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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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爹不依非要塞給季成,兩相推卻,這會兒功夫,一道尖銳大嗓門闖了進來:“大兄弟不要給我留著,他兒子偷了我爹娘的養老錢,既然算賬,連我家的一并算了才是?!?/br> 來人正是阿香嫂,只見她一臉兇神惡煞,進了院子就要搶那一籃子雞蛋和三十個銅板,王老爹雖老了可年輕的時候沒做過什么重活,又是手腳利索地,輕而易舉地避開阿香伸來的手,吹胡子瞪眼:“好個不要臉的婦人,你有何證據是王波偷了你家的東西?我看你才是做賊的,我是來看季成和他家小娘子的,這些東西便是他的,你好不知羞?!?/br> 阿香是個大嗓門,從別人那里聽到王老頭帶了東西來季成家,當下咋咋呼呼的扯開,引得村里還未出門干活的人都跟著來看熱鬧,李秀娥聽到和春木說了兩句也跟著去湊熱鬧了,她就不信當著大家伙的面兒,季成還能說沒錢不借? 村里人每家每戶都養著雞,下了蛋一顆都舍不得吃,全部攢起來等到了趕集的日子拿去換錢。這種東西也只有大戶人家吃得起,那一籃子雞蛋能賣不少錢,阿香怎么能不想要? “東坡村的人全都看見了,你說不認就不認?王老頭我告訴你,別不識抬舉,不然我叫了人來打的你出不了東坡村?!?/br> 王老頭又不是被嚇大的,跳起來唾了阿香一口:“你個臭娘們,要是有證據也去里正那里告我去,季成的為人我信,誰知道你家是不是趁著訛人?” 那天確實沒人看見王波在那里出現過,就算是他偷的,沒證據也不能隨便誣賴人。阿香家就是因為沒證據所以才自認倒霉,別說去劉家村里正那里討說法了,就是有理也不敢去找人家,這次確實是借著季成把人喊來了才敢鬧。 春福不喜歡這些長舌婦人,尖牙利嗓吵得人頭還疼,季成也是煩悶不已,這幫人可真有意思,跑到自家門前鬧了,沉聲攆人:“阿香嫂要吵換地方吵去,別擾了我家清凈。王老爹,那我也不跟你客氣,這些東西我就收了?!?/br> 王老爹一是誠心來賠不是,季成不收他的心上確實難踏實,再就是即便帶回去,眼前這個娘們也肯定不會罷休,到時候打了雞蛋丟了錢,心疼的還是自己,季成收下他立馬高興起來,如今兩手空空就他一個人,誰怕誰?要是有個磕碰,他還要轉頭找她家的不是。 阿香嫂不甘心推搡著王老頭要給個說法,剛才圍在一邊看熱鬧的人被季成那一聲怒斥訓得心里發寒,自發的散開了,他們可是聽說了季成昨兒打人下下都用了狠,那王波被打的連腰都直不起來,這種渾身都是邪氣的人還是少惹為妙。 李秀娥瞧著人都走遠了,趕忙進了院子,見季成正往碗里盛粥,定睛一瞧竟然還是細面,春福坐在小木桌旁一臉饞相,頓時不痛快起來,這個傻子倒是有福氣的,方才沒細看,頭上還戴著好看的發釵,衣服穿戴整齊,連吃飯都還有人伺候著,她看著恨得牙根都癢,卻不得不笑著開口:“這是做了什么好東西?聞著真是香,喲這碗里還是細面呢,給嫂子也盛一碗吧?!?/br> 季成往碗里放了把勺子端到春福面前,囑咐她小心燙,也沒看李秀娥一眼,淡淡地道:“春福吃不下東西所以給她做了點兒,嫂子來是看春福的嗎?” 李秀娥身子一僵,尷尬道:“這不是跟著阿香過來的嘛!你對春福這么好,我和她哥放心著呢,我們家一大口子都沒吃過細面,春??