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
這是當閨女該說的話嗎?這是當妹子能說的話嗎?她二兒子再渾,三兒子再渾,滿娘再怎么不愛理她,那也沒有說過這么戳她心窩子的話?。?! “承嗣?!庇崮敢话炎プ∮岢兴玫氖滞?,咬著牙根道,“俞秋娘那就是個畜生,我只當沒生養過她。你答應我,以后發達了可別管她。承嗣,你當我是你娘,你就別管那畜生!娘為了你可受了大委屈了,我去了石家三回啊,她就沒當我是她娘,她只當我是上門要飯的,要嫌棄我給她丟人,還咒你考不上舉人!” 越說越憤恨,俞母好懸一口氣沒接上來,唬得俞承嗣狂點頭,嘴里更是連聲答應著。 這根本就不存在選擇的問題,一個是親娘一個是妹子,哪怕今個兒道理都在他妹子那頭好了,親娘都氣成這樣了,他還能如何? 俞承嗣縱使有著千百個缺點,可他確實是個孝子——盡管他這個孝子讓他娘吃盡了苦頭。 待跟門房要了一盞茶,俞承嗣親手喂了他娘喝下茶,等她略緩和些了,他才開口勸道:“阿娘您放心,您為我做的一切,兒子都銘刻在心?!?/br> “那你一定要聽我的!” “嗯,聽您的,一切都聽您的?!庇岢兴命c頭承諾道。 得了這話,俞母才總算松了一口氣,她已經開始盤算,等來年秋日里俞承嗣高中舉人后,自己要如何羞辱秋娘。想了片刻后,她忽的憶起一事,忙又對俞承嗣道:“承嗣啊,家里是真的沒進項了,急也尋不到錢。你先緊著點兒用,回頭我再慢慢想法子?!?/br> “好的,阿娘?!奔依锸莻€啥情況,其實俞承嗣心里也有數,加上他隱約覺得明德書院可能不大適合他,原本想學君子六藝的心情也沒那般迫切了,因此他只連聲應著。 偏俞承嗣越顯得體諒,俞母這心里越不好受,她總覺得虧待了孩子,緩了緩后,發狠般的道:“你等著,回頭我去鎮上尋個活計,一定想法子給你弄到錢!” 農閑時,鄉下村里的壯勞力都會進鎮進城去打短工,一般來說,打短工的都是男子,干的也都是賣力氣的活兒,賺的錢肯定不多,可總好過于閑在家中。而女人要找活兒肯定比男人難,當然若是費點兒心去尋,也不是完全尋不到。像廚娘啊,漿洗娘啊,都是女人在干,只不過辛苦不說,賺的錢怕是還不如賣力氣的。 俞母是真的沒法子了,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是決計不愿意將自己的臉面往地上踩的。 問題是,俞母倒是愿意了,俞承嗣不樂意??! 開什么玩笑,他堂堂一個秀才公,不說叫家里人享福,倒是讓親娘出去給人打短工?這已經不是體面不體面的問題了,而是連臉都不要了。 當下,俞承嗣忙開口勸道:“阿娘,您也別著急,錢的事兒暫且不提,我這個當兒子的肯定不能叫您去吃苦受罪呢。我也是真沒想到秋娘會是這種人,這樣吧,旁的事兒我都能答應您,可獨獨打短工的事兒您得聽兒子一句勸。不能去,絕對不能去?!?/br> “那……” “我去找岳丈借點兒周轉,就像您說的那般,大不了到時候我連本帶利我加倍的還給他。您就放寬心,好好回家歇上一歇,瞧您這些日子清減了那么多,真得好生調養調養了?!毖垡娪崮高€要開口,俞承嗣索性道,“阿娘,兒子還等著將來高中以后,好生侍奉您?!?/br> 對啊,身子骨還得保重的,不然要是她兒子中了舉人,她卻一病不起了,那豈不是虧大了? 