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前世,陳國,祿山二十四年,陳王府疏影黃昏樓。 柳阿繼托著腮低著頭看向桌面的棋盤,面上雖然微微皺眉卻掩不住近似少女般的天真喜樂,姬如站在柳阿繼身邊嘰嘰喳喳地給她支招,對面陳祿放下一粒黑棋才對姬如說:“猴兒你可知觀棋不語真君子?” 姬如翻了一個白眼,仗著陳祿寵愛柳阿繼她到也不怕他,小聲嘟囔著:“我乃真女子!” 柳阿繼卻微微一愣,陳祿這一步棋平白多了三個劫財,只是柳阿繼卻沒看透這劫財要用在什么地方? 陳祿一看柳阿繼神色便已經猜到,無趣的抓了一把棋子扔到了棋盤,陳祿對柳阿繼說:“你大龍已經爭子不利,我又多了這些劫財,勝負已定?!?/br> “王爺……”柳阿繼有些窘迫,自打陳祿叫她行棋這一年以來她日夜打譜,卻每次行至中盤,陳祿便早早下了定語。到了后來更像是她纏著陳祿討教,陳祿無奈應之,哪怕陳祿此時這般說,她也連自己何時中了陳祿的屠龍之術都沒發現。 “今日是中秋,本王要去玉樹齋用膳,霓裳你要是乏了便先休息下?!标惖撜f完以后便帶著常玉喜起身要走。 “王爺,妾等你回來!”柳阿繼急忙站起身來,一邊起身送陳祿出門一邊說道。 陳祿轉身一笑,對柳阿繼說:“你這個小醋包,成日和張氏鬧也便罷了,莫不是還吃王妃的醋?” 柳阿繼聞言覺得即奇怪又委屈,張氏早她進門,就算總尋她不是,她也不曾說過什么。怎么叫她總同張氏鬧?只是陳祿雖然看到柳阿繼臉上的無奈和委屈,卻也沒說什么還是轉身走了。 “側妃你進了王府一年多了,王爺大多都是這過夜,今天是中秋王爺按照規矩本應住在王妃那里,可咱們王爺話里話外的意思可不是說要回來?”柳阿繼自己是貧民出身,對這樓里的丫鬟下人也不愿意過分拘著,便養得他們說話沒大沒小起來。丫鬟這話雖然是勸著,卻有些刺耳。 柳阿繼聽了也沒說什么,倒是姬如不服氣地爭辯:“若不是我jiejie遇到王爺時他沒說自己是王爺,也沒說家里娶了妻子姬妾,我jiejie若不是被他騙了感情,又怎么會給他當妾?” 那丫鬟張嘴就要還口,可姬如哪里給她機會? “什么側妃什么受寵說得好聽,還不是要給大老婆讓路?他既然娶了我jiejie就該讓她開心!” “姬如,不許胡說!”柳阿繼見姬如越說越過份,忍不住出口斥道。 那丫鬟不過說了一句就讓姬如這般擠兌,又見柳阿繼出聲以為她會為自己撐腰,不服氣地指著她說:“好,你等著,我回頭就把你說的話告訴王爺!” “哼!”姬如不以為然的哼了一聲哼,她自小脾氣乖張卻單純,哪里會把那丫鬟的話放在心里。 倒是柳阿繼聽了以后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往日陳祿在她面前暗自吐了不少姬如的不是,她哪里又敢讓人亂傳話? 一向柔柔弱弱的柳阿繼難得翻了臉,立即對那丫鬟說:“我這里養不起你這座大佛,我這就叫管事的還了你賣身契,你立即出府吧!” 那丫鬟一臉驚慌無措的看著柳阿繼,不知為何一向好說話的她為何突然發難,柳阿繼卻給她分辨的機會,叫了屋里其他丫頭把她拖了下去。 龍有逆鱗,于柳阿繼陳祿和姬如就是她的逆鱗,還有…… 姬如雖然一向嘴巴壞,卻其實比柳阿繼還容易心軟,以為那丫鬟是因為和自己吵才受了罰,糯糯地給她求情。 柳阿繼被姬如求得心軟便松了口,只把那丫鬟打發到別處便算罷了。 此事處理好了以后,姬如見柳阿繼還是悶悶不樂,又勸她去院子里賞月吃月餅。柳阿繼想著在院子里的話等陳祿回來能早些看到他,便紅著臉答應了下來。 