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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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齊貴族兒女,到了成年,身邊都會有各色的侍和嬪,引導男女之事,更是憑著閱盡春|色后的淡定,才能有效防著日后有專情。真情,是軟肋,自古乃是皇家大忌。這劉詡,從出了封地到現在,這么多天,都沒寵幸過什么人,貼身鐵衛有此一問,并不稀奇。 劉詡被他一句話拿住,仿佛不應,就是自己矯情。一時氣極。 慎言卻顏色未變,保持風情萬種卻又落落自然的姿態,仰頭等她發話。 僵了一陣,劉詡心意微動,仰頭打了個哈欠,“也罷,留宿吧?!?/br> 反正這兒也冷,多個暖床的人,也是不錯的。 起身動手寬衣。 明顯感覺跪在腳下的慎言,仿佛有一刻失神,就記起自己的責任,忙膝行兩步到自己身后,先俯身為自己趿上鞋,才挺起腰,伸手托住她解下來的暖袍。又扭過身,拉過銅鏡,放在劉詡床前,劉詡抻了個懶腰,斜身坐下。自己的鐵衛輕手輕腳又駕輕就熟地,為自己解開繁復的發髻。轉眼,見金釵銀墜玉蝶片,都分門別類地擺在妝臺上,烏黑的長發瀉下來,極輕的梳理幾下,就順暢起來。又自床頭捧來綿錦的發袋,從尾梢起,將披散下來的頭發,齊刷刷地納入袋里。末了,還在袋口輕挽了個宮扣……就算是自己貼身的宮娥,也未必會這么利索。 未待吩咐,自己先除衣。只余下云緞的褻衣……按規矩,這一層布料,要自己伸手脫下來,才算真正允了他上床去。 劉詡饒有興味地盯著他這一串動作,簡直行云流水。直到最后,只著一層薄薄布料的慎言,在不算太暖的房間里,開始有些冷意,她才伸指挑開它,輕輕一揚,就落在床頭小幾上。 一直悉心于忙碌中的慎言,終得停下手。褻衣挑下,他身形微晃了晃,低垂下頭,幾不察覺地吸了口氣。但很快恢復平靜,自床尾掀開被子,上得床去。 緊張?劉詡有些訝異。見他動作,似乎對侍寢并不陌生,怎的還會有這樣的反應。再看上了床的人,已經收起方才應對時的凌厲,很規矩地把雙手置于身體兩側,輕輕閉上眼睛,還把兩條腿張到恰到好處的角度。 順從又邀請,任君為所欲為。 是習慣!劉詡略一思忖,心中一個念頭清晰。這慎言,是鐵衛,卻有另個身份。而且顯見還是精心雕琢,苛刻教導過的。又想到那夜寒風冷月下,這個男子在她詰問下,驚鴻一瞥的才華,著實耀目。不禁心里嘆惜,這樣的男子,送到哪個女人床上,會不令人一見傾心,要了一次,就會如嘗了甘醇的鶴頂紅,明知劇毒,卻也傾心難棄。 劉詡探手撫了撫慎言略顫的睫毛,手指下的那片玉潔肌膚就騰地浮起淡淡粉紅。明明如此出色,卻不得不做出自薦枕席的不堪舉動。劉詡嘆氣,慎言啊,母妃逼你這么緊嗎?要你放棄了原來既訂計劃,行此下下策? 母妃啊,你可知你的一紙嚴命,就輕易毀了慎言機巧算盡的安排?;蛟S您也知慎言心里的搖擺不定,才逼他如此急迫吧。劉詡心中慨嘆,終于明白為什么慎言一心易主,看來并不完全是摻假的。嘆口氣,轉頭拉下帳子。 果然有了暖床的人,衾被里很暖。