第5節
寧玥握住了藏在寬袖中的匕首。 就在這時,一道素白身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了二人身側,二人只覺頭頂光線一暗,還未有所反應,便被一股輕柔卻不容拒絕的力道拉開了距離。 “咳咳!咳咳!”寧玥捂住心口,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一只修長如玉的手伸到她面前,掌心,放著一方干凈絲帕。 寧玥忙放回了匕首,扭頭一看,就見一襲白衣的玄煜,宛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站在背光處,定定地看著她。 “抱歉,舍弟唐突了?!?/br> 他輕聲說。 “沒……沒什么?!睂帿h低下頭,接過帕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掌心,像被什么給燙了一下。 玄煜面色淡淡地抽回手,看向一臉傲嬌、正欲發作的玄胤,道:“別鬧,寧玥姑娘是你的未婚妻?!?/br> 玄胤倒抽一口涼氣,然后,炸毛了:“未、婚、妻?這、么、???” 那恨不得吃人的表情,只差說“斷奶了沒啊——” 寧玥“怯怯”地站到玄煜身后。 玄煜看看她,又看看玄胤:“不要嚇到人家?!?/br> 嚇?玄胤眸子一瞪,指向寧玥道:“大哥你知不知道她剛剛差點兒……”扒了我的褲子。 寧玥眨巴著水汪汪的眸子,無辜地像頭迷途的小鹿。 玄胤的嘴一下子張大了:“還裝起來了是吧?” 寧玥身軀一顫,小手怯生生地揪住了玄煜的一小片袖角,那模樣,真是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玄胤想殺人的心都有了! 玄煜語氣一沉:“好了,大清早的,瞧你鬧成什么樣?還不快回府把衣服換了?” 寧玥瞇著眼,沖玄胤挑釁地笑了笑。 玄胤一下子沖上來! 玄煜眸光一動,單手一揮,點了玄胤的xue,而后打了個響指,一名侍衛走上前:“將軍!” “把郡王送回府?!?/br> “是!” 玄胤被扛上了馬。 他人雖不能動,目光卻始終追隨著寧玥,如利箭一般,恨不得將她射成篩子! 寧玥微微一笑,朝他揮了揮手。 玄煜轉過身。 寧玥趕忙放下手,福低了身子。 玄煜道:“不必如此見外?!?/br> 見外?這是哪門子的見外?她在裝??! 啊啊啊—— 玄胤簡直要氣瘋了! 寧玥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輕咳一聲道:“多謝姐夫!” 玄煜眉心微蹙,沉吟片刻,道:“尚未成親?!?/br> 寧玥的眸光閃了閃,隨即笑道:“那我跟他們一樣,叫您將軍吧?要不,世子?” “隨你?!?/br> 他淡淡說完,翻身上了馬,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來,回頭問道:“你去哪兒?我送你?!?/br> 寧玥眸光一暗:“本來是要去上學的,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br> 衣裳濕成這樣,當然不能去丟人現眼了。藺詠荷真是卑鄙,為阻止自己脫離她的掌控,連這么下三濫的法子都想得出來!只要自己回了府,想再跨出來,就難于上青天了! 難道隱忍了那么久,卻要在這個時候功虧一簣嗎? “撫遠公主駕到——” 伴隨著太監嘹亮的通傳聲,一支足有百人的儀仗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題外話------ 方方:咸魚翻身了會怎樣? 存稿君:還是咸魚。 大家好,我是存稿君,金玉良言的存稿君。 【07】打臉 馬車停在玄煜與寧玥面前,車簾被掀開,露出撫遠公主清麗的面龐來,對見慣了美人的寧玥而言,這張臉或許算不得多么驚艷,然而她眼底流動著的溫柔與寧靜,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寧玥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 撫遠公主看看寧玥,又看看玄煜,溫聲道:“大將軍也在啊,我剛剛好像看見胤郡王了?!?/br> 玄煜不疾不徐道:“他有事,先回府了,不知公主會駕到?!?/br> 撫遠公主笑了笑,并沒有怪罪的意思,隨后,她含笑的目光落在寧玥的身上:“這是哪家姑娘?怎么大清早的,弄得滿身是水?” 寧玥看了玄煜一眼,玄煜沖她點頭,她上前一步道:“臣女是馬寧玥,不小心掉進水里了,幸虧大將軍與胤郡王路過,救了臣女?!?