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潘辰將臉埋入了雙手中,沉默片刻后,猛地抬頭,目光堅定起來。 不行,她要找莫如把事情再問個清楚才行,蕭國皇帝為什么要找柳氏,肯定是因為柳氏身上有秘密,這個秘密,不僅蕭國感興趣,也許祁墨州也很感興趣,所以,潘辰心中升起了希望,柳氏有很大的可能,還沒有死,因為不管是誰抓了她,為的就是要得知那個秘密吧,只要柳氏咬住不說,那么他們就不會殺她。 潘辰掀被子從床鋪上下來,喊了月落和秋萍進來替她洗漱,一切如常的梳妝打扮好了之后,潘辰走到院中,喊了辛冬過來: “辛冬隨我走一趟人下所。我昨天跟莫如學的兔子燈,睡了一覺,居然又忘了怎么折了,我得再去問問才行?!?/br> 月落和秋萍訝然:“娘娘,這天兒還沒暖和起來呢,人下所太遠了,要不奴婢替您跑一趟吧,保管學會了才回來?!?/br> 潘辰當然拒絕:“不了,我自己去學,怎么可能一夜就忘記了呢。我得去找她問問清楚才行?!?/br> 說完之后,就讓李全備了轎攆,帶著辛冬一同往人下所去。 ☆、第215章 潘辰的轎攆一直從東邊到了西面,這人下所在皇宮最西北處,一般情況下沒有貴人會來,更別說是潘辰這種級別的了,一路上遇見的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著潘辰的轎攆,不知不覺得就跪了下來。 李全給潘辰開路,辛冬隨護,轎攆終于來到了人下所,潘辰下了轎攆,直接走了進去,人下所的管事姑姑聽說了這事兒,簡直是跪爬著出來迎接的,看見潘辰就五體投地的跪下磕頭: “娘娘萬福,這,這這,這腌臜地方,娘娘這么尊貴的人怎么能來呢?我,我,來人吶,快,快些請椅子過來,這里……” 不等管事姑姑語無倫次的說完,潘辰就打斷了她,直接言明了自己的來意:“別忙活了,我來找人。你這里有一個叫莫如的宮婢嗎?她昨天教了我折紙,我忘記了怎么怎么者,想來問問她,你把她喊出來?!?/br> 管事姑姑愣了好一會兒沒說話,潘辰見她沒反應,不禁蹙眉,李全上前怒道:“聽到我們娘娘說的話沒有,倒是動啊?!?/br> 李全如今在宮里也是威風赫赫的,人下所的管事姑姑自然懼怕,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后,才對潘辰說了一句: “娘,娘娘,莫如她一大早就出門去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呢?!?/br> 潘辰眉心一突,心道不好,按住神情,不動聲色道:“出去了,沒回來?” 現在的時間最多是早上八、九點,潘辰起床之后,就直接來了這里,想要盡早見到莫如,可這么早,莫如就出去了?潘辰不禁在心中替她擔心起來。 管事姑姑卻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莫如出去沒多少時候,德妃娘娘就來找了,要是早知道德妃娘娘回來,管事姑姑說什么也不會讓莫如出去給各宮送東西去啊。 “娘娘是要找她嗎?奴婢派人去找她,找到了就趕緊給娘娘帶回來?” 管事姑姑這樣對潘辰建議道。 潘辰有些猶豫,李全便說道:“說的什么話,難不成你還要我們娘娘親自在這里等她不成?天底下有主子等奴才的事兒嗎?” 管事姑姑這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趕忙打嘴道歉:“喲,瞧奴婢這張嘴,不會說話。李公公教訓的是,要不,奴婢派人去找她,找到了之后,讓她去柔福宮給娘娘請安去,這樣您可可行嗎?” 李全還想再嘟囔幾句,被潘辰打斷了:“你趕緊去派人找吧,找到了就讓她直接去柔福宮找我?!?/br> 潘辰在心中希望,莫如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凝眉走出了人下所,再次坐轎攆回了柔福宮。然后一整天,潘辰就在柔福宮里等著莫如來找她。