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第40章 懲罰世界(十二) 很快張任便被一群執著手電的人找到了。 當他們發現的時候,張任正捂著胳膊在那里痛叫,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有氣無力,血流的太多了,感覺似乎把全身的血液都流了個干凈。 當他們在地上發現一只斷掌和一柄折疊小刀的時候,為首的阿琪臉都綠了。 “張任,你做的好??!做的好??!”阿琪氣的都要瘋了。他一抬腿猛地朝如同死豬一般躺在地上的張任踢去,踢了幾腳還不解氣,又掄起拳頭砸向他的身體,讓他如同被擠壓的海綿,斷掌處不斷噴出鮮血。 “救..救我..”那人似乎只有進的氣,沒出的氣了。在不斷本能的逃避中,更是裹了滿臉的血污,看起來猶如一個血人。 “既然你這么不想祭神,那好!”阿琪冷笑道,“那你就...去死吧??!” 他吩咐左右不許救他,就這么把一個活生生的人丟在路邊,哀哀等死,讓村民中的一些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他們再不忍,也不敢觸犯神威,因為觸犯神威之后..便是一個字:死。 村民們虔誠的跪下來,用額頭觸碰自己隨身攜帶的魚頭飾物,哀哀戚戚的念著一些不知名的東西。聲音連起來,嗡嗡嗡的,聽上去讓人毛骨悚然。 施蘭便看見剛剛還在各種喝罵爭吵的人都停了下來,安眠的人也起了身,在繁忙中的也丟下了自己手頭的東西,開始念經。她剛想回頭給殺器囑咐什么,卻發現他早沒影子了。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這些年輕人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愛戀,心下也只是嘆息一聲,眼眸中閃過一道光,也是瞬息而逝。 真是年輕呢。 **** 楊檸驚恐的看著自己的掌心,掌心的紋路完全被血液填滿,如同大河漲水填滿了支流。她感覺到手中的異樣,但又不曉得往哪里擦,只是紅艷艷的一片,一會兒,手中的黏膩終于干涸,像是結了一層厚厚的暗色血痂。 哪里有水?哪里有水? 她朝四周望望,想隨便找個房子鉆進去洗洗,卻只聽見一聲又一聲沉悶的嗡鳴,像是一群被毀了蜂巢的野蜂,嗡嗡嗡..嗡嗡嗡。 她只是一探頭,便看見房子院落里整整齊齊跪了許多村民,手托著什么,低著頭默念,如同老僧念經。楊檸并不敢在這么多人的時候闖進去,她只在外圍轉了半圈,便隨意找了房子之間一條路,走進去。 黑夜里,她勉強用手機照明。只是模模糊糊照出面前一兩米。手機用了兩天了,電量再省著用,經過這幾天把手機當手電的折磨,也不剩下多少了。她眼睜睜的看著手機的電量從30%掉到了20%...再過一會兒,只聽‘叮當’一聲,手機自動關機了。 楊檸瞬間被黑夜包裹,四周的黑暗讓她緊緊靠著右邊冰冷的墻。墻上老化很嚴重,似乎手一摳就會摳出許多粉末。茫然走了一會兒,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只覺得這道路很長,四周也越來越寬闊,直到一股屬于海風的咸濕迎面吹來...她終于感覺到了,自己正在一步步向海邊走去。 想到那個阿琪說的魚神祭品的事,她心中不由得有些恐慌。寒風乍起,卷起地面上不知從哪里刮來的一層落葉,讓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按照他們說,祭品應該是第七天夜里被送到海邊祭神的,但如果...祭品現在就來了呢... 什么祭品不祭品的..楊檸搖了搖腦袋,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群愚昧未開化的人的封建迷信,但施蘭的話讓她感到一陣恐慌, “我擔心的是說不定這個世界有神?!?/br> 楊檸本能的想相信,但又本能的不相信。畢竟她接受過這么多年的教育,連著三世,她都沒有聽過什么神魔鬼怪之事。 不管是否相信,心中覺得這樣繼續走下去不對,但隱隱有一個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像是美人魚的歌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滌蕩你的心靈。又像是戀人的呢喃,舔舐你的耳根,在你耳邊留下甜蜜的話語。 楊檸抬眼望去,她似乎看見了朦朧的月光照射著海灘。深藍色的海水不斷沖刷著岸堤,像是一雙不知名的手彈奏著屬于海洋的鋼琴曲。岸邊有歡呼的人群,圍成一個圈,□□著身軀在盡情扭動著身軀。妖嬈而又熱情奔放,映照著閃爍舞動的火光,美妙的似乎不屬于人間。 人群似乎看見了在岸邊孤零零站著的楊檸,其中一人搖晃著手臂,大聲喊著楊檸的名字,臉上洋溢的歡笑,似乎來自于另一個世界。 “來啊。來啊。加入我們吧!” 