烧嬗懈?。剛才我瞧著王老爹送了籃子雞蛋來,張桐昨兒還和我說口里沒味兒,想吃,一會兒給我裝兩個吧?上次你給張巖吃了rou,都是親侄子,你該不會舍不得吧?” 季成手里拿著饃,就著一大缸子水,看春福小口小口吃得香,心里跟著高興,也不擺臉色,只是說:“我給春福留著養身體,她身子骨太單薄,我季家這會兒就剩我一個男丁,我還指望著春福給我生大胖小子,不養好怎么行?張桐要是想吃,嫂子就給他買兩個去,我聽說昨兒王波偷的那個錢袋子可是鼓的很。嫂子也別太省了,可別像昨兒那般被偷給惦記了?!?/br> 李秀娥本還想著從季成這里順幾個錢回去,哪知道他小氣的連個雞蛋都舍不得給,還吃了一肚子的氣,騰地站起身往外面走,走了幾步回頭看著春福:“你哥想你了,有時間回來看看?!?/br> 春福剛費力地咽了口湯,聞言抬頭笑,嘟嘟囔囔地說:“我想喝雞湯,嫂子給燉嗎?明兒我就去?!?/br> 李秀娥的臉色更是變了幾變,冷哼一聲大步走了,這一口子都是惹人嫌的,連點規矩都不懂。 春??聪蚣境?,兩人相視一笑,她想了想,輕聲道:“你怎么那么毒嘴?這會兒八成把嫂子得罪慘了??靹e啃那個了,都干吧了,鍋里沒了嗎?” 季成撇撇嘴:“你當我不知道她是來做什么的?不就是想著逮便宜?我又不傻,白眼狼樣的人跟她費什么話。那些留著給你中午吃,我吃這個就成?!?/br> 春??刹灰?,他現在是家里的天,要是他垮了自己一時半會兒也幫不上忙,好好的日子可不能斷了層,所以他更應該吃好,養得更加壯實了她也才能更加安心的依靠。至于嫂子的話,她不過是虛虛應承罷了,她才不會去找不痛快。 季成被她逼得沒辦法,這才喝了一碗,心里的滋味比這碗面拌湯還要美味,被人記掛被人疼惜被人溫暖,他孤寂了多年的心終于被填滿。 春福吃完看著季成洗過碗,兩人這才鎖了門提著背簍去山上了。 ☆、第二十六章 春福常和季成上山對于哪個方向有好東西也記得差不多了,有人在前面為她開路護她周全,心里甜就是多難走的坑洼小路都能走完。 季成以為她這次還是要來摘蘑菇,家里曬好的已經存了很多,她光看著高興也不說要做什么,讓人搞不明白她這顆小腦瓜里到底裝了些什么。這一次她經過卻沒有停下來摘,而是徑自到長滿覆盆子的地方摘了半筐子,她準備拿來做果醬,雖說沒有食譜上用的其他食材,只能做最為簡易的,不過在糖都是稀罕物的地方來說,果醬這種東西該是少見的。 她想明兒和季成一塊去鎮上,金家小姐是個會品嘗的,她多做幾樣小零嘴帶過去,若是在她那里能把路子給打開,她就有希望。 季成更加不明白她對著這些個果子有什么好樂,不過總歸是個十四歲的孩子,雖說這村子里這個年紀嫁人的女孩不少,像她這樣突然變清醒過來對諸事不熟悉保留著孩子的天真該是正常吧? 春福想著家里的糖不算多,只用一部分覆盆子來做果醬,其他的可以洗干凈直接吃或者做粥都好,這種不需要成本就能賺錢的機會她不能放過。太過高興,以至于連臉上的傷都忘了,一用力扯得太疼了,紅著眼眶轉回頭看著季成,委屈地低嚷著疼。 季成從腰上解了水壺下來讓她潤了潤發干的唇,低聲道:“今兒不摘蘑菇了?我瞧著長得挺好?!?/br> 他煞有介事地低頭扒拉了下逗得春福發笑,彎腰摘了些,季成還想去抓魚,他覺得春福病好后連做得菜都好吃,看著春福點了點頭大步向附近那條河。春福卻想的是如果往后真把這小買賣做開了,怕得有一段功夫不能顧著自己的口味了。