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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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墨亭瞪著戶錦決絕又傷痛的眼睛,難以置信,“你進宮時,連死法都想好了?” 戶錦敏銳地感知到藍墨亭的怒火升至極頂,垂目咬唇。 “你活了這么些年,拼了這么些年,就是為了進宮等那杯毒酒喝的?” 藍墨亭吼道,“???要不要給你留柄劍,到時全了武將名節?” 戶錦抬不起頭。 “???說話!”藍墨亭手指戳到他臉上,“你,???方才的話,你再說一遍?” “不就是十年前的那點事?……難道滿大齊被俘虜過的將士,就都不要活了?”藍墨亭氣道,“什么叫隨便皇上封個什么,皇上都沒說話呢,你就先明白了?” “中宮也好,侍君也好,無非名份高低,難道因為身份低了,你便覺得對陛下的責任就能減輕了?既入后宮,心中便摻了這許多雜念。身子不過一副皮囊,陛下從不是這樣拘泥的人,你又胡亂cao的什么心?” “你一心想的,除了保住父親,保住那女巫的子女,可有一星半點,做她侍君的覺悟?她雖貴為皇上,有中宮,有侍君,圍著一大群人??蓞s能要得起你們誰的真心?她對待你們一個個地這樣處心積慮,步步精心謀劃,不過盡心竭力地想得你們一份同心罷了?!彼{墨亭頹然長嘆,心里空得難受,十幾年前的自己也同戶錦一樣,選擇用一個侍君的名份去逃避心魔。云家上下傾心相待,愈是如此,他愈覺愧悔難當。大錯難贖。 戶錦慌亂地垂下目光,內心震動。 南大營。 鐵衛營。 開闊的演武場,鐵衛們在管代的帶領下,整齊肅立。主管裘榮坐在主位。 護送陛下圣駕回營后。王爺同云逸共同陪劉詡用了接風宴,又閱了三軍,恭送她進了寶帳休息。云逸這才回來,叫來裘榮,叫鐵衛營升帳。 令方傳下,鐵衛們訓練有素地迅速集結。全場千余人,鴉雀無聲。鐵衛,是大齊特有兵制。隸屬皇帝親兵。調兵也無須兵符,直接聽命于皇上。滿大齊的鐵衛其實都該在皇城,叫皇城鐵衛,就是都天明領著的。與御林軍一道,拱衛皇城。只是當初北線戰起,先帝曾要御駕親征,被大臣們攔下。先帝決心甚大,自己不能去,就拔了千名鐵衛精英給云逸,以示皇上與前線將士同在的心思。又許云逸可自行補充鐵衛兵員。實際上就是給了他一支只有皇上才能支配的親兵。 云逸帶兵有方,這千名鐵衛迅速成長為令敵人膽寒的煞星。被大家冠名以覆面鐵衛,自成一軍。 后來北邊戰事結束了,皇上沒提過收回,劉詡也沒開口要。所以,仍跟在云逸帳下聽令。不過,到底是皇上親兵,凡是在鐵衛營,裘榮便坐主位,云逸坐客位,是對皇權的尊重。 大家站好了,一齊瞅著云逸。云逸坐在客位上,喝了一會兒茶水,“啪”地把盞摔在桌上?!安晦k差事,光盯著我瞅什么?” 裘榮趕緊收回目光,苦著臉,“帶人?!?/br> 云揚被反縛著雙臂,帶上來。裸著上身,縱橫的鞭痕魚網似地織了一身。 “嘶?!濒脴s拿眼睛瞪邊上的人。做做樣子給云帥看,誰讓你們下死手,還有塊好皮沒? 兩邊的人沖他擠眉毛,又苦臉。云帥是那么好糊弄的?咱們怕打得太假,到時云帥眼睛一立,你老人家也免不得被按著挨板子。 裘榮接到手下人無聲的腹誹,牙痛地閉上眼睛。 “呃……云揚,可知犯了什么錯?”裘榮不敢再耽擱,一拍桌案,可到底藏了心眼,把“罪”變成了“錯”。 話一出口,就聽云逸在一邊冷冷哼。裘榮頓覺身上一緊。 云揚一頓鞭子挨完,嘶嘶地喘著氣,哪回得上話來。 “傳板子?!濒脴s余光瞟著云逸有發火的趨勢,忙咬牙傳板子。心道,胡亂打幾板,昏倒了事。到時把人就抬到云逸帳里,哥倆關起門,再大的罪也只當錯辦了,就全沒事了。 云逸冷眼坐在一旁,只吟茶。 板子傳上來。云揚被解了縛,自己試著撐了幾個,才俯身爬在刑凳上。