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
而且,他想著,這個冒牌者既然能這么大張旗鼓的回來,那么何不先引君入甕? “殿下,城墻上的人好像消失了?!本尤灰粋€都不剩。 親信向零號報告,因為離得還有些距離,只能大約看到的人頭浮動。 零號也是發現了,想來這個時間點,無論是實行哪一種方案,老呂他們都應該掌控寶宣城了,現在看到他下來迎接也在情理之中,還是城外是不是有點太干凈了,老呂他們還真是閑得慌,連外頭都清理掉了。 雖然被扉卿趕了回來,但是中途碰到了壽王一群人,也就耽擱了一些時間,零號自認也是算好時間的。 “看來他們已經搞定了啊?!绷闾柋緛砭痛蛑虑樗麄冏?,功勞自己領的心思,這會兒更是覺得理所當然,又指了指跟在自己身邊的戰車上放的大箱子,“給他換點冰?!?/br> 那大箱子里似乎放了什么沉重的東西,哪怕不開蓋子都能感受到不斷往外冒著的寒氣,士兵領命后又從冰塊的運送車上替換了融化的冰才上路。 城門,果然開了。 只是遲遲都沒有人出來迎接,當零號帶著人進了城門,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無論是城墻還是道路上,竟然沒有一個人! 沒人! 怎么可能沒人! 哪怕是最高的屠城,都不可能連自己人都一個不在。 涼風刮過,只余他們進城的走動聲。 太安靜了,安靜的詭異。 這時候他已經開始意識到不妙了,危險似乎正在步步緊逼著。 “撤退,馬上!”零號幾乎在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就喊了起來。 但為時已晚,從四面八方的士兵如洪水般迅速將他們包圍,整齊的步伐聲朝著他們涌來,再一回神,看到的就是數十支長矛對著他們的畫面,毫無疑問,若是他們若是有任何異動,就會把他們戳出血窟窿。 “二哥,好久不見?!?/br> 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在前方響起,并不陌生,這個聲線很特別,邵華池的喉嚨從小就被毒素破壞,平時說話壓低一點倒也沒什么,但只要一遇到激動和無法控制的情況,這聲音就會顯得刺耳難聽了。 邵華池!他居然完好無損,天花呢,他不是重了天花快死了嗎? “二哥是想問,我怎么還活著嗎?”邵華池也是一臉無奈,“大約就是賤命一條吧,還真被我撐過來了,不為我高興嗎?” 零號皮笑rou不笑,“我也沒想到一回來,七弟就給了我那么大的驚喜?!?/br> “我還要多謝前些日子二哥對我的諸多照顧,弟弟一定雙倍回饋?!蹦抗庖怀?。 被邵華池那目光盯著,零號就像是看了一只慢條斯理準備咬殺獵物的狼王,他們是不是都太小看邵華池了! 這個瑞王,果然不能留! 厲色望向那些士兵,提高了音量,“你們可知本王是當朝睿王,而你們拿武器對著我,就不怕我下令砍你們腦袋嗎!你們眼里還有我睿王嗎!” “邵華池!你想做什么??!以下犯上嗎?” “二哥,誰是上,誰是下?我記得我們都是父皇敕封的親王?!?/br> 真要論起來,邵華池還是晉成帝親派來寶宣城的最高負責人。 那些士兵沒有撤退,依舊舉著長矛,連眼神都沒有絲毫變化,鐵血氣質幾乎在原地迸發出來。 零號心一沉,他頭一次感受到邵華池的瑞王軍的軍紀,不愧是有煞神稱號的男人帶出來的。 他看到從邵華池身后,走出來一個個拿著各種奇怪武器,沉默仇視著他的城民。 那種仇視像一把把利刃,要鉆入骨頭的憎恨,饒是見慣了生死的零號都有一種要被他們煎烤的錯覺,他頭一次心中有些慌亂。 左右一張望,果然完全沒有老呂和呂尚的絲毫蹤影。 怎么會,難道他們都…… 七殺,是七殺! 