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只要殺了狼王,他們的危機至少有六成幾率能夠解除。 一共來了三十只左右的狼,這才是真正的傾巢出動! 這個一直游刃有余的隊伍開始慌亂了,面對絕對的恐懼,很容易失了方寸。 “大家不要跑,拿出身上的武器,沒有武器的人拿篝火里火把,”傅辰輕聲說著,只要是動物就會怕火,所以拿著火把就多一分安全,“我們慢慢地集合到一起,慢慢動,千萬不要跑,那會刺激狼群?!?/br> 所有人都集合在一起,他們能得救的可能性才會升高。 其他人到底有經驗,雖然也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但大部分人至少都冷靜下來了,不自覺聽從傅辰的話,他是所有人里反應最快也最冷靜的。 傅辰心跳如鼓,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數量如此多,還是兇殘指數一級的野外生物,相信在現代就是一個小型軍隊都不想碰到這樣一群野獸。 更何況他們在這十天里面,已經陸續失蹤了十幾個人了。 敵眾我寡,實力懸殊。 也許正是看中了這一點,那狼群才會選擇現在下手。 傅辰忽然看到了狼群后面,不遠不近站著的一頭狼,它的體型并沒有比其他狼大很多,雜色不多,眉心有一道金黃色的印記,篝火照過去那皮毛還有反光,只看肌rou的結實程度,應該是其他狼的好幾倍,它蹲在地上,站得筆直,像是在看閱兵儀式的首領,微風吹起它的毛發,顯得威風凜凜。 狼王,這一定是指揮這支狼群的狼王。 傅辰想著對策,怎么把這只狼王給勾引過來,他們那么多人,如果配合的好,殺不了三十多頭狼,但一頭狼王總可以吧。 再強,也只是一頭而已。 現在的寂靜,是攻擊前的號角,也是雙方在衡量實力的一種安靜,同時是他們最佳的自保時間,只有抓住了它才有可能保住大部分人。 傅辰的思緒快速運轉著,他需要在最快的時間里想出最適合的辦法。說時遲那時快,隊伍里一個剛剛走商路的新人,比傅辰大了幾歲,他就是那個說傅辰膽小鬼的男子,不知道是不是過于害怕,他猛地拿著火把,朝著狼群的沖了出去。 在極度的恐懼中,他想要自己逃命! 還沒等其他人反應,兩頭狼已經撲了上去,瞬間就咬斷了那人的脖子。 鮮血飚了出來。 該死!這下就別想什么辦法了! 自從那個男人出去被兩頭成年狼撕裂了后,其他人也慌了,面對慌亂的隊伍,狼群在狼王的指揮下,進行了全面攻擊。 傅辰知道現在計劃被徹底打亂,已經沒辦法再誘惑狼王獨自過來了,他現在無法保住更多的人,甚至連自己都處在生命危險的邊緣,躲過一匹狼的撲殺,傅辰在地上滾了幾圈,他有意識的朝著篝火的方向,剛滾到旁邊,就拿起了一個火把,朝著第二次撲過來的狼扔過去,躲過狼朝著脖子上來的那一擊,再側身一閃,身后的另一匹狼的攻擊撲空了。 兩頭狼,正對著傅辰。 哪怕他五年來,早非昔日的文弱,但他很有自知之明,這種戰斗力無比兇殘的沙漠狼,一對一一定是他贏,但一對二就不一定了,再加上周圍還有那么多伺機而動的,很有可能在他精疲力盡殺了兩只的時候,就會因為體力脫節被其他的狼撲殺。 他們只有十幾個人,而狼卻有三十頭,換算下來,每個人至少要對付兩頭。 汗水不斷滑落在傅辰臉頰,強烈的心悸讓他握著火把和匕首的手滿是汗水,他的目光卻是極力壓抑的冷靜。 不能浪費體力,而機會只有一次! 在和野生動物對視的時候,不能錯開目光,錯開后對方就會爆發強而有力的攻擊。 傅辰錯開目光,猛地,往身后的火堆跑,這無疑是自殺的行為。 兩頭狼的智慧沒有狼王高,甚至可以說傅辰這個計策,就算是普通人類都會上當,更何況是狼。 兩頭狼果然在傅辰轉開視線后,瞬間就朝著他跑的方向撲過來。 