裘榮拿眼神示意云揚,差不多捱幾下就暈吧。云揚咬著唇,別過頭去。裘榮還不了解云揚性子,登時頭疼欲裂。 打吧。 身后兩人執杖,一左一右站定。有人上來,扯開云揚腰帶,長褲被退到膝彎。挺翹的臀和修長的兩截腿一下子露在空氣里。云揚動了下,雙臂抱緊刑凳,順便把臉孔埋進臂彎里。 “延誤軍令,晚歸,罰杖……100?!濒脴s一咬牙,按鐵律報了數。估計云帥是生了真氣,不打狠些,云揚可過不了關。 第一杖帶風而下,云揚下意識繃了繃腿。結結實實的一杖打在臀峰上,一道三指寬的僵痕迅速腫起。云揚咬牙咽下這痛,第二杖又帶風而下。十幾杖追下去,云揚冷汗涔涔。 這回倒是不用裝,沒打到八十,云揚就暈了過去。 “哎?”裘榮嚇了一跳,心道這小子真的假的?忙從桌后轉出來親自察看。 刑凳上的云揚,身后已經皮開rou綻,血水和著汗水,在周圍地上灑了一圈。他面色蒼白地伏在凳上,一動也不動。裘榮大驚,忙探他鼻息。呼吸微弱極了。 “元帥,不能再打了?!濒脴s慌忙摟住云揚,入手就覺云揚瘦了,身子冰冷冰冷的,“元帥,是不是揚兒舊疾未復,這,脈息也太弱了?!?/br> 云逸眼神微閃,沉了一會兒,起身,“打足一百……” 眾鐵衛都眼巴巴地盯著云逸的后半句,“枉顧軍令,護駕失力。去鐵衛籍,逐出鐵衛營吧?!痹埔荽蟛酵鶢I外而去。經過血汗淋淋的云揚,也未看顧一眼。 眾人都大大松了口氣。從前打完了,可都是綁到元帥帳里去再挨家法的,那才是最慘烈的。 裘榮卻緊皺雙眉,“元帥,您別……” 云逸停下步子。 “不過是晚回來半天而已,皇上圣駕不是也沒出差子。打也打了,云揚受得??砂阉鸪鰻I的事,您還要再干第二回?他這身子,禁不得再吐心頭血了?!?/br> “好,他本就已經去了軍籍,蒙推恩令還鄉的。早不再是我的兵,你們鐵衛還要他,我也管不著?!痹埔菽坏?,“等他醒了,自行去留吧?!?/br> “元帥?!濒脴s被嘔得險些噴出一口老血,“您要是覺得消不了氣,就拿劍捅了他。您讓他自行去留?云揚咱們可是自小看大的,他是什么樣性子,您不知道?” 從小看大的孩子?這才多久,就變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云逸走回來,凝視著云揚,云揚從小到大的一點一滴,一齊涌進他腦子里。云逸眼睛全濕了。他伸出手,想撫一撫他,可云揚一身竟無處下手。 “元帥,您怎么了?”裘榮意識到云逸不對,忙去扶。 云逸推開他,別過頭,一口血噴了出來。 “元帥!”眾鐵衛們大驚,呼地圍了上來。云逸面色蒼白,嘴邊,前襟,血染了一大片,觸目驚心。從未見鐵鑄一樣的元帥如此傷心,鐵衛們嘩啦啦跪了一地。裘榮再不敢松手,一句話也不敢再說,只發著抖扶著云逸。 劉詡站在自己的寶帳里,面沉似水。 “您就讓奴才出去探探吧?!贝筇O連成在一邊低聲道。 “退下?!眲⒃傊棺∷脑?,“沒有朕的命令,你們這些跟來的內侍,誰也不準在營中亂晃。都回帳子里呆著?!?/br> “是?!边B成脖子發冷,忙退了下去。 劉詡焦躁地在帳中踱來踱去。幾度想挑簾,又忍下。 簾一動,一名黑衣男子進來,跪在腳邊。 劉詡眼睛一亮,這是跟在云揚身邊的暗衛。 “情況怎樣?” “傍晚時,裘榮升了帳。云帥也在。罰了鞭,又挨了板子?!?/br> 劉詡心疼地握緊手指,“現在怎樣?” “打了八十,人就暈過去了。后來潑了水,也沒怎么清醒,就那么地,把余下的打足了?!?/br> “什么?”劉詡心疼如刀絞,立時就要沖出去探云揚去。 “皇上……”暗衛攔住她,“云管代的傷,在皮rou,軍醫,太醫圍了一大堆,都說調理數日即可,不礙大事?!?/br> “哎……”劉詡恨地跺腳,要不是這小子犟著不讓自己管,何至于傷得這么重。 “皇上,”暗衛臉色很不好,“倒是云帥不大好了?!?/br> “啊,云逸?他怎么了?”劉詡沒跟上思路。 “行刑時,云帥當場吐了血……” “什么?” “大醫們診治說,氣由心生,傷心……”暗衛偷眼看了看劉詡,“總之,現在躺在床上起不來,倒是很兇險了?!?/br> 劉詡驚起。 這下可糟了。云揚本就自責,這次把云逸給氣倒了,這小子醒過來,不定死的心都有了吧。 ☆、決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急急忙忙間更了一回。如有蟲子,容后再捉。 感謝11和12日兩天內,炫煙大人投放的地雷。感謝兩天里,gy大人三次投放地雷。另有許多大人們熱情留言。親們對瀟灑的鼓勵,是瀟灑更文的動力。 北軍元帥云逸,在鐵衛營吐了血。氣血翻涌,逆流回脈經。被抬回營帳就昏迷不醒。云揚因延誤軍令,護駕不力的罪名,身負一百刑杖,杖八十就昏死過去。陛下聞訊,將自己隨行的太醫派至云帥帳中診治,又命軍中醫官徹夜守候,務必治好云逸。一面派內侍,將昏迷不醒的云揚移入自己的寶帳中。當日,左近的人都目睹,一身是血的云揚還未抬進帳里,陛下就親自迎了出來。見云揚慘狀,大驚失色。親自扶著擔架,迎進帳中。當日的早會并著大小戰時會議,一律暫停。 云逸云揚都是又傷又病,運糧而來的數萬北軍,頓時群龍無首。云揚圣眷,全營皆知。 夜。 云揚掙扎著醒過來。他俯臥在床上,試著挺了挺腰?!八弧钡耐纯辔錃?。全身無一處不疼。 “醒了?”頭頂有溫柔聲音響起。云揚一驚,抬目,看見劉詡含淚的欣喜眼神,她拿著冰帕拭云揚額角冷汗,又轉身捧過藥碗。云揚盯著她動作,又轉目看了看周遭環境,眉微簇。 “喝藥吧?!眲⒃偰眠^碗,自己含了一口。 云揚睜大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劉詡含著水汽的唇在眼前放大,繼而覆上了自己的。一口藥,渡了過來。 渡了一口,劉詡放開他,伸手指,輕輕揩去云揚唇邊殘存的藥液。云揚仍大張著眼睛,唇微張,似是還未從震動中反應過來。 劉詡抿了抿唇,口中仍有苦澀藥味,但她甘之如飴。端起碗又含了口藥,伸手微挑起云揚下巴。云揚本俯臥著,被逼著揚起臉,又被渡了口藥。他終于反應過來。虛弱地想側頭躲開那只擾人的手指,劉詡手指加力,第三口藥又覆上了云揚淡色的的唇。 云揚臉紅至耳垂,直到喝盡了最后一滴藥,又被舌頭探進來勾纏了一下,又被喂了一杯水,才被放開。他脫力地伏回枕上,喘氣。 “皇上……” “叫主上,我愛聽?!眲⒃偯碱^未抬,又起身,坐到云揚身邊,給他上藥。 “呃?”云揚被噎了一下,咬唇。 雖然與劉詡相處時間不長,但他們卻早心有靈犀。云揚清晰地感知到來自劉詡的怒氣。 叫主上,是全大齊鐵衛與皇上的稱謂。自己這回犯的事兒,挨百杖,削鐵衛籍,這是鐵律上明定的??蓜⒃偛蛔?,誰敢越過她去?這不是明晃晃地告訴大家,云揚是她的人,誰也動不得。 “這是我的帳子,你自從鐵衛營出來,我就在這里守著你?!眲⒃傄贿呡p柔上藥,一邊恨道,“你別想著再搬回自己的帳子里去住,也別想著再去受什么軍法處置,以正鐵律的事了?!眲⒃傂睦锇没陔y當,當日就不該心軟,聽了這小子的話,什么鐵律,什么軍法,朕要定了的人,怎么就似犯了十惡大罪般? “瞧瞧,一回來就弄成這樣。若真容不得,也是我在你前面。哪有板子打在你一人身上的道理。他們直接來罵朕是昏君好了?!币痪湓?,又是“朕”又是“我我你你”地叫亂了套,說到后,連聲音都哽了。 云揚咬唇沉默。背上被劉詡新涂上藥的地方,一片清涼。卻有一滴guntang的液體滴在背上,灼得他心都縮起。 “不搬回去住,也不討板子挨去?!痹茡P喉嚨也有點哽,他看著眼前抱枕上盤龍花紋,出了會神,“揚兒想明白了。累你傷心,是揚兒任性了?!?/br> 背上的藥棉一頓,劉詡蹲在床邊,摟住云揚的肩,驚喜道,“真想明白了?你保證,這種事可不準再有下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