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付了車錢。

    霍燕的話還沒喊出口，車子就滑出了幾米遠。

    陳晚目送車子駛遠，掏出手機。

    “霍燕下午四點半從醫院回家，車牌號：9515k?！?/br>
    收件人：

    霍星。

    發完信息，陳晚沿原路去取車。她留意到，那輛跟來的藍色出租車，已經不見了。

    陳晚想，大概是自己太敏感。

    一聲苦笑，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

    霍星打完球回來，滿身大汗。

    飯菜已經上桌，燉了魚湯。

    “吃飯啦！”霍燕正添置碗筷，轉頭對他笑。

    霍星洗完手，把出門前充電的手機拔下來，點開。

    “陪你去醫院的朋友，是陳晚？！”

    霍燕抬起頭，“對啊?！?/br>
    她下午給霍星發了個短信，告訴他時間提前，有朋友陪她一起，不用過來了?；粜且詾槭呛退龔男⊥娴酱蟮睦贤瑢W，經常如此。

    霍星臉色難看，他一遍一遍地撥陳晚的號碼。

    一遍一遍地提示忙音。

    霍星又翻出了通話記錄，陳晚生病的那晚，是她學生周蜜打的電話。

    “咦？霍隊長？”

    “你們老師呢？讓她接電話！”

    “不在呀，她一直沒有回賓館呢……喂？喂？”

    心如靜湖，投石四濺。

    霍星拿起衣服，飛快跑了出去。

    ☆、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其實，如果不是上午卓煒給他打的那通電話，霍星不會這么著急。

    陳晚沒回賓館，沒和學生在一起，她的課都排在上午，大晚上的，也不至于去學校?；粜球T著摩托車，在風聲里迅速理清思路。

    陳晚不熟悉這里，保險起見，霍星去的第一個地點還是學校。

    辰砂中學只有初三上晚自習，教學樓二樓亮了三盞燈，霍星一間一間地看，如他猜測，陳晚不在。

    霍星騎著摩托又在街上轉了一圈，燈火如星，行人匆匆，他第一次覺得這座小城很大?；粜峭＼?，支著腿，他想抽煙，一扒口袋，走得太急什么也沒帶。

    霍星頓時無比煩躁。

    今晚沒有月亮，天空就像滿屏的濃墨。

    他想起早上的電話。

    “周丙回云南了?！?/br>
    “他這次豁出去，要從緬甸過境一批軍火?！?/br>
    “他放話了，以后就走這道?！?/br>
    “他還提到了你的名字，三年了?！?/br>
    霍星閉上眼，原來都這么久了。他發動車子，又往學校的方向駛去。

    鉆進巷子里，把車停在路邊。這是昨晚和陳晚吃麻辣燙的地方。剛過了飯點，人并不多，霍星來回走了兩遍，沒有收獲。

    不安的感覺像是越聚越多的螞蟻，在心底爬了薄薄一層。

    霍星想到陳晚，她說出的話，比她的臉難看幾百倍，刁蠻古怪，有時候還覺得輕浮?？稍绞沁@樣，她的形象越是清晰。

    霍星拿出手機，再撥，還是忙音。

    他低罵了一聲，四下環顧，就在瞥眼之間，他看到了。

    陳晚從一家小店出來，一步一步地下臺階，手上還拎著幾串烤rou，正往嘴里塞。

    原本暗著的路燈瞬間亮起。

    霍星的心，突然安靜。

    陳晚的烤rou停在嘴邊，她直直盯著霍星，不確定地說：“……咦？”

    她聲音很輕，帶著一點迷糊，“你也來吃麻辣燙??？”

    霍星漠然，裝作偶遇，說：“路過?！?/br>
    陳晚眸色一亮，笑出了聲，兩步追了上去。

    “只是路過？你剛才看到我，明明是高興的?！?/br>
    霍星腳步停住，皺眉，“哪只眼看到我高興了？”

    陳晚突然湊近，仰起頭望著他，烏黑的瞳孔像是沁了水，盈盈而閃。

    她還沖他眨了眨，嘴角帶笑，輕聲道：“說，是不是來找我的？”

    霍星被她的故意，弄得措手不及，他只能以更嚴肅的表情回報她。

    話剛到嘴邊，陳晚的手就伸了過來，喂他吃了一串烤rou。

    其實不叫喂，而是硬塞。

    燒烤味布滿口腔，霍星躲避不及，陳晚的手一抽，竹簽扯了下來，她憋著笑，“快吃?！?/br>
    霍星被她徹底打敗。

    “這就走了？”陳晚攔住他。

    “不然呢？”

    陳晚挑眉，“騎車來的？送我去醫院吧，我的車還停在那?！?/br>
    霍星繼續往前走。陳晚小跑著追上去，先他一步攔在車前，“我和你說話呢?！?/br>
    “讓開?！?/br>
    “不讓?！?/br>
    陳晚眉眼彎彎，歪著頭，“你想怎樣？打我嗎？”

    霍星咬牙，“我不打女人?！?/br>
    陳晚正經起來，一副哀求的模樣，說：“送我去吧，好晚了呢?！?/br>
    霍星沉默立定，想抽煙，太想抽煙。

    許久，他邁開腳步，拿出鑰匙，擠出兩個字：

    “上車?！?/br>
    **

    摩托車加上了速度，霍星寬厚的背擋著，陳晚吹不到什么風。

    霍星的背真是很寬，她比劃了一下，不用張手，就能把自己包裹住。陳晚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完完全全地躲在霍星身后。

    過了兩個路口，陳晚戳了下他的肩膀，“……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霍星說：“是?！?/br>
    陳晚不確定地看了看后面，“你發沒發現……好像有車一直跟著我們?！?/br>
    霍星半天才說：“沒發現?！?/br>
    陳晚稍稍放心，她還是挺相信警察的專業水平。

    又過了一個彎，霍星突然剎車。陳晚狐疑，“怎么了？”

    “你下車。往右走五十米，就是醫院?！?/br>
    陳晚皺眉，“這么點距離，你都不肯送？”

    霍星猛的轉頭，語氣兇悍：“我要你下車！”

    陳晚緊抿嘴唇，眼神也冷了下來，她動作干脆，落地時沒站穩，往后退了兩步。

    “轟！”

    霍星開車遠走。一語不留。

    陳晚吃了一嘴的尾氣，對著霍星離開的方向一頓狂罵，“我要再找你，就跟你姓！”

    **

    夜黑無月。

    霍星越騎越快，他摒棄大路，專往小道上開。但人民醫院附近的巷子雖多，可路的寬度也足夠汽車通行。

    那輛白色面包車，像甩不掉的尾巴。

    剛才陳晚沒有說錯。

    霍星苦笑了一下，那女人被半路扔下，估計又氣瘋了。

    他凝神，從后視鏡里看到，面包車越開越快，來者不善，現在一定不能往家的方向走?；粜寝D動車把，拐彎，向反方向馳去。

    反方向是出城的路，越延伸越荒僻，那車目標明確，絲毫沒有減速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