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該是一句有些俏皮的話，可從嚴聞舟口中說出來卻是滿滿的疏懶與倦怠之意。

    我聽后一怔，這句話讓我想到了七年前。

    我記得七年多前也有人曾對我說過一句相似的話。

    那個人是我的媳婦，那時的我才剛剛醒來沒多久，世間的一切于我而言是無比陌生。

    但我很快便知道了一個事實，有很多人喜歡我的媳婦，出于很多原因。

    我問媳婦你是女皇這么多人喜歡你，你該怎么辦？

    媳婦微微一笑，依偎在了我的胸前。

    她說他們愿意喜歡我，可我不愿意喜歡他們。

    原來青梅竹馬有時連說話都有些相似。

    各自喝了幾杯酒，我和嚴聞舟之間又無話可說了。

    眼見氣氛越來越低沉，兩人對飲就快與一人喝悶酒無異了，嚴聞舟道：“既然喝酒，還是聊點別的有趣的事吧?！?/br>
    隨即他指了指桌上的話本子：“我聽人說這本話本子很有意思，是講男人們的宮斗，我有些好奇便買來看看。司馬兄可曾看過？”

    我誠實答道：“看過”

    嚴聞舟似乎覺得皇夫看講男人們宮斗的話本子是一件極有趣的事，忙問道：“那司馬兄看后有何感想？”

    我想了想嚴肅道：“只是覺得如果后宮中真接二連三發生話本子里的那些事，那皇夫早就該引咎辭職了?！?/br>
    在我看來，皇夫也好皇后也罷，除了是君王的丈夫或妻子這一種身份，更是一項職位。

    當官的管不好治下的百姓，就該撤職回家?；史蚬懿缓煤髮m諸事，也應該滾蛋回家。

    嚴聞舟聽后失笑道：“司馬兄總是這么風趣?！?/br>
    我很想回敬一句“嚴兄覺得風趣的地方總是這么奇怪?！?/br>
    隨后嚴聞舟拆開了黃皮紙，拿出了里面的《后宮玉玦傳》，一邊飲酒一邊粗略地翻了起來。

    過了半響他感慨道：“這本話本子的確有點意思，只是結局似乎不大好?！?/br>
    《后宮玉玦傳》的結局是不好，要不我當初看完也不至于在黃老板前將其貶得一文不值。

    傳奇本看什么？無非兩個字“爽快”，像《后宮玉玨傳》里方玉玦那么憋屈的男主實在少見，我一忍再忍看完前面，就為了看他歷經險阻最后走上人生巔峰。

    但《后宮玉玦傳》最后的結局竟然是……

    我平靜地說出了最后的結局：“被人陷害至絕境，只能借假死出宮。你說這方玉玦是不是活得太憋屈了？”

    嚴聞舟道：“是有些憋屈，但我奇的是前面這女皇還說是真心愛他，這為何一轉眼便將他打入了冷宮，分毫不信他的解釋?！?/br>
    我嘲道：“女人說謊的段數從來就不在男人之下?！?/br>
    嚴聞舟搖了搖頭，說道：“我覺得這話本子里的女皇是真心愛上了方玉玦，不大像說謊，肯定有些什么別的原因才會縱容他人將方玉玦弄到這般田地?！?/br>
    我知道嚴聞舟不知曉完整情節，于是解釋道：“后來民間開始流傳起六個字讖言“方氏男主天下”?！?/br>
    嚴聞舟放下了正要飲下的一杯酒，正色道：“那女皇也算是個明君，竟也信這讖緯之說?！?/br>
    “讖緯之說是不足信，但凡事與江山扯上關系便容不得一點差錯?！?/br>
    嚴聞舟無奈一笑：“不錯，江山權位面前，一個男人的確不值一提?！?/br>
    看著嚴聞舟微瞇的雙眼，惆悵的笑容，我一時竟有些分不清他是在嘆話本子還是在嘆旁的什么。

    比如他？

    又或是比如我？

    我道：“在宮中終歸也是小斗，像百年前的女人們一樣只能困于閨閣之間又怎能施展拳腳呢？可一旦出了宮一切便不同了?！?/br>
    我自斟自飲了一杯，意味深長道：“最后的結局恐怕真要應了第一部里的那六個字?！?/br>
    嚴聞舟會意笑道：“從混混到男妃再到皇帝，如果真是這樣的確稱得上傳奇?！?/br>
    “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問道。

    嚴聞舟似乎本想說些什么，隨即又搖了搖頭道：“沒什么?！?/br>
    很快桌上的兩壺酒都見底了了，我又叫小二上了幾壺，這一次是我主動替嚴聞舟斟了一杯。

    嚴聞舟忙擺手道：“喝一壺已是我的極限，還能保持幾分清醒，再喝便真的要醉了?！?/br>
    我道：“我說過喝酒本就是為求一醉?！?/br>
    聽罷嚴聞舟接過了酒杯，但他只是晃了晃了手中的杯子，沒有喝。

    “放心喝吧，今日你不是一個人喝酒?！?/br>
    嚴聞舟一怔，看向了我。

    我迎上了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今日你喝醉了還有我在，好在我的酒量還不算差?！?/br>
    所以不必擔心回不到府上，因為有人可以送你回府。

    所以不必怕到時候瘋言瘋語，因為有人會拉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