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
書迷正在閱讀:浮華落盡、憐卿為奴、當我成了宿敵的配偶、此顏不遜、漁家小夫郎、皇上請答應、卑鄙的我、青翎記、驕婿(作者:果木子)、大冒險告白被接受了怎么辦
云揚眼睛也有些濕,“是。我明白?!彼麖澠鸫浇?,柔聲道,“父親說,西北民學辦起來了,他也要過去。一生所學,總要留給后人。到時,父母在堂,有親有鄰,臣侍在西北,給陛下安個新家去?!?/br> 劉詡笑笑,把微濕的臉埋在云揚的溫暖里。 那美好的念想,在云揚看來,并不遙不可及。他正打算著,親手,一磚一瓦,一絲一縷,編織、建造。這就是他對自己最鄭重的承諾,也是最深的愛意。 次日。啟程前。云揚以飛白之名,請見慎言。 慎言側臥在床上。云揚在他床前坐下,雖掩了本來面目,但不妨礙兩人赤誠相見。 “秦宮死士,有數千之眾。這次隨秦儲而來的,當有一半?!币粔K令牌云揚在手心里握了握,終交到慎言手里,“另一半,在這里……” 慎言接過來。古樸,厚重的牌子上,猶有血沁。 “死士效主,當用死命。他們不過是追隨主人而已?!痹茡P緩緩道,“我屬下的這一半人,當仍在秦地。他們中,若有人已在鄉間安了家,請言相和陛下放他們自去,若仍有執念不改的人,若未成事,只問當事人之罪,也請不要株連?!?/br> 慎言沉吟半晌,鄭重點頭,“好,當不負大人所托。定會照應好他們?!?/br> 云揚起身,鄭重行禮,“謝大人?!?/br> “不敢?!鄙餮陨焓滞凶?。 “當得的?!痹茡P很鄭重。幾千人的性命,和他們身后的親族,朋友,師門,鄉親。哪一條不是性命? “我自知頗深?!痹茡P剖心而談,“處事雖多有決斷,但從來狠不下心。即使此刻身在秦地,也只會醉心民生,于時局,也不會有很大改變。這話,已經反復向家鄉的人重申過。楚洛已矣,現在我唯愿心中掛念的人,都能過得好?!?/br> 慎言長長慨嘆,“大人才是真性情?!?/br> “此后經年,言相輔佐陛下,勞心勞力,還請珍重?!痹茡P鄭重再禮,“陛下……就重托給幾位大人了?!?/br> 慎言拉住他,鄭重道,“言重了。臣侍當效死力?!?/br> 兩人相視,而笑。 陛下車駕已經準備停當。云逸帶著鐵衛護駕。都天明傷重,最快也得幾天后回京。藍墨亭留下照料。 慎言被安置在車里。劉詡從府門里出來。 云揚帶著貼身的暗衛,站在階下。 她一出來,眾人都跪伏在地。 安靜的街道上,只有戰馬的鼻息。 劉詡遠遠地看著云揚,卻知不可過去。從此刻起,他便只是飛白。 她轉身,上了車駕。馬車緩緩經過云揚身前,云揚抬起目光,沖窗里的人挑挑眉,微微笑笑。驚鴻一瞥,又伏身下去。 劉詡扣著窗口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發白。 圣駕啟動,云揚的身影,被甩在視線里,越來越模糊。唯有那燦爛的笑臉,飛揚的神采,清晰地印在她腦子里。 ☆、懷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年夜。送上詡錦rourou。 宣平三年。 對于大齊來講,這三年,是值得稱道的。 女帝臨朝。先收南秦,后平西北叛亂,收皇權,整朝政。立中宮,分后宮為內外兩院,前后宮一團整肅。在這一年,西北從秦地移民十萬,更有大齊各地手藝百姓,自發自愿,組成走西北大潮。有識之士指出,西北興,是大齊中興的前曲。 