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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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小廝起身正要離去,云微明突然又說,“算了,我親自去接他。我倒要看看,沈家有什么好玩的,玩得他忘了歸家?!?/br> 那小廝認識沈二郎寓所,由他做向導,把云微明和十二帶了過去,去之后,卻發現家里沒人。云微明問:“哪里去了?” 小廝答:“小的不知?!?/br> “去找花里嬌?!?/br> 林芳洲最近和花里嬌往來密切,云微明相信,花里嬌一定知道他們的去處。 花里嬌正要吃飯呢,聽到有人敲門,他不耐煩地出來開門,剛想開口罵人,一見是三皇子,立刻嚇得膝蓋一軟,“殿下……” 云微明問道:“你知不知道林芳洲去了哪里?” “知道。那個下流胚,去找妓女快活了?!?/br> 云微明一聽這話,怒氣上涌,心口仿佛被硬生生撕裂一般。他沉聲問道:“人在哪里?!” 他的樣子太兇了,像個修羅,花里嬌差一點嚇哭,結結巴巴答道,“是,是一個,一個叫春露兒的家里……” “春、露、兒,”他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個名字,眼睛瞇起來,冷冷說道,“我就知道!” 花里嬌心想,林芳洲和春露兒果然有舊情。 不過現在花里嬌也不太關心他們的舊情,他只盼著眼前這尊煞神快點走。 云微明說:“帶我去找他們?!?/br> “我,我不認識……” “嗯?” 見他眼睛一瞇,看起來好危險的樣子,花里嬌連忙改口道:“雖然我沒去過春露兒家,但我聽她跟林公子說了她的住處!” …… 嫖就嫖,為什么還要帶一群聽眾? 春露兒不太懂。但她是很有職業cao守的,客人要求的事情,盡量滿足。她治了一桌子菜,燙了酒,林芳洲來時,見到滿桌子色香俱佳,還挺高興的:“你手藝不錯呀?!闭f著,捏了一片魚膾送進嘴里,“嗯,不錯?!?/br> 春露兒給她倒了酒,林芳洲掩著口小聲說,“我今天來呢,是有事要拜托你?!?/br> “哦?”春露兒笑了,“你要拜托我什么?” “一會兒我什么都不做,你就躺在床上叫,假裝我很厲害的樣子……我給你錢?!?/br> 春露兒呆了呆,萬沒想到林芳洲所托之事竟是這樣。她只一尋思,便了然:此人想必有些隱疾。但是男人嘛,都要面子,不好意思讓人知道自己“不行”,只好出此下策,做一場戲,好叫別人知道他很厲害。 這廝那“一夜七御”的名號,想必也是這樣做戲做出來的…… 所以她他媽的因為肖想一個不舉之人而落得今日這般下場? 林芳洲見春露兒發呆,輕輕推了她一下:“行不行?” “行是行,”春露兒收回神思,反問道,“你打算出多少錢?” 林芳洲伸出一根手指頭。 春露兒:“一百兩?” 林芳洲:“一兩?!?/br> 春露兒簡直不敢相信,林芳洲都有三皇子做靠山了,還這樣摳門,她說:“不行,一兩銀子還不夠給我醫嗓子呢?!?/br> 林芳洲:“那你說多少?” 春露兒:“一百兩?!?/br> 林芳洲:“五十兩?!?/br> 春露兒:“成交?!?/br> 林芳洲感覺自己似乎上當了,她小聲嘟囔著,“你也太黑了,讓小元寶尿一次也才賺十兩呢……” “你說什么?” “沒什么。你……開始吧?!?/br> “現在?天還沒黑呢!” “就現在,你多叫幾次,天就黑了?!?/br> 拿人錢財與人辦事,春露兒倒也不含糊,躺在床上很有技巧地叫了起來。 林芳洲坐在桌邊吃她做的那一桌子菜,一邊吃一邊喝酒。 沈二郎等一干人躲在墻角下聽到里頭這么快就開動了,都壞笑起來。 韓牛牛因為是個丫頭,早已被打發去別處玩,十七坐在樹上,又淡定又憂傷地看著夕陽。 彼時金烏西墜,桔紅的陽光落入院中,打在院中人身上,他們聽著聽著,突然發覺身上的陽光被一片陰影擋住了。 幾人抬頭,卻見三皇子赫然立在院中! 他們嚇得屁滾尿流,呼啦啦跪了一地。 房外一片沉默無聲,房內一陣yin聲浪語。 沈二郎偷偷抬頭,見那三皇子臉色十分嚇人,仿佛隨時可能抄刀子砍人。他心覺不妙,剛要開口提醒里頭的林芳洲,哪知三皇子比他快了一步,冷冷說道:“閉嘴,滾?!?/br> 幾人馬不停蹄地滾了。 云微明立在院中,一動不動,看著那扇門。 