只可惜,潘辰從中午等到了下午,從下午等到了晚上,人下所倒是派人來了幾回,可沒一回是莫如,傍晚時分,人下所又派人來交代,說莫如一整天都不見人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人下所派人找了一天都沒找到她,跟她一起辦事的人全都回來了,也都不清楚莫如去了哪里,都說她應該是早就回來了的。 李全將這事兒告訴了潘辰,潘辰聽到之后,失魂落魄的坐到了太師椅上,李全見狀,不禁問道: “娘娘,您這是怎么了?” 潘辰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心里堵得慌,對李全搖搖手,沒說話,李全不知道自家娘娘怎么會突然要找一個人下所的宮婢,而那個宮婢怎么會在娘娘找她的時候,就像是消失了一般,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緣由的,只是李全不敢對潘辰多問罷了。 “娘娘,要不奴才親自去人下所守著吧,瞧見了那宮婢,就直接把她帶回來好了?!?/br> 李全覺得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誰知道,潘辰卻搖搖頭,說道:“不用了,這么長時間都找不到,只怕……你是等不到她了?!?/br> 潘辰的一顆心就像是沉入了水底,昨天和早上還在懷疑的事情,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了,莫如怎么會突然消失,為什么會在她和自己說完話之后,就突然消失了,這一切已經被擺到了臺面上,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 祁墨州是想殺人滅口了? 他早就知道了柳氏的身份,他一直都在騙她!所有的溫柔,都是假象嗎?他說過喜歡潘辰,想要潘辰給他生一個孩子,這些話,難道都不是真的嗎? 被巨大謊言包裹的潘辰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三觀,她一直都對自己的判斷力很相信,她在祁墨州身上沒有看到謊言的痕跡……至少在她發現柳氏這件事之前,她根本沒有發現過祁墨州有什么不對的地方,他表現的那么真誠,怎么可能會是假的呢。 潘辰不愿意相信這些,可是她不相信的理由是什么呢?曾經她以為的信任,在真相面前變得不堪一擊,祁墨州的甜言蜜語,在現實面前化作了煙霧。 李全喊了潘辰兩聲,潘辰都沒有給出回應,一個人愣愣的坐在那里,半晌都不說話,月落進來傳話,就看見潘辰這樣,對一旁的李全問道: “娘娘怎么了?快些出去吧,皇上的儀駕快到了?!?/br> 李全聽后,便點頭出門,帶著柔福宮諸人到門口跪拜迎接祁墨州,月落喊潘辰,潘辰像是沒聽見,沒辦法就推了她一下,潘辰才反應過來,驚訝的看著月落,只聽月落說道: “娘娘,皇上的儀駕快到了,您得出去接駕了?!?/br> 潘辰耳中聽到‘皇上’兩個字,簡直嗡嗡了,失魂落魄的被月落拉了起來,跨出了門檻,回廊上一陣夜風吹了過來,吹醒了潘辰的理智,耳中聽見祁墨州的儀駕鞭子聲,深吸一口氣后,潘辰整理情緒,隨著月落一起到了門邊。 祁墨州從門外走入,看見潘辰在外面迎接,趕忙走了過來,牽住了潘辰的手,呵了一口氣,溫柔的說道: “怎么出來候著了,不是說不用了嗎?” 說完之后,就牽著潘辰的手往寢殿走去,潘辰隨著他的腳步走入了殿內,祁墨州的興致似乎還可以,一邊倒水一邊對潘辰說起了今日在太和殿中發生的趣事,原來是甘相和李大人因為一些事情吵了起來,兩人像是孩子似的,互相揭短,到最后,祁墨州不得不主動出面調停,兩人才歇了下來,可是一整天下來,兩人都沒有說過話,弄得祁墨州也不好說他們。 “甘相和李子已經好久沒有吵過架了,我記得還是在軍中的時候,他們倆因為個什么來著,也是這樣吵得翻了天,那時候,還打了一架,兩人都不怎么會武功,不會武功的人打架,你瞧見過沒有?” 祁墨州興致勃勃的說話,一邊將一杯水一飲而盡,沒有得到潘辰的回答,回過頭去,對潘辰挑眉:“怎么了?你不覺得這事兒很好笑嗎?” 潘辰看著祁墨州的笑容,暗自捏了捏手,臉上也堆起微笑,向他走過去,接過祁墨州手里的空杯子,如平常一般,心平氣和的與他說話: “我正消化這事兒呢。