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他什么時候出來的?” 朱韻:“挺久了?!?/br> 母親:“他一出來就來找你了?” 朱韻:“……” 他要一出來就找她還好了呢。 “不是?!敝祉嵳f,“是我去找他的?!?/br> 母親拍案而起,“朱韻!” 今日天氣不錯,風和日麗。 朱韻預想過很多次這件事暴露后的情形,等真的到了這個節骨眼,她發現自己的狀態比預料的好很多,甚至都沒怎么緊張。她得感謝老天將時間安排得這么巧妙,不久前她跟李峋重歸于好,這件事帶給她的力量遠遠超乎她的想象。 她對母親說:“媽,我們心平氣和談一下吧?!?/br> 朱韻跟母親講了李峋出獄后的事情,包括他們一起在公司創業,還有未來的發展方向。母親剛開始時怒火中燒,瞋目切齒,隨著朱韻將漫長的故事講完,她已經氣得維持不住臉上的神情了,閉著眼睛,一手撐著頭,不住地搖晃。 “朱韻,你太讓我失望了?!蹦赣H聲音抖動,顯然被刺激得厲害?!澳銥榱诉@么個人連爸媽都騙,我還真的一直被你蒙在鼓里。你聽清楚,家里不同意!放幾年前我們就不同意,更別說他坐了這么長時間的牢了!”一提李峋坐牢的事,母親又是一陣急火,“坐牢,天啊……我們家什么時候跟這種人來往過,朱韻你真的膽大包天了,什么人都敢接觸!” 朱韻:“如果一開始不認識,那這種情況的人我肯定不會理的?!?/br> 母親:“你認識他又怎樣?能掩蓋他坐牢的事實?” 朱韻:“我認識他,所以我知道他不是那樣的人。媽,他坐牢是事出有因的,方志靖是什么樣的人你也清楚?!?/br> 母親厲聲道:“方志靖品質再壞也有限度!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發生過什么,如果不是他先在比賽里壞了規矩他們能結下仇嗎?他自己行事偏頗禍及親人想往誰身上怪?” 朱韻靜默幾秒,說道:“當年我們都有錯,所有人都付出代價了,李峋確實性格很極端,但他現在已經在改了?!?/br> 母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改也改不掉多少!” “沒錯?!敝祉嵳J同地點了點頭,她看著母親,認真地說:“他怎么改也改不掉骨子里的那股勁。所以不管時隔多久,我總是那么輕易愛上他?!?/br> 母親被朱韻發言的語氣神態震驚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女兒。 陽光透過窗戶,輕輕地落在朱韻的發梢肩膀,溫柔地鼓勵著她。 朱韻有時會覺得這世界就像是個戰場,每個人都在其中掙扎,有人戰死了,有人放棄了,有人還在戰斗著。 戰斗需要強大的的實力和勇氣,她沒有那么大的本事,她只能做一個追隨者。 “媽,你還記得嗎,當初我最難受的那段日子里,你跟我說過,我之所以覺得他好,是因為我見的人太少?,F在這么多年過去,多優秀的男人我也見過了,可再沒有哪個人能像他那樣吸引我,一個都沒有……” ☆、第47章 那天朱韻跟母親談了很久很久,母親臨走前對她說: “朱韻,只要我還活著,這件事你就別想?!?/br> 她勒令朱韻馬上辭職,跟李峋分開,她把手機放到朱韻手里,讓她打給李峋,朱韻說:“我現在打電話只能問他想吃什么?!?/br> 母親嚴厲地盯著她,“你不聽我的話?” 朱韻靜了靜,低聲說:“媽,我已經不是學生了?!?/br> 母親憤然離去。 母親離開后朱韻灌了幾大杯的水,她一下午說了太多話,口干舌燥還沒有結果。朱韻猜測母親接下來可能會給她物色新公司和相親對象。母親一直自持身份,干不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而自己也快三十歲了,有足夠的生活資歷和財政自由,母親再也不能用將她鎖在房間的方法來限制她。 這么一想,朱韻又覺得壓力沒有那么大了。 窗外夜幕降臨,朱韻想念李峋,開車直奔他的住處。侯寧開了門,他也因為公司裝修的原因沒有上班。 侯寧穿著舊舊的體恤衫,看著朱韻說:“我們沒叫外賣?!?/br> 朱韻:“……” 她撥開侯寧往屋里進,侯寧在后面嚷:“有人非法侵入住宅!李峋快跑!” 房子面積不小,百十來平,開闊的簡裝房,地上堆著幾個懶人沙發,李峋正窩在里面看書。 朱韻走過去,彎腰盯著那本書。 “這書好像是我的啊?!?/br> 李峋頭也不抬地說:“你有什么證據證明是你的?!?/br> 朱韻想了一會,說:“沒有?!?/br>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 侯寧在后面說:“咱們能別這么旁若無人嗎?” 李峋隔著朱韻看向侯寧,侯寧接收到他的目光,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囁嚅幾下還是收拾雙肩包出門了。 門一關,屋里重歸平靜。朱韻坐到另一個懶人沙發里,問李峋說:“公司裝修得怎么樣了?” 