俞母終于想通了,只連連點頭,表示聽進去了。心下自然又是一番感概,覺得兒子可比閨女靠譜多了。 這個想法維持了大概半個月,因為半月之后,俞家老二再度下山來到了俞家,這回他不單摘了一簍子的新鮮果子,還拎來了兩根碩大的筒子骨,并一塊至少有個三五斤重的肥膘rou。 野果子那就是俞家老二自個兒去采的,山上人少樹多,采果子就是費時間費力氣,倒是不難。筒子骨是早幾天展易打了一頭大野豬,他倆一齊上陣將野豬拆分完畢,除了留下自家吃外,多半還是叫展易下山賣掉了。這不,俞家老二分得了兩根筒子骨,想著他娘那黑瘦的模樣,他逮著空兒就往山下來了。至于那三五斤重的肥膘rou是俞小滿給的,不是她舍不得精rou,而是這年頭的人就喜歡肥膘,好像是因為能煉出油來,趕場子時肥膘賣的也比精rou貴。 俞母聽了二兒子解釋,一個沒忍住就落下淚來。 她錯了啊,其實兒子閨女都挺好的,只有俞秋娘是畜生! 同時,俞家老二也告訴她,過些日子他還會再下山一趟,等入了冬,他就不打算再下山了,最早只怕也要等過年,這還是往好了看的,萬一今年冬天格外冷的話,那就不好說了,反之若是像去年那般,倒是有可能帶著婆娘來看望爹娘。 總而言之一句話,叫他娘別杵在山腳下等人了,要是他沒打算下山,就是抓瞎天天候著守著,那也堵不到人。 正常情況下,俞母還是聽得進道理的,況且她剛收了野果子、大筒骨和肥膘rou,正是心情好的時候。而且吃食有個好處就是,這會兒天氣還熱得很,加上書院那頭是不會允許學生單獨開火的,所以俞母直接歇了給俞承嗣送吃食的心。也因此,這些吃食確實能給家里人好生補補,她自個兒也罷了,俞父和俞家老三前些日子虧損太多了,要是再不好生調養一番,怕是冬日里有的苦頭吃了。 如此這般,俞母格外的配合,反正俞家老二說啥她都一縷說好,弄得后者一頭霧水,只覺得他娘大概已經快被逼瘋了。 也虧得隨著年歲的增長,俞家老二終于知道了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因此他只腹誹不開腔,家里的氣氛倒也是和樂融融。 …… …… 轉眼,就入了冬。 俞家老二依著先前的承諾,又來過一回,這回送的不是吃食了,而是柴禾。他背著一堆的柴禾下山,又在家里留宿了一夜,跟俞家老三一起上山砍柴,直到將整個柴房都堆得滿滿當當,又順便砍了不少竹子回來,好讓俞父冬日里做活沒有后顧之憂。 再往后,山上就沒了動靜,不單是俞家老二,連展易也不再下山了。哪怕今年冬日依舊不算太寒冷,他們也要忙著儲備過冬的吃食,尤其今年人多了,需要準備的東西自然也相應多了起來。 展易自然是最主要的勞動力,畢竟只有他能夠打到獵物,俞家老二也不差,因著這大半年里都在一起吃喝,他不知道暗地里吃了多少摻合了靈泉水的飯菜,哪怕俞小滿忙著帶孩子不怎么親自下廚,可她要暗中動些手腳還是很容易的。 因著體質的不同,喝過靈泉水,每個人的反應也會不同。當然,全部都是好處,只是種類不同而已。 像俞小滿,甭管是前世今生,喝了靈泉水后,她都是改善體質以及容貌,具體表現為身子骨康健了許多,皮膚水嫩光滑,整個人容貌身條都會提升好幾個檔次。 再譬如展易,他原本就是天生神力,輕易能舉起兩百來斤的東西,還能拖動三百斤的大野豬。而在長期服用了靈泉水后,他的力氣又有了極大的增強,之前打到了那頭野豬也有三百多斤,只是他卻不是拖回家的,而是直接抗了回來。 ——差點兒沒把俞家老二和趙玉蘭嚇哭。 而俞家老二和趙玉蘭兩口子,在服用了大半年的靈泉水后,也有了明顯的改變。 俞家老二的力氣也增加了不少,當然沒展易那般夸張,可背個小二百斤的東西是完全不成問題的,另外他的腳程也增快了不少,以往下山一趟起碼需要兩個時辰,如今幾乎縮短了一半。趙玉蘭沒那么夸張,其實她喝的靈泉水反而是幾人中除了俞小滿外最多的,畢竟只有她是每個白日都跟俞小滿待在一起的,可饒是如此,她最大的改變也是在外貌上頭,再有就是莫名的點亮了養殖技能。 先前,在還不曾娶到俞小滿時,展易每回打到獵物都是一殺了之的,他根本就不會養動物。等有了俞小滿,則慢慢的開始往家里帶活物,一般都是野雞野兔,后來因為發現野兔會蹦跶出去,若是圈起來則沒兩日就蹬腿了,便索性只養野雞。 這野□□,也不能養太久,因為旁人家養雞是越養越肥,他們家不養瘦就是好的了。沒法子,誰叫展易總是當著一群雞的面,隨手撈過一只就抹脖放血的?就算野雞的腦子不管用,你一天到晚的當面殺雞,這心情還能好?不被嚇死已經是好的了,甭指望能吃好喝好養rou了。 直到趙玉蘭上了山,俞小滿又因著懷孕的緣故,不再管院子里的野雞,趙玉蘭自然是將這檔子事兒接手了過去。一開始是不怎么分明,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愈發的顯露出了養家禽的本事來,最明顯的一點就是,院子里的野雞們越來越肥碩了,下蛋也勤快了許多。 有次展易打到了一頭傻狍子,盡管沒打死,卻還是叫它受了不算輕的傷。這種情況擱在以往那是絕對沒活路的,因為無論是展易還是俞小滿,都不會治傷,先前的雞蛋灌餅僅僅是傷到了后爪,加上有紅燒rou在旁安慰著才勉強好轉,而那傻狍子只怕不到半日就得死。 結果,只隔了半日工夫,傻狍子就跟趙玉蘭玩到一塊兒去了,又養了幾日,傷勢也慢慢好轉了,甚至還圓乎了些,眼瞅著它即將成為家里第三只寵物,展易當機立斷帶它下山,賣給了鎮上酒樓里的掌柜。 活的比死的之前多了,尤其是這種傷勢痊愈活蹦亂跳的。酒樓掌柜瞧著都傻眼了,都說傻狍子腦子缺根筋,卻從沒想到還有主動跟著人下山的,這是傻出新境界了吧? 之后,展易如法炮制了好幾次,雖然每次他帶走家里活物的時候,俞小滿和趙玉蘭都有些難過,可誰讓這倆都是心大的呢?難過也就那么一會兒,畢竟最多也不過養了十來日,這要是展易把罪惡之爪伸向紅燒rou和雞蛋灌餅的話,她倆一定炸毛。 對了,倆小狐貍又開始了住宿生涯,因為冬天到了。當然,更重要的是,展易本人雖然反對,卻架不住俞家老二是個沒原則的。 盡管最初俞家老二總叮囑他妹子,要小心狐貍精,可回頭他就把倆狐貍領回自家山洞了。他的想法很好猜,與其讓狐貍精勾搭走他妹夫,惹得他妹子傷心,還不如叫他以身試法。 于是,倆小狐貍搬了家,白日里還是跑到俞小滿跟前撒嬌賣萌,夜里卻是宿在了俞家老二那頭。 而就在他們忙著囤過冬的吃食時,平安鎮傳來一個消息。 俞承嗣他媳婦兒生了,在第一場雪后,足月生下了一個八斤八兩的大胖閨女。 消息傳到了上河村,俞母當場就變了臉色。理智告訴她,長媳這才是第一胎,生兒生女都沒啥關系,畢竟又不是只能生一個,小倆口年歲都還輕著呢,往后的日子那么長,兒子嘛,總歸會有的。 可理智歸理智,俞母就是想不開。 