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76|70 “什么嘛!”韓元蝶嘀咕:“我真不明白?!?/br> “世子爺那樣的人才,多少姑娘喜歡啊,偏他這樣著緊你,人家還不嫉恨你嗎?”華陽郡主恐嚇道:“當心給你好看!” “我不信!”韓元蝶道:“我又不嫁世子爺,給我好看有什么用呢,根本說不通嘛!” “真真不知人間疾苦?!比A陽郡主笑,這樣纖塵不染的姑娘還真不多見,她一轉頭,跟人說起安王府的事來:“聽說那位黃側妃,娘家母親給她送了一位表姨進府,說是招待親戚,其實是專司給她調養身子的,這樣做派,嘖嘖,也不知安王妃心里怎么惱呢!” 聽到是安王府的事,韓元蝶不由自主的伸了個耳朵過去。 “惱有什么用?!标惣掖笊倌棠屉S手拿起一瓣橙子慢慢吃:“她生不出來,難道還能不叫側妃生?且如今這個架勢,側妃狂妄點兒,她也沒得說,誰叫她自個兒沒法子,娘家又不肯撐腰呢?!?/br> “那是敬國公原本就不情愿這親事?!比A陽郡主道:“她那是叫她繼母哄了。照著國公爺那樣的,自然是不愿意摻和那些事兒,倒是那位爺上趕著呢,還有宮里那位,更覺得把別人都比下去了。誰知道,這邊剛賜婚,那頭國公爺就舊傷發作,白給出一個王妃位,那心里怎么容的下!” “還是郡主透徹!”鄭家三奶奶笑道:“這是這位側妃,也是宮里娘娘賞的呢,王妃心里,能有什么好滋味的?” 原來是這樣的嗎!韓元蝶聽的津津有味,她以前并不理會這些事,且娘家,外祖家、家里一應親戚,自己交好的人,都離這些事十分遙遠,并沒有人討論這些事,根本就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里頭還有如此多耐人尋味之處呢。 “這位側妃娘娘,好像是四川過來的罷?”韓元蝶想起這件事。 “嗯,她父親是成都知府,也有七八年了,考評也好。聽說四川那邊有變動,說不準就要高升了?!比A陽郡主是鎮南王府嫡女,云貴二省與四川接壤,當然關注的也很多。 成都知府!韓元蝶一震,那不就是很快就要升任四川巡撫了嗎?更是后來軍需大案的第一處被攻破之處! 程安瀾出去也有一個月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查的如何了。 華陽郡主伸手拿酒杯,常小柏笑道:“郡主這些日子有些寒氣,不要飲冷酒了,還是燙了喝吧?!?/br> 韓元蝶看了看常小柏,她救回了沈繁繁,如今連華陽郡主這里,也是熟識了呢。 韓元蝶心中一動,問常小柏:“你可見過安王妃?” “前兒在郡主府上,曾遠遠看見過一眼?!背P“氐?。 韓元蝶想了想:“她看起來不像有毛病吧?” 華陽郡主立刻笑道:“怎么著,圓圓又有什么‘覺著’了?” 韓元蝶是福星,有時候會‘覺著’什么不對,常有應驗,熟識的這些人都知道,華陽郡主這便是笑她這個。 常小柏也道:“什么也看不出來?!?/br> 韓元蝶慢吞吞的道:“我怎么總覺著她不大好的樣子?!?/br> “這也不奇怪啊?!比A陽郡主道:“像她那樣,能歡喜得起來就有鬼了!” 這賞雪的玻璃房外頭設著小風爐煮茶溫酒,又點了碳火烤rou,一時送上了烤rou來,又有溫好的梨花酒,韓元蝶喝了兩杯,還給韓元繡也喝了半杯,正暢快間,卻見沈繁繁身邊的丫鬟進來,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 沈繁繁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韓元蝶,韓元蝶察覺了,詢問的望向她,沈繁繁打發那丫鬟出去了,停了一停,對韓元蝶道:“圓圓不是要看我前兒養的那只繡球貓嗎?