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我不會放下她。祁墨州……她是我娘啊?!?/br> 祁墨州看著潘辰一身的狼狽,伸手就要過來抓潘辰,忽的咻一聲,一根鋼針就從天外飛來,刺向了祁墨州的手,祁墨州只好收回了手,一個旋身,將那暗器鋼針給踢了回去,右側屋脊上跳下一個穿著普通的短打,蒙著面,叫人看不出臉的男人,高高瘦瘦的,年紀應該不大,只聽他開口說道: “祁墨州,你也有在乎的人和東西???” 祁墨州沒有理會他,直接喊了一聲:“傅寧?!?/br> 傅寧這才反應過來,拔出腰間長劍往那人刺去,兩相交手起來,祁墨州也不去管,徑直走到潘辰面前,對她說道: “我讓你把她放下來,自己的身子都不在乎了嗎?” 潘辰腦中混亂不堪,又被眼前的景象刺激嚇到了,背著柳氏不住后退,卻不小心踩到了碎石,踉蹌著倒地,柳氏從她背上掉下來,潘辰顧不上自己,就要去看柳氏的情況,可一只手卻被祁墨州用力拉起,祁墨州冷著聲音對她低吼: “跟我回去?!?/br> 潘辰心里寄掛柳氏,怎么可能聽祁墨州的話,彎腰張口就咬在祁墨州的手臂上,祁墨州手臂太硬了,潘辰幾乎用盡了全力在咬,像是發泄一般,直到咬到嘴里滿是血腥味,他手臂上殷紅一片,潘辰才松了口,抬頭看向祁墨州,見他臉上仍舊沒什么表情,那樣子就好像一點都瞧不上潘辰的力氣,仿佛在譏笑她不自量力般,潘辰更加氣不打一處來,身子猛烈扭動,對祁墨州又踢又打,就是想讓他松開手,嘴上大喊: “你放開我,我不回去!我要我娘,我要看我娘!你為什么要這么對她,她是我娘??!是我娘??!你放開我——” 潘辰的情緒有些激動,祁墨州也著急了,怒聲鎮壓:“潘辰,你冷靜點,別亂動了!” 這邊正在激烈爭吵,那邊和傅寧打斗的男人也發覺了他們這里的情況,眼角露出一抹jian詐來,腰間拔出另一把劍,卻是不刺向傅寧,而是刺向了潘辰,祁墨州哪里會給他有機可乘,將潘辰拉著轉了個身,就避開了那把偷襲的長劍。 院子里內外殺聲四起,顯然是有人攻了進來,正發生激烈的打斗。 祁墨州將潘辰護在懷中,左右看了看,對她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回宮后,朕再和你解釋?!?/br> 說著就要拉潘辰走,可潘辰哪里肯乖乖就范,不顧自身安危,不住在祁墨州懷中掙扎,手動不了就用腳,腳動不了就用身子撞,反正只要祁墨州不動手殺她,她還有一點力氣,就絕對不會向他屈服。 祁墨州不能傷她,反而被她打了好幾下,生怕把她的手給拗斷,又怕她撞傷了自己,手里的力氣不敢太大,給潘辰這么一番掙扎,居然真的掙扎出了他的懷抱。 潘辰幾乎是撲到了柳氏身上,想把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柳氏從地上再次背起來,可她力氣已經透支了,根本背不動柳氏了,祁墨州見她這樣也是心急,發狠說道: “你在這樣,就別怪我了?!?/br> 潘辰這個時候哪里能受刺激,回身對祁墨州大喊:“你給我滾!祁墨州,今天要么就干脆殺了我,我不會原諒你了,今生今世都不會原諒你了!你個騙子!” 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激烈,祁墨州也是心急,知道不能再繼續留下來了,屈身上前,就要將潘辰直接抱走,可潘辰下定了決心不再和他糾纏,腳下踩到了一把劍,潘辰低頭看了眼,想也沒想就把劍從地上撿了起來,拿著劍柄,胡亂刺了出去。 并不是凌空刺的,似乎扎到了什么,潘辰順著劍往那頭看去,頓時嚇得六神無主起來,只見那長劍好巧不巧的竟然刺入了祁墨州的胸腹,潘辰拿著劍柄的手猛地松開,再次跌倒在地上,祁墨州也是難以置信的低頭看了一眼被劍刺入的地方。 傅寧和那人酣戰時,看見了祁墨州受傷,趕忙奔過來救駕。 院落的大門被破門而入,十幾個與那短打男子相同打扮的蒙著面的人沖了進來,為首一個似乎殺了不少人,身上都是血,走到那和傅寧對打的男子面前,說道: “少主,我們被包圍了,得趕緊撤才行?!?/br> 那男子,看了一眼受傷的祁墨州,又看了一眼地上失魂落魄守著柳氏的潘辰,一聲令下: “把人帶走,撤?!?