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
于是余柏林略帶茫然道:“德王殿下的確已經到了該娶妻的年齡,大丈夫成家之后,理應成熟許多。陛下英明?!?/br> 封庭一時間,臉色好看的很。 第76章 余柏林疑惑道:“陛下?” 封庭干咳一聲,沒好氣道:“那長青覺得,澈之適合怎樣的女子?” 余柏林面色十分為難。他一不是長輩,二不是女性長輩,這封蔚的妻子人選怎由他插嘴?不過皇帝陛下既然問了,余柏林便硬著頭皮答道:“成熟穩重,安分守己吧?” 封庭皺眉:“成熟穩重朕倒是同意,安分守己是和解?” 余柏林答道:“殿下深受陛下信任,為陛下臂膀,想必各大世家盯著殿下王妃位置的大有人在。德王殿下性格陛下也知道,他性情直爽,非心機深沉之人。若是心不在殿下這里的人,殿下就算在陛下庇佑下不會吃虧,想來也不會過愉快?!?/br> 余柏林見封庭似有所思,繼續道:“殿下不需要妻族提攜,陛下也不需要拉攏朝臣,那么殿下婚后是否過的舒適,陛下大概最關心吧。若是殿下婚后生活還不如婚前,陛下肯定也不高興?!?/br> 封庭嘆氣:“朕自然不高興。以長青所見,選一個賢良淑德,安分守己,安心打理內院的王妃,大概無功無過吧。但這種王妃澈之肯定不喜歡,朕也覺得虧待他。依朕所見,能與澈之性格想彌補,并能給澈之意見,不讓他因自己性格吃虧的女子,才是最合適的?!?/br> 不讓封蔚吃虧?那是指能在政事上提意見?余柏林想了想,覺得這要求在現代社會太容易,這個朝代可真不太可能。 這個時代的女子從小所學就是內院管家,對外事有一兩分敏感已經是極其聰慧,要能達到輔佐封蔚的程度…… 余柏林道:“陛下意思是……尋一個大家族中當男孩教養的女子?這……不太容易吧。陛下若是擔心殿下,賜給他幕僚也比這容易多吧?” 余柏林心想,再說了,我也能幫著封蔚,把他從抽風邊緣拉回來。 封庭一聽余柏林說“當男孩教養的女子”,頓時神情又變得十分古怪。 余柏林心中不安加劇?;实郾菹逻@樣喜怒于色,還真是難得一見??梢妰刃幕顒邮重S富。 就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封庭和余柏林越談這個越覺得心里堵得慌,他嘆了口氣,道:“算了,這事強求不得。再說了,就算朕選得千好萬好,澈之他不喜歡,以他的性子,就算朕下旨,他都敢抗旨不遵?!?/br> 封庭咬牙切齒道:“朕總不能把他綁起來扔進花轎,然后給他灌藥!就算灌藥,他第二天起來,還不一刀把枕邊人給砍死!” 余柏林差點一口氣沒提上,把自己嗆到,他無奈道:“陛下,殿下應該是騎馬迎親,坐在花轎里的是王妃?!?/br> 您是給弟弟娶媳婦,不是嫁弟弟啊…… 封庭一口茶水嗆的半死,內侍立刻誠惶誠恐的給皇帝陛下拍背,并用眼神譴責一句話差點把皇帝陛下嗆死的余柏林。 余柏林滿臉無辜,怪我啰? 封庭咳了好一會兒,咳完之后覺得渾身都沒力氣了,不想再談這個話題。他有氣無力道:“長青你也到了該成親的年齡了,可有合意的?” 余柏林遺憾道:“微臣已經沒有女性長輩,無人為微臣相看。老師和師娘倒是跟微臣提過幾句,但微臣只愿娶小戶之女。大家族……太麻煩了?!?/br> 封庭見余柏林滿臉遺憾的樣子,心里更堵了。 好吧,余柏林的想法也沒錯。他這個年齡,又已經入朝為官,該相看妻子了。只是在他心中的妻子,居然只是小門小戶之女嗎? 封庭有一種微妙的不滿情緒。 “就算是世家勛貴,他們的女兒,你也是娶得的?!