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霍隊長,你回來啦?!” 趙琳高興都寫在了臉上。 霍星低頭,心臟像是坐了一趟過山車。 原來是趙琳啊。 “喲喲喲,警花大駕光臨,人往這一站,我還以為春天到了,夠美啊。小趙,我前天看到你們彩排,就你那身段舞姿,尤其這個伸脖子的動作,我去,簡直了,就像一只白天鵝?!?/br> 卓煒一向開朗,幾句話把小姑娘逗得花枝亂顫。 趙琳看向霍星,“霍隊長,明天區里比賽,你也來現場看吧?!?/br> 卓煒搶著答,“必須啊,必須去看白天鵝!” 哄的趙琳滿心歡喜,含了糖似的離開。 霍星不客氣地評價卓煒,“你還能再惡心一點?!?/br> “能啊,明晚上滿足你?!?/br> ** 晚上,霍星請卓煒吃飯,在派出所后街,幾人經常去的小飯館。老板是湖南人,與他們熟絡的很。 菜的口味偏重,霍星又叫了個雞火鍋方便下酒。他和卓煒同一批就職,卓煒最先去的是法證組,后來人事調動,在刑偵科一待就是五六年?;粜鞘切虃申犻L,但他的工作任務從來保密,用刀口舔血形容也不為過。 霍星給卓煒倒了酒,和他碰杯,“每次回去,你和老王都客氣了?!?/br> 卓煒一口把酒喝光,嘖了聲,“哪的話,霍燕也算咱半個妹子,我們也是一份心意,錢不多,你別嫌少就好?!?/br> 霍星每次回老家,卓煒和王奇都會塞個紅包帶給霍燕。他們都知道霍燕的情況。卓煒問:“燕兒的身體還好嗎?你父母呢?” 霍星點頭,“都好?!?/br> 卓煒舒心,又給自己滿了杯酒,“雖然比不得你,但我也算經常和生死打交道,這些年我沒佩服過誰,就你,兄弟,我敬你是條漢子?!?/br> 卓煒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下,又一下,說:“你這里,能扛天扛地!” 霍星低頭笑了下,夾了塊雞rou給他,“天地不用我扛,他們塌不下來。她是我meimei,我必須管?!?/br> 卓煒豎起大拇指,吃了口菜扯談說:“我大嬸前天給介紹了個對象,小學老師,爸媽都是國企退休老同志,沒啥負擔,乍一看都挺好,就是人不好看,那鼻子塌的,就剩兩個孔了?!?/br> 霍星笑開了聲,“你找媳婦的標準就是……好看?” “必須的?!弊繜樢膊槐苤M,“天天睡一頭,要是不好看,大晚上翻個身都能被嚇醒,這不瘆的慌么?!?/br> 他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把相親對象的照片調出來,“你看看,這鼻子是不是就剩兩個孔了?” 霍星瞅了一眼,如實說:“挺樸素的,你要求別太高?!?/br> 卓煒反復看了幾眼,“你眼睛有毛病。要我說,那個姓陳的女老師就好看?!?/br> 霍星的手一頓,夾菜的動作停在半空。 “臉是真好看,眼睛跟水似的,長得疼人。就是脾氣不行,心眼還多。鎮不住?!?/br> 霍星低頭喝酒,聲音淡:“是嗎?” 卓煒瞥他一眼,嗤笑,“裝,你給我使勁裝。別說你倆在昭通沒見過面,這女人每次看到你,那眼神都和要吃人一樣,我相信她的實力?!?/br> 霍星:“……” 卓煒揚了揚手機,“我就給你說個事,上一次,你們打完籃球去吃宵夜,我把她帶去了,知道為什么嗎?” 霍星記起來了,那次趙琳也在,陳晚說是他的幼兒園同學。 “她學生找到我,說要租車,見面詳談,套出了我們的地址,我本來是拒絕帶她去宵夜的,你是誰啊,你是我兄弟。但那女人太狠了,直接給我轉了一千塊錢。媽的,我手軟?!?/br> 卓煒嘿嘿笑,“我就看出她對你執念挺深,但是兄弟,說實在的,找媳婦得找好看的,但太好看的,就有點過頭了,她不會服你管,燈紅酒綠的大城市,她遲早是要回去的?!?/br> 霍星沉默,碗里還剩幾片蘑菇,筷子不停翻攪,卻一口未吃。 半晌之后,他悶聲,“……我知道?!?/br> 卓煒酒力不算好,幾杯下去有點上臉,專心吃了會菜,壓下醉意,指著雞rou火鍋說:“味道不錯?!?/br> 之后他們沒再談女人,霍星喝酒的頻率明顯加快,一杯又一杯,一箱啤酒只??掌?,才結賬離開。 ** 連續一周都是好天氣,太陽下去,月亮爬起,天空由藍變黑,還是一樣的澄澈。 霍星頂著漫天的星,回去的路走得格外慢。 倒不是因為喝多了酒,他酒力向來不錯,從不知醉滋味。但今天,他好像嘗到了那個味。 原本二十分鐘的路,他足足用了多一倍的時間。他走到路口,抬眼之間忽然愣住。以為自己看走了眼,霍星又走近了些。 天高地闊,襯得她身體格外嬌小。