這會兒去看罷?!?/br> 韓元蝶心想我什么時候說過要看了?可見沈繁繁使了個眼色,她便笑道:“那還不快去?” 兩人相偕走出門來,沈繁繁才慢吞吞的低聲道:“大爺陪著東安郡王府的世子爺在書房說話,世子爺聽說你在這里,請你去見見?!?/br> 鄧家五爺分家后就不再一大家子排序了,在這個家里,已經是大爺了 蕭文梁?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在別人家做客,怎么要自己去見呢。韓元蝶有點不明所以,不過既然沈繁繁這樣說了,顯見的鄧家得罪不起蕭文梁,她也不好不去,只得道:“那我去見一見也罷了?!?/br> 沈繁繁陪在一邊,走了半條走廊才說:“你們都還年輕,又是這樣身份,還是少見才好?!?/br> 韓元蝶特別無奈:“我真沒找過他?!?/br> 沈繁繁也替她無奈,人家身份高,又不能駁回,可世人眼光苛刻,年輕男女單獨見面說話,便是沒什么也引人注目,沈繁繁只得道:“也幸好周圍也都有人的?!?/br> 至少是大庭廣眾之下,有人在一邊,總要好些,不然,只怕帝都里早議論起來了。 鄧家大爺陪著蕭文梁在喝茶,見通報沈繁繁與韓元蝶來了,就站了起來,笑道:“meimei與世子爺原有兄妹之份,世子爺知禮,聽說meimei現在寒舍,便要問個好兒呢?!?/br> 這位姐夫真是個會說話的。 韓元蝶笑道:“我是不知道大哥在這里,不然早出來請安了?!?/br> 蕭文梁微笑著站在一邊,等著這場面話說完了,才道:“我與meimei說兩句話?!?/br> 韓元蝶很詫異,沈繁繁與鄧大公子便是有心要說兩句,終究與蕭文梁身份有別,不好說什么,沈繁繁只得道:“我們到院子里略走一走罷?!?/br> 蕭文梁見他們夫婦退出了,才道:“若是沒有要緊事,我也不會這樣冒昧,其實我是知道你在這里,特意來找你的,我先前在家父書房伺候,聽到……” 他看著韓元蝶,斟酌了一下語氣才說:“江南總督密奏圣上,齊王殿下侍衛首領程安瀾擅離職守,致齊王被海匪劫掠?!?/br> 韓元蝶悚然一驚,差點失聲驚呼了,不過她終于掌住了,連忙問:“齊王殿下現在如何?” “據說暫無性命之憂,海匪飛箭總督衙門,索要贖金?!笔捨牧旱?。 韓元蝶完全沒料到有這樣的事,上一世她就完全不知道齊王殿下有此劫,也不知道是真沒有,還是此事被秘密解決,以韓元蝶生活的層次無從得知。 就如現在,也是天子近臣身為王爵才知道。 若是這樣就好了,齊王殿下最終正位大寶,可見大難不死必有后福,韓元蝶在想這個,蕭文梁卻道:“如今這個消息暫時隱而不發,不過想必也瞞不了多久,meimei要早做打算?!?/br> “我?”韓元蝶第一個念頭便是怎么樣才能救齊王殿下,根本還沒想到這件事對她的影響。 蕭文梁微嘆:“江南總督也扛不起皇子被海匪劫掠的罪責,在密奏中有意說明齊王殿下自行其事,并不肯要江南總督衙門派兵護衛,而且身邊的侍衛首領程安瀾擅離職守,事發后也不見蹤影?!?/br> 韓元蝶大眼睛瞇了瞇,明白了,這是江南總督要把最大的責任推給程安瀾頂,不過她能做什么打算?難道蕭文梁曉得她知道以前曾經發生過的事? 不得不說,人總是首先想到自己最心虛的部分,韓元蝶最心虛的當然就是這一點了,這會兒頓時想到這個,嚇的后退了一步。 “我打算什么?”韓元蝶撐著心虛強問了一句。 蕭文梁見她還懵懂,不由嘆氣:“程將軍眼見得要獲罪了,只現在還隱而不發,連齊王妃都不知道此事,你們家自然也不會知道,你現在打算一下還來得及?!?/br> 韓元蝶這是與程安瀾下了小定的了,但只是小定,未曾大定,遇到特殊情況還是可以反悔的,比如程安瀾獲罪,只是如此以來,對韓元蝶的名聲就有點妨礙,有些講究的人家,會覺得她命硬妨克,總之就有點說頭。 若是在此事沒鬧出來前想辦法退了親,看起來雖像是個巧合,但至少能堵人的嘴,蕭文梁為韓元蝶著想,這才悄悄兒的跟她透露此事。 韓元蝶這才明白蕭文梁的意思,她垂了頭,輕聲說:“大哥這是為我著想,我心里明白,也多謝大哥,只是我便是知道,也不會去退親的?!?/br> 韓元蝶說:“他就是獲了罪,我也會嫁給他?!?/br>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也很平常,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般,可是越是這樣平淡,越是透出難以動搖的堅持來。 程安瀾是肯為了已經沒了的韓元蝶討個公道,而愿意賠上自己的性命前程的,韓元蝶一直記得夢中的那個場景,那其實已經是一種無謂的犧牲了,可是程安瀾還是那樣做了。 從那個時候起,回想起以前的點點滴滴,韓元蝶才明白程安瀾對她的好,對她的感情,還有,自己的感情。 上一世,她錯過的太多,不僅是錯過了他的感情,也錯過了自己的,而重來一世,她不會再錯過了。 重來一世,不為報復,只想她所愛的所有人都有更好的日子,包括自己。 而且,她也的確收獲了很多,比如現在叫她感激的蕭文梁,他悄悄透露這件事給她也是冒了風險的,而他其實并無所圖,無非就是想要保護她罷了。 這也算緣分罷,重來一世,有這樣的緣分,也是極好的一件事了。 ☆、77|70 蕭文梁見韓元蝶這樣說,不明所以的‘嘖’了一聲,或許是在感慨這情比金堅,卻也沒有再勸,只是迅速的考慮了一下道:“既如此,也一樣要早做打算?!?/br> “怎么做?”韓元蝶問,奇怪的是她心中異常平靜,并沒有任何的驚慌失措,滿心里只想著,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對救出齊王殿下有沒有用。 還有,姑母知道后會多么著急??! “最好的情況當然是救出齊王殿下,再沒有任何辦法能強過這個的了?!笔捨牧翰患偎妓鞯牡溃骸暗耸履阄叶紱]有任何辦法,只能聽天由命,由得江南那些人并朝廷欽差來辦。我們能做的事情,只有一樣?!?/br> 蕭文梁沉吟了一下:“我與程將軍雖沒什么交情,終究還是識得的,也見過幾回,程將軍如今年紀就有這樣的功績,定然不是隨意得來的?!?/br> 他理清了頭緒道:“是以,程將軍必然不是那種隨意行動,玩忽職守之人,既然領了侍衛首領之責,就絕不可能毫無緣故的擅離職守,最大的可能是齊王殿下吩咐的?!?/br> 他看向韓元蝶:“若是能查明這一點,程將軍的罪責就算不能完全洗清,但也不會由他來負責了?!?/br> 現在江南總督拿程安瀾玩忽職守來說事,只要能證明程安瀾不在是因為奉了齊王殿下的鈞令去辦事,那就算有人還有說頭,也能反駁一二。 當然,這是建立在齊王殿下已經被害的基礎上的,可若是能救出齊王殿下,程安瀾自然就沒事了,韓元蝶暗自思忖,而且,不管如何,也必須要救出齊王殿下啊,別說這是與程安瀾有關,就是無關,韓元蝶也要想盡辦法,用自己知道的一切可能救出齊王殿下的! 