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有沒有人說過你好悶?！?/br>
    “有?！?/br>
    陳晚試探，“女人說的？”

    霍星說：“是?！?/br>
    陳晚語氣微沉，“多少人這么說過？”

    霍星語氣平靜，“一個?！?/br>
    “她怎么說你的？”

    霍星猛地停車，轉過頭，眉頭深皺：“你剛才怎么說我的，嗯？都忘了？你說我悶?！?/br>
    像是一個圓，陳晚自作聰明轉圈，卻被霍星帶回原點。

    只有一個女人說我悶。

    就是剛剛的你。

    陳晚的一口氣舒舒坦坦地順了出來，同時，心又被某種東西塞得滿滿。

    霍星故意忽略她泛紅的耳垂，要笑，不笑。

    “戶口查完了么？”

    陳晚眨了眨眼睛，“最后一個問題……你有沒有女朋友？”

    路到盡頭，是一片廢墟，沒有路燈，沒有旁人。

    霍星仗著夜色欺人，盯著她。

    陳晚被他看得有些不是滋味，咳了一聲，移開眼睛望別處。

    “有沒有，都和你沒關系?！?/br>
    返回之前，霍星不咸不淡地丟下這句話。

    陳晚覺得有點冷，心想回去要換件厚點的外套。

    **

    霍星把人送回賓館，陳晚摘下安全帽，頭發起了靜電，呲啦亂飛，她使勁搖了搖頭，把毛理順，頭發隨動作飛起的時候，霍星想到了卷毛狗。

    陳晚平復起一晚上的亢奮，對霍星愛理不理。

    她轉身走了幾步，身后的人沒動靜，她再走幾步，后邊連一句“再見”都不說。

    摩托車轟轟發車，陳晚咬牙，回頭，“喂?！?/br>
    轟鳴聲變小?；粜莻饶?。

    “上海有幾家福利性質的基金組織，只要情況符合，可以申領救助，而且有合適的腎.源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br>
    霍星不作反應。

    陳晚背對著他，不看他一眼，邊走邊說：“我把聯系方式發給你，要不要隨你便?！?/br>
    陳晚沒回頭，所以她沒看到霍星的眼睛。

    灑進了白月光。

    **

    這次實習之旅還算順利，唯一的遜色，就是辰砂中學的伙食了。

    和大部分學校食堂一樣，不管什么菜式，都是大鍋水煮。

    周蜜純當減肥，陸林和莫海威囤了一箱方便面。

    今天中午供應雞腿，每人限量一只。周蜜的雞腿被陸林搶了去，莫海威后悔手慢了一步。周蜜扒飯粒，小聲問陸林，“你爸認識陳老師的男朋友？”

    陸林點點頭，“有業務聯系的，但是沒有直接認識，也就是從負責的部門經理那了解一二?！?/br>
    “帥不帥？”

    陸林本不想八卦，但周蜜讓了雞腿給他，rou食之歡，該給回報。

    于是透露，“你知道宋氏的宋明謙嗎？”

    周蜜眼睛都直了。

    宋氏是典型的家族闊企，宋姓旁支幾乎全部從商，到宋明謙這一輩，已經能用帝國來形容。宋明謙不能單純用商人概括，更像背景人士，高深莫測。

    越厲害的人，*流露的越少，只在一些專業的金融報刊上偶有專訪，但他的存在感，不會因為曝光少而降低。

    陸林扯了下周蜜的衣角，“霍隊長是和陳老師以前認識？”

    周蜜說：“沒有吧?！?/br>
    “可我覺得他們兩個……你們覺不覺得??？”

    周蜜嚴肅起來，“我們忙完實習就要回去了，也就五天不到，且不說交朋友是很正常的事，還有啊，我們不了解情況，本來就不嚴謹的話再被人捕風捉影，最后會變成什么樣？管好自己的嘴巴，別給陳老師添亂?！?/br>
    莫海威贊同：“我覺得周蜜說得對?！?/br>
    陸林靠了一聲，“干嘛呢，當我是長舌婦啊?！?/br>
    周蜜：“你不是。但別人是不是就不知道了?？傊?，不準告訴你爸爸?！?/br>
    **

