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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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揚看劉詡微腫的眼睛,眼角也濕了。只想著全自己忠孝,只想著自己安心。全沒想到劉詡的心境。雖然貴為一國之君,可并不如她的外表這么強悍,也有心無所依的徨懼,也有茫然無措的慌張??粗@樣一張疲憊又欣喜的笑臉,云揚無法不動容,他撐起來,展臂回抱住劉詡,“沒有下回了,以后都先顧著你?!?/br> 劉詡全身震了下,云揚的情話,真是直白又灼心。她心悸動起來,用力回抱住他。兩人抱了一會,劉詡又怕他抻著傷口,收回手,讓他放平身子。仍不放心地追問,“揚兒可真是想通了?” “嗯?!痹茡P挑唇笑了,刑后蒼白面頰,象開了朵耀目雪蓮。 “……哎,自己別再又傷又病了,就是顧著我了?!眲⒃偨K于松了口氣,頹然跌坐在床前。 平靜了一會兒,劉詡重新給他上藥。 云揚很安靜地,只爬在枕上出神。 “好了?!边@一身傷,劉詡長吁口氣,“要知道挨頓狠的,你就全想通了,還不如當日我親自動手哩?!蹦抗饴湓谠茡P挺翹的臀,修長的腿,遍布傷痕,就難忍地又氣又疼。 “哎……”云揚試著動了動身子。 “剛上了藥,淘什么氣?!眲⒃偘醋∷?,不讓動。 “這藥定是極好的。明日,可起得身?”云揚側頭看她,眼里又有了生氣兒。 “自然是大內最頂尖的傷藥?!眲⒃偤?,“你明日要起身做什么?”忽地想起一事,又沉下臉,“莫不是又要到云帥帳前負荊請罪去?” “哎,主上還真是了解屬下呀?!痹茡P嘆氣。 “嘿,”劉詡徹底立起眼睛,“你敢?不準去。傷好前都不準下床,別逼我下旨喲?!?/br> 云揚嚇了一跳,那不得爬幾個月?只怕全身都得長蘑菇了。他爬在床上,側著頭,目光亮亮地看著劉詡。 劉詡反應過來,蹲下摟住他肩,“你這小子,到底打什么主意?”怎么離了云逸,就日漸淘氣的樣子? 果然,云揚展顏笑出來,“不去負荊請罪。大戰在即,鐵衛和糧草都到位了。明日,皇上就升帳吧,咱們得布置人馬,進山趕那萬只鴨子去?!?/br> 劉詡驚喜挑眉。 “大哥被氣得重病,揚兒就算是死了,也換不回大哥的原諒。便替大哥勝了此役,權當負荊請罪吧?!痹茡P撐起來,鄭重道,“將士們奮斗了數月,嶺南、豫南叛軍,已經平了十之八九。城效,十座容留區已經建成。數萬軍屬正被遷進安居。云帥鐵衛已經悉數帶到陣前來了,糧草已經充備。萬事俱務,又蒙陛下親臨,上下同心。勝負,此一役便可分曉?!?/br> “春播節前,定報捷。給陛下賀春?!?/br> 劉詡震動?!皳P兒!”她探手握住云揚的手,“好,咱們數月苦心布置籌劃,盼大齊軍士能一舉得勝。賀春節,咱們一同在京城,與萬民同慶大齊國泰?!?/br> “是?!痹茡P挑唇,和煦的笑意映進漂亮的眸子里。與劉詡的,交相輝映。 天明。 中軍升帳。 王爺劉肅坐在主位,側首,坐著大齊新皇劉詡。 帳內一副軟榻安置在兩人身側,側臥著的正是昨夜才蘇醒的云揚。 眾將士和云帥鐵衛營的將官,肅立在帳中。 云揚得王爺令,開始調兵。一道道軍令刻不容緩地發下去,有條不紊。云揚聲音不高,有些啞,卻很穩。分派任務言簡意明。此次進山圍剿,鐵衛們是主力。于是,他邊說,一邊隨手寫下令中的關鍵環節,隨令一同遞了下去。鐵衛新來,對情勢陌生得很。主帥云逸又不在,沒人給他們分說詳細。于是,云揚此舉,甚是貼合裘榮等人心意。 “眾位將軍,此次戰役,不同以往?!痹茡P目光掃過眾人,語氣不怒自威,“山上的,盡是強匪。無論哪一隊,對敵當以鐵衛當先。把傷亡降到最低。叛軍頭領若不好對付,盡可陣前斬殺,不必回報。