局勢上,更是有了翻天覆地革變。 南北大軍換防,近十萬南軍被調離南境。北軍裘榮換防,鎮守秦地。 圣上再下推恩令。允服役十五年以上老兵解甲歸田。若愿意為西北重建出力,可攜家眷,可分田入戶到人。至此分離數十年的家人,終得團聚。老有所養,幼有所依。百姓皆道伏稱頌。 南軍與北軍合并,重新分成左右兩軍。委任中宮戶錦為左軍統帥,云逸為右軍統帥兼任大齊兵馬大元帥。至此,軍再不分南北,皆對陛下一人負責。 宣平帝,攬朝政后,再攬兵權。舉國上下,萬眾歸心。 也是在這一年秋獲節后,女帝懷妊。正當大豐年,大齊皇室將添元嗣的消息,成為宣平三年,最精彩,也是最令人祈盼的喜慶。 冬至。 傳來老王劉肅重病不治的消息。 宣平帝大為悲痛,“老王是我大齊砥柱,朕怎能不去送最后一程……”堅強的女帝,當著滿朝大臣,垂淚不已。 眾大臣皆掩面流涕。卻又苦苦阻攔,“陛下已經懷妊,萬不可再過度傷心,西南路遠,且難行,您此一去恐動元氣?!薄袄贤鯛斠簧鸀榇簖R,怎會不憂心皇嗣呢?您且讓他安心而去吧?!?/br> 文官們勸人都是一套一套的。武官們雖話不多,但因這一子是中宮戶錦所出,萬眾歸心,亦是不贊同陛下親自扶陵去。 宣平帝無奈同意,仍傷心得罷朝數日。明旨,令在遼北練兵的左軍統帥中宮戶錦,代她前去憑吊。 戶錦接旨。當即放下軍務,輕騎簡從,趕往西南。兩個月后,親自扶陵回至京城。 已經懷妊五個月宣平帝。等在城外,親自扶陵入城,主持了祭禮后,又欲主持下葬。奈何力不從心,只得委中宮代辦。 夜。陛下寢宮。 劉詡睡了兩個時辰,身子才緩了些乏。 連升引著戶錦進來時,她正斜倚在榻上,閉目養神。 戶錦除了外袍,連升接下,躬身退下。戶錦立在在熏爐旁暖了暖,才舉步走了進去。 劉詡聽見耳邊有悉悉索索的聲音,睜開眼睛。見宮娥們都已經退出去。 “參見陛下?!睉翦\跪下見禮。 “回來了?”劉詡笑著示意他起身,“都妥當了?” “是。老王爺的陵柩已經入了西山陵。一切妥當了?!睉翦\低應。 劉詡動了下,起身。戶錦忙上前,將人扶著坐起來,在她后腰上倚了幾個軟枕。 劉詡順勢握住戶錦的手,拉著人坐到自己身邊。 戶錦在外練兵已經有三個月,又為著扶陵的事,冰天雪地的,在外面奔波了兩個月,算起來,快有五個月未見了。劉詡探手撫了撫戶錦線條明朗的臉頰,嘆口氣,“累壞了吧。有勞了?!?/br> 戶錦搖頭,“老王一生為大齊,便是最后一刻,也不忘鎮守西南邊境。是大齊武將的楷模。臣只盡了心意,略略cao勞,無妨的?!?/br> 戶錦性子一向冷冽,便是多一句閑話,也很少說。劉詡知道他這幾句,實則剖心。他向來崇敬劉肅老王,這一路扶陵回來,定是心里難受得緊。 歉然地握住戶錦的手。 戶錦感知她心意,也歉然,“對不住,臣不該讓陛下傷神的?!?/br> “西南有國丈坐鎮,宛平郡主亦派她的侍君過去幫手,她侍君武功已入化境,又神勇多謀略,人未到,名聲先遠播了。想邊境上夷族雖眾多,還不至于敢犯邊?!?/br> 提到西北,劉詡心跳了跳。宛平只一位侍君,是尚昆高徒。還是當初權宜之下納下的。能派他過去,并在之前在西南造勢,怎么看,怎么是云揚那小子的手筆。 劉詡出了會神。笑道,“嗯,有如此安排,朕當放心?!庇挚磻翦\正襟危坐的樣子,笑道,“哎,你有方略,明日轉到內閣去,按規程議定。朕熬著夜等你回宮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君前奏對的?!?