他們從前打過架嗎?” 在一切沒有弄清楚之前,潘辰不能表現的太過,如果柳氏真的在祁墨州手中,那么如果她的反應被祁墨州識破了的話,很可能會對柳氏造成滅頂性的傷害。祁墨州派人對付莫如,也許為的就是永絕后患,不想讓潘辰再接觸這件事吧。 祁墨州瞧著潘辰的樣子,目光動了動,語氣沒有先前的興奮了,接過潘辰給他倒的第二杯水,少少的喝了一口,然后才稍微總結了下: “打過,掐踢咬抓,一切潑婦打架的行為,他們都做過?!?/br> 說完之后,潘辰就莞爾一笑,祁墨州對她伸出了一只手,潘辰稍加猶豫便牽上了他的,祁墨州將潘辰帶到了身前,圈住了她的腰肢,仰頭對她問道: “你今兒怎么了?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是宮里有發生什么事了嗎?跟我說說,我給你開解開解?!?/br> 潘辰兩手自然而然的搭在祁墨州的肩膀上,低頭看著他這真誠的毫無芥蒂的笑容,心中五味陳雜,在他這種充滿了信任和真誠的目光中,有那么一瞬間,潘辰幾乎想要把一切對他和盤托出了,幸好立刻忍住了,深吸一口氣后,才對祁墨州回道: “宮里沒發生什么事,我早上去了人下所,昨天沈婕妤的那個義姐教我折的兔子燈我忘記怎么折了,就想去問問,誰知道不湊巧,那宮婢出門干活兒去了,我也沒高興等,就回來了,回來之后吧,就覺得心里面堵的厲害,喘不上氣的感覺?!?/br> 祁墨州聽了潘辰的話,立刻緊張的撫上了她的心口:“怎么會喘不上氣呢?宣太醫來看過了嗎?伺候的人干什么吃的?怎的沒人告訴我去?” 潘辰勉強笑了笑,說道: “哪里就那么嚴重了,你別瞎緊張,這段時間,我都這樣,無緣無故的就喘不上氣,太醫兩三天就來請平安脈,也沒說出個什么所以然來,可見不是什么病,用不著緊張的?!?/br> 祁墨州卻是堅持,環著潘辰的腰,認真說道: “別大意了,明兒讓方太醫再來瞧瞧?!?/br> 叮囑完這些之后,祁墨州倒是絕口不提人下所莫如的事情了,他不提,潘辰自然也不能再提,就讓他以為她還不知道吧,現在柳氏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潘辰這里,可是一點閃失都不能有的。 ☆、第216章 莫如在宮里消失好些天了,潘辰沒有吩咐李全,但李全也每天都去人下所問一遍,回來之后,開始還會稟報潘辰,但是后來也就不說了,自己偷偷的去,偷偷的回來,但心里其實已經對莫如的結果有了初步的判斷了,李全自己也是宮內暴力的受害者,當年他就差點因為這個而被人丟棄在一口枯井之中,要不是自家娘娘,他這條命早就不知道報銷多少年了,所以,當李全每天去人下所詢問,都沒有等到莫如的消息時,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個可能,怕嚇著潘辰,才沒有說出口過。 其實潘辰哪里有不知道的道理呢,只不過是藏在心里沒說罷了,這些天,她在宮里表現的還是和從前一樣,祁墨州那里倒是沒有進一步的舉動出來,后宮的氣氛也沒有因為一個莫如的消失而變,除了莫如之外,宮里也沒有其他人跟著消失,所有的一切,仍舊十分平靜,平靜的讓潘辰都覺得虛假。 人心里懷疑的種子一旦發芽,那便會以難以抑制的速度不斷壯大。從前感覺到的一切幸福,都因為這顆種子而陷入了叫人難以釋懷的迷霧之中。 這幾天的時間,也給了潘辰一個足夠冷靜的時間,她分析了一下,柳氏現在應該還活在世上,祁墨州想要從她身上知道的事情還沒有挖出來,所以,應該不會下殺手,可如果沒有下殺手的話,那柳氏又會給祁墨州藏在什么地方呢? 潘辰怎么做,才能讓祁墨州告訴她柳氏被他關在哪里呢。 潘辰不是一個空想家,她有足夠的智商和行動力,想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到太和殿去看過祁墨州,潘辰今天打算去一回。 讓月落帶著些糕點前往太和殿,李順從老遠處就看見了潘辰,從石階上迎下來,對潘辰道: “喲,今兒娘娘可是稀客呀?!?/br> 潘辰對李順笑了笑,說道:“原不該來打擾皇上辦公,可在宮里憋著太無聊,勞煩李公公替我通傳一聲吧?!?