一定是那個傳說中的七殺幫了邵華池! 這次任務失敗,他該怎么向主公交代,零號也開始六神無主了。 在那樣的情況下,邵華池輕易擒住了零號,并派了重兵將他暫時關押。 就像他一開始打算的,沒有順帶解決零號,活人比死人更有價值。他還想得到這群人的背后人信息,再說寶宣城發生的事情,已經足夠讓零號的二皇子身份翻不了身了。 就在這時候,松易從遠處急匆匆跑了過來,看著模樣還有些狼狽。 見氣定神閑的邵華池,不知道該不該上報。 簡單對邵華池行了禮,見邵華池示意,就湊到他耳邊低聲耳語。 “公子醒了!但他……”他的狀態不太對,甚至一醒來就傷了景逸。 第208章 他怎么都想不到公子醒來后會有那種眼神, 那種姿態,像是完全換了個人。他真不知道這情況要怎么和殿下交代, 還是讓殿下自個兒看吧。 要說起來, 他們與公子也算是一路度過數次危機,那也是有妥妥的革命情誼,他自認對公子是有些了解的, 還真沒見過這種模樣的。 醒了! 邵華池有點懵,好像一下沒聽明白。 似乎那時候的僵硬的感覺又回到了四肢, 過了幾瞬邵華池才好像明白了松易的意思,他甚至都沒聽清松易后面說的話。 全身血液都在沸騰, 它們在叫囂著。 想到梁成文說如果傅辰能醒來,就算是從閻王那兒搶人成功了。 這幾日哪怕是淺眠,也時不時夢到那日傅辰用那種如同最后一眼看他的眼神對他說, 若是醒不來就殺了他。 他還記得雨滴打落在身上的溫度,冰涼徹骨。 殘忍的作風, 毫無疑問是傅辰這個混蛋的日常。 太陽xue上的青筋浮出, 在白皙的皮膚上看著半透明的血管有些猙獰, 他深呼吸了幾口雨后的潮濕空氣, 空氣中蕩漾的總算不再是那nongnong的血腥味,現在還夾雜著一些泥土和青草的腥味, 清新的空氣沖走了肺腑的濁氣, 也稍稍緩解了過于僵硬的身體。 “剩下的你們來處理?!彼涞姆愿姥艩柟热?,也不管正被威脅的不能動彈的零號,丟下雅爾哈等人, 平靜地轉身,只是步伐卻是格外快。 現在人已經抓到了,既然不處決,接下來就不是能速戰速決的問題了。 說完,也不等他們反應,很快就沒了蹤影,就連身后蹦蹦跳跳的青酒都險些沒跟上。 松易也忙追過去,等等,殿下,我還沒說完! 這個傅辰,看著真不像你平時認識的那個! 他真的很擔心,再一次看到那時在黑血區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殿下。 一群幸存下來的偏將也是一臉愕然,“瑞王就這么走了?” 這么重要的關頭?開什么玩笑! 雅爾哈也清楚邵華池是個極為穩重的人,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是不會擅離職守的,不由道:“這里你們解決吧,我也過去看看?!?/br> 在被押走前,零號對著邵華池離開的方向露出高深一笑。 邵華池剛走到傅辰所在的屋子,那是間民宿,是百姓自發給他們收拾出來的,很是干凈整潔,特別是在人口銳減到原來十分之一都不到的寶宣城,空屋子還是相當多的,邵華池自然也沒有堅持住在城外,再進行那些不愿擾民的政策。 他才剛到門口,就看到了蜿蜒到外面的血,猶如一條條細長的珊瑚蛇! 脈搏狠狠一跳。 他的步伐頓了頓,腦子里被灌進太多東西,有年少時讓傅辰跪在暴曬下的掖亭湖邊,有讓他沖上去救晉成帝時被狗咬傷的瞬間傅辰那冰冷又算計的眼神,有他從火堆里逃出來只為了銷毀阿芙蓉的決絕,有救出在棺材里奄奄一息第一次真心感謝他的傅辰,有看到火災后那焦黑的尸體,有在沙漠初遇后的從懷疑到險死還生的一幕幕,有在譴族地宮的險些成功的吻,有在羊暮城看著這個始終扮成王大的混蛋…… 也許是這次傅辰最后說的話,讓邵華池內心隱隱產生了不安,他總是不斷的想起他們相處的片段。 