但對其余叛軍招降為主,降了的,不侮辱,不虐殺,這是軍令?!?/br> 眾人齊聲應是。 午前,作戰會議散去。云揚緩了會兒,自己撐起來,去了鐵衛營。 校場上,鐵衛們正貫甲列隊,戰馬低鳴。云揚剛進營,就被裘榮接住。他扶著冷汗涔涔的云揚,跺腳道,“鐵打的呀,折騰了一早上,又跑來,可想著也要進山去?” 云揚臉色煞白的,被他一句逗笑,虛弱搖頭,“本想去的??删褪菦]勁,怕殺不了敵?!?/br> “你呀?!濒脴s看著他蒼白的臉色,心里自然明白云揚的不放心。 鐵衛已經集結完畢。裘榮放開云揚,上了高臺。目掃視自己的部下,森然道,“諸位,咱們不遠千里,奔赴西北而來,就為的是最后這一役。聽清了,這一次打仗,與以往大有不同。不濫殺,不虐俘虜,這是死命令?!痹茡P與眾鐵衛一齊肅立,抬頭看著高臺上嚴肅的主管。 之所以再三強調這個軍令,是與大齊兵士已有戰斗經驗大有關系。大齊馬上江山,將軍悍勇。凡殺敵,皆是殺得多,殺得徹底為榮。忽而轉了戰策,要以招降為主導去對陣,必須以嚴厲軍令為督導。否則再好的戰策,將士們不買帳,做不到,也是徒勞無益。早間云揚布置命令時,也是一再強調要以鐵衛為先,其余兵士在后輔助。相較之下,鐵衛紀律最為嚴明。只有他們,才能真正將戰策一絲不差地貫徹下去。招降越成功,西北將來的局勢才會越穩定。這也是云揚為什么一定要等到云逸率鐵衛來了,才敢真正放手讓人進山的根本原因。 “有陣前不遵令者,管代往下,可遞級頂替。管代犯錯,副管代可頂替,副管代犯錯,副將可頂替……”以此類推。他目光掃向一眾鐵衛,肅然道,“這是云帥昨夜下的嚴令?!?/br> “是?!北婅F衛都是一凜,齊聲應。 云揚站在臺上,眼角發紅。他想到云逸重病在榻上,還在為此籌劃,心里疼。 “諸位都是元帥最得力的部下,既由我的手派了出去,便是云揚的責任?!痹茡P轉目,看著身邊這些熟悉的面孔,“云揚重托各位。咱們此役是以殺制殺,以仁撫眾。云揚盼各位凱旋。從此還大齊西北一方太平,大齊全境至此再無兵亂?!?/br> “是?!?/br> 獵獵北風,從西北山口橫卷過來。校場上鐵壓的烏云,肅然。一聲令下,眾人上馬,唿哨著,數十道煙塵,馳去。遠處,煙塵分道,投進不同的山口。 入夜。 劉詡在前營和王爺他們剛議完了軍情。散了帳,帶人回到自己的帳子里。見帳外,云揚正在熬藥。 很小心地把藥液澄進盞里,云揚又認真地把盞裝進提盒里。 “給元帥送過去?!痹茡P吩咐身邊一個內侍。 “是?!蹦切√O象得了寶似地,雙手小心地捧著,一溜煙地送藥去了。 云揚回頭,看見劉詡正站在不遠處。 “參見陛下?!?/br> “嘶?!眲⒃傄娝翟诘厣?,自己都替他疼。過來把他扶起來,揮退跟著的人。 進了帳子,她替云揚擰了濕手巾,擦了臉,替他寬了外袍,中衣,想了想,直接退干凈了內褲,才安置在床里。 云揚這一天累得不輕。背上的傷血rou淋漓,躺下了,才憶起疼來。唇都咬破了。 劉詡一邊替他上藥,一邊嘆氣。 喂完了藥,見云揚終于緩過氣來,眼皮又開始打架。劉詡嘆息道,“藥都熬了,怎不就親自送去?怕你大哥見了又生氣?” 云揚累得都迷糊了,打著精神,撩起眼皮,“嗯?!?/br> “哎?!泵髅鲯煨?,卻又這樣,讓她心疼。 “熬藥,是給大哥盡孝呢,可不是就以為為大哥能就此原諒,就消了氣?!痹茡P換了個姿勢,疼得咧了咧嘴。 “還以為你一散了帳,就去他床前守著了呢?!?/br> “要照從前,就是這樣?!痹茡P默了好一會兒,悵然嘆氣,“從前,我若犯了錯,只覺得大哥打完了,就會原諒。我也就心安了。所以,總是纏著他。有時大哥氣急了,打完也不理我。我就整夜跪在他門外,再不行,就變著法地折騰自己……” “只要我一這樣,大哥定會軟下心。次數多了,我就覺得有了依仗?!?/br> 劉詡知道云揚身世,明白他對云逸的依戀。