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朱韻說:“明天就是除夕了?!?/br> 他又嗯了一聲。 朱韻:“新年快樂?!?/br> 李峋:“你也是?!?/br> 朱韻想了想,又說:“明年加油?!?/br> 他似乎笑了。 “你也是?!?/br> 下午兩點,董斯揚最后一個醒了。趙騰過來下通知,收拾東西準備返程?;厝サ穆飞洗蠹矣姓f有笑,趙騰湊到李峋身邊,小聲問怎么樣,被李峋一掌推了回去。 他們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偏傍晚了,朱韻著急趕車,直接走了。臨走時張放跑過來拉住她,緊緊握著她的手,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明年一定要來上班啊?!?/br> 朱韻甚是奇怪,“我不來上班還能去哪?” 后來趙騰告訴她,張放一直擔心朱韻會跳槽離開飛揚,年會打麻將的時候一直在說這件事。朱韻打趣道:“你們就不擔心李峋走嗎,他實力比我強啊?!?/br> 趙騰搖頭說:“李峋很厲害,但他那人太獨了,有距離感。大家更喜歡你,更擔心你走?!?/br> 朱韻聽完心情復雜,不知該喜該憂。 今年過年,朱韻家里格外熱鬧,母親心情好得離奇,大包大攬cao辦了整個家族的聚會。 聚會上幾個叔叔嬸嬸旁敲側擊朱韻的個人情況,母親語氣埋怨道:“別問她,她懂什么,拖拖拉拉?!?/br> 叔叔說:“現在也該考慮了?!?/br> 母親:“是啊,都多大的人了?!?/br> 人家又問朱韻現在在哪高就,母親說:“她自己單干呢。事情得一樣一樣解決,都是大事,要慎重?!?/br> 朱韻在旁吃飯,悶聲不吭。 母親的習慣是家里是不往臺面上擺,等所有的聚會都結束后,她找到朱韻,問她:“你怎么沒把田畫家叫來?” 朱韻心說你辦這么多聚會難道專門為了等田修竹上門嗎…… 母親問:“你們現在怎么樣了?” 朱韻支支吾吾,“沒怎么樣?!?/br> “沒怎么樣是怎么樣?” 朱韻好像忽然之間對手里的杯子產生無限興趣,全神貫注盯著看。 母親沉聲:“你明年也二十八了,不小了,難道想拖到三十歲嗎?” 朱韻抬眼,故作震驚道:“天,我都二十八了?” 母親一拍桌子,朱韻頭又垂下去了。 整場談話朱韻都在顧左右而言他,不支持也不反對,給的答案永遠模棱兩可。 現階段她別無他法,只能這樣與母親虛與委蛇。只要母親的注意力還放在她的婚姻大事上,就不會過多關注她的工作。因為在母親看來,婚姻肯定要比工作更重要一些。 母親至今不知道她在飛揚公司上班,更不知道李峋也在那。這是顆隱形的炸彈,朱韻知道早晚要爆,但能拖多久是多久。她需要維持這個基本現狀,最起碼要瞞住起步階段。 人的精力有限,現在光應對公司的項目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竭,她根本不可能再去跟父母對抗。 朱韻懷抱阿q精神過大年,想好好輕松幾天再回去奮戰,結果大年初四公司傳來一個消息——《無敵武將》的后臺被人黑了。 消息是張放告訴朱韻的,他在電話里哭天抹淚,“我們這個項目怎么這么多災多難??!” 朱韻凝眉道:“你先別慌,把事情說清楚?!?/br> 張放不懂具體的技術細節,朱韻問不出所以然來。她又聯系李峋,李峋也沒有多說,只是讓她好好過年便掛斷了,之后不管朱韻再怎么打電話他都不接了。 董斯揚的電話常年不通,朱韻沒辦法,一個電話直接打給付一卓,卻意外得到他今年被親爹拉到美帝過年的消息。 朱韻疑惑道:“你不在國內?” “對啊?!?/br> 朱韻甚至暫時忘了《無敵武將》的事,問他:“那李峋今年跟誰過年?” 付一卓奇怪道:“任迪啊,怎么了,我年前要他跟我一起來美國,他沒同意,我問他去哪他說去任迪那里?!?/br> 朱韻:“任迪新年有六場演出,全國各地跑,他往哪去?” 