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節
首陽心頭一震,她詫異地看向雒妃,哪知雒妃已經閉上眸子,一副安然入睡的模樣。 半夜時分,雒妃從宮里又回了公主府一趟,她給餓醒的息藏喂了奶后,二話不說,跟著就又回宮。 這一晚上,宮門就破例為雒妃未落鑰,她來來回回,卯時分還在皇宮與公主府之間跑了第二趟。 第二日,她正在補眠的時候,皇帝那邊就將統共十九名暗衛送了過來,這十九名暗衛。皆能以一擋百,每一個都是白夜那樣的身手,很是厲害。 雒妃并未讓這十九名暗衛現身,她下午些時候,喂了幾次息藏的奶,便去了永夜殿。 永夜殿,自來都是大殷宴飲群臣與外邦的地兒,雒妃要在這里給息藏辦滿月宴,自然就準備著將大殷文武大臣都請來。 她里里外外看了遍后,便讓那十九名暗衛隱在永夜殿中,待到滿月宴那日,聽她號令行事便可。 幾日的功夫一晃而過,雒妃這幾天不知在皇宮和公主府來回跑了多少次,她不嫌麻煩,秦壽就更什么都沒提。 滿月宴這日一早,雒妃喂完息藏,她卻是沒急著回宮,反而是吩咐首陽將今個要穿的錦衣華服都擺出來,等到卯時末,息藏睡飽轉醒。 一應宮娥魚貫而入,手上端著華服頭面,雒妃先是給息藏穿戴好,小小的奶娃,一身大紅色的萬字倒福字的小衣。領角袖口的滾邊出還平繡著小蝙蝠等寓意吉祥的圖紋,爾后用一暗紫色有金龍紋繡的小被子裹了他。 這小被子卻是皇帝那邊送過來的,本身今日就要宣布過繼之事,故而再合適不過。 息藏已經學會了什么東西都要往嘴里塞一塞的習慣,故而雒妃并未與他戴上長命鎖之類的佩飾,只在小被子外面用一金線墜龍形玉玨的玉帶松松系了系。 如此妥當了,雒妃將息藏安放到拔步床上,她這才開始拾掇自個。里頭一身云白色八疊內裙,外罩花團錦繡紅泥銀的暗芙蓉紋疊紗羅曳地長裙,并乳白色柔絹披肩。 一頭如瀑青絲也綰成高髻,一對金嵌寶桃枝花鳥掩鬢,喜氣又好看,蓋因她是長公主的身份,髻上八寶累絲嵌寶銜珠金朱雀簪,渾身上下自有一股子讓人無法直視的清貴之氣。 她往腕間簡單地套了對五彩碧璽手串。俯身抱起息藏,緩緩就往外走。 息藏哪里見過雒妃這樣盛裝的模樣,且雒妃發髻上還多有亮晶晶的珠釵,又一晃一動的,逗得他老是伸手去抓。 出了寢宮,一襲暗紅色朝服的秦壽正等著,他見母子兩人出來,平淡的目光在雒妃身上一掃而過。微微在她露出的白皙脖頸間多有停留,爾后再自然不過的接過息藏。 哪知息藏即便是在秦壽懷里,他也是不安分,歪著身子,揮著小手,咿咿呀呀地朝雒妃那邊爬拉,還伸手去夠她發髻上的簪子。 雒妃輕笑了聲,在息藏喜歡將物什塞嘴里之時她就多有準備,這當她從袖子里摸出顆雞蛋大小的暖玉珠子來。 她拿帕子擦了擦,送到息藏手里,果然息藏歡喜了,抱著暖玉就往嘴里啃,留下一串的口水。 那暖玉時常佩戴,很是溫養人,且又那樣大,根本不擔心息藏會不小心吞下肚。 約莫也只有雒妃這樣身份的。才能眼不眨拿出那么大塊暖玉與息藏隨意玩耍。 第249章 駙馬:媳婦總算曉得要維護我了 巳時正。 永夜殿內,文武百官及家眷分左右入席,中間以二十四幅的山水屏風隔開,開左右側門,女眷賓客在右邊,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在左邊。 “雒妃長公主并駙馬駕到......”太監尖利的嗓音驀地響起,在原本偶有低語嚷嚷的殿內接二連三地回蕩起來,整個永夜殿,剎那安靜,所有的人都扭頭看向殿門口。 雒妃與秦壽走的卻是永夜殿正門,孩子則由落后一步的首陽抱著,有那眼尖的朝臣敏銳看見裹息藏的那身暗紫色小被子,被上面的金線龍紋驚的趕緊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高座上,皇帝與太后早半刻鐘到的,雒妃甫一進來,太后就笑著沖她招手,“蜜蜜??鞂⒉貎号c哀家瞧瞧?!?/br> 雒妃嘴角帶笑,她腳步一轉,就往太后那邊去,抱著首陽的孩子跟著,秦壽則朝皇帝這邊來,期間,各有大臣朝他拱手恭喜,他也只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算是回應。 息藏在太后的懷里,也不知太后到底是無意還是故意,那暗紫金龍的小被子從她手里解了開來,下面的離的近的女眷皆看的清清楚楚。 有人驚疑不定,互相對視一眼,在這興頭上,掩起心頭的詫異,帶出笑臉與太后和雒妃說笑起來,言詞之間,多有吹捧討好息藏的意思。 雒妃臉上的笑意不變,疏離而又清貴,也就太后與她說話,才能見她眼底多有幾分的暖色,旁的時候,卻是貴不可言的模樣。 忽的,皇帝文武大臣那邊傳來陣陣笑聲,引的這邊的女眷探身相望,不過誰都沒敢太失態沒規矩。 太后卻是悠悠開口,“圣人,因何這般開懷?” 皇帝息潮生端著酒盞,他那雙雒妃十分相似的桃花眼眨了眨道,“有愛卿以藏兒之名做了首詩,朕聞之心悅,故而開懷?!?/br> “哦?”如此一說,太后也是來了興致,遂問道,“是何詩?” 皇帝抿了口酒,悠悠的道,“念與太后聽聽?!?/br> 當即就下頭就有個陌生的聲音抑揚頓挫的念道,“秦川雄帝宅,家家行客歸。藏書聞禹xue,郎從何處歸?!?/br> 四言詩,每句開頭第一字,合起來可不就是“秦家藏郎”的意思。 那作出這詩的大臣原本還以為能博得一喜,哪知太后聽后,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 眾人不解,這詩是好詩。卻不曉得太后這神色是所為何。 倒是雒妃輕笑一聲,倨傲的一字一句道,“本宮的藏郎,姓息名藏,卻是不姓秦的?!?/br> 此話一落滿殿嘩然,所有人都不自覺看向秦壽,那眼神之中有同情也有幸災樂禍。 秦壽四平八穩,他視周遭為無物,半點不為所動,他甚至還慢條斯理地斟了盞酒,慢悠悠地喝了起來。 皇帝這當開口,“本也是沒想瞞著諸位卿家,此事是朕向駙馬請求的?!?/br> 殿中的眾位大臣及其家眷皆看向高座上的年輕帝王,太后嘆息一聲,將息藏轉手給了雒妃才道,“既然圣人今日執意與諸君說明,哀家也不攔著?!?/br> 眾人面上神色一震,有那腦子轉的快的,已經浮想聯翩。 皇帝寬慰地看了太后一眼,神情坦然的道,“今日,駙馬長子會過繼到朕膝下,日后息藏便是朕的嫡長皇子?!?/br> 當即就有性子古板的老臣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喊著道,“圣人萬萬不可,江山血統,乃國之根本,不可亂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