傅辰不斷計算著狼的肌rou力度,奔跑的秒速,撲殺距離,這些都是在剛才的畫面中能夠看到也是能夠大約計算的,他必須控制住自己的速度,計算對方的,然后才能找準方位,一擊必殺! 在離火堆還有一指距離的時候,他沒有回頭,因為那兩頭狼已經撲過來了。 就是現在! 瞬間移到旁邊,兩頭狼再次撲空,都滾入了篝火堆,他們身上都是皮毛,現在還是夏天,沙子本就殘留著白天的高溫。 它們的身體瞬間著了火,不斷在沙堆上打滾,痛苦嚎叫。 傅辰緩了一口氣,周圍已經血rou橫飛,在這樣懸殊的戰力下,大部分人又慌不擇路發揮不出應有水平,幾乎就是一面倒的襲擊。 傅辰稍稍一看,面前出現的就是那可怕的景象,領隊的腦袋被一頭狼給咬了下來。 而最讓傅辰緊張的是,狼王已經因為那兩頭著了火正在哀嚎的狼,發現他的存在。 正在指揮著別的狼朝著他的方向過來。 傅辰沒繼續看下去,他當機立斷,逃! 直接就朝著最空曠的方向沒命地跑,狼王的智慧往往是族群里最高的,這次派來對付他的絕對不止兩頭狼了,除了逃還有一線生機,留下來就必死無疑。 他還學了胖虎教他的應急三招,可以瞬間借力打力逃出數十米,也算是胖虎最擅長的輕功簡化版。 但這幾招只能在一開始拉開距離,無法連續使用。 狼的平均奔跑速度是時速60公里,按照人類最高標準是時速36公里,用不了一半的路程他就會被追上。 呼,呼呼呼。 傅辰急速地喘息,用了自己最大的意志力不斷跑,沒有往后看那怕一次,也聽不到那些慘叫和狼吼,只有埋頭前進。 他忽然聽到了遠遠傳來的馬匹嘶吼聲,隱隱約約的光線隨著奔跑在不遠的地方出現,還有那熟悉的金戈鐵馬的鐵銹血腥氣息,這是的軍隊味道,雖然很淡很淡,也許人并不多,但這就是希望! 遠方有人!還很有可能是戰士! 傅辰絕望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一下,又一次提速,瘋了一樣朝著聲音出現的地方加快速度奔跑,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得到底有多快,爆發了多大的潛能。 隱約能看到那群人也往這里前進,也許是聽到這里的動靜,越來越近了,哪怕傅辰再冷靜,在聽到跑來的馬蹄聲后,也一樣會感到絕處逢生,這一刻,沒有什么有比這四個字更恰當的形容了。 那是一匹匹非常強壯的戰馬,那軍隊雖然人少,但看上去動作非常利索整齊,一股彪悍之氣洶涌而來。 百米……五十米……十米……一米…… 傅辰已經能看到排頭的人坐在強壯的戰馬上,在空中飛揚的銀色白發劃破長空,吹起妖嬈又冷冽的弧度,月光下透著一抹清冷的氣息,逆光中看不清臉,但卻是極為年輕的,穿著輕甲,還透著一股上過戰場的鐵血味,沖眼望去有些熟悉又極為陌生的輪廓。 但傅辰已經想不了這熟悉感究竟是哪里來的。 一聲狼吼,就在傅辰身后的咫尺之距的地方響了起來,它們追上來了。 第136章 誰都知道晉國西北部地區有多么貧瘠荒蕪, 更因為天高皇帝遠,朝廷的政令層層下傳, 早已變了原本的模樣, 有些蛀洞已經成為陳年暗疾,不徹底根除就會從根部開始腐爛。 這個時候,有個皇子不惜舟車勞頓, 路途艱難,每年都有大半時間都是在這些他人看來絕對是受罪的地方度過的, 他總是一個州一個縣的巡查,每到一個地方也不用官員接待, 官員也實在接不到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皇子,他有時候悄悄的來,在發現地方有苛捐雜稅后, 再忽然捅了簍子,直接上達皇庭, 奏疏其上, 這快刀斬亂麻的, 叫一個有效率。鬧得西部官員們個個心慌慌, 要來個他們最討厭的皇子排行榜,七皇子邵華池一定高居榜首, 無人可以撼動。 