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顏墨梵仔細挑出了西南極品紅花粉,攥在手心緊緊的,而后執起筆,用左手寫下一篇供狀,,瞇著雙眼揚唇冷笑:“等皇貴君他們從蘭林殿出來,我們便過去?!?/br> “主子,何必這般仁慈,為什么不乘皇貴君他們在蘭林殿內過去,當著他們的面,捉著秦氏?這樣的惡人,必要交與陛下,將他打入冷宮,不,要讓他去浣衣局?!钡搩翰唤?。 顏墨梵側目看向他,緩緩道:“為了大耀與秦家的顏面,也為了長皇女將來能抬頭做人,她是陛下的長女,若被人知道她有這么個無惡不作的父君,她不這般小,這輩子,會比祥王當年還慘?!?/br> “這有什么,父債女償,天經地儀的事?!钡搩涸较朐綒鈶?,覺得不公平:“長皇女是皇女,她尊貴,賢貴君先前要是生下皇嗣,也可能是長皇女,比她還尊貴?!?/br> “她畢竟是陛下的女兒,宮里的主子,本宮也是她的嫡父,不是你能議論的?!鳖伳缶娴目戳说搩阂谎?。 “奴侍知罪?!?/br> “秦氏所為,就讓秦氏一人承擔,不必牽聯孩子,本宮會讓他后侮一輩子?!鳖伳笠荒槄柹?/br> 再說蕭煦生與王明在離開昭陽宮后,乘輦到得蘭林殿,秦華祁在正殿恭迎皇貴君,蕭煦生自是沒給他好臉色,下輦便要見長皇女。王明心里奇怪,但面上還是殷勤的笑著,讓人承上血燕,又對秦華祁說了遍這血燕的來歷,而后向秦華祁提議:“既來看長皇女,今日便在這與玩樂半日,不如將這血燕發開一兩片來,兩位君上也先嘗嘗如何?臣侍也是一口還沒嘗過,連同鳳后賞下的,也都在庫殿內存著?!?/br> 秦華祁一聽,便知王明的意思是想試毒,今日三人嘗過無事,日后這燕窩要出個什么事來,也與他無關。秦華祁沒打算在比自己還低上一階的君侍身上,打什么主意,想都不想,就命宮侍加此桂圓百合之類,速速燉了來。 蕭煦生看了王明一眼,恍然大悟,后悔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些大家嫡子的處事之道。 第119章 秦華祁命人抱出長皇女來,讓蕭煦生與王明逐一抱過,逗樂一番。嬰兒的憨態,讓蕭煦生忘了先前對秦華祁的不滿,逗著孩子,有說有笑起來。 午時,血燕燉好,宮侍承上,蕭煦生帶頭也嘗了一口:“好味道,好口感,蘭林殿的御廚手藝非常呀?!笔掛闵w慕至極,也想若有這么好手藝,即便天天燉給婉玳,她也不會吃的皺眉。 “哪里是御廚手藝好,分明是這血燕發頭好,不愧是極品。晉君只怕真是將鳳后賞下的便宜本宮了吧?!鼻厝A祁吃過鳳后賞下的血燕,一樣的發頭,一樣的口感,便半開玩笑的冷眼戲謔。 “不是極品怎敢在兩位君上面前獻寶,還真是家人送入宮的,鳳后賞下的,那可是鳳后的恩典,說句對兩位貴君大不敬的話,臣侍還不舍得將鳳后的恩典轉贈他人呢?!蓖趺餍睦镆徽?,面上卻調侃道。 “說笑說笑,兩位請?!鼻厝A祁擺手,笑著與他們一同繼續用血燕,而后三人客套一番,蕭煦生與王明便一同告辭。 回殿后,王明立即命人將鳳后賞下的血燕也燉了些來。細細一嘗,果然是相同發頭,相同口感。