無言地輕拍云揚縮緊的肩,輕輕安撫。 “犯了錯,就得自己承擔。不該因為自己要得安心,就全加諸在別人身上?!痹茡P眼睛全濕了,哽道,“有了這樣的心思,人就總也長不大。怎能不讓大哥生氣,失望?” “揚兒……”劉詡摟緊他。 云揚轉目看著自己的愛人,也回抱住她,“對不起,對你,對大哥,是我要得太任性?!?/br> “揚兒呀……”劉詡心疼又欣喜,緊緊摟住他。人都說浴火重生,揚兒經歷了這許多事,沒有行差走偏,反而盡心努力,一天天長大。這樣努力的孩子,這樣傾心的戀人,讓她怎能不欣喜。 ☆、真心 作者有話要說: 又更一章。感謝大人們的熱情回復。瀟灑的動力就來自這里。只是有些大人的回復怎么也看不見,說是要審核,不知什么原因?有明白的大人告知一二。 感謝炫煙大人的地雷,大人的鼓勵,支持著瀟灑,努力更文,高質量,高速度地,更文。 兩日后,第一批戰俘送下山口中。 云揚正側臥在床上喝藥,聞訊直接披衣而起。 劉詡正在案前坐著,聽見動靜,忙擲下筆從桌后繞出來?!安藕攘怂?,不好好躺著,淘什么呢?!?/br> “裘榮他們解戰俘下來了?!痹茡P眼里亮亮的。幾日來殫精竭慮,擔心不已,終于在見到這第一批俘虜時,云開霧散了。 “哎……”劉詡一把沒拉住,云揚已經跑出帳去。 “這小子?!眲⒃傏s緊扯了件外衣,追了出去。 “剛喝了藥,見了風看落毛病?!眲⒃傇趲ね庾飞狭怂?,親手給云揚披上,系緊,“午時回來用膳,還得換藥?!?/br> 云揚停下步子,伸手握了握劉詡的手指。兩人在朝陽下依偎了片刻,依依不舍地分頭處理公事去了。 隨著越來越多的戰俘遣送下山,鐵衛們也基本都回來了。此回掃山,雙方傷亡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具_成云揚早先定下的戰策。郊外十幾座容留所里,不斷住進新居民。除了叛軍將官仍暫押外,其余兵士,皆與家人團聚。云揚幾次頒布指令,又親到容留所,細致安排,讓一鄉、一寨的人也能近鄰而居,最大可能是消除這他們心中的不安。最大程度地保存住得來不易的勝利。 這日,云揚與老王商議,如今還能留在山上的,定是最悍死的家伙。如不除盡,恐死灰復燃。于是,他又把剛下山的鐵衛重新集結,分做十隊。這次上山只用鐵衛,下了絞殺令。 又一次站在鐵衛營的校場上。云揚與裘榮同立高臺。 獵獵晨風,吹拂云揚玄色長衣,年輕英氣的面容上,掛著成竹在胸的沉穩銳氣。裘榮側目看云揚,只覺每一回再見云揚,都有不同的觀感。尤其這一戰下來,云揚快速成起來。在他看,這小子,從骨子里,肖像云逸。 真的長大了。云逸元帥十年苦心培育,終成。這想法,讓裘榮唏噓不已。 入夜。 云揚親捧著藥盞,站在云逸帳外。 “大哥醒了沒?”他略局促地看著從帳子里出來的軍醫。 “云參軍?!避娽t忙見禮,“剛醒?!币娫茡P端著藥,躊躇,軍醫也遲疑,“要不,您親自送進去?” 云揚眼睛亮了亮。多日未見到大哥,他也想念得緊。但也終是想一想,他嘆了口氣,把藥盞遞過去,“大哥的病剛有起色,別再讓我氣著了。有勞軍醫送進去吧?!?/br> 云逸被親衛扶著,正倚靠在床邊。藥盞送進去,還騰著熱氣兒。 “元帥,您喝藥吧,趁熱兒?!蹦怯H衛小心接過來。 云逸這一病,竟似倒下了一座山。當日激憤下吐了血,氣脈不順,連累著多年征戰虧空的身子,一下子病勢如排山倒海般,鐵鑄的將軍,無奈在病榻上纏綿。 他接過藥盞,嘗了一口,又苦又澀。云逸皺了皺眉,抬目看了看軍醫,“無事了,你歇著去吧?!?/br> “是?!?/br> “元帥,喝盡了?!庇H衛在一邊勸藥。 云逸出了會神,“揚兒,是否在帳外?” “呃?”親衛嚇了一跳,胡亂應,“呃,沒,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