/br> 上來就兩個人,一個抓起了潘辰,一個拉起了柳氏,往先前潘辰發現柳氏的那個柴房走去,似乎那里就是他們的撤退目標。潘辰已經沒有力氣掙扎,受傷的祁墨州和傅寧再次被留下斷后的蒙面人圍攻,潘辰不住回頭,拉著他的人覺得這樣拉著她不好走路,干脆把潘辰一把抱了起來,潘辰被人抱入柴房之前,就聽見被圍攻的祁墨州最后的聲音: “潘辰——” 潘辰被人塞入了地道,耳朵里已經聽不清外面的聲音了,但祁墨州的那句撕心裂肺的‘潘辰’始終縈繞在她耳邊,久久難以揮散,潘辰這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她用劍,把祁墨州給刺傷了。她用劍,把祁墨州給刺傷了……祁墨州為什么不躲?他那么厲害,為什么不躲開呢。 腦中不住被這句話環繞著,潘辰只覺得心口漸漸的喘不上起來,堵得慌,像是想吐卻又因為顛簸而吐出不來的感覺,身體短時間內受了太多刺激,再也承受不住,眼前越來越模糊,地道里的光線本來就不好,她眼睛緩緩閉上,身子軟了下來,就這樣陷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抱著潘辰的人察覺到懷中之人的情況,只見懷中這女子,臉色在昏暗的地道中都能看出蒼白,秀氣的五官無一處不在訴說著楚楚可憐,沒由來的,心中就是一動,將潘辰抱得更緊,隨著大部隊,從地道中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219章 一番惡戰之后,傅寧指揮人去地道里追,院外的護衛已經進了院子,祁墨州一手按著胸腹,一邊聽傅寧稟報戰況: “來的應該是蕭國十風堂的人,總數在二十人左右,其中有擅長挖地道的人,柴房里的地道就是出自他們的手,里面七拐八彎,暫時還沒有追上他們,也不知道出口在什么方位,只能一條路一條路去搜?!备祵幰贿呎f話,眼睛一邊看著祁墨州受傷的地方,血殷紅一片,看著極其恐怖。傅寧忍不住說道: “皇上,還是盡快回宮包扎傷口吧,這里……” 沒說完,就被祁墨州給打斷了,低吼一聲:“別廢話了,多派人手下去找,務必要追上他們?!?/br> 傅寧還想說什么卻被祁墨州的眼神給嚇到了,趕忙又招來一隊人馬,往柴房里的地道去了,挖這個地道的人是個中好手,地道里有太多岔路,必然就是為了應對追兵的。并且地道里十分窄小,只能容納一兩人并排行走,祁墨州現在是著急上火了,有些事情考慮不到,傅寧想告訴他,地道容不下太多人,又怕祁墨州生變,干脆領命下去。 傅寧在安排的時候,祁墨州就自己撕了一條衣裳隨意包扎了傷口,傅寧過來幫忙,祁墨州才將嘴里咬著的布條松開,傅寧一邊替祁墨州包扎,一邊說道: “皇上,娘娘實在太邪門兒了,臣根本連自己怎么到這里的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娘娘背著滿身是血的柳氏在面前,讓屬下帶她出去,那時候屬下才察覺到不對,可那之前,分明就……” 傅寧的話被祁墨州給打斷了:“別說了,你中了她的計罷了,這些都不重要,最關鍵的是一定要把她給朕找回來?!?/br> 祁墨州閉著眼睛深深呼出了一口氣,傅寧面露難色: “皇上,不是屬下漲他人志氣,只是這回蕭國有備而來,十風堂是蕭國實力最強勁的暗衛,最終目的不知道是柳氏還是娘娘,他們這樣悄無聲息的混入了我大祁,如今不惜損兵折將,也要將娘娘她們帶走,屬下覺得這事兒必然不一般,娘娘的身份……” 傅寧也是恢復清醒之后,才開始懷疑潘辰的身份的,因為蕭國這回出動的陣仗實在太大了,十風堂這樣首屈一指的帝衛都出動了,并且千里奔襲至大祁境內,做出了這一番大的動靜,可見是預謀已久的。 祁墨州站起身,牽動了傷口,咬了咬牙,對傅寧道:“與其胡思亂想,不如趕緊去找她,她如今……受不得顛簸?!?/br> 祁墨州說完這句話之后,便打算自己下去柴房一邊的地道,傅寧阻止: “皇上,萬萬不可啊?!?/br> 祁墨州揮開傅寧的手,執意跳下地道搜尋,傅寧沒辦法只好步步緊跟,生怕祁墨州再出個什么意外。 ************ 潘辰是在一陣顛簸中醒來的,周圍空氣悶悶的,不像是馬車,微微睜開雙眼,也看不見什么光,嘴上綁著布條,說不了話,雙手也被綁在身后,潘辰想起來,可身子一動就撞到了四壁,潘辰心中被恐懼所籠罩,這樣的環境,由不得她不怕啊。 像是棺材,可哪里有這么短的棺材呢,周圍的木制也不像是棺材的質地,倒像是人家走貨用的商箱,是了,潘辰先前失魂落魄的時候,被綁了過來,祁墨州現在肯定全城戒嚴了,他們要想把她運出去,就只能偷偷的了,潘辰心中害怕,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么命運,她試圖用腳踢了兩下木箱,卻沒什么反應,周圍安靜的很,似乎只有車轱轆轉動的聲音,潘辰又用腳踢了幾下之后,移動似乎就停止了。 她感覺到頭頂有一陣響動,正將眼睛對著那縫隙往外看的時候,箱蓋就被人給打開了,潘辰的眼睛一下子接受不了強光,緊閉起來,就聽頭頂傳來一道聲音: “怎么了,渴了還是餓了?” 這聲音,潘辰似乎能記起來,微微張開了雙眼,往頭頂上看去,只見一個年輕帥氣的面容映入潘辰的眼簾,潘辰認出了他,居然是蕭國皇子蕭霽容。那個綁架她的人,居然是蕭霽容。 意識到這一點后,潘辰就從喉嚨口發出嗚嗚嗚的聲音表示自己的抗議,蕭霽容見狀,趕忙伸手將她嘴上的布條給解開了,潘辰言論自由得到解放,趕忙開口: “怎么會是你?我娘呢?” 跟蕭霽容說話的時候,潘辰的目光就不住往他身后的青山看去,怪不得他敢這樣明目張膽的打開箱子和她說話,看周圍的景象,應該已經離開了城內,在郊外或是城外了。 蕭霽容覺得這姑娘醒著的時候更加靈動,想起祁墨州看著她時那股子寶貝勁兒,蕭霽容就覺得自己綁她綁的太對了。故意說道:“沒看出來還是個孝女,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居然還惦念著你娘?!?/br> 潘辰不想和她廢話,直接說道:“我再問你一遍,我娘在什么地方?你們費盡心機抓她,如今得手了,你卻又不敢說了,是為什么?” 蕭霽容看著箱子里這個小野貓,一時興起,坐在箱子邊沿上,好整以暇的抱胸對她說道: “你現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說話?離開了祁墨州,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妃嗎?我告訴你,如今你已經成了我的階下囚,若是態度再不好一些的話,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咯?!?/br> 潘辰看著蕭霽容說話時的表情,經過一場昏迷之后,潘辰的意識已經漸漸清醒過來,對于先前在安平王府別院中發生的事情,又有了一些新的看法。凝視著蕭霽容,潘辰篤定笑道: “你若想殺我,何必綁我?直接將我原地殺了不是更加省事嗎?” 蕭霽容心情很好,腦中滿是她上回在馬場上口沫橫飛與他說算數時的畫面,那樣的風采,蕭霽容就是想忘都忘不掉。對上潘辰的那雙黑亮大眼睛,總忍不住多逗逗才行。 “殺了你多無趣?我還想留著你,跟祁墨州要東西,換城池呢?!?/br> 知道他是在故意說話激怒她,潘辰干脆避開了這個話題,重新發問:“我娘怎么樣了?” 潘辰現在滿心滿眼寄掛的就只有柳氏一個人了,而聽潘辰提起柳氏,蕭霽容似乎更加得意了,說道: “你娘啊。嘖嘖嘖嘖,你娘被祁墨州傷的太重了,如今在后面馬車上施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呢?!?/br> 蕭霽容對潘辰胡說八道,就好像是一個頑童,忽然看見了一樣特別好玩的玩具,總要多擺弄擺弄才過癮,更別說他們剛才已經闖過了建康城門,現在大伙兒都在歇息,他有的是時間和她慢慢玩兒呢。 潘辰冷哼了一聲,蕭霽容挑眉:“怎么?娘娘的嘴就只敢罵我,對于把你娘傷的那么嚴重的祁墨州卻是一句怨言都沒有嗎?你這也太偏心了些吧?!?