極品血燕即便從外觀上看不出區別,但每一批血燕因金絲燕筑巢時間長短,崖壁海域的不同,工人采摘及處理工藝的不同,口味上會有點區別,王明是世家嫡子,天天吃著燕窩長大,一丁點的不同都能嘗的出來,這兩份血燕王明可以確定是同一批采摘的。 可是王正夫卻說這是盧家南邊親戚所贈?盧婷身為內務府總管,采買宮中用度,有人送些禮物這很正常,但若多了,這可不是好兆頭。若是采買的物件在運入宮時,被她苛扣下了,那就更不了得。而她與自己又沾了親,這萬一出個什么事,自己也難逃干系……王明越想越有些后怕,有些暗怒自己怎么跟這么個貪官扯上關系,立即令宮侍向鳳后請旨,讓內務府派人請王正夫明日入宮一趟…… 顏墨梵得知蕭煦生與王明已離開蘭林殿,立即興師動眾的帶著一眾宮侍,怒氣沖沖的前往蘭林殿,一到殿中,便吩咐關閉前后宮門,一干宮侍手執宮杖,立于顏墨梵身后待命。 “鳳后,您這是……”秦華祁聽見殿外傳喝‘鳳后駕到’,立刻整了衣裳出殿相迎,見顏墨梵這等架式,心頭一顫,面上佯裝不解的問。 顏墨梵厲色的瞪了他一眼,目光又掃到他身后的土兒身上,直接對宮侍下令:“把這惡奴給本宮拿下,拉遠些狠狠的打,逼他招供為止,別在這污了本宮的眼?!倍罄@過秦華祁,怒容滿面的坐在正首的寶椅上。 一群宮侍上前,拿下的土兒。土兒心里慌亂至極,掙扎著連聲喊:“主子,主子,主子救我……” 秦華祁連忙上前要阻止宮侍,被祿兒一把推開,一臉不甘的轉身質問顏墨梵:“ 鳳后,不知土兒犯了何錯,勞鳳后如此興師動眾?!边@段時間,他們一直安安分分的在殿內撫養長皇女,根本不可能有把柄落在顏墨梵的手上。 “放肆,給本宮拖到一邊?!鳖伳笾嘏牧讼孪闾词邘?,厲聲道:“一會兒本宮自會讓你明明白白!” 幾句宮侍上前,對秦華祁道聲‘得罪’,便將他制住,拖到一旁,任他如何掙扎叫喊,只是不理,片刻后,秦華祁自知掙扎無用,只得憤恨的怒視顏墨梵,不再枉動。 不到一柱香時間,祿兒手捧一張紙卷上前:“稟鳳后,這名宮侍已全部招供?!钡钔?,土兒遍身是血被拖到宮院正中,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秦華祁轉身看了土兒一眼,一聽祿兒說他已全部招供,又莫名的看向顏墨梵。 顏墨梵接過紙卷,打開,看了一眼,瞇眼凝視秦華祁道:“良貴君還有什么話說?本宮在想,該不該將此事稟報陛下,或者將這供詞交與賢貴君看上一眼?” 秦華祁瞬間瞪大了眼,顏墨梵看到了他臉上閃過的慌亂,坐正了身子,聲音威儀而洪亮:“也罷,看在你為大耀誕下長皇女,本宮又是他嫡父的份上,給你留些顏面。石兒去把長皇女抱來,祿兒、福兒留下,其他人全部退出宮門外?!?/br> “陛下不在,你到底想做什么?”秦華祁的眼中,瞬間布滿了恐懼沖上前去,被福兒、祿兒攔?。骸澳阆氚验L皇女怎么樣?她可是大耀的長皇女……” 所有宮侍紛紛退出殿去,魚列穿過宮院,在宮門外排成兩排,石兒抱來長皇女后,交與顏墨梵手中后,也退到宮門處。 長皇女在顏墨梵的懷中奮力的哭泣,顏墨梵也不哄她,只瞄了一眼,便又瞅著秦華祁冷笑。 秦華祁聽著女兒的哭聲,看著顏墨梵的表情,眼中的恐懼越來越深,就連說話,都怕惹怒他,對長皇女不利,聲音雖厲色卻不敢太大:“鳳后,你……你想把長皇女怎么樣?她可是陛下唯一的皇嗣,要有個三長兩短,陛下不會放過你?!?