腳下一頓,青酒就看到邵華池風一樣進了屋子。 里面有些狼藉,床上早就空無一人,那本來在冒著咕嚕的粥鍋也撒了一地,房間里只剩下肩部受了重傷的景逸,由于失血他呈現半昏迷狀態。 而兇器是一把匕首,是用來切草藥的,太醫一時忘了收回去。 剛才看到的那血,就是景逸的傷口處流出來的,看上去格外觸目驚心。 這個傷只是讓景逸沒有追擊的能力,只要及時治療就沒有大礙,景逸自己也沒想到在自己說完那樣的話后,傅辰居然忽然睜開了眼,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當時他那并不友善的目光還沒來得及收回,還沒等他說什么,傅辰就捂著傷口以不牽扯傷勢的力道迅雷不及掩耳之勢cao起旁邊的武器,對著他就是一刀。 景逸哪里能料到這一出,聽到動靜的羅恒也沖了進來。 傅辰以一種陌生的目光觀察著周圍,似乎也完全不認識羅恒了,面對傅辰的攻擊羅恒哪里敢全力對打,中途踢倒了熬粥的爐子,guntang的粥濺到身上好像也沒有停下腳步,傅辰毫不客氣的傷了羅恒一眨眼功夫就沒了人影。 聽到這里響起的器物打碎聲與沖突聲,松易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受了傷的兩人,羅恒是小傷,他們一起扶起了景逸,“景校尉,我們馬上去喊太醫過來!” 景逸搖了搖頭,白皙的臉上帶著一絲隱忍與脆弱,看的羅恒兩人也是有些不忍。 “你們先去找回他,他的狀態不對勁,然后馬上去把殿下喊來,快去吧,我沒什么關系?!币苍S是從小寒窗苦讀,景逸說話一直都是輕聲輕語的。 羅恒兩人也知道殿下對傅辰的重視,這次看丟了人少不得要受到軍令處罰。 待兩人離開,景逸怔忡了一會,剛才傅辰到底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莫不是聽到了才醒的。 若有那么一絲可能性,殿下會不會并非求而不得? 這個可能性很快被景逸否定了,怎么可能呢。 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人,目光轉向被砸破瓦罐粥,白粥還冒著熱氣,沾了些黑啊,拿起其中一片碎片,猶豫了下,朝著傅辰之前傷到的地方刺了進去,劇痛讓他幾乎咬破了唇,看到原本的皮外傷更嚴重了才停手。 等邵華池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倒在血泊里,猶如綻放的血蝶般美麗又脆弱的景逸。 “人呢!”邵華池低喝。 傅辰受了那么重的傷,好不容易修養了幾天,他一過來人卻消失了。 邵華池拉起景逸,輕輕拍著他的臉,力道并不重,卻足以令人清醒,并未因其受傷而減弱。 景逸迷蒙地睜開眼,蒼白的唇張了張,看到是邵華池,與平時一般無二的嚴苛臉孔,偏偏目光深處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他居然對這個比他小了許多的青年產生了陌生而恐懼的感覺,“逃走了?!?/br> 跟在后頭的松易氣喘吁吁地,所以他都說了話還沒說完啊。 得到答案的邵華池讓人去喊太醫后快步走出門,看到聽話跟著的少年,稍微看順眼了點,將人拎了起來。 想到傅辰之前對青酒的評價,冷聲道:“你覺得你家主子會在哪里?” 知道人沒出事,只是逃走的疑惑還不足以讓邵華池沒了方寸。 公子不見了,青酒也是急的原地打轉。 青酒被掐住了脖子,邵華池只是習慣用平日軍隊里的鐵面無私來處理屬下,這會兒也意識到這行為過了,松開少年,青酒難受趴在地上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