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既然兩人共事了,曾毓也不再來君子之交淡如水那套。兩人以后配合的時間很多,自然要擰成一股繩,他也順勢和余柏林親近了不少。 其實以曾毓對余柏林的欣賞,早就想和余柏林深交。只是余柏林身世特殊,他又家世較為顯貴,在皇帝陛下未直言讓他們兩相交時,曾毓不敢擅自和余柏林深交。 結交流落在民間的皇子,若一不小心,皇帝陛下猜忌心重了一點,可會釀成禍事。 不過現在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和余柏林交好了。 兩人一路上吟詩作對猜謎,討論詩書,論詩作畫,頗有些怡然自得的意味。那長途跋涉的辛苦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若是鐘靈樂意,下次可以奏請陛下再讓金刀衛多送送,想必陛下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庇喟亓謶醒笱蟮?。 曾毓笑道:“那我可不敢。長青,你手上這幅畫就是當日德王點名讓你畫的?” 余柏林看了看手上這幅還未完成的畫作,道:“是啊?!?/br> “這都多少月了,怎么還有這么大一片空白?”曾毓好奇道,“你該不會想在路上畫完這幅畫吧?這么敷衍,德王會滿意?” 余柏林看了看自己專門空出來的封蔚的位置,隨手將畫卷起來,道:“那還是等到了再畫吧,我都忘記他長什么樣了,畫不出來了?!?/br> 曾毓:“……” 突然覺得德王有點可憐。說好的兩人關系很好呢? 好吧,或許就是因為關系這么好,才這么隨意?以余柏林和德王年紀,肯定是從小一起長大,兩兄弟關系估計非常親密,這種小小玩笑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說不定,還是兩兄弟交流的一種方式。 他和他的兄長、弟弟也經?;p玩鬧,這么大年紀也沒有改變。 “你還是爭取在見到德王之前畫出來吧,好歹交個差?!痹拐{笑道。 余柏林攤手:“這得我想起來他長什么樣才成?!?/br> 曾毓大笑:“等到了你就這么跟德王說?” 余柏林一本正經道:“這不是很好的理由嗎?” 曾毓繼續笑道:“這借口的確不錯。但若德王問為什么不早點畫?” 余柏林道:“畫龍點睛,那點睛都要最后才點。這幅畫的靈魂之處就是德王的肖像,自然要留到最后畫?!?/br> 曾毓道:“誰知道畫到最后,時間隔得太久,忘記德王相貌了?” 余柏林道:“是啊,誰知道畫到最后,時間隔得太久,忘記德王相貌了?!?/br> 兩人說罷,相識大笑。 旁邊護送的、已經升任金刀衛千戶的劉溥心里想,一定要把這話原原本本的告訴德王,好嘲笑他。 至于之后會被會被德王暴揍……哦,顯然這也是個圖一時痛快不記打的人。 兩人說笑一番之后,余柏林還真將畫卷收起來,沒再臨時趕工。兩人都拿出畫紙,路上看著什么景致好,便記下來,等到了驛站,就畫出來。最后零零散散,積攢了不少畫作。 最后兩人將畫作草稿集合在一起,重新一起合作進行藝術加工,共同畫了一幅風景畫作。從城市一路到鄉村。 這一副后世被稱作《大暉盛景》的長畫卷,被藏在國家博物館,是全華國、乃至全世界的歷史瑰寶,成為后世歷史學家研究暉朝這一華國鼎盛并歷史重要轉型點時期風俗民情,最有利的證據之一。 而因為這一次協同作畫,以及在北疆乃至以后多次同僚的緣分,余柏林和曾毓成了后世某文化公認的官配之一,甚至一些有同性曖昧的電視劇中,也常常描寫兩人惺惺相惜,各種求而不得。 曾毓也從現在的四十來歲儒雅大叔變成了和余柏林同樣的二十歲的俊朗少年。 可憐真正的官配封蔚同志,他和余柏林之間的親密卻被當做余柏林“身世”的證據之一,雖然在某些小眾文化心中也算是官配。但在大眾研究心中,血緣關系這一層禁忌是不可逾越的。所以他和余柏林的感情在官方作品中,永遠是兄弟情深,并且……咳咳,暗中支持余柏林和曾毓。 若封蔚在現代活過來,肯定得氣死過去。 不過這些都是后話。雖然后面封蔚見曾毓和余柏林很投契,但和余柏林投契的讀書人又不止曾毓一個,曾毓還是個有妻有子的四十多歲大叔,封蔚一點危機感都沒有。 頂多抱怨他們兩合作作畫中沒有他的肖像而已。 余柏林和曾毓這兩個讀書人,一路將赴任的跋涉,變成了開闊心胸,增長眼界的游歷。 護送的金刀衛不由心中佩服。這才是他們暉朝頂尖的讀書人,和那些迂夫子完全不同。 而且余柏林和曾毓也不是弱雞。余柏林武力值自不用說,金刀衛提起余柏林的名字,身上就有些疼。曾毓作為傳統世家出身,也不是只讀書的文弱書生。其秉承了華夏讀書人上馬能打仗,下馬能作詩的優良傳統,雖然比不過余柏林,但若是遇上匪寇,也有一戰之力,并不會拖后腿。 兩人又都各自有各自為人處世的準則,不應金刀衛的“名聲”,就額外對待,讓金刀衛與其相處的很舒服。 漸漸地,金刀衛眾人也對曾毓親近一些。劉溥更是仗著和余柏林有舊,經常到余柏林車上蹭吃蹭喝。 不知為何,余柏林車上總有新奇的吃食。 有時候,劉溥還會厚著臉皮朝著同樣來蹭吃蹭喝的曾毓討要畫卷詩作。 