/br> 潘辰深吸一口氣,看著最后看了蕭霽容一眼,干脆又把眼睛閉上了,一副不打算理會他的模樣,蕭霽容肚子里早就準備了好些說辭來逗她,將她各種各樣的反應全都算了進去,可她偏偏不上當,不僅什么反應沒有,居然還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完全無視他了。 “喂,怎么,被我說中了?傷心了?恨上了?你倒是說話呀,不說話,我只當你默認了啊?!?/br> 對于蕭霽容的自說自話,潘辰并不想多加理會,可是他在那里喋喋不休的,潘辰一個沒忍住,直接就說出了先前腦中捋清楚的邏輯。 “我傷心什么?我娘就算受傷,那也只能說你們做的,而我娘,根本就沒有受傷吧。你不用在這里說這些話來激怒我,既然到了你手中,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若是你想要用我威脅祁墨州的話,那我只能跟你說:休想了?!?/br> 潘辰的話像是一記重錘,錘在了蕭霽容的心上,目光微動,往左下方傾斜,猶豫片刻后,才對潘辰說道: “你這女子可真會想,你娘受傷是你親眼所見,緣何不信?” 蕭霽容在說這番話的時候,也在腦中反省,他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對,居然讓潘辰看出來了?可左思右想,又沒有不對的地方,料想潘辰是出言詐他的。 潘辰將他的表情從內而外的看了一遍,說道: “你們這些拙劣的伎倆,只能騙一騙救母心切的我,我娘不是受傷了,她是昏迷了,具體怎么昏迷,你們自己知道,等她昏過去之后,你們才將她悄悄的將她搬到了柴房,在她周圍撒了狗血,為的就是想讓我以為我娘受傷了,是不是?” 潘辰的分析在蕭霽容聽得眉峰不自然的蹙起,隨即笑道:“哈,你這想法也是夠新奇的,卻沒什么說服力,是你猜測的嗎?” 不想和他再廢話,潘辰將越發清晰的邏輯一一的說給他聽了: “我娘如果是被行刑后拖入的柴房,那周圍不可能沒有血跡,她的血只在她周身出現,這還不夠說明問題嗎?更何況,那個柴房外臟污不堪,一看就知道是不常有人出入的地方,我娘周身那么血,若是遭遇刑訊,那柴房外該是進進出出的痕跡才對啊。我先前被沖昏了頭腦,沒有想到這一層,現在看來,你們的目的就是為了抓我娘吧,她在后面馬車上,該當是安全無虞的。我說的對也不對?”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提前了很多,算是上章拖延的懲罰……噗,我在說什么。 ☆、第220章 蕭霽容居高臨下看著倒在木箱子里,臉色有些蒼白的潘辰,雖然外表柔弱,可目光中卻透出了無比的堅韌,一挑眉,聳肩道: “就算你說的都對,但我們這個拙劣的伎倆,就是把你騙到了。你那一劍刺在祁墨州身上,是什么感覺?他對你很好吧?用劍刺傷一個對自己很好的人,那感覺一定很好……你猜他今后是不是得恨死你了?” 對于蕭霽容這個邪惡的問題,潘辰承認被他戳中了心中最柔軟的地方,面上卻表現出了與她柔弱外表十分不搭的沉著冷靜,緩緩動了動身子,斂下眸子對蕭霽容道: “我要喝水。肚子也餓了?!?/br> 蕭霽容一愣,他說完那句話之后,其實就有些后悔,他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對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說那種刻薄的話,原以為會把她惹哭,沒想到她卻是這樣一副冷靜樣子,不禁又勾起了唇,對潘辰道: “你到底有沒有階下囚的自覺?跟我要吃的喝的,就不怕我毒死你?” 潘辰淡淡朝他一瞥:“我死了,你拿什么跟祁墨州換糧食,換城池?我要喝熱水,吃熱飯,有rou就最好了?!?/br> 蕭霽容簡直想笑:“你憑什么跟我提這些要求?” 潘辰面無表情,冷靜的仿佛換了個人似的,閉嘴沉息片刻,就在蕭霽容以為她放棄的時候,潘辰卻忽然對大聲喊叫起來: “娘。娘!我餓了,我要吃飯!娘——” 蕭霽容驚呆了,周圍正在歇息的人也全都被潘辰喊得站了起來,蕭霽容從箱子邊沿跳下,指著潘辰叫道:“你,你瞎叫喚什么?再喊一聲,現在就殺了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