/br> 戶錦彎起唇角,松下肩來,“是?!毙且冠s路,漏夜回宮,無非是因著思念罷了。只是他性子一向清冷,這樣的情話,無論如何說不出口來。努力了一下,還是張口道,“是臣侍想得不周了。的確太晚了,陛下明日再召見也好?!?/br> 劉詡哪能不知道自己的中宮那比石頭還硬的性子,笑著拍拍他手背,主動承認,“一晃快半年了,朕是想念錦卿了?!庇种钢缸约憾亲?,輕笑道,“小家伙和母親也一樣心思,五個月大了,卻仍未見過父親呢。我們……都很想你。便多等一會兒,又何妨?!?/br> 戶錦轉目,看著劉詡隆起的小腹,目光柔和。從劉詡的角度,看見她的中宮垂著目光,雖然紅了耳垂,卻仍點了頭,算是承認了他亦想念。 劉詡心里疼惜,拉了拉他手指,低語,“快摸摸他吧?!?/br> 戶錦抬目看了她一眼,清冽的眸子里,掛上些顏色。 哎,戶錦也有緊張的時候呀。劉詡失笑,拉著他溫暖的手掌,覆在自己肚子上,柔聲安慰,“無妨的,就摸摸,不打緊?!?/br> 眼瞅著戶錦這才松下口氣,好奇又鄭重地,撫了一會兒。 “象起了波浪?!睉翦\驚奇地抬起眼睛。明亮的星目里,含著欣喜和懵懂。 劉詡笑著點頭,“孩子就在胎水里?!?/br> “喔?!睉翦\受教,又饒有興趣地摸了摸。忽然微微的胎動,這小生命許是在母親肚子里醒了,蓬勃旺盛地一踢,戶錦駭了一跳。倏地把手縮回來。 “無妨,踢了一腳?!?/br> “踢?”戶錦驚詫地睜大眼睛,而后明白過來,下意識伸手替劉詡揉了揉,“踢痛沒?” 劉詡徹底失笑,“他是在同我們玩呢?!?/br> “喔?!睉翦\紅了臉頰,放下了心,卻怎么也不敢再摸了。 難得見戶錦這么小心翼翼的迷糊樣子,劉詡也興起玩心,湊在戶錦耳邊小聲道,“她外祖母過來看過,還聽了聽,說隔著肚子就能聽到聲音。你也來聽聽?” 戶錦怔了怔,下意識抬目看了看周遭。宮娥內侍早都退了個干凈,室內只他二人。戶錦慢慢俯過身去,側耳在劉詡小腹上。 須臾,他仰起臉,欣喜又動容,“嗯,有的。一下一下,很是有力?!?/br> “嗯。他很結實的。是我們的寶貝?!眲⒃倫蹞岬負釗釕翦\的臉頰,鐵鑄的將軍,大齊的中宮戶錦,臉頰上竟有些濕了。 “是?!睉翦\主動展臂,將人擁在懷里,“陛下,您辛苦了?!彼L長吸了口氣,熟悉的淡淡沁香,是久違了的劉詡的氣息。藏在內心深處的悸動,因著這個擁抱,這熟悉的氣息,而一下子蓬勃而起。戶錦咬牙壓下,臂上微用力,長久地擁著她。 “今夜陪朕歇下吧?!眲⒃偟吐曄嘌?。 “……是?!睉翦\頓了好一會,低低應。 劉詡頗驚奇地從他懷里抬起頭來。 “還以為你要守著規矩,不肯應呢?!彼侵袑m,漏夜趕回來就宿在陛下寢宮,是有失體統的??峙旅魅昭怨僖矔f話。 戶錦沒辯解,只看著她,眼里似有團火苗。灼得耀目。 劉詡怔了怔,人就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打橫抱起來,大步走進內室。輕輕放在寬大的龍床上。錦被剛剛溫好,帶著干爽而溫暖的氣息。劉詡陷在被子里,身前,是戶錦更加灼人的氣息。 戶錦單膝跪在她身側,兩手撐在她頭邊,似是很難決定。灼灼地盯了她一會兒,終嘆了口氣,起身替劉詡蓋上被,略啞著聲音,“陛下……安睡吧?!?/br> 劉詡伸手,堅定地拉住他。 “上來?!?/br> 戶錦震了下,剛壓下去的欲念,在這簡單的兩字里,又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