/br> “唯一的?哼?!鳖伳竽抗廨p輕掃了一眼高幾上的供狀,幽幽的道:“若先前賢貴君所懷的皇嗣沒被你的紅花粉打落,若本宮的皇兒沒被你壓死,你說,她還是長皇女嗎?還是陛下唯一的皇嗣?你莫非還要再害死賢貴君腹中的皇嗣,讓她繼續‘唯一’下去?”顏墨梵冰冷冷得瞥了眼長皇女,嚇著秦華祁打了個冷顫:“鳳后你說什么?臣侍聽不明白?!?/br> “你不明白,本宮就讓你明白,你讓土兒與那宮侍竄通,讓他盜了個與賞于賢貴君的燕窩一樣的錦盒,將西南極品紅花粉摻與一片燕窩中,而后把賢貴君的燕窩調包,是與不是?”顏墨梵瞄著供狀,緩緩的說道。 “臣侍不懂鳳后在說什么?你們不過是把土兒屈打成招,什么紅花粉?當時不是都搜過了嗎?臣侍這里什么也沒有。臣侍不明白,究竟哪里得罪鳳后,鳳后何必要將這莫虛有的罪名扣在臣侍頭上?”秦華祁很自信,那些紅花粉末是他看著土兒倒掉的。 顏墨梵對長皇女的哭聲聞而不顧,單手抱著她,一只手拿出一小包藥粉:“這是什么?你沒想到你那隨侍會留一手吧,他本也是忠心,想讓你這皇女繼續‘唯一’下去,不想,棍棒一下,什么都交待了,當時,這可是被他埋在花圃里,呀,你們挖來時,怎么連土也不抖干凈些,污了本宮的手?!鳖伳笱鹧b生氣的皺了皺,抖了抖那藥包。 “奴侍知罪?!备号c祿兒紛紛告罪。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明明已知……”秦華祁聽顏墨梵這么一說,徹底的失了判斷力,慌亂中搖著頭,莫名的冒出一句,出口后又知自己說錯,抬頭看向顏墨梵,見他揚唇冷笑,整個人如跌入冷窟一般,全身顫抖:“你,你到底,想怎樣……” “秦華祁,你可知你現在是什么樣子,這還象個貴君嗎?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當時可曾想過?若是被陛下得知,你害死了她的皇嗣,若是被寒家得知,你害死了賢貴君的孩子,若是被蕭家得知,你利用皇貴君,讓蕭寒兩家成了宿敵。你說,他們會放過你嗎?長皇女能活到成年嗎?”顏墨梵不客氣的一連竄問他,而后看著長皇女,補上刺骨的一句:“后宮,最不缺的就是君侍與皇嗣,到時,不過就是高高供著一個牌位罷了,秦家還可隆恩不減。對了,你不是還有幾個庶弟嗎?他們一樣是秦悠的兒子,一樣可以入宮為君,一樣可以誕下皇嗣,光宗耀祖?!?/br> 只聽撲通一聲,秦華祁雙膝跪下:“鳳后,臣侍知罪了,臣侍求求您,放過臣侍吧,您就念在臣侍年輕,聽信那惡奴之言,才做出這等事來份上,原諒臣侍這一回。鳳后,臣侍知道您一向仁慈,求鳳后看在長皇女年幼的份上,放我們父女一馬,臣侍求求您,長皇女還這般小,她是無辜……” “她是無辜,賢貴君與本宮的孩兒就該死嗎?”顏墨梵一臉狠厲的怒斥,胸口不停的起浮,整個人都微微顫抖,抱著長皇女的手越收越緊,長皇女漲紅了臉,用盡全身力氣,掙扎著嚎哭著。 “鳳后,求您,臣侍求求您,饒過我們父女一命,饒過臣侍的女兒,她是陛下的皇女,臣侍求求您?!鼻厝A祁在地上哭喊著求著,聽見長皇女哭得凄厲,想上前,又被福兒祿兒死命攔著。 咬牙,閉上眼,如同下了很大決心一般,顏墨梵緩慢而顫抖著漸漸松開襁褓,聲音依舊凜冽:“福兒、祿兒,好生養著那個人證,收好這些證供之物?!?