這窮日子逼得人不得不往前走,她舍不得看季成六七十了還得想辦法去做苦工養活一大家子。 季成很快拎了一條魚回來,他抹去額上的水花,深思幾分還是轉頭問春福:“還是用來燉湯嗎?雖說天熱了,可我還是想吃辣?!?/br> 自從春福做了幾頓飯后,他就變得饞嘴了,從主廚的位置自發挪到一旁打雜,看著春福揮舞鍋鏟終于體會了一把和尋常男人一樣等著吃現成的感覺。春福很會把握火候和調料多少,明明一樣的菜她做出來卻好吃很多。 所有的東西都有季成背著,春福兩手空空,下山時心情愉悅,她摘了各色野花將它們聚在手里倒真像花團錦簇,美不勝收。 在山上待著時間過得最快,也沒覺得做什么太陽便轉到西方了,一路上都見不到人很是清凈,只是到自家門口時看見一個穿著桃紅色衣裳,梳著一條垂到屁股上的□□花辮子,不時往里面張望一眼,描得纖細的柳眉攢起,一張漂亮的臉蛋宛若春時盛開的桃花,只是這朵桃花有些沉不住氣,像是渾身都著了火,焦急又滿是怒氣。 遠遠見著季成和一個小丫頭過來,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快步迎上去,張口質問道:“季成,你成親了?” 季成對這個艷麗逼人的姑娘沒有半點印象,看了春福一眼,沉聲問道:“嗯,你在我家門口做什么?我不認得你?!?/br> 春福沒放在心上,正準備要往院子里走,卻見那原本有幾分優雅氣質的女子突然拉住要離開的季成,一臉痛心和怨憤,嗓子微尖:“當初……當初說好你等我回來成親的,這才過了幾年你就背信棄義娶了別人。季成,我不嫌棄你,一門心思回來想著嫁給你,你呢?別人當我沒臉沒皮,放著富家的姨太太不做,趕著來倒貼你,你真是混賬?!?/br> 季成混沌一片的記憶中終于浮現出一個瘦弱女孩的面容,他張了張嘴,費力地開口:“阿秀……你?” 春福聽到這里再加上季成的反應想不明白都難,方才的好心情頓時化成了一團煙霧慢慢在這片天里煙消云散。她從季成手里拿了鑰匙和背簍徑直回去了,她微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自顧自地將里面的覆盆子倒在木盆里一個一個的清洗,將一會兒要用的東西備在一邊,轉身開始生火。 不過抬眼間就看到他們兩人還站在那里,季成滿臉愧疚,而叫阿秀的漂亮姑娘滿臉淚水,瞧著楚楚可憐,又有幾分小姐的氣派。她不想看,撿柴火時手下使重了力氣被多出來的那根木頭尖給劃破了手,真是雪上加霜。她自嘲一笑,她也不是那不開明的人,不怕他和別的女人多說兩句話,可依稀知道他們兩人的過往就覺得心里膈應。 架起鍋往里面田入適量的水,將洗好的覆盆子倒入鍋里用木鏟一直不停攪拌,等差不多再放入冰糖繼續攪拌,因為在食譜上記錄的東西她找不到而且也不能貿然加入別的東西怕壞了味道,就算覆盆子不要錢,那冰糖還是不便宜的。她垂著眼簾,手下不停地攪拌,過了半個時辰呈濃稠狀,趁熱裝進事先備好的小陶罐內蓋了蓋子。天氣熱很容易滋生不干凈的東西,她沒敢做太多,怕壞了。 她已經動手做做包子的發面,才見季成進來,他臉上一片陰沉也不開口只是悶頭收拾魚,把內臟掏出來去了魚鱗,放在盆里洗干凈放在案板上,見春福起身要往菜地里走,趕忙拉住她,努力扯出一抹笑:“我去吧,你坐著歇歇,我把東西都備好了你動手做就成?!?/br> 春??粗哌h,冷哼一聲坐在一邊逗弄狗去了,等它長得再大點就能吃別的東西了。這幾天它長得胖了,rou滾滾地,見著人就喜歡咬著衣服下擺磨牙。