狈馔サ?。 你娶妻要求好歹高一些??! 余柏林搖搖頭,道:“娶得是娶得,但是微臣不敢期望,娶得的妻子心中的家,究竟是不是微臣家?!?/br> 封庭頓時陷入沉默。 這個時代的世家貴女都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們都有很強的家族觀念。與平民女子嫁出去之后就和娘家幾乎沒多大關系不一樣,世家嫁女,姻親關系很重要。每一次婚姻,或許也有為女兒將來幸??紤],但符合家族的利益也是首位。 符合家族利益,不一定是嫁給同樣的高門大戶。比如一個世代勛貴認為自己家族權勢過重,不愿意和任何其他世族有姻親關系,選擇出身寒門,又自身能干的女婿,也叫符合家族利益。 余柏林的出身是短板。他家中關系簡單,對于疼愛女兒,這種女兒一嫁過去就當家做主的人選也不錯。但最主要的是,余柏林乃是皇帝陛下心腹,將來前途無量。 若余柏林沒有這種前途,世家貴族不可能看得上他。 但因為這種原因看上他,這女兒“下嫁”就是恩情,余柏林就算不還,也已經和那家人形成天然聯盟。 這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好好挑選一個好的家族就成了。但余柏林心里抵觸,不愿意在娶妻的時候,讓妻族壓自己一頭,也可以理解。 皇帝陛下心里更堵了??磥碛喟亓诌€是很有自尊心的,娶妻的標準就是妻族不會壓制他啊。 這下子好像某人更絕望了。 封庭不由按著額角。讓某只蠢弟弟更絕望不是更好嗎?為什么他這么心塞? 不對,是更心塞了! 封庭有氣無力道:“你和澈之都這么挑剔……罷了,朕不問了。來人,帶長青去看一下澈之那臭小子?!?/br> 經歷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婚姻談話之后,余柏林終于聽到了他想聽的話。 他還是表情迷茫,似乎對之前皇帝陛下那一大堆催婚談話一頭霧水。 封庭心中無語凝噎,這到底什么事啊。 黃內侍領著余柏林朝著封蔚住的地方走去。余柏林留心了一下,發現這地方,和封蔚曾經提到過的,他經常留宿的地方一致。 看來封蔚并未受什么苦。 ……除了挨打之外并未受什么苦。 一路上黃內侍一語不發,余柏林也沒有開口問。 余柏林現在背后都被冷汗浸濕了。 終于離開皇帝陛下的視線,但皇宮里到處都是皇帝陛下的眼線,余柏林一刻都不敢放松。他為了保持正常的表情,已經竭盡全力。 在皇帝陛下提起封蔚王妃人選的時候,余柏林心中不好的預感就已經浮現。當皇帝陛下又問起他的妻子人選之后,余柏林便證實了心中預感。 封蔚……這次真的是玩大了。 也讓他在鬼門關走了一圈。 余柏林得慶幸,皇帝陛下對他是真的好,發生這種事,生氣歸生氣,并未對他露出殺意嗎? 若是普通帝王,知道自己弟弟跟個男人攪一塊兒了,還不把那男人給千刀萬剮了? 不……普通帝王,不會管自己弟弟跟誰攪一塊兒了,自己兒子才管。 皇帝陛下不是把封蔚當弟弟,而是當兒子了,才會暴跳如雷。 他只希望剛才瞞過了皇帝陛下,讓皇帝陛下誤認為他對封蔚感情一無所知,更沒有對封蔚產生不該有的感情。 不是他生性涼薄,對封蔚此舉無動于衷。而是沒了性命,什么感情都是空談。 余柏林一路上思緒萬千,心情十分沉重。當到了封蔚房間門口,一進門,就聞見濃郁的藥味的時候,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最低點。 余柏林板著臉,朝著封蔚趴著的床榻徑直走去,也不通報也不行禮。