劉詡舒服地伸開手腿,困意隨著暖意,一起升騰。不可避免地觸到身邊的那片溫潤肌膚,劉詡索性探手摟過來。 慎言的腰很柔韌,四腳修長,明明是被別人摟過去,卻仍展臂,用一條胳膊,代替了劉詡的枕頭。這姿勢,怎么看怎么像是自己反被這片溫暖的懷抱呵護在懷中。劉詡閉上眼睛,嘴角上挑。好吧,這么舒服的姿勢,睡一宿,也不是什么壞事。 很快,呼吸均勻綿長,陷入深眠。 并沒等到預期的疾風驟雨,反而,耳邊那人呼吸漸緩,即使是自己這樣的武學高手,也辨不出她睡意有假。 就這樣睡了? 慎言,于蒙昧的燭光中,無措地,睜開眼睛。 ☆、抗旨 十九、 云伯出了醫館,隨后就有人進去打聽。出來后,快步拐過街角,進了一家客棧。 “何公公,少主,應該是染了病?!贝蛱街嘶貓?,看了看何公公的表情,“好像還有舊傷復發?!?/br> 何公公騰地站起身。一路追隨自家殿下,從大漠到市鎮,就見他家老院工不斷地進醫館問醫,拿藥。怎的病得如此沉重,一路也不見好轉? “走,見見他去?!焙喂林樕滔逻@句話,甩袖出門。 隨從們想勸,又不敢,心里也實在想看看殿下近況,忙追了出去。 夜。 云揚俯身爬在床上,耳邊極細微的響動。常年軍中生活,他此刻即使燒得頭發脹,也保持著枕戈待旦的警醒。聽聲音仿佛是有人用足尖踏著屋頂,云揚撐起身子,一手按在佩劍上。再細聽了一下,眉頭皺緊。心中已經料到那不速之客的身份。 窗微動,有淡色身影驚鴻般從里面躍出。極輕地翻上屋頂。躡手躡腳的來人沒料到云揚會迎出來,頓住身形。剛想借月色將他看分明,云揚身形一動,幾個起落,就從圍墻翻到外面街上去。留下夜行者們面面相覷,滯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都急速提氣,跟了上去。 “記得我們有過約定……”將人引到僻靜處,云揚停住,緩緩轉過身,臉色微沉,修長挺拔的身形,映在皎潔月色下,不現病容。 何公公帶幾名得力手下,落后三四丈,急提氣,追到近前,就聽見自家殿下頗不悅的問詢。 “老奴……”何公公語塞。自知違了約定,只急目上下打量云揚,狐疑。 云揚知他心意,索性坦然張開手臂,任他上上下下瞧一通。何公公驚覺失禮,忙俯身,“殿下,老奴知罪?!?/br> 云揚緩緩踱過來,挽起他,輕輕拍了拍他手背,暖暖笑笑,“何伯,你不必象護個三歲孩童般緊盯著我,絡兒已經長大了?!?/br> 果然,面前的楚洛殿下,已經不再是張著小手,總是閃著漂亮的大眼睛,追著他要玩捉迷藏的那個稚齡孩童。想到過往,眼前的情形,讓何公公灼熱了眼睛,老淚縱橫。 云揚抿抿唇,無聲嘆口氣。 “殿下,陛下日前傳信,與大齊邊境交惡,動手已經是箭在弦上,您何苦夾在其中?”何伯見云揚表情松動,趕緊力勸。 噢?云揚心里立刻反映出,若南線戰事也起,大齊就要兩面受敵,北面的云逸若能緩下攻勢,大齊形勢必然危及,到時朝廷怕也不敢再給他背后下什么黑手了吧。轉念又想到,若是把這話說與大哥聽,怕是家法、軍法一齊伺候了吧。 苦笑搖頭。 “兩國交戰,自有國君擔憂,群臣效力,我?”云揚挑挑眉,一個棄兒,不必為此煩心。 “大秦積弱……”何伯頓足。秦處中原,魚米豐盈,詩書禮樂之邦,禮儀發乎其地,興文棄武,歷代下來,已經無可戰之兵。 “父皇不是一直勵精圖治?”云揚跟上他思路。 就見老人眼里閃出精光,云揚自知上當。失笑,果然是個上等的說客。 “陛下自十年前那事……就一直頹廢自責,身體早虛空了,還有什么精神去理朝政,只盼能找回您,承繼大統?!焙尾熳?。 最初幾年,陛下料想派出這么多人,只怕三五日便可將人尋獲,未果。后來,就盼著過個一年半載,殿下能自動回來,卻也沒有如愿。然后,又加派更多人去尋……一日日,一月月,一年年,總以為明日便可找到,卻總是,夜夜無眠,早上收到急報,卻又是最深的痛心。 最磨人心智的,生離比死別更摧人。偏偏,后宮眾嬪妃,懷了身孕,卻無一人順利誕下子嗣來。這后宮的怪異,深在宮中的何公公倒是明白其中玄機。一來二去,殿下就成了陛下唯一的希望和念想,每每思念加倍累積。 云揚眼里也有晶瑩閃過,卻極快地隱沒在清澈的眸子里,“明知不敵,為何不用外交手段,硬拼卻是為何?”皺眉。 “陛下心性,比之十年前,更加暴戾……”何伯嘆氣。 果然是瘋了。云揚不忍再去想,扭過頭去。 話說到此處,仍不見他回心轉意。家、國兩拋,這殿下,怕真的從此姓了云去。 何伯頹廢。 回到客棧,云揚脫力。背上傷口蟄蟄地痛,身上著了風寒,燒又上來了。 驀地看見一只灰色信鴿。云揚抬手,那鴿就落在指尖。腿封套印著鐵衛軍標記。 云揚拆下信,打開細看,臉上變色。 云逸單手擎□□,立于馬上。身前,是萬千將士整齊列隊。烈烈西風,吹動旌旗,耀目陽光下,演兵場肅靜。 抬手,擎出圣上金牌,挑于帥旗桿上,示與眾人。 “逸,忝掌北疆帥印。如今強敵果真犯境,逸決心,勇退敵寇,以身效國?!彼恐噶酥改菈K剛收到的金牌,“雖說軍情緊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從,但本帥萬不敢推脫抗旨之罪。只是,眾將莫要心驚,這天大的罪名,逸一人承擔。只盼眾人為國家民眾計,陣前用命!” “殺?!狈讲乓蚪鹋苽鞯竭吶鴰鸬娜诵母?,一掃而空,看著敬為戰神的元帥,大家熱血奮起。 云逸見士氣重振,心里滿意。即刻點兵,按事先布置好的戰略,正式發起對大岳的自衛反擊。 “小爺,你又要做什么?”云伯跟在整裝待發的云揚身后,跺腳。 云揚停下,轉身。 云伯愣住,“小爺?!泵媲暗脑茡P,讓云伯感覺陌生,仿佛那個乖順的孩子換了個人,一身沉沉的壓力,讓云伯陡地喘不過氣。 “云伯,此次事件非同小可?!毕氲阶蛞箓饔嵵刑岬降哪菈K金牌,云揚心急如焚,大哥知道,他也明白,這金牌定是平貴妃搞的鬼。她矯旨,自己這方卻無法應對。大哥的性子,是不會丟下邊疆危局,回京去的,若是上疏陳情,怕也不能直達圣聽。若是遵旨回京,只怕也是沒見到圣上,先被害了性命。好毒的心計。云揚恨得咬牙,眼中現出肅殺之意。 “云伯,大哥有大麻煩了,云家怕也要傾覆?!痹茡P上前一步,聲音緊迫。 云伯嚇得呆住。 直言,并不是要嚇住這老家院,云揚拿出昨夜寫好的信,遞與他,“老王爺怕是回封地了,你快趕過去,把信交與他?!碑斎沼H見王叔劉執狂妄地從老王爺手下硬搶走囚犯,他心里已經明白,老王爺和劉執怕是掰了情份。想到劉執是大哥的親外公,他如此倚靠劉肅,怕將來難見劉執。但事有緩急,他果斷地把信塞給云伯。