曾毓可不會白白給他,兩人一般都會來一局棋,或者是在驛站休憩的時候比賽投壺之類,要劉溥贏了他,曾毓才會給。 到最后,余柏林也加入進來。三人縮在馬車上打橋牌。 后來余柏林一時興起,改良了斗地主,更名為“斗敵寇”,然后三人玩起來斗地主。 這一玩,就玩瘋了。 很快這“斗敵寇”就蔓延到整個車隊,后來又蔓延到整個北疆,又從北疆傳播回京城,最后和麻將一樣,紅遍大江南北。 余柏林再次引領了大暉朝的娛樂文化,并被記載到史冊中,作為余柏林生平又一件趣事。 因馬車臃腫,余柏林等人走了兩月余才到了州府。 金刀衛已經率先把犯事之人押走了,余留下的官吏戰戰兢兢等著官府的新主人上任。 余柏林在得知金刀衛提前一步將那些犯事之人押解回京之后,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 大的幾只蛀蟲被金刀衛捉走之后,剩下的人要收拾起來,就容易許多。 不過讓余柏林疑惑的是,在迎接的人中,居然沒有封蔚。 雖說封蔚他德王的身份地位,來迎接他和曾毓是給面子,不來也算不上失禮。 但余柏林實在無法想象封蔚居然不給他面子。 難道不是一蹦三丈高的撲過來迎接他嗎? 該不會封蔚在他旅途這兩月,又作了什么死?還不會受傷了吧? 余柏林皺眉。 在其余不知情的官吏看來,新來的布政使難道是對德王不滿了? 哎喲,這太好了。管行政的大佬和管軍事的大佬不和諧,他們這些小蝦米才能從中撿漏子占便宜啊。 余柏林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果然如大家所預料的一樣,開口問道:“德王殿下可在州府?” 眾人忙答道:“在的。德王殿下來后便在州府建了府邸,在邊疆無事的時候便住在那里?!?/br> 余柏林對曾毓道:“我等既然到來,當率先拜見德王才是?!?/br> 曾毓點頭:“理應如此?!?/br> 于是他們叫下人先行收拾,兩人更衣沐浴,稍作休整,便于當日一起去德王府拜見。 余柏林如此有禮的態度,讓期望他和德王起間隙的人心中有些失望。 不過余柏林剛才的不悅他們是看在眼里的,德王又早在邊疆奠定了他冷傲嗜血不好說話的形象,兩人見面,說不定會不歡而散呢。 聽聞這次來的兩人都是狀元郎。狀元郎肯定都很清高,德王不給面子,兩位狀元郎肯定心里不會舒服。就算面上不顯,今后三人相處肯定也不怎么愉快。 眾人心里想的頭頭是道,就差沒給自己的腦補點個贊。 余柏林和曾毓拒絕了眾人的陪伴,兩人和劉溥一起,拜訪了德王的府邸。 等進了王府之后,余柏林看著不斷抹冷汗的、熟悉的王府侍衛頭子微笑:“德王殿下,是傷了還是病了?” 曾毓和劉溥紛紛側目。這兩人感情真是好啊,余柏林上來就是諷刺質問嗎?王府的侍衛還不生氣! 侍衛陪笑道:“殿下,大概,大概是病了?” 余柏林眉頭一挑,對著曾毓和劉溥告了一聲罪,抬腳進了后院。 曾毓和劉溥面面相覷,乖乖坐在中堂等著。 然后,他們兩就聽到后院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曾毓&劉溥:“……” 第85章 余柏林居高臨下的看著趴在床榻上嚶嚶嚶假哭的封蔚:“鬧夠了沒有?” 封蔚默默的爬起來,可憐兮兮的看著余柏林。 好像一只闖禍了的大狗狗。 余柏林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心軟,冷淡道:“裝???” 封蔚小心翼翼道:“你怎么看出來的?” 余柏林撇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藥碗,又看著因為假哭,擦的粉被蹭掉了的封蔚的臉,道:“你覺得我很蠢嗎?” 封蔚垂著腦袋,裝可憐不說話了。 即使很久沒見,封蔚還是知道怎么讓余柏林快速消氣。 看著封蔚有“反省”,余柏林心中果然消了不少。他叫來藏在陰影處當壁花的下人,打來水替封蔚洗掉臉上的偽裝,道:“先出去見見曾按察使和劉千戶?!?/br> 之后再跟你算賬。 封蔚忙打整好儀表,跟著余柏林去中堂見人。 到快到中堂的時候,余柏林腳步放緩,落后封蔚半個身子走進中堂。 封蔚端著在人前冷淡威嚴的架子,右手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幾聲,滿臉掩飾不住的倦容道:“小王突感風寒,曾大人和劉千戶見諒?!?/br> 曾毓和劉溥都忙道不敢。 這是真病了?那之前的慘叫是什么?總不會是余柏林把臥病在床的德王給揪出了被窩吧?這也太兇殘了? 不過無論封蔚是真病還是裝病,兩人都只會按照封蔚所表現出來的模樣,繼續“演”下去。 三人略微客套了幾句,連其實和封蔚很熟的劉溥也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一點看不出私下和封蔚耍賤的樣子。 喝了兩盞茶之后,封蔚道:“小王身體不適,來日再宴請各位,給各位接風?!?/br> 這只是托詞,誰都知道人家剛到這里,無論是搬家整理還是適應環境都需要一定時日,沒有現在就宴請的,總要等別人把家安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