付一卓啞然。 “弟妹……” “行了,”朱韻知道付一卓想說什么,直接道,“我大概能猜出他去哪了,你過你的年吧?!?/br> 朱韻放下電話直接打包行李,母親見了問:“你要干嘛???” 朱韻:“我提前回去幾天?!?/br> “提前回去?為什么?” 朱韻含糊地說:“有點事?!?/br> 她不詳細解釋,母親那邊端著茶杯思忖片刻,認定朱韻提前回去是想趁著假期找田修竹待幾天,默認同意了。 “你等著,我買了點東西給田畫家,你幫我帶過去?!?/br> 母親將事先準備好的禮物拿給朱韻,朱韻驚訝:“你什么時候買的?” 母親批評道:“一點禮數都沒有!等著你準備黃花菜都涼了?!?/br> 朱韻拎著大包小裹默默離去。 朱韻著急往回趕,可惜當天車票都已經沒了,她干脆自己駕車走高速。冬夜車況不好,朱韻開了五個多小時才到,已經是午夜了。 過年的創業園區空空蕩蕩,朱韻開車開得肩膀僵硬,她下車,仰頭看,整棟樓里只有十二層的一家公司亮著燈。 朱韻原地站了一會,口中呼出陣陣白氣。 她望著那扇窗,拿出電話打給李峋。 不出意外,還是沒人接。 朱韻輕呿了一聲。 她把車停好,拎著東西準備上樓。這時她發現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創業園的大門鎖上了。鑒于it公司常年加班的習慣,平時工作日里創業園都是不鎖門的,但現在是假期,九點半就門禁了。 朱韻繞了幾圈,沒有發現能鉆的地方,最后回到正門。創業園的大門不是現在普遍的電子伸縮門,而且傳統的那種大鐵門,大概三米高。 經過五小時的車程,朱韻產生了一種自己是“鐵娘子”的幻覺,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將拎著的大包小裹隔空甩過去,搓搓手,開始往上爬。 朱韻費勁九牛二虎之力爬到鐵門最上面,然后發現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往上爬的時候看不出什么,要往下走時,高度的恐怖就展現出來了。 而且對面并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只有中間看似有個把手。朱韻蠕蟲一樣順著門頂往中間拱,等到了地方發現把手離自己太遠了,她連試了幾次根本碰不到。 她在心里自我活動。 如果把李峋的腿安在她身上就好了。 然后馬上又否定了。 不行,有腿毛。 在幾番詭異的心理活動下,朱韻悲催地意識到,自己現在進退兩難了。 她沒辦法,兩腿夾住門,再次掏出手機給李峋打電話。 還是沒人接。 她發短信。 沒人回。 發郵件。 還是沒人回。 朱韻無計可施,臉面也不要了,仰脖沖樓上大吼:“李峋——!” 聲音回蕩。 “李峋!在不在!李峋——!” 她叫了半分鐘,沒人理。朱韻徹底放棄,準備打電話報警。 她撥出“11”還差一個“0”的時候,創業樓里終于有動靜了。樓道亮起微弱的光,然后一個人影從樓里出來。 久旱逢甘露,朱韻見到親人般狂喜。 “李峋!” 李峋從樓里出來,衣著單薄,他雙手插兜來到鐵門下,仰望著她。 兩人對視了片刻,李峋平靜開口。 “行為藝術?” 他還有功夫搞冷幽默?!安皇?!快救救我!”朱韻也知道自己的造型實在稱不上雅觀,但她不在乎了,她已經掛了快半小時了?!翱炀任?!我要凍僵了!” 李峋雙手從褲兜里抽出來,高高舉起。 “跳吧?!?/br> “???” “跳下來?!?/br> 朱韻看著這個落差,“能行嗎?” “行?!?/br> 朱韻:“你這要是接不住會死人的?!?/br> 李峋嘲諷道:“死也是砸死,不是摔死?!?/br> 朱韻雖然身體僵硬,但頭腦還清晰,憤怒回應道:“我沒那么沉!” 李峋:“下不下,不下我走了?!?/br> 朱韻:“下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