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在美國這些都是私人控制的領域,簡而言之就是有錢。 余晚默然。 季迦葉坐在對面,他不說話。 余晚將打印出來的計劃書遞給他。 這人將文件攤開在茶幾上,一邊聽電話會議,一邊看余晚的計劃書。 在這樣的安靜里,余晚略微有些緊張。沈世康和沈長寧都是態度相當和煦的人,余晚跟在他們身邊工作,沒有太大壓力。 這一位卻不同,難伺候的要命。 果不其然,不到一分鐘,季迦葉將東西通通丟回給余晚,“重做?!彼豢蜌獾?。 余晚不可思議,“哪里不行?”這份資料她發給沈長寧審核過,沈長寧確認沒問題的。 季迦葉說:“哪里都不行!” 余晚一時怔楞在那兒。 季迦葉嫌棄的蹙了蹙眉,他摘下耳機,探過身,敲了敲第一頁。隔著茶幾,季迦葉直視余晚:“余小姐,你這樣完全沒辦法從他們那里拿到錢。這些就是廢紙?!?/br> 這人視線冷冽,說話不加任何的掩飾,直直刺過來,余晚工作這么久,還沒被人這么批評過……面紅耳赤間,余晚沉默的收拾起桌上的文件,離開。 身后,季迦葉說:“晚上九點拿第二稿過來?!?/br> 余晚一頓:“明天可不可以?”她并不想晚上見這個人。 “不行?!奔惧热~沒有轉過身來,只是說,“明天要用?!?/br> 態度頤指氣使,這么理所當然,還真拿余晚當他自己員工用,還受他的氣!余晚看了看劉業銘,劉業銘心有戚戚的笑了一下。 晚上九點,余晚準時去季迦葉房間。 敲了敲門,等了一分鐘,沒有人回應。 “季先生?”余晚喊他。 還是沒人開門。 整個三樓只有季迦葉一個人住,余晚從樓梯往下探了探身。一樓沒有人,二樓劉業銘的房間也是關著的。皺了皺眉,她又摁門鈴。 余晚看表,已經九點零五分。 多等了幾秒鐘,余晚正要離開,季迦葉終于開門。 被壓抑了一整天的惱意還有羞辱齊齊涌上來,余晚冷著臉,不悅道:“季先生,我也不喜歡人遲……” 余晚一頓,最后一個字吞了下去,她尷尬的撇開臉。 面前,這人大概剛睡醒,身上襯衫有些褶皺,沒有戴眼鏡。 沒有了鏡片,黑漆漆的眼,透著很淺的猩紅,總覺得哪兒有些不一樣。 余晚垂眸。 季迦葉已經轉身進去,門敞著,余晚站在門口。 房間里沒有開燈,有些暗,似乎還帶著睡意,空氣里縈繞著某種香,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樣。 很淺,很淡,帶著原始松木的清爽。 季迦葉從柜子邊摸過眼鏡,戴上。 他轉過身。 那雙眼復又變得冷冽。 “進來吧?!彼S手打開燈掣,淡淡的說。 余晚走進去,沒有關門。 季迦葉坐在沙發這邊,示意余晚坐。 余晚坐下來,將重做的第二稿計劃書遞給他。 他支著腿,微微傾身,點了根煙,問余晚:“有筆么?” 也許剛睡醒的緣故,這人聲音終于沒有那么冷,略有些沙。 余晚從包里拿出寫字筆,放在旁邊。 燈下,男人眉眼沉雋,一邊抽煙,一邊看她的東西。 慶幸的是,這一回,這人沒有直接丟回來。 季迦葉不說話,余晚也不說話,安靜而壓抑。 臺風過境,外面雨很大,可這屋子里還是悶。這人不開空調,這種悶熱混著剛剛彌漫消散掉的睡意齊齊壓下來,余晚覺得不自在,還很熱。 身上的汗滑膩膩的,從脖子、胸口冒出來。 對面,季迦葉身上那件襯衫沒有束進皮帶里,在腰間堆起一些褶皺。上面的好幾顆扣子沒有扣,領口敞著,這樣稍稍傾身看文件的時候,會隱約看到男人精瘦的胸口。 余晚別開臉,起身說:“季先生,你先看吧,看完之后有什么問題叫我過來?!?/br> 季迦葉抬頭:“怎么?” 余晚一時被問得啞口無言,稍稍措辭,她說:“你這兒很熱?!?/br> 季迦葉垂眸,回她:“熱才能讓人感受到存在?!?/br> 余晚眉心輕輕一跳,總覺得和這人待久了,她好像出現了幻聽。 第17章 十七章 余晚重新坐下來。 也許是夜里,也許沒有多余工作煩心,季迦葉比下午的時候好說話,在余晚計劃書上修修改改,很安靜。 他旁邊是一盞落地燈。 燈下,季迦葉低著頭,略碎的額發垂下來,遮著眉眼。 只能看到微抿的薄唇,還有男人烏黑柔軟的頭發。 那種若有似無的松木香飄過來,余晚移開視線,望向旁處。 季迦葉住的這間套房不算特別大,一個客廳,一個靠里的臥室。 客廳的辦公桌上所有東西攤開,并不整齊,又是電腦,又是文件,還有煙灰缸,里面摁滅了好幾支煙。煙灰缸旁是一個透明玻璃杯,只有半杯水,紋絲不動。 這樣的安靜,莫名煎熬。余晚垂眸,不時偷覷手表。 約莫十分鐘,一支煙滅,季迦葉修改完,將文件遞回給余晚。 沒直接丟,還真是阿彌陀佛。 余晚接過來。 最先跳入眼簾的,是他的字。 中英文夾雜,落筆偏潦草,黑色筆鋒帶著些凌厲。 略略看過一遍,余晚不得不承認,這人比她更為精煉。 就是季迦葉的風格。 簡單,直白,沒半句廢話,和他這個人一樣。 他就是天生適合賺錢的工作狂。 眉眼間有些疲倦,季迦葉又點了一支煙,吩咐余晚:“你再整理一份,將陳述時間控制在五分鐘?!?/br> “好的?!奔热皇枪ぷ?,余晚也難得客氣,她問,“季先生什么時候需要?” 煙霧繚繞背后,季迦葉提醒她:“不是我,是你?!?/br> “我?” 這回輪到余晚詫異了。 “不然呢?”季迦葉挑眉,冷冷反問,“難道是我?” 真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這人似乎怨氣極大,又說:“余小姐,現在是你們凌睿想吃下這單合同。我之所以來這里,浪費這時間,碰到這鬼天氣,完全是在替你們疏通關系,明白么?” 余晚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那季先生還要這周末過來?”她也不想臺風天氣跑到這鬼地方,哪兒都去不了,還得和這人共處一室。 季迦葉越發不耐煩:“我是天氣預報么?我怎么會知道?” “……” 余晚一時沒繃住,輕輕笑了。 和那天夜里這人嗆慕容靜替她出氣一樣,余晚偏過頭,嘴角微翹,是個很淺的笑意。 一向冷靜的眉眼,宛如破出海面的冰,這會兒卻不經意多了些柔軟。 “好笑么?”季迦葉不高興,聲音硬邦邦的。 余晚斂起笑意。 垂眸,望著手里的材料,頓了一頓,她發自肺腑的說:“謝謝你,季先生?!?/br> 一說完這句話,余晚就知道不對勁! 果然,季迦葉抬起頭。 他的視線落在余晚身上。 沙發有些矮,這人身高腿長,兩條腿曲著,身體微微前傾,一只手夾著煙,另一只手隨意搭在膝上。 瞇著眼,他打量她。 不加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