/br> 潘辰對李順素來客氣,李順對潘辰也十分恭敬,聞言立刻對潘辰道:“娘娘言重了,黃哈桑早前兒就吩咐了,但凡是娘娘來,一縷無需通傳,直接隨奴才進去即可?!?/br> 心里有事兒,潘辰就不和他客氣,頷首寒暄:“有勞?!?/br> 跟著李順身后,去到了太和殿,祁墨州正在辦公,有個高大的身影站在祁墨州的龍案前,兩人似乎在說些什么,祁墨州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的樣子,李順一路小跑著去告訴了祁墨州潘辰來了,只見祁墨州抬眼看向她的方向,臉上的表情居然一掃陰霾,變得燦爛起來。 原來站在祁墨州身前說話的正是傅寧,回頭看見潘辰,傅寧也遙遙對潘辰行了個禮,潘辰點頭回禮,對祁墨州指了指珠簾外殿上的軟榻,表示讓他們繼續忙,她自己一個人坐在這里就好。 祁墨州從龍案后走出,低聲在傅寧耳旁輕聲說了幾句話,傅寧就領命下去,經過潘辰身邊的時候,又對潘辰行了個告退禮,潘辰從軟榻上站起,對祁墨州好奇的問道: “傅統領這是去哪里?怎么好像很急的樣子呢?” 祁墨州掀開珠簾,從內間走出,來到潘辰身邊,回道:“有點急事讓他去辦了?!闭f完之后,就主動岔開了話題,和潘辰聊起了其他:“你今兒怎么有空過來我這里呀?” 潘辰指了指先前讓李順順帶提進來的食盒,說道:“反正閑來無事,宮里最近也太平的很,我無所事事,就帶著糕點來看看皇上,順便看看皇上這里有沒有什么能讓我做的事情?!?/br> 祁墨州聽了潘辰的話,不禁笑了出來: “你呀,就是勞碌命。居然還有人會主動來找事情做?!逼钅葸@般對潘辰說道,潘辰抿唇一笑,沒有回答,祁墨州再接再厲道:“你現在的事情,就是好好的把身子調養好了,其他的一切,你都不要管,就是后宮里的事情,你也不用一味的自己擔著,適當的轉移一些去太后身上,其實也沒什么不好的?!?/br> 祁墨州一臉的心疼,看的潘辰都不知道是該相信還是不相信了。 潘辰靜靜的坐著,發現自己來之前腹中好多話要和祁墨州說的,可是在真的看見祁墨州之后,潘辰就發現自己好像什么都說不出來了,尤其是面對這樣溫柔體貼,叫人挑不出毛病來的祁墨州。 在太和殿里坐了一會兒后,正逢甘相和李大人入宮來銷假,潘辰看見兩人臉上全都掛了彩,這才想起來,恰幾天祁墨州說的兩人在朝堂上因為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而鬧了口角,居然沒想到,幾天發展下來,就不僅僅是口角問題,居然還動了手,兩個人都受了傷了。 樣子看了別提多滑稽了。 甘相和李大人給祁墨州請了安之后,就來到了潘辰面前,給潘辰請安,潘辰好笑的看著這兩個人,掩嘴笑道: “你們兩個多大的人了,居然也學那小孩子似的打架斗毆,也不怕教壞了小朋友,誤人子弟啊?!?/br> 甘相和李大人對視一眼,對潘辰的敢說敢言早已習慣,李大人委屈極了,想要說點什么,最終卻還是沒有開口,而甘相則連話都敢和潘辰說,就怕潘辰嘴角一咧,笑他一輩子。 祁墨州看著這兩個加起來,快要有八十歲的人,也是無奈,嘆了口氣:“你們可處理好了事情嗎?若是沒有處理好,朕還可以繼續放你們幾天假?!?/br> 只見甘相和李大人不住搖頭,潘辰看到這里,哪里還會不明白,甘相和李大人出事之后,祁墨州也不知道有沒有出面調停,而祁墨州要么不出手,要么出手的話,就只有甘相和李大人被他牽著鼻子走的事件發生。 他沒有失去公允,對甘相和李大人一視同仁,全都放到了停止查看的那一堆中,甘相和李大人想從那一堆人中重新回來,就只有過來請祁墨州原諒解禁了。 兩人說完了銷假的事情之后,似乎還有事情和祁墨州說,祁墨州抱歉的看向了潘辰,似乎在為不能陪她而懊悔,潘辰懂事的說道: “果實為重,臣妾就不打擾皇上了?!?/br> 起身就要告辭,祁墨州拉住她的手,語氣無奈的說道:“你其實可以留下替朕研磨,紅、袖添香不是也挺好,甘相和李大人也不是外人,你又不是第一次間,不用刻意回避了?!?/br> 潘辰聽了祁墨州的話,玩兒一笑:“皇上別鬧了,快些做事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