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讓你別哭!” “你喊什么?”朱韻被他刺激得也抬高了音量。 李峋身體往另一側偏,瞇起眼睛。 “咱倆現在誰喊呢?” 朱韻腦子一沖干脆上手,她推他肩膀,李峋毫不示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大手一用力,朱韻肩膀頓時一縮。 “疼!” 李峋瞬間松手。 朱韻低著頭,捂著自己的手腕,久久不語。 李峋凝眉,他記得自己剛剛沒有用太大的力氣。朱韻半天不抬頭,他伸手想拉過她手腕看看,就在這時,朱韻忽然淺淺地說了句:“咱倆是不是沒戲了?!?/br> 李峋手停住。 朱韻的聲音越來越輕,像溫泉蒸出的水汽,只能集中全部注意,才能聽到一絲一毫。 “你所有心思都在公司上,以前田修竹幫公司畫幅畫你都生氣,現在為了項目你主動找上門用他。你還記得以前我們說過的話么,你從來不提,我也不敢提……那段是不是就被我倆默認無視了?!?/br> 沉默蔓延開來。 不知過了多久,李峋沒什么情緒地說:“你現在不是提了?” 朱韻:“我喝酒了?!?/br> 李峋短促地笑起來,笑到最后有點無奈。 “果然是酒壯慫人膽?!?/br> 朱韻又恢復靜音模式,烏黑的發絲垂在池水里隨波搖曳。 李峋胳膊沿著池邊搭著,余光里的女人渾身濕潤,每一寸皮膚都是誘惑。 他的視線漸漸如同夜一樣沉。 那裙擺的每一道彎褶都內斂地表達了她的訴求,她對他全無防備,只要他想,就可以為所欲為。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在心里對自己說,所有恩恩怨怨都懸而未決,他不能這個階段打亂節奏。 而且他也無法判斷她的決定是深思熟慮還是一時沖動,他不能在這樣的狀態下去抱一個醉酒的女人,尤其那還是朱韻。 李峋淡淡道:“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負擔,我以前就告訴過你,太實誠是要吃虧的?!?/br> 朱韻看向他,李峋冷笑道:“這種東西對我來說沒有約束力,你要放不下就當是我背叛了好了,年紀輕輕的誓言有什么可當真的?!彼麧u漸靠近她,玩笑似地說,“就算真下地獄也無所謂,我經驗豐富,畢竟從小到大已經觀光過很多次了?!?/br> 他近在咫尺,在分析他的話之前,朱韻先察覺到他眼角淺淺的紋路,還有鬢角邊的被風吹干的發絲里,竟然有幾根白色。 池水反光? 不待她細看,李峋已經起身,他拾起岸邊的手巾。 “你喝酒別泡太長時間溫泉,淹死沒人管?!?/br> 說完就走了。 朱韻看著那雙長腿消失在夜色中。 她把自己埋進溫泉里好一會,猛地鉆出,渾身冒著熱氣,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 溫泉水從身上一滴一滴落下,寒風縮緊了她的肌膚,她久久看著水中光影晃動,低聲自語:“……東拉西扯,沒一句真話?!?/br> 等她收拾妥當回屋的時候李峋已經開始寫代碼了。 朱韻默不作聲地看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表,已經一點多了。 他拼成這樣讓這幾天一直放松瘋玩的朱韻臉上有點掛不住。放下兒女情長不說,同是公司的項目組長,他給她壓力有點大。 “你要不要歇一歇?”她問。 李峋:“睡你的覺?!?/br> 朱韻鉆進被窩,她把一排紅燈籠關了,問李峋:“要不要給你留個燈?” “留?!?/br> 朱韻有點想讓他早點睡,找理由說:“可留燈我睡不著覺?!?/br> 李峋:“睡不著把臉蒙上?!?/br> 朱韻:“……” 鬼管你。 朱韻埋頭睡覺??上дf起來容易睡起來難,她翻來覆去半天越來越精神,偷偷從被窩里露出一雙眼睛,賊兮兮地瞄著李峋。 他后背開闊,因為屋里開著空調,他只穿了一件單衣,背后的肩胛骨因為手臂的動作輕輕起伏。 男人的骨骼跟女人截然不同。 朱韻翻身,看到李峋床上的包,那是她臨走前撿起來的。包的口還開著,里面的塑封照片露出一角。 朱韻鬼使神差伸出手,想要把照片拿回來。 “老實點?!?/br> 朱韻一驚,以為李峋后背長眼睛了,結果一轉眼,跟他在桌旁的鏡子里對個正著。 朱韻淡定地躺回去。 明明是她的東西,怎么反倒她像賊一樣。 李峋的視線也回到屏幕上。 又過了一會,朱韻依舊毫無睡意,她盯著天花板,問道:“你過年去哪?” 李峋:“睡你的覺?!?/br> 朱韻:“付一卓過年回家嗎?” 李峋敷衍道:“可能吧?!?/br> 朱韻:“他要是回家你去哪過年?” 李峋專心致志寫代碼,連敷衍都懶得給。 他不回答,朱韻翻過身。 “算了?!?/br> 這回換成她沒動靜了,李峋敲鍵盤的手慢慢停下,過了好久,低聲說:“他應該不回家?!?/br> 朱韻又翻回來。 “你去他那?” “嗯?!?/br> “好吧,你幫我祝他新年快樂?!?/br> “可以?!?/br> “那我睡了?!?/br> “嗯?!?/br> “你——” 李峋狠狠扣電腦,擰過頭。 朱韻:“睡了睡了?!?/br> 李峋死盯著她,朱韻拿腳趾頭也想得到現在他的臉色,她用被子緊緊蒙住頭,再不敢動了。 ☆、第32章 第二天清晨,宿醉的朱韻頭疼眼花,記憶混亂。李峋已經不在了,旁邊的床被子已經疊好,枕頭放在上面,朱韻稍稍驚訝,因為在她的記憶里李峋從來不會收拾床鋪。 坐牢養成得好習慣? 李峋不知所蹤,朱韻給趙騰打電話,趙騰迷迷糊糊間接通,沒說幾句就掛斷了。他透露出昨晚麻將打了通宵,他們凌晨五點才睡覺,要全員清醒至少也得中午。 朱韻洗漱完畢去餐廳吃早餐,路上給李峋發短信。 “你在哪呢?” 過幾分鐘李峋回復。 “出去買煙了?!?/br> 朱韻:“你吃早飯了沒?” 李峋:“沒?!?/br> 朱韻走到自助餐區,她想李峋應該也沒興趣來這邊吃早餐,便問服務員說:“我帶幾塊面包走行嗎?” 服務員態度和善?!爱斎豢梢??!?/br> 朱韻自己也不在這吃了,拿了幾塊面包,還有香腸和果醬,裝起來帶走。 她問李峋的位置,他正在昨天的室外溫泉區,朱韻過去的時候看到他坐在一塊石頭上,對著遠處山巒抽煙。 朱韻將裝面包的袋子吊在他眼前。 “香腸和果醬的,你吃哪個?” 李峋看著面前袋子,半天開口:“我要咸菜的?!?/br> 她拿袋子糊他臉,李峋扯著嘴角懶散笑,拿過夾香腸的面包。 朱韻坐在旁邊吃起來。 他們面前就有一座溫泉池,是以溫度不至于太冷,早晨的空氣清新,朱韻眺望煙霧繚繞的遠方,想起蘇軾《行香子》里的幾句話—— 但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 “董斯揚選的這個地方還挺有情調的?!敝祉嵔乐姘f。 李峋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