女子柔媚而yin蕩的叫聲還在繼續,那叫聲仿佛一把又鈍又沉的鑿子,慢慢地,一下一下地鑿碎他心底那所剩無幾的一點癡心妄想。 余下滿地的萬念俱灰。 他心如刀割一般痛苦難忍,身體晃了晃,險些站立不穩。 十二有些擔憂,“殿下?” 云微明心里突然涌起一陣邪火,毫無理由地燒遍他全身,他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或許他什么也沒想,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忍了,他寧可死,寧可同歸于盡,也不愿承受這樣的折磨。他突然一伸手,“倉啷”一聲把十二的佩刀拔出,沖上去一腳踹開那扇門。 轟——隨著門板摔下去,他看到了里頭的情形。 沒有他以為的那種令人絕望的畫面。林芳洲正坐在桌旁吃東西,聽到響聲,嚇了一跳,筷子都掉在桌上,撞在杯盤上發出清脆而凌亂的聲響。 她瞪著眼睛傻乎乎地扭頭看他。 嘴邊還掛著粉條。 那一刻,云微明仿佛從地獄走進了天堂。 冰寒徹骨的心房,突然就春暖花開了。 春露兒衣衫完整地躺在床上,見他突然闖入,她往床上縮著,抖著聲音問道,“你你你你做什么呀……” 云微明看看林芳洲又看看春露兒,“你們?” 吸溜——林芳洲把粉條吸到嘴里,拍了拍胸口,抱怨道:“你怎么突然來了,嚇死我了!你拿刀干嘛呀!” “我……給你看看,這把刀,好看嗎……” “好看你大爺??!”林芳洲快氣死了,“誰會覺得刀好看!” 云微明把刀往身后一拋,十二揚手接住。然后云微明問道:“你們在做什么?” “我們在……玩?!?/br> “玩?” “對啊,”林芳洲眼珠子轉了轉,飛快地扯了個謊,“我想養鳥,又不能養,就讓春露兒學鳥叫給我聽?!?/br> 春露兒翻了個白眼,此刻真恨不得擰死林芳洲。 云微明沒有拆穿這拙劣的謊言,他只是走近一些,輕聲說道,“跟我回去?!?/br> 林芳洲問道:“沈二郎他們呢?” “都走了?!?/br> 林芳洲搖搖頭,又問,“你怎么來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抓起她的手,用力握著,拉著她走出房間。 變故來得太快,莫名其妙,都走了。春露兒追出去,立在門口揚聲說:“你們……還沒給錢呢!” 一道聲音從樹上傳來:“他欠你多少錢?” 春露兒仰頭,見有個白衣人,穩穩當當地坐在樹冠上,她答道:“五十兩!” 樹上便飄下來一張紙,如同羽毛一般,緩緩地落下來,風一卷,飄乎乎不知要飛向何處。春露兒跑過去抓住它,拿在手里一看,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她有些高興,仰頭道:“多謝官人?!?/br> 樹上卻已經空空如也,只余下猶自晃動的枝葉。 她差一點以為方才是幻覺,幸好有手中的銀票作證。她把銀票收進懷里,貼身放著,然后搖搖頭道:“一群神經病?!?/br> …… 林芳洲被小元寶扔進馬車里,韓牛牛也被找回來了,此刻在馬車里陪她。 韓牛牛撩著車簾,偷偷地看馬車外的三皇子。那駿健的白馬,優雅地邁著蹄子,從容地跟在車旁。馬上的人神態悠閑,瞇著眼睛,唇角輕輕揚起。 林芳洲韓牛牛:“怎么樣?” 韓牛牛:“好像在笑?!?/br> “怎么辦,我感覺他猜到了,他那么聰明?!?/br> 韓牛牛安慰林芳洲:“猜到就猜到吧,小公子那么聰明,一定能想到好辦法的,公子不要擔心?!?/br> “唉,”林芳洲嘆了口氣,“這種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知道的人多了,不管有心無心,總是容易敗露,還要連累人?!?/br> “現在也是沒辦法呢,公子放寬心?!?/br> “你說,他會不會生氣呀?這么多年,我一直對他隱瞞此事?!?/br> 韓牛牛想了一下,搖頭道,“難說?!?/br> 林芳洲心虛地回到家,下車時小元寶將她扶下來,她正要回自己住的院子,他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別走。兄長,我有事問你?!?/br> 林芳洲心道,來了! 他也不管她同不同意,拉著她一路走進自己書房,屏退眾人,關好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