雖然不解為何會柳阿繼突然臉紅,可見她答應了下來姬如還是咧起大大地笑容。 等下人們擺好塌子案臺,柳阿繼和姬如便披上衣服下樓賞月了,說是賞月可月亮就那么樣子也沒甚好多看的。姬如看了兩眼覺得無趣,又見桌案上擺著酒,便自顧喝了起來。 “jiejie,你嘗嘗這酒好甜!”自己喝還不夠,她又拉柳阿繼和她一起喝。 只是這次柳阿繼卻沒答應,自顧拿起一塊月餅掰著小口吃,姬如勸不動她便也不勸了,咂了一下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如此,陳祿回來的時候姬如已經爛醉了,柳阿繼見陳祿回來怕姬如酒醉亂說話,便叫下人把她抬回了房間。 陳祿做到姬如剛才坐的位置,習慣性地又現埋怨姬如:“那個猴兒哪里有些女子的樣子?”這才攬住柳阿繼把她抱在自己的懷里。 下人們眼尖見王爺還沒有進屋的意思,立即給陳祿拿了新的杯子,又斟上酒水放在他面前。陳祿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說:“這是杏花酒,甜了一些,霓裳你可要試試?” 柳阿繼一愣,中秋佳節在夫君的懷里,可夫君叫的名字對她來說卻哪般陌生。搖了搖頭,柳阿繼想趕走自己腦中的胡思亂想,不過是一個名字罷了? 陳祿也只當柳阿繼是不想喝,也沒說什么,拿了幾個桂圓遞給她,卻沒想柳阿繼又搖了搖頭。 見陳祿不解的看向自己,柳阿繼紅著臉附到耳邊說:“妾吃不得,妾好像應該是有了……” 陳祿一震,手上的桂圓掉到了地上,他驚訝地看向柳阿繼半響都說不出話來。 等回過神來,陳祿卻還是有些呆愣的問:“有了,有了什么?” 柳阿繼臉色又是一紅,小聲的說:“孩子……” 陳祿突然一用力,把柳阿繼攔腰抱起,不顧被碰得掉落滿地的酒水水果,一向喜凈的陳祿甚至沒發現有酒水灑在他的一袍上。抱著柳阿繼連轉了幾個圈,陳祿興奮的大喊:“阿繼,阿繼!我們有了自己的孩子!” 自打成婚以來陳祿第一次忘了顧忌,大喊著柳阿繼的本名,在月光下笑得像個心滿意足的孩子。 “王爺……”被陳祿突然抱起,柳阿繼雖然有些驚怕,可聽著陳祿的話她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 深夜,玉樹齋里安氏打翻了桌上的東西,看著地上跪著報信的丫鬟,臉色陰冷的問道:“王爺說得是他們的孩子?”當年銘兒出生,作為陳祿的嫡長子,陳祿也只說了一句本王的兒子! 疏影黃昏樓的那個孩子,看來無論是男是女,她都不能留!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順便說一下,看到現在的讀者大概有這幾種: 1男主渣,女主sb,不看了! 2男主渣,女主快虐男主! 3阿繼真愛 4棒槌真愛(喂,這個真的有么?) 5單純看故事 先來說一下這本其實有很多不足,數據也不好,按理說應該砍大綱,“柳氏阿繼”這卷也不應該寫,應該直接宮斗下就完結??墒前糸橙涡缘牟幌雽Σ黄鸢⒗^,還是想完完整的把她的故事寫下來。 所以第二類看文的妹子可以考慮下養肥直接看第三卷。 咳咳咳,然后棒槌今天生日不想碼字,所以明天沒得更新,給大家請假斷更一天。 請零分留言送小紅包包,因為棒槌沒有rmb,所以紅包真的送的很小,還請大家不要嫌棄,就當熱鬧一下。 請注意:本章請零分留言哦~么么噠~愛你們 ps:不許說我番外水,我自己知道?。ü砟槪?