/br> 福兒、祿兒紛紛點頭稱是,祿兒上前收起高幾上的供狀與小藥包。 “秦華祁,你好自為之,哪日,若再敢行差一步,惹本宮一個不高興,你的所作所為,本宮便能讓天下盡知。至于長皇女,她是陛下的皇女,本宮不會將她怎樣,到時,想來賢貴君會很樂意收養她?!睂㈤L皇女放在高幾上,顏墨梵甩袖繞過秦華祁往殿外走去。 福兒、祿兒隨后緊緊跟在他的身后,到殿外,吩咐宮侍將土兒拖走。 一脫離福兒與祿兒的挾制,秦華祁便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沖上前,抱起女兒,瘋了似的緊緊抱在懷中哄著,生怕被人搶走一般。 宮門外立著的宮侍直到鳳后走了許久,才敢入殿,剛入殿,又統統被秦華祁趕了出去,只得戰戰兢兢的立在殿外伺候。 晚秋的冷風,冰涼入骨…… 第120章 就在秦華祁整日抱著女兒,在蘭林殿內提心吊膽,生怕顏墨梵將他的事,公諸與眾的同時,王正夫送給晉君的那一小盒血燕,也險些鬧了個天翻地復。 王正夫見內務府宮侍來府上傳話,宣他入宮,心想自已定是入了晉君的眼,或晉君有心要與王平一家走的更近些,自然歡喜。一大早天沒亮就起身準備,又去王太爺那討要了一兩金絲血燕,直到辰時,才準備妥當,坐上自家馬車,入宮進見…… 不想,晉君僅看了那血燕一眼,就一連竄的問起這血燕的來歷。王正夫被問得一臉莫明,最后才聽明白,這血燕與鳳后賞與各宮主位的血燕,不僅僅是品質相當,而是同一批采買的,心中暗驚。 沒人知道,鳳后顏氏的母族如今在何方?是生是死?顏家又沒什么親戚。鳳后享用、賞賜之物,不是各處貢品,就只會是宮中采辦。 如此一來,盧家的血燕就可疑了,若是在為后宮采買血燕時買了些,怎么就不說實話,非說是南邊的親戚送的?可見不是自個兒掏荷包買的,那便是為宮中采買時得的好處。 王璉說南邊送來了足足三十兩血燕,這可是在大耀境內,價格高過黃金近五倍的南海極品金絲血燕,乖乖,王正夫心想,這內務府總管可真是個肥差。 “雖說東西是不多,可盧婷這么著總是不好,若現在不勸勸,日后胃口養開了,就不好收斂。你也是知道,陛下最恨貪官,自從陛下登基,吏部、刑部合著都不知辦了多少的貪官。這萬一哪日盧婷要被人查著什么事來,王家是她正夫的母族,多少也要受點牽連,況且如今王家又收了他的東西。你回去定要跟王璉說說這其中利害,多少讓他妻主收斂著點?!蓖趺靼欀?,一臉不屑,語氣雖客氣,可說出口的話一點不客氣。 “是,臣夫回去,一定說說他?!蓖跽蛐睦镆舶岛薇R婷,這內務府總管才當了多久,胃口就漸漸大了,害的他在君上面前,半點夸獎沒撈著,還連同王家一道,平白無顧的被說了一頓…… 王正夫一出宮,便直接去了盧婷府上,拉著盧王氏,就將晉君說的話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盧王氏大喊冤枉:“這燕窩是父親在南邊的好友送的,父親見我懷著孩子,才拔了二十兩給我補身子的,父親是多耿直的人,姨父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哪次話中帶虛,會騙我們這些小輩的?