也有官員想要投其所好, 喜歡什么送什么,但這皇子還是個軟硬不吃的主,無論怎么賄賂都不會網開一面, 讓人找不到門路。 后來一些地方官員也學聰明了,讓下面人一看到城里有帶半邊面具、頭發銀白的人,就一定要上報,這可是那位的標志性模樣。 他就是朝廷的七皇子,如今的瑞親王,皇上說七皇子是一個能帶來祥瑞之人,故而封號瑞。不過兒子是自己的,怎么夸還不都在皇上一張嘴里。這個曾經所有人眼里傳聞青面獠牙的皇子,除了那被面具遮住的半邊臉外,卻遠遠不是傳言的如此可怕,以前的那些以訛傳訛的流言不攻自破。 他的到來,雖然在民眾中頗有威望受到歡迎,但在其他方面的情況卻截然相反,在很大程度上他施行的措施都難以推展開來,哪怕推展了也礙著不少人的路,阻礙重重,有些利益和牽扯出來的龐大勢力浮出水面,在他油鹽不進的情況下鋌而走險對瑞親王展開一系列措施,這群人無利可圖,想趁著他每年下西北的時候解決掉這個王爺,這樣想的人并不在少數。 只要出了皇城,制造好機會一個王爺莫名其妙的失蹤甚至可以非常合情合理,但面對如此險境,邵華池依舊不受影響,每年還是會來到西北體察,老老實實做皇帝頒布的差事。地域上甚至開始朝外擴展,包含笏石沙漠也常常能見到瑞親王以及其府兵的身影,他們活躍于此。 這天,他出了羊暮城的城外,景逸就前來報告,“王爺,從您出了戍邊防軍的地界后就有人跟蹤?!?/br> “和出欒京后的是同一批人嗎?”邵華池微微一挑眉,銀白的發絲在空中一蕩,清冷的視線瞥了過去。 他的府兵駐扎在城外,此時他正走向營地。 一路上士兵美一看到瑞王,紛紛行禮,動作沒有一絲怠慢,整齊有力,佩戴的武器上反射著幽藍的冷光,猶如他們偶爾射出來的犀利光芒,這群兵帶著如狼似虎的煞氣,聲音洪亮,響徹上空,“瑞王安!”“瑞王安!” 邵華池輕輕抬手示意,軍營再次安靜下來,巡防的府兵也回歸原位。 “不是,是另外的人馬,屬下派人反跟蹤,查出他們的落腳點,似乎和壽王的某個民間勢力有關系?!币簿褪呛艽罂赡苄允菈弁踝龅?,壽王是曾經的大皇子邵慕戩,是在今年年初的年宴上才被加封的,也是目前邵華池的敵對派皇子,邵華池跟著老九邵子瑜為一黨,對于老九這個助力,邵慕戩早就想除之后快了。 “就他一批人馬顯然在西北這個地方力不從心,要不然早幾年就會出手,何至于留到現在,他是與地方上的誰合作了?” “確是如此,屬下等還未查明真相,殿下近日還是不要出軍營為好?!本耙輷鷳n道。 “何必藏著掖著,我們越怕越是著了他們的計,躲過這次那么下次呢,總要給他們機會我才能抓住把柄,看看幕后黑手是誰,勾結羌蕪又與老大同盟,將原本就貧瘠的?州變得越發絕望,這五年證據也搜集得差不多了,現在給這位知州加一個襲擊皇子的罪責如何?”邵華池不以為意,反而笑了起來。 “瑞王殿下,您何必以身犯險!他們這次本就打了讓您有去無回的主意!”這些年,瑞王說一不二已經極具威懾力,至少明面上,屬下不會當面忤逆他,如同景逸這般勸阻已是幾位親信的特殊待遇了。 “景哥,他們的目標是我,不達目的不會罷休的。你去通知他們,就找羅桓帶的那支奇襲隊,人數不用多,多了誰還敢過來偷襲,讓他們用完軍糧后,隨我出發,不是說笏石沙漠近來狼群頻頻出沒嗎,讓不少商賈命喪于此,正好去探查一番?!鄙廴A池揮了揮手,進了自己的主帳,隔絕了所有人探測目光。 脫下了便服,又換上了一身輕甲,在除掉腰上的玉佩時,目光稍作停頓,那是一模一樣的兩塊玉,只是其中一塊曾經被火燒黃了,有些裂紋,另一塊卻是完好無損。 他的動作也只是稍緩,隨即把它們解下來塞入衣內,貼著胸口的地方,以免其在之后的對峙中摔碎。 那之后的十來日,邵華池在笏石沙漠中邊尋找流匪的窩點,邊保護來往的商人,這五年來,他一直在西北部如此往來,這也是為什么七皇子的名聲甚至在戟國的傅辰都能有所耳聞,全是這些商人們間或提起的。 