季成手腳麻利,沒多會青菜洗凈調料也準備好了,出來看著春福,有點無措:“我都備好了,我……” 春福沒有給他解釋的機會,起身洗了手就去做包子。青菜餡兒的撒了芝麻,加點香油鹽拌起來再加勺熬紅的油倒進去,只聽刺啦一聲香味頓時撲鼻。她包好青菜餡兒的,又包了幾個覆盆子果醬做餡兒的,放在蒸籠上,等熟的這會兒功夫又把魚給燒了,她臉上有傷不能吃辣,索性往里面多加了辣椒,霎時湯汁變得像是著了火般,味道更是嗆得季成都待不下去了,不時咳嗽幾聲,可他知道春福在生氣,他不能走。 廚房里春福捂著帕子在翻炒,季成一直咳著卻也不走,直到開始收汁的時候才好了些。魚出鍋了裝盤,沒一會兒蒸籠里的包子也熟了?,F在連做湯的心情都沒了,索性倒了碗水坐在桌上開始吃飯。 季成擔心她的臉,猶豫一會兒柔聲問:“要不要給你還是做點拌湯吧,這些你吃著也不方便?!?/br> 她搖頭,淡淡地說:“不用了,你吃吧,不用管我?!彼匾獍褗A著果醬的包子捏得小了些,拽了個角,上面沾著果醬,入口費力地嚼了嚼,甜香味和著玉米面的香味在嘴里蔓延,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 那次在鎮上她看見糕點鋪子種類單調,想著等吃完飯再試著做點旁的東西,給金大小姐嘗的東西自然不能太過粗糙了。心里琢磨著這個事,自然沒看見季成好幾次欲言又止,卻在她連看都不愿看他一眼時放棄。他第一次陷入這樣尷尬地境地中,見慣了春福靈巧活潑的樣子,卻不知道她的脾氣居然這么大,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魚里面的辣椒放得太多,他吃得滿頭大汗,心里卻想著等到了晚上一定得把這事說清楚。當初他以為阿秀只是哄他玩,壓根就沒放在心上,誰知道……要是春福不是這么……他也就不用絞盡腦汁想著怎么和她交代了。心里忍不住啐了自己一口,春福還是這個樣子好,能陪他商量事還能給他做事好吃的東西,他覺得阿秀太過逼人,也不知從哪兒學的嬌縱氣,讓他慶幸自己當初沒當真,春福安靜地時候很乖巧溫婉讓人只覺得舒服,他打心底里稀罕她。 季成從天將黑開始找空隙與她說話,她轉身去了廚房,將油罐都搬了出來,他想套近乎繼續幫忙卻被從廚房里攆了出來。他也委屈,這丫頭變臉怎么變得比這天兒還快?轉眼間就不認人了,可她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他也舍不得拉著她逼她聽這些讓她不痛快的事情。 誰成想這一等就等到子時,她洗過臉正要往上抹藥,季成站在她身后接過來還沒上手就被她奪了過去,他無奈嘆氣:“我們早上不還好好的嗎?你這么生氣,總得給我開口的機會,不能這么欺負我?!?/br> 春福瞪了他一眼,抹好藥,臉上頓時覺得清爽舒服了很多,她就是小心眼,加上這臉上難看的傷痕她這口氣更是難咽得下去。她從沒想過,引起她和季成矛盾的會是這么一件事。 ☆、第二十七章 夜太深,春福還是第一次這般沒停歇的忙碌,兩只胳膊都累得抬不起來,才沾著枕頭就睡著了。獨留季成一夜輾轉反側,那些要說的話明明都到了嘴邊就是無法倒出來,積涌在胸口沉甸甸地。 那一年他也不過才十五歲的年紀,走在村子里被人指指點點,有的人甚至跑上門來和娘說他命中帶煞能禍及旁人,反正年歲也大了倒不如攆出去讓他去別的地方待著自生自滅。