李峋目光落回書上,說:“還得一段日子,正好旁邊兩家公司黃了,董斯揚把房子一并租來了,一起裝修?!?/br> 朱韻:“那家快遞黃了嗎?” 李峋瞄了她一眼,“你想搞黃它?” 朱韻:“他們每天在門口堆太多東西了,每次消防檢查我們都跟著一起罰款,整層樓的人都希望他們搬走?!?/br> 李峋挑了挑眉,手里又翻過一頁書。 “再有半年吧,這層都歸我們了?!?/br> 朱韻悄悄努嘴,她最喜歡看他漫不經心做決定,比他說情話時更誘惑,舉手投足間的自信全化成了風月。 屋里又重歸安靜,只剩一頁一頁的翻書聲,過了好一會,朱韻輕輕開口。 “我媽跟你說什么了?” 李峋:“沒說什么?!?/br> 朱韻靜靜看著他,李峋又看完一頁書,抬頭笑道:“你媽可比你厲害多了,怎么把女兒教得這么慫?” 朱韻不滿意,“誰慫了?” 李峋聳聳肩,朱韻說:“我媽一直當老師,當了幾十年,思想很頑固。如果她話說得過分了,我替她跟你道歉?!?/br> 李峋再次從書里抬眼,神色有點輕佻。他沖她勾勾手指。朱韻費力地從懶人沙發里撐起,剛靠近,被李峋一把拉住手腕。她失去平衡疊在他身上。李峋捏著她的脖子,朱韻感覺到一股溫熱陽剛的氣息靠近自己。他的聲音若有若無,搔得她的耳朵奇癢無比。 “公主殿下,是不是又拿我當豆腐做的了?” 她明知道他在逗她,還是淪陷了,渾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配合。他捏著她,揉著她,百般把控著她,深藍色的懶人沙發隨著他們的動作變換各種各樣的造型,最后像泥沼,把他們整個裹在里面,完全吞噬。 帆布里的粒子在耳邊沙沙作響,朱韻被李峋壓在身下,他書扔到一邊,埋頭親吻。 沒有陷入工作的李峋味道很好,她猜他白天應該洗了澡,身上竟有種年輕時的清香,但胡子沒刮干凈,磨得她的臉疼得要命。 而現在疼也是好的。 失而復得的感受讓他的一切都成了好的。 她開始覺得他什么味道她都喜歡,就像品嘗是不同度數的美酒,有時酒飲微醺,欲醉還醒;有時昏天黑地,爛醉如泥。哪種她都接受,只要是這個牌子。 “你總聞什么?”他察覺到她的小動作,離開一點,兩人鼻子貼在一起?!耙郧澳憔拖矚g聞我,屬狗的?” 朱韻拿膝蓋頂他以示不滿,剛好蹭到他蓄勢待發的位置。 李峋一手按住她,一手解腰帶。 短短幾秒鐘的功夫,周圍荷爾蒙指數飆升,朱韻感嘆年長的好處,拋開了所有小資小調,辦起事來只求高效。他們脫得精光,膚色一個雪白,一個暗沉。折騰了一陣,他們都發了一身汗,摟在一起和稀泥。 沒過一會,他們已經分不出哪一滴汗水屬于誰了,李峋長出一口氣,準備干活。 說是“準備”,是因為他們又被打斷了。 朱韻手機響起,她本沒打算管,想著等它自動消停??伤恢表?,不停響,響到最后手機沒消停,李峋倒是消停了。他懶洋洋翻了個身,躺在沙發里,隨手擺了擺示意她先接電話。朱韻躍過他的身體,從地上撿起包。沒想到竟然是高見鴻的手機號。 朱韻狐疑地接通,里面傳來女人的聲音。 “請問是朱韻嗎?” 朱韻嗯了一聲,“是我,你是哪位?” 女人說:“您好,我是二院腫瘤科護士,請問您認識患者高見鴻嗎?” 朱韻直起身,沙發里的李峋瞥過來一眼。 “認識,怎么了?” “是這樣的,今晚他要做手術,現在已經做完準備了,但患者說什么也不肯進手術室,他說想要見您一面?!?/br> 屋里很靜,電話里的聲音十分清晰地傳出來,朱韻看向李峋,李峋神色不明。 護士說:“……您看您要是方便的話?!?/br> 朱韻沒做聲,等著李峋示意。李峋起身,赤著身體去桌旁拿煙,點完火,打火機扔到桌上。朱韻對著電話小聲說:“好,我馬上就到?!?/br> 掛斷電話,屋里一時又靜下來。朱韻低聲說:“他為什么這個時候想見我?” 李峋:“不知道?!?/br> 朱韻看著他寬闊的背,“你要去嗎?” 李峋回頭,“他是叫你去,你問我干什么?” 朱韻拿著手機,看著李峋黑沉的眼睛,說道:“你別告訴我你看不出來。他這個電話是想打給你的,他想見的是你,只是不敢說?!?/br> 李峋又轉回頭,留給她一個后腦勺。 朱韻開始穿衣服,她穿得很慢,給李峋留出充足的時間來思考。等她最后一件衣服穿上,李峋這支煙也抽完了,他掐滅在桌上。 “你去吧,我在這等你?!?/br> 朱韻披著夜色驅車前往醫院。 李峋不去的結果并沒有太出乎她的預料,雖然他饒過吉力這一次,但更多的是為了解放自己。李峋性格格外執拗,他內心有一桿屬于自己的標尺,高見鴻已經被他歸在尺度之下。他曾給過他機會,可他踐踏了他的心意。 李峋不是一個寬容的人。 醫院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朱韻來到腫瘤科,找到那位聯系她的護士。小護士年紀不大,領著朱韻往病房走,一邊走一邊抱怨。 “說什么就是不肯做手術呀,疼得都快暈過去了?!毙∽o士正說著,走廊里忽然傳來爭吵的聲音。小護士眉頭一皺,加快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