    陳晚是在排隊打飯時，碰上的霍燕。

    霍燕每次看到陳晚，都很高興。

    “陳老師，昨天我突然有點不舒服，就沒來和你吃飯了，對不起呀?！?/br>
    陳晚把她從頭看到腳，“好些了嗎？”

    霍燕說沒事，兩人挑了個空桌坐在一起。

    “陳老師，你下午還要去圖書室找資料嗎？我下午不上班，如果需要，吃完飯我就去找給你?！?/br>
    陳晚吞了口飯，兩頰微鼓，問她：“你下午請假??？”

    霍燕點點頭，“我下午要去醫院哦?！?/br>
    陳晚明白了，尿毒癥病人每周固定兩三次血液透析。她看著霍燕，這個女孩，沒有一點頹廢和恐懼，永遠是淡淡的笑和溫和的談吐。

    “一個人去？”

    “不是，我哥陪我?！?/br>
    陳晚點點頭，聽見手機響。

    霍燕接聽，“李醫生?！?/br>
    說完事后，她掛了電話。

    “醫院說我可以提早去，正好空出個床位?！被粞嗍蘸檬謾C，吃飯的速度加快了。

    陳晚吃了幾口，放下碗筷，說：“我有車，送你吧?！?/br>
    霍燕感激地拒絕：“不麻煩你了，醫院有點遠的?！?/br>
    “你吃好了嗎？”陳晚看著她空了的飯碗，像是沒聽到她說話，站起身。

    “走吧?！?/br>
    **

    車上。

    陳晚設了導航，其實霍燕說，她可以指路，因為并不難走。但陳晚還是固執地相信科學技術?；粞噢D看另一邊車窗，吐了吐舌頭，這個固執勁，和哥哥倒是很相似。

    “陳老師，你家是哪里的？”

    “上海?！?/br>
    霍燕眼神驚喜，“開過世博會?！?/br>
    陳晚笑，“好多年前的事了。你去過嗎？”

    霍燕撓撓頭，“我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大理，我哥剛參加工作的那一年，他接我去玩了兩天?！?/br>
    “挺不錯，我們來大理還得坐飛機，折騰來折騰去?！?/br>
    霍燕咯咯笑，“我哥看我從來沒出去過，也是圓了我的心愿呢?！?/br>
    陳晚打動方向盤，向右拐，她彎嘴：“你哥對你還挺好?！?/br>
    “我哥很不容易?！被粞嗦曇粜×诵∪?。

    “生活都不容易?！标愅砜此局种?，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的話說不出，只道出一句，“……別多想?！?/br>
    霍燕眼睛有點濕，她吸氣，把情緒倒逼回去。

    再過一個紅綠燈就到醫院。陳晚轉彎的時候，看了一眼后視鏡，排在后面的，是輛藍色出租車。

    進醫院的時候，霍燕覺得陳晚有些心不在焉，她總是往門口看，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一次透析要兩三個小時，但她并沒有離開的意思。

    霍燕做完出來，臉色蒼白，行動遲緩。陳晚扶住她，下樓的時候，她往窗口瞥了一眼，幾不可見地擰了下眉。

    “霍燕?！?/br>
    “??？”

    陳晚說：“我還有點事，不能送你回去了?！?/br>
    “沒，沒關系?！?/br>
    “我送你去坐出租車?！标愅碚Z氣平靜，“抱歉了?！?/br>
    反而是霍燕覺得不好意思，連忙搖頭：“沒有沒有，麻煩你一下午?！?/br>
    她剛想走，被陳晚叫住，“……我們從后門吧?！?/br>
    **

    扶霍燕上出租車，幫她把門關上。

    陳晚走到駕駛座，微微彎腰，遞上五十塊錢，“麻煩您了，開車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