他娘是一個漂亮溫婉的婦人,不同于村里的女人,即使穿著粗布衣衫都難掩她身上的清麗脫俗,氣質卓然,可惜她太過軟弱,除了哭除了委屈除了不答應連句攆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不過有爹疼惜著,什么事都趕在前頭幫她擋開,她的日子要過得順遂的多。 好日子過了沒多久,爹娘相繼倒下,他自此真成了連村里狗都不愿意搭理的人。以前的玩伴早已沒了蹤影,他蹲在地頭發呆,沒看到瘦弱的阿秀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跑過來,以至于他聞聲抬頭時看到的是一個面色緋紅微微輕喘著的好看丫頭,阿秀是直爽的性子,不管不顧地抱怨:“季成,你在這里做什么?害我好找?!?/br> 他彼時煩心事太多,以后的日子不知道要怎么過下去,聽罷也只是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阿秀是劉家村里正的女兒,不過那個時候劉家村一樣窮得很,家中溫飽都難解決。阿秀因為樣貌生得好被從縣城里來的表舅媽給看上,說要將她帶到大戶人家當丫頭,每月有錢拿還能穿得體面些,家中沒辦法只得送她走。阿秀已經十一歲了,沒有拒絕大人的安排而是趕緊跑來季成家,和他說:“季成,我要去縣城伺候人了,我爹說等我家日子過得松動了我就能回來了。你等等我成不?等我回來,我就嫁給你,我不怕被克不怕死?!?/br> 季成心煩意亂,低著頭不說話,雖然娘一直擔心他的親事,可他連想都不敢想,哪怕眼下有個好看的姑娘說要嫁他。他的沉默在阿秀看來就是答應了,她揚著笑臉叮囑:“那我回去了,季成,你一定要等我?!?/br> 阿秀去了最富碩的王家,被分到小姐房里伺候,相差不多的年紀,主子又是個文靜好相與的,成日里慣著她們,阿秀又嘴甜做事麻利成了王小姐身邊的大丫頭,領的月錢多穿得也體面,在府里也是有頭臉的。夫人跟前的嬤嬤說大少爺看中她這股子靈氣想納她做妾,她心里有了人不情愿,家里如今吃喝不愁,她也萌生了退意,這幾年她攢了不少銀子,加上有小姐在一旁幫襯,贖身的事辦得尚算順當。 哪知道,季成竟是這般負她,回到家里無論爹怎么勸她都咽不下這口氣,她生得好看怎么就配不上他了? 喜田見女兒回來身上的脾氣被慣得大了,當即沉了臉訓斥:“你那會兒說的可不就是胡鬧的話?我和你娘還沒死,你就擅做主張定婚事?成,季成那小子我也待見,我也不嫌棄他,可是我的傻丫頭,人家成親了,你還湊過去做什么?你念著說他背信棄義,有誰知道嗎?有誰看見了嗎?你鬧這么一通,怎么著?還想讓季成娶你?我明跟你說,他現在最稀罕他家那個小娘子,你沒戲。既然回來了,就安心給我待在家里,別給我去丟人敗興,我讓你娘找過媒婆了,讓給你說個體面的人家?!?/br> 阿秀打小就覺得季成是附近村里長得最好看的,她又膽子大,想什么做什么,認了季成這么多年到頭來卻脫了手,心像是空了一樣,喃喃道:“我都想嫁他想了好多年了,誰成想到頭來是我錯了?”她突然站起身,揉了揉眼說道:“成,爹,你可讓媒婆給我說個比季成強的,別找那些歪瓜裂棗的來膈應我,不然我繼續回去伺候人去?!?/br> 喜田看著自己女兒說變就變的性子登時苦笑不得:“你想明白了?別到時候給我鬧笑話?!?