他追蹤沙漠狼的族群已有三日,這日再一次聽到狼吼聲,而且是極為激烈和瘋狂的狼吼,從而得知它們在戰斗。 “所有人,整裝!準備襲擊!”邵華池下令的時候,正在扎營的士兵們迅速排好陣列,亮出了兵器,在一片黑暗中,搖曳的火光間隙中,散發著淡淡的鐵銹味。 他們都是上過戰場的,表情格外冷厲,已不是普通府兵可比擬的。 當他們騎上戰馬的那一刻,就猶如在沙漠中穿梭的幽靈,可靜可動。 馬匹因為要吃草喝水,所以在沙漠中不比駝峰可儲蓄水的駱駝來的合適,但邵華池沒打算用駱駝,馬匹行動力強悍,動作迅速,適合戰斗,為保證正常前行,邵華池甚至寧可自己這些人吃差點,也不能委屈這群馬,準備了相對應的糧草和充足的水以供養這些彪悍的戰馬。 在他們前往聲音來源的地方時,昏暗幽深的月光下,分明就見到一個慌張的人朝著己方跑來,跑得速度非???。 士兵們瞬間擺出陣型,以防外敵。 邵華池輕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雙眼微微一瞇,看著那個移動的人影。仔細觀察著黑暗中人的動作,此人身材頎長卻并不瘦弱,跑步的姿勢也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舉動,顯然是個練家子,只是隱藏在纖細的表象下而已。如果是老大壽王派來的人,應該不會只派這么個怎么看都不適合襲擊的人吧,一個有別樣心思的人是不可能有如此簡潔利落的奔跑動作的。容貌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但想來也是個粗糙的漢子,只是有些武力傍身,在全力奔跑朝著自己的方向過來,而那人身后,出現狂奔的四匹狼,四匹??? 而且,似乎快被追上了,邵華池冷光悠悠漾在眼底,不緊不慢道:“不必慌,不是敵人。來人身上的衣著是商隊的人,他在逃命。你們分成三組,擊殺這幾匹狼?!?/br> 士兵們應聲,邵華池驅馬前進。 曾經在宮中舉辦國宴的時候,傅辰就一直在想,他扮成女性后就是舉止也是學習女性的,雖然只是模仿,不是完全的女性,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看穿的,容貌也因低著頭而無法看到,為什么那時候的邵華池還能察覺出自己的異樣,后來分析到那應該和自己的神態、舉止、舉動有著緊密關系,不是單單容貌可以改變的,如果邵華池看的出來,也就代表也許別的善于觀察細節的人也能看出來。 只是那時候算是粗枝大葉的邵華池,卻為何對他的舉動如此了若指掌。 在戟國的這些年,傅辰專門在這些方面加大了力度訓練,去掉身上所有屬于傅辰的印記,到連李變天都能蒙混過去,他才算是真正成功了。 從戟國出發的那天開始,他就已經不是李遇也不是傅辰了。 想要騙過他人,首先要騙過自己,這才是真正的細作,而非一張臉的變化能夠決定的。 當傅辰沖到那排頭人跟前的剎那,他已經聽到了近在咫尺的狼吼聲,他知道那是狼王驅使來的幾匹狼追上來了,后腦勺甚至能聞到狼大張的口中噴出來的腥臭味。 在那剎那間,戰馬上的主帥,那個一頭銀發的清冷男人迅速拔出了隨身佩劍,劍身反射著月色幽光,直刺而去。 在同時,這位主帥一把抓住傅辰的肩膀,把他毫不留情地甩到自己身后的馬匹旁,以免此人被咬到,造成無謂傷亡從而拖慢他們的進度,邊一劍刺向那只張開血盆大口的狼,狼頭在男人利劍猛刺后,巨大的身體被劍拎在半空中。 溫熱的鮮血噴到傅辰的頭發和臉側,他順勢滾在地上,好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