即使聽不清他們在說什么,楊檸就聽清了他們的話。 她笑著搖了搖頭,委婉的拒絕了。人群似乎有些失望,但不一會兒玩鬧的更開心了。 腳下的沙灘越來越涼,海風似乎在親吻她的腳背。 楊檸遙望著遠處靜謐如同鏡子一般的水面,水天一色,上下兩個月亮相映成趣。視野開闊到似乎沒有極限,只有海浪和礁石之間屬于情人的蜜語,楊檸似乎就想這樣躺下,一睡不醒。 她剛坐下,便看見遠處水中似乎出現了一個小島。小島太小了,小的在視野中只是一個小點。楊檸比劃了一下,不過一個站下腳跟的地方。 一個袖珍的小島。 然后,下一秒,她便看見在那島上出現了一個男人。他的身影似乎有些虛幻,似乎隔了層淺膜。然而當他出現的那一刻,她隱隱的覺得有些熟悉,那種熟悉透過靈魂,觸碰了心靈。一種沖動讓她想說出什么,當又覺得說什么都不對。 殺器?寧言? 男人看到她似乎驚訝的喊了一聲,他伸出手指了指,似乎想告訴她什么。 什么?你說什么?楊檸皺了皺眉頭,她只能看見男人越來越恐懼,越來越絕望的表情。楊檸心下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聽不見他在說什么,想要表達什么意思。 他張了張一字一句的說,“xia...mian...” “xia...xia.mian?下面?”楊檸皺了皺眉頭,下面怎么了?她順勢低頭往下一看,水啊。 水中微微搖晃,倒映出自己的臉。一張普通的臉而已,反正過了這么多世,她都有些忘記了自己原來長什么樣子了,似乎還算不錯?楊檸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突然腦中閃過什么,這個發現讓她臉色發白,萬分驚恐。 腳下的水...她是...什么時候下水的? 我根本就沒有下水啊....楊檸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只是一瞬間她突然感覺到什么東西拽住了自己的腳,把自己往水里拖。柔軟而冰冷,像是一只人手.. “啊啊??!”楊檸整個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一頭栽進了水中。 海水在她的掙扎中不斷翻滾涌動,渾濁不堪。沙子在海水中不斷混合,在水中形成一圈圈旋風,窒息的痛苦讓她張開嘴,想要喊叫卻只吐出來一串大大小小的泡泡。海水不是澄澈的藍色,反而混合一種鮮紅的苦澀咸腥。 陷入昏迷前,她似乎看見一個一閃而過的巨大魚頭。 在她消失在平靜的海灘之上之后,是一個響亮的‘撲通’一聲,似乎有什么緊接其后入了水。 海灘上靜靜矗立著七根木質柱子。柱子很是干凈,干凈的顯得腳下的沙子中帶著亙古不去的血腥味。 那血腥味淡淡而又濃厚,淡淡的如果不仔細聞就聞不出來,濃厚的連千年的海水都沖刷不去。 ☆、第41章 懲罰世界(十三) 楊檸就像被蛛網捕捉到的獵物,一點一點往水下拖。她的面色青白發紫,黑色的頭發披散開來,招招搖搖就像水中密布叢生的水草。隨著深度的不斷增加,月亮反射的那點光線不斷減弱,海水逐漸沉淀的發黑,如同張開了的一只巨口,吞噬著一切。 一道黑影閃過,僅一瞬間,水中便傳來如同人類的啼叫聲,聲音響亮刺耳,在水里一遍遍來回震蕩。左右有想要接近此處的魚兒全都驚恐的搖尾避開,就像見到了此生的天敵。 水中遙遙的傳來一種淡淡的血味。 一段時間過后,怪叫聲漸漸遠去,消失在深不見底的海洋。 **** 當楊檸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她動了動身子,直覺右腳腳踝處傳來一股鉆心的疼痛,她撩開褲腿一看,上面竟有個烏黑發紫的小型的五爪印,倒像是哪個惡作劇的小孩沾了煤灰印上去的。 疼雖然是疼,但終究沒有傷筋動骨,不算什么大問題,楊檸也算舒了口氣。只是畢竟傷在腳踝,之后的一段時間,她估計都只能跳著走了。 她靠著還算柔軟的被子,發現自己又回到那村子里的小屋,周圍陳設未變。若不是腳踝上的印記提醒著她,她幾乎要以為昨晚的一切驚心動魄不過是一場大夢。 想到在水中窒息的痛苦,失敗的絕望,她就一陣后怕。在海中灌了太多咸而苦的海水,楊檸只感覺嗓子里頭越發的疼痛,胃里雖然滿脹卻又是一陣空虛。等到生命的將要消逝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渴望活下去,那種活下去的愿望如同火焰一般就要把她烤干。 不過,到底是誰把自己救上來的呢..楊檸只記得在眉眼上方顏色越來越深重的海水,壓迫自己的肺部,被一只莫名的手拖了下去,按照道理她是不可能回來的,即使回來也不可能回到這里.. 楊檸正在想著,忽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遠遠地,便是一陣笑聲傳來。 楊檸掙扎著起身,便看見施蘭笑容滿面的走進來,看見楊檸醒過來也不驚訝,“我估計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再醒不過來,你家那位可就著急死了?!?