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蘭芷身上還穿著帶血的夜行衣,此時也顧不得其他,火速開始脫衣:這身衣服是實打實的證據,必須首先處理。 段凌也忽然動了。他將佩劍重重放去桌上,又一揮手!桌上的茶壺茶杯便被掃落砸碎在地!男人奪了蘭芷帶血的黑衣扔去地上,又脫下自己的外衫,罩了上去。 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外。段凌不再等待,一把扣住蘭芷的手腕,將她甩去了桌上!然后他扯掉自己的腰帶丟去門口,就這么半敞著衣裳,壓在了蘭芷身上。 蘭芷只覺身上一沉,段凌的臉便迅速放大,貼在了她的面前。心跳立時亂了,蘭芷屏住呼吸,僵直身體,一動不敢動。 段凌卻顯然沒有這許多顧慮。男人的手扒住蘭芷的衣領,大力扯了開去!這個動作有些野蠻,蘭芷因此覺得,段凌一定是生氣了??上乱凰查g,包間門被人踢開,段凌的眼直直對上了她的眼。燭光之下,男人的眸子意外冷靜。他的嘴唇微動,朝著蘭芷做了個口型,竟是無聲安撫道:“別怕?!?/br> 蘭芷不怕。她只是心慌。段凌的手肘撐在她裸.露的肩膀旁,腰腹緊緊貼著她的腰腹,雙腿強勢擠入她的雙腿。這個姿勢,她被包圍得很徹底,卻也被保護得很周密。男人的氣息打在她的鼻尖,那張俊逸的臉離她不過寸許,蘭芷……避無可避。 ——滿屋的士兵算什么?她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段凌。 所幸,士兵們很快將兩人圍了起來。刀劍刷刷出鞘,其中一人厲聲喝道:“京營軍搜查刺客!站起來!” 蘭芷連忙驚嚇狀去推段凌,又將自己衣裳扯回,松松遮住了肩頸。段凌則垂眼片刻,抬起頭,目光森森對上了那士兵。不過轉瞬的功夫,男人身上的氣場就變了。他字字極緩字字壓迫道:“那便去搜查。這么一群人杵在這妨礙我,是何道理?” 那士兵看清他的臉,便是一愣:“……見過段副使?!?/br> 段凌深深吸氣,很是克制道:“帶著你的人,速速出去?!?/br> 那士兵猶豫片刻,沒有聽從,反而朝旁使了個眼色,便有另一士兵悄聲離開,去搬救兵。段凌看得真切,心知正主沒出來,再催也是無用,便任那士兵在旁告罪拖延。果然不過片刻,便有一五十多歲的參將打扮的人行了進來。 那人哈哈大笑道:“原來是段副使!”他分開士兵行到桌邊,看蘭芷一眼:“段副使好興致,竟是跑來茶樓里與人私會?”聽嗓音熟悉,原來便是初時發現蘭芷之人。 段凌終是微微直起身,卻是冷著張臉道:“鄭參將,你管得也太多了吧。我在什么地方與人親密,還得知會你?” 鄭參將絲毫不生氣,又是三聲大笑:“哈哈哈,抱歉抱歉,老夫老了,竟是忘了年輕時的熱情?!彼D了頓,又道:“只是老夫公務在身,需得查找刺客,還請段副使退后些許,容老夫問這姑娘幾句話?!?/br> 段凌面無表情道:“退不了?!?/br> 鄭參將笑容略僵:“為何?” 段凌惜字如金:“不方便?!?/br> 鄭參將一愣,隨后目光朝著段凌小腹處掃去??啥瘟璧囊律寻氤?,偏偏遮住了關鍵部位,這兩人是不是真不方便,他也看不清。他還正在猶豫,段凌卻猛然扭頭,瞇眼看他:“鄭忠懷,我敬你年老,你卻莫要欺人太甚!” 這話說得不留情面,鄭忠懷臉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他心中暗道,段凌既是說不方便,他若再杵在一旁問話,也定是不被容許??删瓦@么離開,他卻不甘心。