您若不信,我可帶您親自去問問父親?!闭f著,拉著王正夫的便往盧太爺的正院里去。 盧太爺此時正在院內賞菊,見女婿帶著他姨父來看他,老人都喜熱鬧,便高興的上前招呼,主客分別坐下,侍兒上前看茶,王正夫便套客的與盧太爺聊了起來。七拐八彎的就聊到了這血燕來歷的上頭:“我家太爺吃著叫好,便讓我來問問,這是哪采買的,咱也去買個幾兩?!?/br> 盧太爺去年妻主沒了的時候,家中只每剩殘女寡夫,他那時都沒了主意,多虧了王家太爺的幫持,才娶了女婿,又將妻主的靈柩順利的送回鄉安葬,現在聽說王家太爺喜歡這血燕,就是叫他全部拿出來,都不心疼,笑著說:“不必不必,我那還留著些,一會兒再帶點回去便是,這血燕是我一位好友從百里那邊買來,親自挑去了絨毛,托人帶進京的,大耀境內,怕還買不到這般好的?!?/br> 王正夫聽盧家太爺這般說,倒是放心了幾分,松了口氣,客套道:“這樣的好友可真是難得,千里迢迢的還念著您,捎這么好的東西過來,也算是重情重義?!?/br> “可不是嗎?” “不知親家老爺這好友是哪家?能捎這般上乘的血燕過來,家世定也不凡?!蓖跽蛳氚褜Ψ降准毝继壮鰜?,有根有據的,進宮才好向晉君解釋。 “這……”盧太爺犯愁了,盧婷可是有交待過他,顏家的事,對誰都不能說,盧太爺自然一個字也不敢往處說去,想了許久,才開口道:“這就對不住了,婷兒交待過,他家的事,事關重大,提不得……唉呀,你瞧瞧我這記性,才說了讓您再帶點血燕回去給太爺嘗嘗,竟忘了讓侍兒包了來?!北R太爺只得轉移話題,王正夫見也問不出什么來,只得又與盧太爺寒喧幾句,便起身告辭,心中的疑惑更重,有什么人會事關重大,不能提? 王明得知這一切后,堅持自己原來的想法,認為這些燕窩定是盧婷采買時所得的好處,盧太爺口中不過的遮掩,真問到實處,便答不出了,越想這事越覺的自己委屈。他本就已是宮中君位最低的主位,還與這種貪官攤上八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偏偏他又知道了盧婷干的這當子事,還收了她的血燕,萬一以后盧婷被查出,他可能被牽連不說,還要安個知情不報,包庇親屬的罪名,怎么說也要被陛下斥上一頓,這抬君位的事怕是更加無望了。 絞著手中的手帕子,咬牙想了許久,最后秉著死道長不死貧道的作風,帶上王正夫送的血燕,前往昭陽宮…… 再說,顏墨梵扣下了土兒,量秦華祁今后也不敢再放肆,不會在后宮再掀風作浪,漸漸平復了心中的怒意。近幾日一直遵照御醫的話,調養身心。午前安排好后宮瑣事,如平日一般,給博婉玳回信,告訴她宮中一切安妥,午后,便服藥歇息,以期能早日再懷個孩子,上慰父母之心,下承兒女之歡。 不想,這日剛用過午膳不久,就有宮侍稟報,晉君求見,顏墨梵便讓宮侍將人帶到正殿。 王明行禮后,捧著小錦盒上前放在鳳后手邊的金絲楠木白玉臺面高幾上,簡單明了的說完整件事的全過程,自然,也帶了點他的想法。 顏墨梵聽后,便基本猜到是怎么一回事,淺笑著將那血燕還于王明:“既是王正夫送于晉君的心意,晉君再送贈本宮,怕是不妥。這血燕你只管放心收著,盧大人并非你所言那般?!?/br> “可是,鳳后,臣侍可斷定這血燕,與鳳后所賞賜的是同一批采買?!