陳晚穿了件水藍色外套,半身長裙,長發散在肩后,像是有所感應,她回過頭,眼神清靈。 兩人目光相見的那一瞬,夜黑月明,一切豁然。 陳晚等到想見的人,腳步飛快地跑過來。 “你躲我干嗎?” “我沒躲?!?/br> “那你昨晚跑?” “那不叫跑?!?/br> 陳晚仰著頭,勢在必得,“對,那叫逃?!?/br> 霍星一時無語,兩人對視,不讓分毫。最后,還是他先移開眼睛。 “你怎么來了?” “你會逃,我就不會追么?” 陳晚沒耐性兜圈,把話敞亮了說:“霍星,你遜斃了!” 霍星突然冷笑,“陳晚,你不就想要個答案嗎,好,我告訴你,我不喜歡你?!?/br> 夜風很涼,他的聲音更涼,透過皮膚,涼進了骨子里。 陳晚克制情緒,徒勞無功啊,她再抬起頭的時候,眼里起了一層水汽。迷蒙透亮,霍星一怔。 陳晚忍住了,情緒有變,定力不減。她從包里拿出一張長方形的門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吧,親口說出來,我就不會再多想了。就當,認識了個朋友?!?/br> 霍星看著她給的那張紙,是一張……演唱會門票? “一個人去看怪寂寞的,明天你陪我一起,行么?” 陳晚說的得體,遣詞里尋不到半分曖昧,突然拉開的距離填滿了生疏,她語氣真誠,像老友,像求助。 霍星轉過身背對著她的時候,陳晚的眼神挑了一根弦,怪音隱隱,又恢復了平常的機靈勁。 她對著那道背影,表情愉悅,聲音偽裝得可憐:“演唱會比你們派出所的廣場舞比賽好看……我是說真的……”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陳晚在來云南之前,就知道演唱會在這開,但和實習時間沖突,所以她沒有訂票。昨晚,在霍星一直不接電話的那刻,她已經明白這個男人的決定,不管他是躲還是逃,結果都是放棄。 放棄。這兩個字像是一把匕首,每念一次,就在心頭刺個窟窿,陳晚意識到,掉進去,就再無機會爬出來了。而這不是她想要的。 把心理透,就知道如何快刀斬亂麻。 她上網聯系了一個賣黃牛票的,花三倍的價格買了兩張超級vip座。第二天開車趕回大理,走之前問霍燕要到霍星的住址,路上高速擁堵,下午四點才進市區。陳晚在樓下等了兩個小時,等到了想見的人,卻沒等到想要的回應。 演唱會的時間在晚上七點。陳晚不顧醫生的囑咐,腰上的傷還未完全愈合,她硬是洗了個全身澡,茉莉香氛的沐浴露用了兩遍,出浴之前,她還用精油抹了遍身體。 夠香,夠凈。 衣服倒沒特意挑,白t恤打底,中性風的灰藍外套,長發披肩,越簡單越深刻。 她像是一個沖鋒陷陣的戰士,非生,即死。 城市另一邊。 臨近下班,卓煒收到趙琳發的照片,嗬的一聲,拿給霍星,“這姑娘化了妝就是好看,看這嘴巴嘟的……” 卓煒模仿趙琳自拍照的表情,撅起嘴巴,手比剪刀狀,捏細嗓子,“霍隊長,你一定要來看人家比賽喲?!?/br> 霍星:“……” 卓煒被自己逗的哈哈笑,“趙琳的照片雖然是發給我的,但其實是給你看的?!?/br> 一聽這話,霍星用指節扣響桌面,說:“你跟我開玩笑就行了,男人臉皮厚,但女孩子不一樣,經不得說。你到外人面前,別過頭?!?/br> 卓煒嗤聲,“外頭還輪到我去說?早他媽的傳瘋了?!?/br> “趙琳是大學生,人也漂亮,又都是公安系統的,雙職工啊,你真沒想法?” 霍星:“沒有?!?/br> 卓煒:“那個陳晚呢?” 霍星:“沒有?!?/br> 卓煒像看怪物,“簡直了!行行行,你以為我想當婦聯主任啊,你愛干嘛干嘛。對了,晚上吃了飯別走啊,所里安排了車去看比賽?!?/br> 六點下班,同事都走完了,霍星捱在辦公室整理案宗。墻上的石英鐘一分一分地走著點,霍星抬頭看了一眼,六點二十。 ** 展覽中心的體育館。 明星效應能夠迅速帶活一座城市,平日不覺得車多路堵,今晚讓人見識什么叫水泄不通。平日不覺人頭擁擠,今晚從四面八方趕來共襄盛舉。 仿佛所有的年輕面孔,都獲邀而來,有人為青春情懷,有人為膾炙金曲,有人只為和喜歡的人一起聽一場喜歡的演唱會。 陳晚到的早,有很多賣明星周邊產品的小販,熒光棒,led燈牌,陳晚為了應景,買了一個可以戴頭上的大號米奇蝴蝶結。 她拿著蝴蝶結,站在門口最顯眼的位置,六點半之后,緊張就壓不住了,她像熱鍋螞蟻,恨不得前后左右都長眼睛。 人越來越多,排起長隊進場。陳晚在逆流之中,像一艘破風定浪的船。 陳晚反復踱步,一腳一腳踩著小圈,手機突然響,像是一種召喚,陳晚心急的差點把包扯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