齊王殿下是她姑父,從來又那么疼她,可跟別人不一樣的,這簡直就是不用考慮的事情,就是或許要冒叫人看穿她,懷疑她的風險,她也必須要把知道的說出來,盡力去救齊王殿下! 齊王殿下總說她是福星,她現在還真是要去做他的這個福星了。 不過,這件事還得著落在程安瀾身上啊,韓元蝶想,只有程安瀾會無條件的信任她。 于是,考慮之后的韓元蝶不由的問:“程將軍現在在哪里呢?”這個對她來說才是最要緊的。 “已經連夜趕往江南了,大約這一兩日就能到了吧?!笔捨牧航佑|高層,顯然知道的東西比較詳盡。 韓元蝶心中有數了,看來程安瀾是已經去了四川,然后得知齊王殿下出事,才重新趕回江南,她便對蕭文梁道:“程將軍在離京之前,曾說過一次,他或許會去看一看西北軍糧的通道,大約便是這事才離開江南的吧?這個不知有沒有用?!?/br> “當然很有用。既然是在離京之前就說過的,那么就是在京城里就有這樣的打算了,并不是臨時起意,可見齊王殿下早有安排,知道的人自然更多,自然更好設法一點?!笔捨牧簻芈晞裎康溃骸澳銊e太擔心,如今齊王殿下雖被劫掠,但性命暫時無憂,還不算很要緊,你既有了決斷,倒就不用著急了。且這些打算那就本來也是不用太著急的,齊王殿下還在一日,此事就暫時定不下來的,還有的時間呢?!?/br> 蕭文梁覺得女孩子當然不大懂這些事,他不由的這樣安慰解釋了一句,又道:“你當然沒太多辦法,不過既然有了這個消息,我知道怎么著手了,我去想想辦法,你也別太憂心才是?!?/br> “多謝大哥?!表n元蝶感激的說。不僅是因為蕭文梁對她的關心,還有他對她的尊重,對她的決定并不深勸,反而是立刻從這樣一個立場來替她考慮起來。 這真是難得的一個好人,韓元蝶想。 兩人商議的并不多,現在一切都還剛剛有消息,蕭文梁也只是說有了新消息或者查到些什么再打發人與她說,然后便預備走了,沈繁繁夫婦在院子里迎上來,見韓元蝶神情安穩平靜,心里還松了一口氣,想來沒有什么事罷。 鄧家大爺送了蕭文梁出去,韓元蝶便道:“我還有些事,要先回去?!?/br> 這才叫沈繁繁意外呢,她看韓元蝶面色,以為蕭文梁來沒什么要緊事,卻沒想到韓元蝶居然立刻要走,顯然就是有要緊事,不由道:“怎么了?” 韓元蝶想了想:“今兒我先回去,回頭再細說罷?!?/br> 沈繁繁也不是不知趣的人,尤其是明白韓元蝶這個人,便點頭道:“你一應小心些,有什么事打發人與我說?!?/br> “好?!表n元蝶還笑了笑。 她帶著韓元繡坐一輛車,并沒有直接回家,倒是吩咐車把式去一趟走馬胡同。 走馬胡同那里看宅子的老李和老鐘兩家人都認得韓家的車了,連忙開了門,又上前請安,里頭洛五在家里,聽說嫂子來了,連忙出來見禮,韓元蝶只在二門上并沒有進去,還把韓元繡留在馬車上。 “三哥沒在嗎?”韓元蝶問。 “三哥今兒當值,晚間才回來?!甭逦暹肿煨Φ溃骸吧┳佑惺轮还芊愿牢乙粯拥??!?/br> 他就不如洛三穩重,口口聲聲叫起嫂子來。 韓元蝶也懶得與他計較,只道:“有一件非常要緊的事,事關重大,不僅須的立刻辦,也不能叫任何外頭人知道。你可能辦?” 洛五見韓元蝶話說的這樣嚴重,模樣兒又是從未見過的嚴肅,不由的立時便把自己臉上那嬉皮笑臉的神色收了起來:“嫂子只管吩咐,在咱們兄弟心里,您跟程哥是一樣的,自然是有話怎么著也要辦好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