蓖趺黪久?,自信的說道。 “晉君,你大可放心便是,這世間,巧合之事多了,盧家一門忠烈,盧婷也是個直腸子,做不出此等事來,即便今日陛下在此,她也會讓你只管安心收著,你這血燕,是盧太爺遠朋所贈,應不會錯?!鳖伳竽樕琅f平靜,并沒有因王明的話而有半絲怒意。 “臣侍本也是這么想,只是盧太爺卻不說,所贈之人是哪位,這才讓臣侍懷疑?!蓖趺髡f出心中的不解。 顏墨梵并沒有任何表示,只撇開話題,與他閑碎幾句,便提起茶盞,王明恭敬的起身告退,但心中的好奇更甚:從眾中的言語中,似乎盧太爺的這個朋友,應是什么重要人物,竟說不得。 另一邊,王正夫對此也有些后怕,當日便寫了家書,差人送往獵場交于王平,言下之意,想讓王平直接去問問盧婷…… 王平當晚收到家書,看過后,直接走向盧婷帳內,盧婷卻不在。 王平原想做罷,明日晨起時再去問她,不想,轉眼就看見盧婷一人在不遠處,坐在馬背上,馬兒立著,一動不動。 王平走上前,說有事找她,盧婷下了馬,兩人攀談起王正夫信中所提的血燕,盧婷之前有收到父親的家書,書信中提到了顏正夫捎來血燕這件事,卻不想,被自已的正夫鬧成這般。只是,在王平面前也不好說明,陛下有交待,顏家之事,不得向外透露,只得編個借口裝作不知:“王大人,我等隨陛下前來獵場都已近十日,家中之事,我如何能知?不如等回去后,我再向父親問個明白?!?/br> “盧大人,你我是親戚,有些話我就不得不說,陛下讓你采辦宮中一切事物,說明陛下對你極為信任,切莫辜負皇恩啊?!蓖跗秸Z重心長的說道。 “大人盡可放心,人在做天在看,我盧婷自當不負良心,不負陛下?!?/br> “你還年少,又被陛下如此看重,將來必大有前途,定要好好辦差才是?!蓖跗秸f著,便告辭回營:“這般晚了,歇著吧,養足了精神,明日才好隨陛下進林子?!?/br> 盧婷點頭答應,卻沒睡意,牽著馬,立與樹下,看向王平遠離的背影。許久后,抬頭見著滿樹的紅葉,伸手摘下一片來,放入口中吹著解悶…… 此時,萬籟俱寂,帳外偶爾傳來護衛整齊的腳步聲,博婉玳靠在榻上,手執宮中送來的書信,一遍又一遍的逐字仔細默念,半點睡意全無,突然間,隱約聽見遠處傳來的曲調,似乎曾在哪里聽過。 博婉玳一直細心的聽著這一曲調,她確定,這首旋律多變的曲子,她一定在哪里聽過,卻又覺的陌生。折好手中的書信,安放在枕下,走出營帳,一步步向那聲音尋去…… 第121章 博婉玳在四周找了一圈,只聞樂聲,卻不見人影。 隨著樂聲的方向往前走,借著火把的光亮,隱隱見著不遠處似乎有匹馬兒立在樹下,博婉玳上前,只聞得那樂聲象是從頭頂傳來。 博婉玳抬頭,望向黑夜中茂密的紅葉:“誰在樹上?” “參見陛下?!北R婷聽出是博婉玳的聲音,縱身跳下樹來,單膝跪下。 “是你?”博婉玳略有些驚訝,示意她起身,疑惑道:“朕還從來不知,盧愛卿原來也是善音律之人,一片葉子,竟能吹出這般雅樂,此樂很是特別?!?/br> 盧婷微微一苦笑:“微臣小時曾經學過樂譜,這只曲子也是數年前,聽人彈奏過一次,確實是很特別,繞梁三日,過耳不忘?!币股谌チ怂樕系幕秀敝?,卻掩不住逐漸放柔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