他飛速掃視屋中一圈,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堆衣服上。 鄭忠懷眼睛一亮,上前一步,再度開了口:“段副使見諒,是老夫糊涂了。那刺客穿著夜行衣,這位姑娘卻沒穿夜行衣。且容老夫搜查這屋中一番……” 他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身旁的人去翻看那堆衣衫。果然有士兵上前,躬身就想一探究竟,卻聽段凌重重呼出了口氣。沒人看清他的動作,可下一瞬,那士兵便一聲痛呼,抱著雙腿跪倒在地! 鄭忠懷看著地上的士兵,皺起了眉。他方想再說兩句周旋一番,卻不料段凌的手腕一抖,寶劍一聲鳴響出鞘,劍鋒就比上了他的脖頸! 鄭忠懷緩緩扭頭,對上段凌的眼,竟是從中讀出了殺意。段凌眸中都是欲求不滿的暴躁,幾近咬牙道:“這衣衫下,是她的衣物。鄭忠懷,你領著一群人來攪我的事,圍觀我的女人,這便罷了?,F下連她的貼身衣物都不放過……你這是存心與我過不去?” 鄭忠懷盯著男人穩穩握劍的手:“段凌,你想殺我?” 段凌垂眸,竟是一笑道:“不敢。你是參將,是圣上親封的臣子,我怎么可能殺你?!?/br> 鄭忠懷心中暗松。卻聽段凌又輕柔道:“但廢你一條胳膊這種事,我卻許是做得出呢?!彼麑︿h轉了個方向,語調愈發和緩:“現下,你出不出去?” 鄭忠懷盯著段凌,半響方抬手,推開了脖頸上的劍。他一聲冷哼:“今夜的事,我自會稟告圣上。段凌……且看你能囂張到幾時!”轉身大步離去。 士兵們也跟著陸續離開。包間里很快只剩下段凌與蘭芷兩人。段凌終是低頭,對上了蘭芷的眼,許久不發一言。 初時劍拔弩張,蘭芷還不覺緊張,可被段凌這般默默盯著,她卻覺得甚有壓力。她想開口說些什么,趕走這一室的古怪氣氛,可腦子卻是空空,絞盡了腦汁,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 段凌卻是腦中滿滿。他有許多問題想問蘭芷。他想問她,是不是她殺了向勁修,她為何要去殺向勁修,又是如何達成目的。他想問她是不是有同伙,同伙都是些什么人,她又為何會與他們攪在一起。他想問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他,又為何要瞞他…… 可許是想要知道的太多,段凌竟是不愿開口了。那些疑問在他腦中過了一遍,便被他扔到一邊,最后只余一句…… ——她的唇真好看。 沒有緣由的,段凌忽然想起了蘭芷初到右軍衛那日。彼時山坡上,她那般看著他,美好得讓人心亂。他承認他是想吻她了??伤荛_了。于是他如她所愿,壓制了自己的沖動,沒有緊逼。 可是現下呢?段凌低頭,用幾近細致的目光,研究兩人貼合的姿勢。女子躺在他的身下,前所未有的安分乖巧。段凌喉結微動,暗嘆口氣:不怪他,實在是這個姿勢太方便了…… ——不親下去,簡直對不起自己今夜cao勞的心情。 舊識(二) 蘭芷還在前思后想到底該說些什么,卻見段凌面色和緩帶起了一個笑,然后他沒有猶豫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蘭芷的身體瞬間緊繃。世界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與她相貼的唇,以及那唇上的觸感,微涼,微軟??墒呛芸?,五感又回來了。她開始看清男人的容顏,他俊逸的眉眼,他挺直的鼻梁。她開始聞到男人的氣息,他的衣物上有陽光殘留的氣味,也有宮廷特有的熏香。他的胳膊強勢禁錮她,可他的動作他的身體,卻意外溫柔溫暖。