俞家三房,甭管是哪一房,頭一胎都是兒子。就算追溯到俞家爺奶那頭,那第一胎也是兒子??!對了,滿娘生的也是兒子,憑啥俞承嗣他婆娘就生了個閨女呢? 人人都道開門紅,她那叫開門黑?。?! 來村里送口信的不是旁人,正是俞大伯的小閨女五丫,她在鎮上住了好幾個月,整個人就如同脫胎換骨一般,個頭高了不少,身段也好了許多,皮膚是又白又嫩,連說話也開始抬頭挺胸,完全沒了往日里的畏縮自卑。 俞母因著心里頭不痛快,懶得同她說話,只擺手說了聲“知道了”,就打發她回自家去了。 五丫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轉身回了屋后的自家。 其實,她是想幫她大堂嫂說幾句好話的,可她更明白她二嬸是什么人。盡管年歲比滿娘小,然而當年滿娘被家里人賣掉時,她已經懂事了。試想想,連閨女都不疼的人,你能指望她疼孫女嗎?隔輩親這種事兒,一般只會發生在爺奶和大孫子身上。 ——老兒子大孫子,老太太的命根子。 孫女啥的,誰又會在乎呢? 想起這半年在鎮上的生活,五丫很是有種活在夢里的感覺。她是家中最小的閨女,往前的jiejie們全都嫁出去了,最小的哥哥也比她大了有五歲,按理說,她應該是家里最受寵的,起碼也該受寵一段時日才對??墒聦嵅⒎侨绱?。 俞大伯娘的重男輕女程度,絲毫不亞于俞母。 又因著俞家的家境好過于大房那邊,其實在沒發生滿娘被賣這件事情之前,大家都認為俞母是真心疼愛閨女的,包括五丫。 五丫記得,打從她記事以后,就從來沒有上桌吃飯過,倒不是她娘苛待她,而是他們家就沒有女人上桌這個習慣。一方面大概是因為家里人口太多,桌椅又太少,另一方面則是俞家阿奶還在世時,就給俞大伯娘立了規矩,叫她在灶間吃飯。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又或者俞大伯娘在娘家也是這般的,至始至終她也沒有對這個規矩表現出抗拒來。從嫁過來的第一天起,她就是蹲在灶間吃飯的,等俞家阿奶沒了,她也沒要求上桌吃飯。之后,她生了閨女,就讓閨女陪她一道兒在灶間吃,等兒媳婦兒進門了,在灶間吃飯的人就更多了。 可五丫和喜妞第一天去鎮上的時候,俞承嗣就喚她們上桌吃飯。當時,她都驚呆了。 俞承嗣這一手倒真不是為了籠絡人心,而是沒這個概念。他在村里時,家里人吃飯也都是圍著一張桌子的,頂多就是俞父坐在上首,他們仨兄弟坐兩旁,俞母和兩個妹子坐下首而已。而且俞家規矩不重,就算你要換個位置,最多也就是俞父的座位是固定的,其他人壓根就不在乎。 又因著五丫是他堂妹,喜妞則干脆就是他堂侄女,這倆都是沒出五服的近親,他們家也不是什么高門大戶,自然沒那么多的講究和避諱,一桌吃飯在俞承嗣看來是很正常的。就連他媳婦兒也不覺得有問題,畢竟之前秋娘在的時候,也是這般的。 可五丫和喜妞卻驚訝極了,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們完全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另一種過法。 女人居然可以上桌吃飯,能穿新衣打扮自己,還能夠昂首挺胸的跟人說話,甚至于俞承嗣還讓他媳婦兒私底下問了她們,想嫁給怎樣的人。 