他居高臨下看著可憐兮兮喝了藥正在以臥趴的姿勢昏睡的余柏林,冷哼道:“你真是厲害啊,怎么惹到陛下的?” 因身上傷口不舒服,封蔚一直睡得不安穩,要靠著藥中的安眠成分,才能迷迷糊糊的小睡一會兒,睡眠十分淺。 剛余柏林進來的時候,封蔚已經意識到有人進來。不過他這房間伺候的人進進出出很頻繁,他也沒在意。當余柏林開口時,他才猛地睜開眼睛。 “這是困迷糊了,產生幻覺了?!狈馕悼蓱z兮兮的看著余柏林,然后閉著眼睛繼續睡覺。 余柏林被封蔚可憐的眼神一瞅,心中的氣就消去了七七八八。他坐到床沿上,拍了拍封蔚的臉:“醒過來,誰是幻覺?” 封蔚又睜開眼睛,激動道:“真的是長青!哎喲喲……” 他一激動不小心,扯動了傷口,立刻疼出了生理鹽水。 余柏林忙接過下人遞來的濕帕子給封蔚擦眼淚:“都半月了,傷還沒好?” 封蔚用臉蹭了蹭余柏林的手心,道:“外傷都結疤了,只是癢得難受,但骨頭斷了,正固定著,一動就疼?!?/br> “長青長青,我哥把我腿打斷了。我會不會殘廢啊qaq。要是我殘廢了不能走路了怎么辦?” 余柏林頓時心疼的無可附加,原先的理智被心疼擊散,甚至忍不住埋怨皇帝陛下。 封蔚又不是你兒子,你傳宗接代又不靠你弟弟,他喜歡誰要和誰在一起你反應那么大干什么?還說最疼愛封蔚,難道斷袖比斷腿還嚴重? “長青,我哥好狠心?!狈馕凳謧?,“我可能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余柏林看著似乎陷入絕望情緒中的封蔚,話梗在喉嚨半晌,說不出口,只覺鼻子酸澀,眼睛也涌起熱意。 “啪!” 正陷入心疼的快要麻木的情緒中的余柏林,突然聽見門口怒摔瓷器的聲音。他轉頭一看,皇帝陛下正怒發沖冠的站在門口,腳邊瓷碗已經摔的粉碎。 封庭指著躺在床上,可憐兮兮的封蔚大罵道:“誰把你腿打斷了??!我親自打的板子,怎么可能把你腿打斷!你就是這么編排你哥哥我的?!哈?!你信不信我真的把你的腿打斷??!” 余柏林=_=。 封蔚一臉嫌棄的看著門口的自家皇兄,那眼神明晃晃的寫著,“你現在來干什么,沒看到我剛和長青氣氛良好嗎?快走快走”。 這時候皇帝陛下真恨不得自己沒有和封蔚兄弟連心,能讀出封蔚的表情。 他沒把封蔚打死,自己已經先要氣死了! 封庭大步走到封蔚面前,余柏林忙站起來要跪下行禮,封庭讓余柏林“滾”一旁站著,自己一巴掌拍到封蔚屁股上。 封蔚立刻一聲慘叫。 余柏林深深嘆口氣。雖然封蔚慘叫很可憐,但不得不說,該! 他剛才差點都忍不住流淚了,要是真流淚,那就是一輩子恥辱了。 這熊孩子,皇帝陛下氣成這樣,還怕侍衛失手把你打殘了,還要自己親自動手,確保不會傷筋動骨,你還在背后編排他,真是欠揍! 皇帝陛下果然還是太溺愛弟弟了…… “可是真的疼啊?!狈馕当г沟?,“只是皮外傷怎么會疼這么久?是不是腿真的斷了,哥你不好意思告訴我???” 封庭都氣笑了,又在封蔚屁股上狠狠的揍了一巴掌,封蔚再次慘叫。 余柏林以袖掩面,不忍直視。 “陛下?。。。?!你在干什么?。。。?!”這時候成皇后高分貝的尖叫聲從門口傳開,然后就是急匆匆的腳步聲。 封庭一抖,立刻把手背到身后。 封蔚露出“得救了”的神情。 “陛下,澈之還傷著!”成皇后面帶不滿道,滿臉心疼的看著蔫噠噠的封蔚。 封庭連忙道:“還不是這小子的錯!他居然說朕把他腿打斷了!說朕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