蘭芷覺得……有些缺氧。 段凌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得償所愿讓他的心情迅速平和,但唇齒之間的柔軟卻讓他的身體漸漸躁動。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混在一起,段凌的手無意識扣緊了蘭芷的后腦,感覺自己有些失控。 可理智與沖動斗爭了片刻,段凌還是決定不cao之過急。他貪戀地含著那唇瓣最后摩挲,然后雙手堅定用力,將自己從蘭芷身上推離。 空氣忽然流動了。蘭芷大力喘了幾口氣,緊張看段凌。她似乎是被段凌占了便宜,可她卻絲毫沒有追究之意。她腦中只是在想:他親她了,這是不責怪今夜她的所為嗎?接下來,他會不會要求她與他相好?可她還對他有所欺瞞,若是此時與他相好,豈不是在利用他的感情? ………… 四目相對間,段凌終是動了。他的手掌輕緩撫上蘭芷的頭頂:“殺向勁修?”男人的聲音還帶著些意猶未盡的沙啞,卻是低聲道:“阿芷可真有膽氣?!?/br> 聽到這話,蘭芷方才放松了身體。段凌并沒有提及相好一事,這讓她暗松口氣。她開口坦白道:“哥,對不住,我騙了你。我不是永山的獵戶,也不曾見過我的生身父親。我自小在中原國長大,我的養父,是中原國的太子少傅……” 她將自己的身世與來浩天城的始末一番講述。過往的諸多悲歡離合,都變成了此刻不假思索的平鋪直敘。唯獨提到任元白時,蘭芷有了片刻猶豫:若她告訴段凌任元白還活著,并且就在這浩天城里,段凌定是會生出興趣。屆時他若查探一二,發現了任元白的秘密……那她豈不是害了她的弟弟? 親情在上,蘭芷終是選擇了隱瞞,只道弟弟也死在了屠城中。段凌安靜聽畢,拾了她的手握住,輕聲細語道:“那今夜與你合謀的刺客,都是什么人?” 他握住蘭芷的手有些用力,可眼瞼卻是微垂,那目光輕飄飄不著力,虛虛定在她的手指尖上。這個姿態這個語調,蘭芷從中讀出了懷疑與憂心。她想了想,心知京城守備軍出動一場,不可能查探不出一點端倪,而段凌也遲早會聽到消息,索性主動告知道:“那些人是中原國的細作,我來浩天城后,因緣際會與他們相識,達成了合作協議?!彼獣远瘟璧膿鷳n,遂又補充了句:“但我并不是他們的同伙,我只是想殺向勁修而已?!?/br> 段凌的手終是微松。男人抬眸,直直望入她的眼:“現下向勁修已經死了,你們的合作是不是會到此為止?” 蘭芷心跳快了兩拍。她的嗓子眼壓著一句話:不,我還有一件掉腦足以袋的事要去參與??芍性瓏畹狞c滴與自小受的教育梗在她心口,蘭芷終是緩緩道:“哥……我會來浩天城,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手刃向勁修,為家人報仇?!?/br> 她的態度認真,卻并沒有直接回答段凌的問題。本來以段凌的警惕,定是會發覺不妥追問下去,可許是之前蘭芷講述的過往太過真實,解釋了許多他耿耿于懷的疑點,又許是因為今夜他到底做了非禮不君子的事情,段凌盯著蘭芷半響,竟是選擇了相信。他站直身,退后一步,撤去了對蘭芷的禁錮。 蘭芷也跟著站起。蒙混過關,正事說完,她又開始覺得不自在。被段凌親過的地方好似突然燒了起來,蘭芷低頭,裝模作樣整理自己的衣裳,努力將胸口被扯開的盤扣扣上。 段凌看著女子辛苦與盤扣做斗爭的手,又將目光移到她嫣紅的唇上,忽然便覺心情大好。他覺得自己得了便宜還賣乖,實在有些欺負人了,可他還是以一種大發慈悲的姿態道:“罷,這次的事情我便不計較了,可若是往后有什么事,你必須與我商議?!?/br> 段凌果真不再計較。