/br> 阿秀的氣一時半會兒哪能消下去,離開時季成說她要再來找事別怪他拿棍子將她打出來,這般粗俗,與她記憶中的那個總是沉默有風度的季成相差甚遠,氣憤道:“他季成最好別落我手里,看我怎么出這口氣?!?/br> 她在王家見多了令人難以啟齒的烏糟事,那些個失了寵的姨太太有的心高氣傲生生把自己給作得去了命,而有些則看得開,只求好吃好喝就成,人都是為了這一張嘴,好死不如賴活著,性子烈尋了死又如何,也不過是得夫人吩咐一句用張破席子卷了草草埋了了事。對季成娶了別人這事,她心上難過卻也看得開,不過她向來心眼小,看不得季成好過,有機會總要報了這仇。 喜田幾個兄弟里就自家女兒生得好看,彎彎柳眉,如星辰耀眼的兩只大眼,高挺的鼻梁,櫻桃小嘴,站在那里散發出讓人不忍錯目的艷麗,這等好姿色不愁嫁不了滿意的人家。 季成哪顧得上擔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人,他才睡著沒多久就聽到身邊發出窸窸窣窣穿衣服的聲音,剛要睜開眼,只覺一陣溫熱的氣息撲灑在他臉上,近了,更近了……他的心突然跳得很快,季成想不到春??克@么近想做什么,就在他摒足呼吸認真等待后續的時候她起身下地了。 他扶著額頭低嘆一聲,心想他就是跟過去也討不了什么好臉色,倒不如消停些睡會兒,今兒上工得養足精神,不能出半點偏差,從打地基到宅子修好,就是手腳再利索也得到冬天了。把錢攢起來,也夠他們過好日子了。想著想著就睡得深了,直到春福推他才醒過來,穿衣服漱口洗臉。 春福怕做的果醬壞了,也學著季成將小罐子放在籃子里用繩子送到井里懸起來。昨夜她咬牙做了些小點心,早上起來蒸些包子,又熬了罐子綠豆湯,等天亮了帶去鎮上,成不成就看老天幫不幫她了。 ☆、第二十八章 季成收拾完吃了熱過的包子,喝了一大碗水出來,春福已經將東西收拾到背簍里了,每一樣吃食都用干凈帕子包起來。他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可看著要和自己過一輩子的人這么心靈手巧,連她本著臉瞪他的樣子都覺得可愛。 今兒去鎮上的就他們兩口子,三伯難得沒有抽煙,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滿是滄桑的臉上因為笑勾出道道溝壑:“今兒就不等別人了,我們動身吧?!?/br> 待季成和春福坐上來馬車才動了,季成將背簍護在胸前穩著,生怕一個顛簸把陶罐里的綠豆湯給灑了,他霸道的將春福拉在自己能夠到的范圍內,緊緊地攥著她柔弱無骨的小手沒有一點松開的意思。 春福掙了掙,隨后也不做無用功,想到什么坐正身子,聲音清甜地問三伯:“三伯每天都是那個時候回嗎?” 今早洗完臉她又抹了藥膏,臉上的腫已經消下去了,雖還有殘留的痛意不過總算能利索地說話了,季成聽她嬌軟的嗓音心頭一蕩,也跟著踏實下來,雖然她對他愛理不理,連他自己都沒想到一個大老爺們會被個小丫頭拿捏得死死的。 三伯點頭道:“是啊,年紀大了一到時候就想著回家?!?/br> 馬車正走在顛簸處,春福下意識地去抓季成,不想太用力一頭撞在他懷里,見他笑得得意,春福忍不住紅了臉,瞪起眼氣鼓鼓地白了他一眼,等平穩些了才說:“能不能麻煩三伯多等等季成,他做工總要晚半個時辰,路遠了,他又勞累了一天,我不放心他獨自一人走路回去?!?/br> 三伯當即便樂了,回頭看了眼季成,見他嘴角噙笑一臉愉悅的樣子,調侃道:“季成真是有福氣,你這么疼惜他,看他樂得眉毛都要飛起來了。