/br> ☆、第四十七章歸鄉人 一輛破舊的馬車緩緩駛向李家溝,前面的老馬打了個響亮地噴嚏,咧著嘴露出缺了兩顆門牙又參差不齊的牙齒,馬車前面坐著滿臉胡須的壯漢見了,扯著嗓子喊:“老貨你在堅持會兒,前面就是村子了!” 似乎是回應身后男子的話,老馬甩了甩尾巴蹣跚著向前面走去,又似乎不滿男子的話它悶悶地打了兩聲鼻哼。 “裝什么蒜,這一路走來大多都是老子牽著你,老子比你累得多了!”話雖這樣說,這壯漢還是跳下馬車走到前面牽著老馬往前走。 自打漢子下了車,老馬也不叫喚了老老實實地跟著他走。 剛走到村口漢子就見從村子里走出一對母女,母親似乎身體不大好慘白的臉泛著可疑地紅色,女兒扶著母親墊著腳想讓母親能靠在她身上,只是畢竟年齡小身上有背著包袱,女孩衣領已經被汗打濕了,而這對母女身后又跟著一眾村民似乎在勸著什么。 漢子停下腳步覺得眼前的情景奇怪得很,他本是這李家溝土生土長的人,只是父母死的早他受村民接濟長大,到了十四五歲的時候便離開村子去鎮里給人當了學徒,如今有了自己的鋪子雖算不上衣錦還鄉,可還是拉了滿車的禮物看望對他有恩的村民。 這對母女他不認識,可這對母女身后的村民他卻每個都認得,又見村民們都面帶猶豫愧疚,漢子想不清楚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既然想不清楚他便上去問:“哎呦,這是怎么了?” 只是這漢子走的時候是十幾歲的少年,如今回來卻是三十郎當的胡須大漢,村民一時都沒出來他,見了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多少都帶上警惕。 “你是哪個?怎么來了我們李家溝?”一個牽著孩子,性格卻頗為潑辣的婦人問道。 “大花,我是李成家的炮子啊,這是你的仔?”這叫炮子的漢子卻一眼認出婦人,指著婦人手上牽著的孩子問道。 “炮子啊,你怎么這副模樣了,對了,你怎么回來了?”那婦人愣了一會回,過神來開心的招呼道。 附近的村名聽到故人歸來,也都笑了起來正要打招呼,卻聽有人喊劉娘子留步,轉頭一看那對母女在眾人說話時已經走出幾十米,眾人也就顧上炮子這歸鄉客了,連忙都追了上去。 “柳娘子此事萬一是誤會呢?” “柳先生,他們家不是那樣的人?!?/br> 李炮子聽著村里人一邊喊著奇怪的話,一邊追趕那對母女,便晃晃悠悠地跑了過去圍觀。 李炮子跑到的時候已經有村民攔了下來那對母女,村民說:“不管怎么回事,柳娘子你要是現在這個樣走了,不就成了我們村民逼死了你們母女?” 是什么誤會?李大炮好奇的向一旁的大花打聽了起來。牽著孩子的大花面露不忍,卻沒有猶豫的把事情的從頭學了起來。 被攔住去路的女娃娃沙啞著嗓子說:“本來就是有人要逼死我們,我和你們說了你們不信,我娘說了你們也不信,又或者你們信了卻不肯為我們兩個外鄉人做主,我們不走才是真的等死!” 炮子碰上的這對母女,正是清醒過來地柳阿繼和陳銘二人。 陳銘話剛說完柳阿繼便拍了一下他的頭,便咳嗽便和村民解釋,說很感激李家村幫了他們母女,只是這個時候不想拖累大家了,只想死前找到孩子父親,把孩子托付給孩子父親。 柳阿繼一番話說得村民們臊紅了臉,怎么幫的?有村民趁著孤兒寡母病重,想謀害人家性命再奪人錢財,他們卻顧念著同村之誼不想事情鬧大? 當初做主收留柳阿繼的李大娘扒開眾人,走到柳阿繼面前滿臉慚愧地說:“柳娘子,四蛋爹娘是不像話,不過到底是我們家親戚,也沒鑄成大錯不如……” 李大娘話還沒說完就有人炸開了,李四蛋的叔叔嚷嚷道:“李大娘就算你家當家的是村長,你也不能瞎說啊,什么叫我弟弟弟媳不像話,有什么證據說我弟弟那么做了?