/br> 撫遠公主信了寧玥的說辭,點點頭道:“原來是馬援的女兒,怪得本宮覺著面善,你小時候,本宮還抱過你?!?/br> 她小時候,江山還沒易主,撫遠公主只是一個侯門千金,但撫遠公主的外公與藺老夫人的父親偶然連了宗,雙方不痛不癢地來往了一段時日,想必,是她被藺老夫人抱回藺家玩兒的時候,與撫遠公主碰上了。 撫遠見寧玥明顯不記得的樣子,也不惱,而是問道:“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 在撫遠公主看來,寧玥還只是個孩子,誰家敢讓孩子獨自出門呢?她甚至想到,會不會是馬援的側室對寧玥不夠好? 寧玥想了想,說道:“我衣裳濕了,叫車夫與丫鬟回去幫我拿干凈衣裳了?!?/br> 家丑不可外揚的道理寧玥還是懂的,不管她與藺詠荷怎么斗,都不能叫旁人看了笑話,何況這里不止一個公主,還有一個玄煜。 玄煜若有所思地看了寧玥一眼,沒說話。 撫遠公主又問:“天寒地凍的,還是別等你家下人了,本宮的府邸就在附近,不介意的話,去本宮那兒換吧?!?/br> 原以為弄得像個落湯雞,肯定是入不成學了,誰料,竟碰到撫遠公主這個大福星,簡直……峰回路轉! …… 有撫遠公主相送,玄煜告別寧玥,回了軍機處。 路上,撫遠公主與寧玥閑聊了幾句,得知寧玥原本是要去上學的,不由睜大了眼睛:“既是書院的仕女,為何沒穿仕女服?” 寧玥垂眸,難為情地道:“臣女……入學入得突然,沒來得及做?!?/br> 其實,家中已有三名仕女,照著她們的樣子給她連夜做一套就好,但藺詠荷那么厭惡她,巴不得她丟臉才好,又怎會為她考慮? 馬車直接駛入公主府的淮香閣,那里,早有宮人備下熱水,寧玥匆匆褪去衣衫,跳進溫暖的浴桶,發了一身汗,又喝了一大碗姜茶,才總算從快要凍死的境況里解脫出來了。 撫遠公主遞給寧玥一套仕女服:“試一下,合不合身?” “這是……” “本宮出閣之前的仕女服,可能偏大,不過腰帶收一下也不大看得出來?!?/br> 這套仕女服雖然有了些年份,但保養得當,依舊如新的一般,值得一提的是,它的腰帶不是普通仕女的紅色,而是皇族金色。 寧玥倒抽一口涼氣:“這太貴重了!” 撫遠公主拍了拍她的手道:“有什么貴重的?一件舊衣裳罷了,本宮已經穿不得了,與其讓它在柜子里發霉,不如讓你穿出去曬曬太陽?!?/br>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寧玥只能收下了,此時的寧玥還不知道這條裙子會給自己帶來什么樣的深遠影響,她滿腦子,都是關于撫遠公主的記憶——撫遠公主是全西涼第一個考入太學的女子,在她之前,太學只招收男人,就是她用實力向世人證明了女子并非不如男,她們才能像男兒一樣在書院讀書識字。 比起只擁有三色簪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的馬寧溪,戴著五色簪卻時刻韜光養晦的撫遠公主顯然更值得人崇敬。 …… 書院 寧溪抱著兩卷從藏書閣借來的書,神色清冷地回了課室,一進門,立刻有兩名千金圍了上來,黃衣的是冀州知府家的武姑娘,綠衣的是黃門侍郎家的張姑娘。 “馬寧溪!我聽說你meimei要來書院了!是不是真的?”武姑娘好奇地問。 寧溪瞪了不遠處的寧婉、寧珍一眼,不用說也知道是她們把消息散播出去的:“當然不是真的,她身子不好,一直在家養病?!?/br> “這么說,你真有個meimei了,一個娘生的嗎?”張姑娘問。 寧溪的表情僵了僵:“……不是?!?/br> “哦,是庶女啊?!睆埞媚镒穯?,“怎么從沒聽你提過?” “說了她身子不好,總呆在家里,你們又不認識她,我跟你們說她干什么?”寧溪回答完,見二人還要再問,趕緊說道,“夫子留下的文章都背了沒?沒背的話可要抓緊了,夫子要檢查的?!?/br> 她是夫子最得意的學生,常被夫子叫去處理一些內務,所以,當她說夫子會檢查,那就一定是要檢查的。 武姑娘與黃姑娘果然沒功夫八卦了,回到座位,焦頭爛額地背了起來。 然而還沒消停多久,更多的人圍了上來。 “馬寧溪,你meimei是不是真的要來書院???” “說了不會!我騙你們不成?她一天到晚生病,還沒走出大門就能暈在地上!” 寧溪話音剛落,廊下響起一陣驚呼與喧嘩:“撫遠公主來了!大家快來看呀!撫遠公主的馬車停在書院門口了!” 人群從寧溪周圍呼啦一下散開,奔到了廊下,寧溪的心中雖有落差,可對方是公主,她還不至于去嫉妒,理了理衣襟,她倨傲而優雅地站起身,打算與仕女們一起迎接撫遠公主。誰料,她前腳剛跨過門檻,后腳便聽到人尖叫—— “呀——不是撫遠公主!” 寧溪抽回腳,那她就沒必要親自迎接了。 “是誰?” “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