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不過才爬出一步,他便沒力氣了,緩緩閉上眼,沾染了鮮血的臉上。安靜又祥和。 婆食羅眸色赤紅,披頭散發,他透過發隙間,看了穩坐金輅車的雒妃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在這樣的大笑聲中,起先那被威脅的守城軍,麻著膽子,拿起長槍一捅,就將婆食羅刺了個透心涼,后背入前胸出。再狠狠拽出,帶出連綿鮮血來。 婆食羅就那般圓睜著雙眼,于南城門口,死不瞑目。 雒妃目光落在索都身上就收不回來,心里悶痛,卻說不出所以然來。 一切塵埃落定,守城軍繼續打開城門,那穿著緊身玄衣,掛著單肩翎羽披風,手握細劍的男子幾步到金輅車前。 他站在車下,仰頭低聲喊了句,“公主,卑職來遲,讓公主受驚了?!?/br> 熟悉地低沉嗓音,讓雒妃驀地回神,她愣愣看著他,“白夜?” 白夜翹起嘴角,輕輕笑了,難為他這模樣,公主還能認出他來,“嗯?!?/br> 再見白夜,多多少少沖淡了雒妃心里因索都而生的難過,她撩起白紗,朝他伸出手去,“與本宮一道回京?!?/br> 聽聞這話,白夜眉目竟出現猶豫之色,雒妃心頭一沉。 就聽白夜斟酌著道,“公主,卑職目下已是秦家軍一小隊隊長,在過些時日,就能升為百夫長,然后千夫長,是以,公主能否給卑職一年的時日,待卑職徹底融會貫通公主所教的八十一計。卑職定然回到公主身邊?!?/br> 雒妃睜大了桃花眼,好似第一次才認識白夜一般,他居然駁回了她的意思,還擅做主張。 她腦子里亂作一團,骨頭縫里又似泛出冷意來。叫她指尖微微發抖,那伸在霧雨中的白嫩小手,淋著細雨,就再無知覺。 白夜垂眸,他目光落在那像他伸出的手上,白皙的掌心紋路,柔若無骨,纖細如蔥白,他緊了緊握劍的手,又低聲道,“公主說過,卑職是您的指望,是以卑職便不能僅僅是個暗衛……” 這剎那,雒妃心里涌過諸多想法,興許白夜說的都是真的。也興許他是貪戀了權勢,也可能是他在沙場之上找到了比作為暗衛更有意義的事…… 總歸,他是拒絕與她一道回京的! 前世今生,誰又說的清,那為她生為她死。將她奉為至寶的白夜,與而今這個恪守暗衛職責,她為主,他為仆的白夜,是同一人呢? 若是同一人,他都既然為她死過一次,她又如何能再心安理得的向他索取,而不付出半分。 若不是一人,她豈能將對前世白夜的期盼施加與今生的白夜身上。 畢竟,眼下的白夜眼中,對她只有恭敬而無慕艾之情! 她收回手,低頭瞧著滿手心地濕潤,淡淡道了句,“這樣啊……那如你所愿?!?/br> 城門這時打開,不肖雒妃吩咐,金輅車被侍衛親兵擁在中間,緩緩出城。 白夜看著金輅車從城門穿出,車上的白紗在蒙蒙細雨中,朦朧不可見那車里的背影,他不自覺摸了摸自個的胸口。忽覺悵然若失,好似有什么極為重要的,隨著公主的漸行漸遠,也一并離他而去。 雒妃路過索都的尸首旁,她頓了頓。朝那守城軍頭領份吩咐道,“傳本宮之令,將此人好生安葬?!?/br> 末了,首陽機靈的塞了錠金子給那頭領。 那頭領自然點頭應下,皆連稱是。 雒妃垂眸,深深看了索都最后一眼,似乎將他相貌印進腦子里,這才揮手,一行人繼續前行。 出了城,所有的人都稍稍松了口氣,雒妃并不松懈,她下令道,“快馬加鞭,繼續趕路!” 三十侍衛與一百親兵自然無二話,就是圖卡也是應的,故而迎著淅瀝小雨,馬不停蹄,忙不迭地在官道上疾馳開來。 白夜親眼瞧著雒妃出了城,他這才帶著自個那一小隊的秦家軍欲往城中旁的地方去,打算清掃落網之魚。 但他才轉身。走了不過幾步,便聽聞有馬蹄聲噠噠傳來,他瞇了瞇眼,就見一身銀灰軟甲、手執九曲長槍的容王快馬過來。 他想也不想,腳步一錯,站到路中央,當場攔了容王的路。 馬背上的秦壽自然也是看到了白夜,他嘴角勾起冷然地弧度,一拉韁繩,那戰馬長鳴一聲,四肢抬起,竟凌空飛躍,徑直就要越過白夜。 白夜屏息,握劍地拇指一撥,鏗的刺耳聲響,細劍再次出鞘,快速又鋒利地往頭頂那戰馬刺去。 秦壽不慌不忙,九曲利落地挽了個槍花,鐺的一聲,細劍與長槍相接,一觸即分。 嘭的戰馬落地,秦壽并不停歇,沖地就要越出城門,朝雒妃追去! 白夜想也不想,隨后腳一跺,緊跟著追了出去。 第095章 公主:駙馬好嚇人 卻說雒妃行了數十里,她忽覺不對。 她坐在舒適的金輅車里,朝后望了望,寬闊的官道前后漆黑一片,除了他們這一行人為了趕路都帶著地星星火把,竟再沒半點光亮。 她問車外的首陽,“走了多少時辰了?” 首陽甩了甩被細雨潤濕地袖子,回道,“不足一個時辰?!?/br> 雒妃眸色沉了沉,她忽的道,“停下!” 顧侍衛當即叫停自己的人,走最前面的圖卡也調轉馬頭過來問道?!肮?,有何吩咐?” 雒妃定了定神才道,“未免讓追兵攆上,本宮不能與爾等一起走?!?/br> 顧侍衛與六宮娥大驚,皆不約而同的道,“公主,使不得?!?/br> 雒妃擺手,抿著唇,義正言辭的道,“著顧侍衛、鳴蜩并季夏與本宮一道,騎馬走山林小路,旁的人等,繼續沿官道而行,于容州以南,挨近蘄州的驛館再行匯合?!?/br> 跟著公主一道上京地解涼毓嘆息一聲,站出來道,“小子,也與公主一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