就憑著一個外鄉的小孩胡言亂語?!” 李家溝親戚套著親戚,就算大多數人心里明白是大愛和四蛋他爹娘辦了糊涂事,村民此時也大多在這件事上沉默了下來。 那李大娘為難的看著開口叫囂的村民,正要說些什么的時候,卻被柳阿繼打斷。 柳阿繼說:“小孩子一時情急胡說罷了,咳咳咳做不得數,謝謝各位的照顧是我們母女不想拖累大家了,麻煩大家讓開路,我想帶著孩子去找他爹?!?/br> 陳銘聽見柳阿繼說他胡說,愣了一下卻沒有還嘴。 “既然這小孩子胡說八道,你就應該讓他給我家弟弟磕頭賠罪?!崩钏牡暗氖迨遄杂X今天自己家丟了人,不肯這么輕易的放過柳阿繼二人。 柳阿繼不想和村里人糾纏,她本來就是強撐著起床的,此時已經眼睛發白什么都看不清了。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別有居心的人眼前,斷了銘兒生路。柳阿繼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對著村民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小孩子不懂事,我這個當娘的替他道歉,還請各位饒了他!” 柳阿繼這一跪,一句饒了他讓所有的村民心里都像被貓撓了一般,柳阿繼當初進村第一天磕了三個響頭,是謝村民收留救命之恩,然而如今這三個響頭卻是求眾人饒了他們母女。 被撕破了臉皮,李四蛋的叔叔惱羞成怒地叫囂道:“你們進村那天你說你們就十幾顆銅板,后面的銀子又是哪里來的,我看你們定是來路不正!說不定是鎮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得了什么怪病,不知偷了那個野男人的銀子跑到我們村!” 這不再是潑臟水,而是想要了他們的命! “扶娘起來,咱們走?!绷⒗^已經無心多說,只想立刻走。 陳銘惡狠狠地看著村民,自出聲一來第一次泛起殺意,他想殺了這些逼他娘的人,斂下目光他聽話扶起柳阿繼。 只是陳銘剛才的神色已經被村民收在眼底,想到孩子野獸般的眼神忍不住打起了寒顫,李四蛋的叔叔上前一把拉住柳阿繼,很省問道:“說清了銀子來路,你們再走……啊,你別想訛我!” 柳阿繼被他一拽,腳下一踉蹌倒在了地上,當下徹底又昏了過去。 陳銘紅了眼睛撲了上去一口咬住李四蛋叔叔的胳膊,心里除了同歸于盡再沒了其他念頭。 正當李四蛋的舅舅想把陳銘揪下來的時候,剛剛向大花問清楚事情原委的歸鄉人李炮子,卻推開了前面的村民走到他面前吐了一口水,大嗓門的說:“惡心!”說完他拎起陳銘把他放到地上又說:“看好你娘去,她還沒死呢!” 陳銘不知來人是誰,只是聽到他的話猶豫了片刻,還是退回去守到了柳阿繼身邊,這個時候小小的陳銘,已經懂了什么叫哭都不哭出來了。 李炮子掃視村民:“他們孤兒寡母的帶著錢財不敢示人,有什么不對的?這事我聽得明白,不是那家人起了害人之心,還能是這要病死的女人搞鬼?還是一個要死了娘的丫頭這個時候要和你們反目成仇?幫親不幫理,我們李家溝的人情是這樣的?!我李炮子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帶走這母女去鎮上治病,就當幫你們還了這筆孽債報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