他沒有派人去搜查其余刺客,因為在他的認知里,那些刺客其實握著蘭芷的把柄。對方人數眾多,行蹤又隱秘,他難以一網打盡,便也不愿輕易招惹,生出麻煩。蘭芷的盯梢第二日便不見了蹤影,她的專用營帳也被拆了,辦公地點挪到了段凌的營帳。十名校尉屬下也換了人,變成了真正剛入虎威衛右軍衛的士兵。 蘭芷的出入變得自由,也很快弄清了段凌將質子府令牌放在何處。她不可能去提醒段凌警惕自己,卻也沒法占著他的信任,偷他的東西,掙扎之下,只能一天天拖延下去。 而杜憐雪,那夜她說任元白想好了救她的方法,果然所言不虛。蘭芷為逃脫追捕自顧不暇,杜憐雪反倒先她一步安全回了新鳳院。仇人已死,恩情已報,杜憐雪曾經想過要離開新鳳院,可為了方便任元白與蘭芷見面,她終是選擇了留下。只是她再不接客,就如她對向勁修所言一般,做了一個低調的清倌。 這么過了大半個月,浩天城迎來了盛春。一日,杜憐雪派人來相約,請蘭芷到新鳳院一聚。傍晚時分,蘭芷來到杜憐雪房中,便見到任元白帶著半邊面具,一人坐在桌邊飲茶。 任元白見到她來,放下茶杯笑道:“姐,蕭簡初過幾日便到浩天城了?!?/br> 蘭芷腳步一滯。再次聽到蕭簡初這個名字,她的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其實早在任元白第一次提起蕭簡初時,她便明白事情不是自己堅信的那般美好。蕭簡初知曉任元白的存在,一直與任元白有通信,兩人共同為太子謀劃大業。在任元白即將營救太子回國的前幾個月,蕭簡初將她送來浩天城,并且暗示她去參軍。而現下謀事在際,蕭簡初又親自前來坐鎮大局…… 這一切聯系起來看,實在不容她再抱幻想?;貞涍^往——蕭簡初救下她并照顧她兩年,或許只是因為任元白的囑托;他教導她各種知識,或許并不是因為擔心她無聊;他讓她前往浩天城,或許也并不如他所言,希望她解開心中的魔障…… 沒來由的,蘭芷忽然想起了她曾對段凌說過的話:“我有我的意志,不為他所cao控。他若真能讓我順從他的心思,那也是他高明。我認?!?/br> ——這么看來……那個男人,還真是高明。 可是,她認? 蘭芷忽然發現,事到臨頭,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豁達。 蘭芷想了這許多,開口卻只是淡然問:“然后呢?” 任元白笑瞇瞇道:“你們怎么說也是朋友,不如去見見他?” 蘭芷行到任元白對面坐下,面無表情道:“怎么個見法?” 任元白傾身,為她倒了一杯茶,討好送到她手邊:“你現下不是負責巡城么?不如就順便去城關那接他?” 蘭芷看任元白一眼,不接他的茶:“他還怕進不了關?”她想了想:“疏通的錢他定是不缺……是想帶什么違禁的東西進城嗎?” 任元白無辜眨眨眼:“???” 蘭芷盯著他:“否則你怎會想讓我過去,幫他一把?!?/br> 任元白裝傻充愣:“那啥……是他自己想見你!其余事情,我也不知道啊?!?/br> 蘭芷便垂了眸。過往的片段在腦中閃過,她仿佛看見了她將劍架在蕭簡初脖子上時,男人平和的眼神,又仿佛感受到了寒夜骨髓痛癢難耐時,他緊抱她的溫暖。她默然片刻,終是抬手,自任元白手中接過茶,緩緩道:“好,我去便是?!?/br> 她知道任元白在說瞎話??伤X得,她是該去見見蕭簡初。她的命是他救的,她欠他,她可以為他辦事,以作報答。但前提是,他應該明說,而不該兜著圈子利用她。 他給了她諸多體貼諸多溫暖,多到讓她以為,他是喜歡她的。初到浩天城時,她甚至想過殺向勁修后,就立刻回中原找他。 她知道生逢亂世,人命都卑賤,她的感情更是不值錢。