/br> “什..什么我家那位的?”楊檸哭笑不得,“殺器又怎么了?” 施蘭聽了她說殺器兩個字,到是有些意外的抬了抬眸,仔細打量了她兩眼之后到是‘噗嗤’笑了出來。 楊檸被她看得有些赧然,“怎么了,你這是?” “沒什么,只是覺得這名字很適合他罷了?!笔┨m隨意扯了個理由糊弄上,沒想到楊檸反而一臉遇到好戰友的表情緊緊握了握她的手,大有英雄所見略同的惺惺相惜。 施蘭扯了扯嘴角,突然沒了什么說話的興致,也就草草囑咐了幾句:“你的衣服我幫你換了,無名氏他救你上來之后一直舍不得下手,我就幫忙了?!?/br> 楊檸聽到這話,臉不知怎么紅了紅,她努力按下心里的一絲悸動,定了定神色問道,“我能問現在是怎么回事么?你們現在是都住在這邊了嗎?” “不可是,你上來那會兒臉色金燦燦的,就跟死了差不多。無名氏那小子臉白的也是隨時就要隨你而去的模樣。我能怎么辦?”施蘭攤了攤手,神情有些無奈,“難不成就讓你們這么死掉么?就拉了一個村民,就說你們倆不小心掉溝里了唄?!?/br> 楊檸愣了愣,不知怎么就轉移了話題,“我其實不是掉溝里你也知道,但實際上,我是被那個魚神拖下去的。我看見了它的手和那只魚頭?!?/br> “嗯?”施蘭皺了皺眉頭,“是一種東西但估計并不是一個。無名氏在海中都能把它弄傷,看見不能是那么難對付。再說,你看你這腳踝上的手指印?!笔┨m把楊檸的褲腿卷上去,把自己的手按在上面比了比,那烏黑的手印生生要比施蘭的小上一圈,看上去倒像個半大少年的手。 楊檸震驚了,神情帶著一種驚恐,“你的意思是...正主兒還沒出來?!” “應該是,如果只是這么一頭小的,早就被這里的村民吃的只剩下魚骨頭,說不定你還能在村口看見用魚骨頭擺的戰利品呢?!?/br> “對..”楊檸喃喃,“然而我只看見了神廟?!?/br> 這真是一個讓人難過而又絕望的發現。 “關鍵是,我怕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那可真是禍不單行?!笔┨m看起來很是悠然自得,半開玩笑的說道。 **** 等殺器板著張冰霜臉猶猶豫豫邁著步子進來的時候,已經日落偏西了。他一張俊顏上詭異的掛著一片粉紅,側著臉,愣是讓楊檸呆在了那邊。然而一瞬間,屋內便爆發出一陣駭人的笑聲。 “哈哈哈哈,”楊檸笑著捂著肚子,“殺器..殺器!你真是...太可愛了??!” “真的?”殺器皺了皺眉眉頭,但是臉上包括脖子耳朵上的熱度都還沒有下來,扭過頭來看她。 楊檸看著他的臉,眼下還有點發烏,大概由于他皮膚白皙,眼下的烏青顯得很是明顯。她的笑容終于漸漸收起,正色道,“殺器...謝謝你?!彼焓指苍谒稚?,用力握了握。 殺器沒動,只是在她接觸的那一瞬間,臉又騰的紅了起來。他側過臉去,不敢看她,只是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握的死緊,似乎永遠不會放開。 **** 村莊內部不斷爆發出一陣陣吵鬧聲。祭品只剩下6個了,然而按照祖訓,祭品必須是7個,而且必須是外鄉人。這個祖訓已經傳承了千年,一代一代傳下來,已經根深蒂固扎根在腦海里,一絲違抗之心都沒有。 外鄉人,按照時間,除非再出莊騙一個人來,但那個出莊的本地人就已經不算本地人了。也就是說,即使時本地人,只要離開了這座小島,哪怕僅僅是半分半秒,就算是外鄉人了,也就是等待屠宰的祭品。 在場的諸位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別說他們自己是否愿意出去了,即使是家人也并不愿意。他們也不愿把已經身為祭品的楊檸等人放出去,生怕他們一去不回。 想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選,也就是那位張任之父,真正的孤家寡人。 張任之父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便震驚的尿了褲襠。然而在怎么拒絕都沒有用了,族規相當于他一生的判決,他再怎么逃避也沒有用。村民們雖然投票出了祭品,但還是擔心張父偷跑,所以還需要有一兩個人跟著過去。 將張任用繩子拴著,將他扔出莊子外之后,在拽回來。為了保險,還恐嚇他給他下了什么毒,如果不解毒,就會七竅流血而死。且不管毒是否存在,但張父還是哭著臉,呆呆的應了下來,面色慘白,一臉絕望。 族長見張父已經服軟,也就放下了心。卻錯過了這個中年男子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 對于他這種人,連親生子都可以毫不猶豫下手換取前程的,怎么會甘心就這樣死去呢。 ☆、第42章 懲罰世界(十四) “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