云伯被他情緒感染,也沒多話,立馬啟程。 這金牌,有一道,怕就會有二道,三道……一來,這金牌遞次傳到邊塞,勢必一次次擾亂軍心,軍中大忌。再來,大哥至孝,難免不會擔憂家里的人,戰場兇險,只怕大哥到時內憂外患。 云揚出客棧,翻身上馬。從此地,逆著行程,向東往京城方向趕。 若說當日闖王爺行營,膽大妄為,如今為救大哥,為救云家,自己接下來的舉動,無疑于自引脖頸。但云揚已經顧不得顧忌自己。事情已經萬分緊急,他必須爭分奪秒,方能于險中求奇招,于危中求轉機。 ☆、奔命 二十、奔命 漠北最大的幫會總盟,今日接了一單奇怪的生意。 “找人?”總盟盟主蓋印天皺眉。手上掂著厚厚一沓銀票,讓他對這樁找人的買賣頗有些心疑,“出入官驛,應是八百里加急,穿一身皂衣,后背明黃緞子裹著的一個方匣子。不止一人,要求是決不能遺漏……”這找的人,任誰看起來,都應該是欽使無疑。 接生意的分堂主點頭,“這生意,會不會引起麻煩?”要找官家欽使,肯定不是請人吃飯那么簡單。他們雖為黑幫,但也希望與官府井水不犯河水,這樣越界的事情,他們還有顧忌。 “看在錢份上?!鄙w印天晃晃手里銀票,我的乖親,十萬兩白銀。漠北正值冬末春初最鬧饑荒的時分,他們急需銀子。黑幫并不只打家劫舍,承繼開山老祖遺訓,他們要澤被方圓數百里的窮苦鄉親。 “金主何人?”蓋印天好奇。 “一個……年輕人?!狈痔弥饔谢秀?。 “怎么?” “不……好說?!狈痔弥髂?,腦子里翻出那年輕人找上門的情形。明明一身貴氣,卻在目光里讀出剛毅和堅定,仿佛天大的難事也難不倒他,聽到自己近乎刁難的開價,也只皺了皺漂亮的眉,哦,對,是漂亮,還很英氣,從沒見過那么英挺的人…… “只用了一上午,就把錢湊齊了?”蓋印天對那人很感興趣。 “……沒聽說,方圓之內,有哪個大戶人家,失了巨額資產的……”分堂主明白蓋印天的意思,他笑著補充了一句,“估計是哪家貴公子,又或許,就是官家的人……”咱們這些泥腿子出身,管不了他們大人物的事情,消停賺錢才是上上策。 兩人眼中互讀信息,都哈哈大笑。把錢丟給帳房先生,估計本旬賑米是不急了。cao心做什么?派人做事,拿人錢財,與人方便,這才是正理。 午后,云揚就拿到了第一個消息。第二道金牌剛出了邊關,往大漠深處趕去。沒料到這么急。他苦笑,顧不得整飭行囊,急出客棧翻身上馬,身后牽著兩匹空鞍的駿馬,疾速追下去。 一夜急奔,輪換著騎乘的三匹馬,并他一個人,都是大汗淋漓。天明,云揚在關口看見了等候著的總盟的人。兩人也不多話,互看了印信,就帶著云揚直奔官驛而去。那帶著金牌的欽使,此刻在房間里睡得正香。 “他怎的還在這兒?”按行程,他應該是到了大哥大營附近。 “從關內來的,怎禁得這鬼天氣?想是官大人累了,多休整了半天兒?!逼鋵嵞菤J使昨夜臨幸了此處最有名的妓女。 云揚明白過來,很是滿意。掏出銀票,很客氣,“兄弟辛苦?!?/br> 那人被云揚明亮的笑意晃得愣了愣,細皮嫩rou俊氣的后生,怎么可能一夜就從總盟奔到這里,難道是插翅飛來的?看身后三匹馬都累吐了沫,他不禁欽佩地拍了拍云揚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