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楊曦同呆了半晌才回過神,按鈴喊護士來打小報告:“你們這里急診科的江儼然醫生,剛才跑到我的病房,惡意拿走醫院配給我的洗漱用品和凉被!” 小護士也嚇了一跳,心道不是傳言這姑娘靠死纏爛打終于泡上小江醫生了,現在就被甩了? 強扭的瓜果然不甜,追來的男神果然不疼人。 真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 她心里吐槽語飛噴,表情還是蠻正經的,一邊安慰楊曦同,一邊給后勤打了電話。 后勤科那邊正嘈雜的很,解釋了半天沒說明白,最后就對著她吼了:“江醫生拿走的那些東西,都是他自己貼錢買的!我們院就配發了一只臉盆,讓她看看還在不在!” 聲震四野,連病床上的楊曦同都聽得一清二楚。 小護士掛了電話,臉上的八卦和笑意都要掩藏不住了,“楊小姐,您那個配發的盆還在,我剛看到了?!?/br> 楊曦同心頭百感交集,千言萬語沖到了舌頭尖上,最后都匯成了一句: 我了個去??! 第13章 記憶碎片 江儼然這么一走,便一點兒音訊也沒有了。 楊曦同因為右邊胳膊和腿打了石膏,跟廢人幾乎是沒有區別的,連上廁所都要人幫忙。 她有心要找江儼然理論一下,無奈行動不便;想要打個電話吧,連個號碼也沒有。 不期然的,就有點理解了小江儼然當年那種心情。 玩的很好的(很差)的小伙伴,突然就撒丫子狂奔,消失在了視野里。 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9點50分左右,手背上的輸液終于可以拔掉了。 她才住進來幾天,小針孔已經一個接著一個了,難怪住久一些的病人幾乎全都放了滯留針。 楊曦同逼著自己閉眼睛假寐,可惜腦子停不下來,走馬燈似的飄著許婧媛的臉、江儼然的臉……偶爾,還冒出江其儒那一頭花白的頭發。 她摸出手機給李小佳撥號,李小佳隔了半小時才回了句:“忙著,上課呢?!?/br> 楊曦同正猶豫著要不要再找人,老黃主任領著一群小年輕來查房了。 她立刻提起了精神,再看清人群里沒有江儼然之后,不知不覺地嘆了口氣。 等待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黃主任翻看了護理記錄,又來跟她嘮嗑式詢問。 楊曦同趁機抓著老主任的白大褂袖子:“黃主任,我能出去散個步嗎?” 老主任一臉茫然:“散步,你還不能走路呀?!?/br> 楊曦同干笑:“我不是有輪椅嘛?!?/br> 黃主任恍然,隨即點頭,“可以可以,不過一定要注意啊,不能亂動,骨頭要是長歪了,那可就麻煩了?!?/br> 待得查房結束,楊曦同就火急火燎地推著輪椅往外走去。 像她這樣一手一腳都給石膏固定著,只靠著一只胳膊轉輪子的“獨行俠”病患還是比較少見的。 所過之處,人人側目,再擁擠的地方都給她讓出路來。 楊曦同目的明確,下了電梯,就往急診大樓走。 坐著輪椅畢竟行動不便,走走停停半個多小時,才在路人的幫助下進了大樓。 一輛救護車正好出車回來,好幾個護士醫生圍著張躺了孩子的擔架床往手術室趕,一身白衣的江儼然也在其中。 跟著床小跑的年長護士在手動給氧,隨車急救醫生跪在擔架床上,一下一下的做著胸外心臟按壓。 那用力程度大得可怕,整張小床都在劇烈晃動,除顫儀充電的長滴聲更是銳利到刺耳。 江儼然一手扶著床快步向前,一手拿著電話在撥號,眉頭緊蹙,連看都沒有看楊曦同一眼。 只在從身側經過時,帶過一陣摻雜著消毒水味的輕風。 這樣專注的神情,這樣目無旁人的模樣。 楊曦同那幾乎完全荒蕪的孩童記憶里,終于有那么一兩棵枯萎的小草重新發芽,冒出了一點兒尖尖的芽兒。 剛搬家的時候,商業樓下面散養著不少流浪貓狗。 幾個城區的孩子因為搬家而找不到新奇的玩具,便對這些小東西產生了興趣。那些流浪動物卻對他們的熱情嗤之以鼻,往往一聽到腳步聲就溜了。 就連對面老民居里養的鴿子,也都聞聲逃竄。 唯一得動物們親睞的,就是總也不愛下樓的“貝貝meimei”了。 10歲的江儼然也總是緊皺眉頭,目無旁人地從他們那群瘋孩子身邊經過,仿佛他們身上有什么傳染病毒似的。 偏偏卻總有貓狗喜歡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就連那群鴿子,也有事沒事往他經常呆坐的窗臺邊飛。 楊曦同便和同伴們一起,用灌了水的氣球往他窗臺那砸,妄圖把那群鴿子和他一并吸引下來。 結果,鴿子飛走了,家長的責罵聲來了,江儼然依舊端坐樓上。 偶爾往樓下瞥上幾眼,也總帶著滿臉的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