成,往后我就多等等季成?!?/br> 季成的一顆心早軟成了一汪水,她就和清水山上的寶一樣給了他太多的意外和驚喜,讓他怎么能舍得不對她好?阿秀比春福大了四歲,也沒她這般懂事,他還就喜歡春福這股小心眼的樣子。忍不住悄悄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有三伯在,他不好對她動手動腳。 季成心頭的烏云散去,看進眼里的一切都覺得美不勝收,連時間都覺得走得快多了。 春??删蜎]這么輕松了,小身板被搖來晃去頭都發暈,實在消受不起。心里還有幾分惱季成,可也只能沒出息地拉著他。 到了鎮上的時候各家鋪子才剛開門不久,季成還是將她送到金掌柜那里,金柳兒難得起了個大早見春福來了高興地要將她拉后院去玩,春福沖她笑笑,將做好的東西拿出來又叮囑季成讓他將吃的放到陰涼處,別把吃得給曬餿了。 季成應了聲又和金掌柜寒暄了陣趕著去上工了,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都是勁。 春福和金柳兒到后院一處亭子里坐著,她也挺喜歡這個沒架子的小姐,要是換了旁人連話都懶得和她這種鄉下婦人說,更別說這會兒還能喝上味道不差的碧螺春。未做絲毫猶豫,春福將布包打開,輕笑道:“多虧金掌柜照顧才讓我家相公找到這么稱心的活,小姐真心待我,春福心中感激不已,正好這次來鎮上就做了幾樣吃食,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胃口?!?/br> 金柳兒順勢看過去,只見里面有點心還有薄餅,另一個里面是一口香的包子,不禁夸道:“我果真沒看錯,你怎么會傻,居然這么手巧?!闭f著她拿起一塊薄餅,咬下去,本以為與尋常無異,卻不想一股甜香果味伴著酥脆脆在口中回旋,再一口甜香味更濃,瞧著平淡無奇卻是格外好吃。 “你怎么會想到這么做?里面的東西是什么?從未吃過?!闭f著又拿了個小包子放入口里,雖然還能吃出那種味道,卻也有幾分不同,說不出來的好吃,待吃完一塊兩塊薄點心中間夾著不知名的東西后,她依舊未猜出其中的玄機。 春福從沒有像今兒這樣激動又開懷,既然金柳兒沒有吃過,那說明她的這些東西就有用武之地。 “好春福,快與我說道說道,這是怎么做的?我都未吃過呢?!?/br> “回小姐的話,這是用山上的野果子制成的果醬,夾在里面味道甚好。小姐若是喜愛吃,我下次再多做些來?!贝焊4怪^,眉目間一片淡然,不卑不亢,有著讓人舒服的溫雅與嫻靜。 金柳兒用一旁的帕子擦了手,喝了杯茶,淡淡道:“說吧,你有什么打算,我可不信你只是拿來給我品嘗的?!?/br> 春福這才抬起頭,臉上掛著盈盈笑意,金柳兒能看得出她的意圖著實讓她省了不少功夫,輕聲道:“第一次見小姐看得出小姐喜愛各種吃食,且是什么都嘗過的,見識不可謂不寬,春福這次來還是想請小姐幫個忙。小姐看這些小食可能入得了眼?” 金柳兒掩唇嬌笑:“好你個春福,這算盤倒是打得精。這些東西確實在鎮上沒怎么見過,想來縣城也該是沒有的,你想靠我做買賣也不是不可,我雖將你當姐妹,這忙卻也不能白幫,更何況,這鎮上可是有做了多年糕點生意的掌柜,他只要嘗一口就能分辨出你用了什么食材,到時候……你豈不是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