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讓人糟踐它。 如果那些誤導也是他高明的御人之道,那他的為人之道,也著實下作了些。 而她終究做不到忍氣吞聲。這次見面,她便要當面質問他。 舊識(三) 蕭簡初來到浩天城,已是七天后的下午。這日申時初(15點),蘭芷遣走手下校尉,一個人準時來到城關,果然見到蕭簡初的車隊正在接受盤查。 蘭芷知道這車隊是蕭簡初的,倒不是因為她一眼看到了他。她只是見到了許多熟悉的面孔。車隊的車夫多是蕭簡初的侍衛,功夫都不錯,看來蕭簡初此番來浩天城,帶的人倒是精挑細選過。 城門口,一個三十多歲的小胖子正在與守城士兵交涉,便是蕭簡初的謀士公孫良。守城士兵定要開箱查驗車上貨物,公孫良一臉諂笑作揖連連,又送上銀錠請求通融,只道車上裝的都是上好瓷器,折騰起來若是碎了,商隊損失不起。 士兵們利索收了銀子,卻不肯通融。其中一士兵不耐煩,二話不說一劍劈下,便將箱上的鎖砍了下來。然后他一聲冷哼打開箱蓋,動作卻微微一頓。 一旁的公孫良探頭一看,大呼小叫道:“碎了!碎了!哎喲喲……這、這可如何是好!” 蘭芷行到近前,就見箱子里都是瓷器碎片。那士兵毀了人家貨物,又見公孫良一臉rou疼之色,也有些尷尬,卻仍是一擺手,無賴道:“嚎什么嚎!你若肯乖乖配合,我何至于要砍鎖!” 公孫良早見到蘭芷站在一旁,此時一邊絮絮叨叨辯解,一邊抽空看她一眼,暗示她上前幫忙。蘭芷卻并不理會。她將車隊中人看了個仔細,竟是沒見到蕭簡初。 眼見守城士兵們朝其余車輛走去,公孫良緊張得笑容微僵,蘭芷這才慢吞吞道了句:“都住手?!?/br> 她發了話,城門處一將領模樣的男人便急急迎上前來。他先是朝其余人喊:“住手住手!都過來!”又臉上帶笑朝蘭芷道:“蘭芷姑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蘭芷有些意外:“你認識我?” 將領嘿嘿直笑:“末將去虎威衛時,見過姑娘幾次?!?/br> 蘭芷便點點頭,端起姿態道:“你既知道我是虎威衛的人,那便好辦了。今日我當值巡城路過此處,”她一指公孫良:“那人是怎么回事?為何在此哭泣?” 公孫良此時配合一聲哀嚎:“大人……小人的瓷器碎了!碎了??!” 將領不敢隱瞞,將事情始末簡單講述。蘭芷聽畢,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彼逯樲D向那惹禍的士兵:“你雖然是盡職查驗,卻不該弄碎人家的貨物?,F下既然弄碎了,便該賠償?!?/br> 士兵傻了眼。他在這城關查驗多年,也沒少干過欺壓人的壞事,卻不曾承擔后果。他有心耍賴不賠償,可蘭芷是虎威衛的人,又負責巡城事宜,有資格匯報城中情況。他怕他不聽蘭芷的話,回頭蘭芷會告他一狀,兩難之下,臉都憋青了。 公孫良卻很是上道抹了眼淚,拒絕道:“這哪里成。這位軍爺也不是故意的,不用賠償,不用賠償。 士兵松一口氣。蘭芷也微訝贊許狀朝公孫良道:“好吧,難得你這般通情達理,那便不用賠吧?!彼窜囮犚谎郏骸盀榱藦浹a你們車隊的損失,我親自幫你們查驗貨物,保證不會弄碎你們的瓷器,可好?” 公孫良自是一臉歡喜應是。守城將領見蘭芷不追究,也不敢多事,便任公孫良將車隊帶去城門旁。 進關人群又開始緩緩流動。蘭芷行到偏僻處,卻依舊負手而立,一揚下巴淡淡道:“開箱吧?!?/br> 公孫良嘿嘿一笑:“這個……也沒人盯著,就不必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