喜妞的年歲比五丫小,再說她也比五丫小了一輩兒,所以甭管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先緊著五丫的。而五丫…… 她想要要嫁給一個能讓她不挨餓受凍,最好、最好還不會打她的男人! 這下,卻是輪到俞承嗣和他媳婦兒驚呆了。 不是要求太高,而是這要求……咋說呢?姑娘你以前過得到底是啥日子???不對,你還是別自個兒挑了,就讓哥哥嫂子幫你做主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日萬√ 明天繼續約起︿( ̄︶ ̄)︿ ☆、第67章 第067章 時隔半年, 五丫終于回到了自家,因著她本人有了很大的改變, 自然是引起了家里人的注意。 其實, 俞大伯家里雖然是重男輕女, 卻也沒有苛待閨女的習慣, 見她一去半年, 回家時抽了條,五官也似乎長開了許多,整個人就好似一下子變漂亮了,驚訝歸驚訝, 家里人還是替她感到高興。 尤其是俞大伯娘,一瞧見她小閨女回來,先驚后喜, 高高興興的上前拉住五丫的手, 上下打量著道:“這鎮上就是跟鄉下地頭不一樣,瞧瞧,養了半年就這般好模樣了, 回頭讓劉婆子幫你挑一戶好人家!” 五丫這年歲, 要說今年出嫁也行, 只不過前幾個月不是俞大伯帶著倆兒子去服徭役了嗎?雖然老話說的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其實所謂的父母之命,最最重要的還是當爹的意見。這俞大伯不在家,親事自然也就擱置了。 當然, 時至今日,俞大伯并他那倆兒子都回來了,服徭役當河工極為辛苦,好在今年倒是不算危險,一同出去的人里頭,病倒的雖然有幾個,可也沒一個是丟了命的,倒是賺得了不少錢,今年能過一個好年了。 而俞大伯娘口中的那位“劉婆子”,是村里的土媒婆,她素日里也是跟大家伙兒一樣下地種田的,不過因為她能說會道的,又酷愛竄門子,倒是叫她說合了好幾門親事,久而久之,有些人家想給兒女說親,都會同她支會一聲。不過,因著身份使然,就算劉婆子本性不壞,可她能尋到的人家,多半都是在溫飽線上掙扎的,但凡家境好的,人家寧愿去鎮上尋專門的媒人。 見俞大伯娘說起了這事兒,俞大伯也跟著點了點頭,今年既得了錢,倒是可以將閨女的親事cao持起來了,橫豎冬日里辦喜事兒的人家也多,他只沖著他婆娘道:“那你回頭去劉家說一聲,讓劉婆子留心一下?!?/br> “我不?!蔽逖净帕?,她今個兒回村主要是幫著她大堂嫂送口信的,順便也確實打算同她娘私底下說說關于她的親事,可在見識過了鎮上的繁華后,她卻再也不想嫁給村里人了。 村里有什么好?素日里要伺候公婆照顧小叔子小姑子,當然還有男人和孩子,春耕秋收那就更不用說了,肯定是忙得腳不沾地的,哪怕是農閑好了,不也得上山打豬草?哪怕真的得空了,也就是竄竄門子說說閑話。 對了,萬一自家男人心情不好,還得挨一頓打,就說她家里好了,別看她爹娘平日里挺好的,可這些年來,她也沒少見她爹兇她娘,氣急了動手拍幾下更是尋常。 想到這里,她顧不得羞澀,忙將她大堂嫂教她的話說出來:“……已經幫我相看人家了,阿娘你別忙活了?!?/br> “真的?”俞大伯娘初時完全不信,哪怕當初俞承嗣帶走她閨女和孫女時,曾許諾過會幫著相看親事的,可她有自知之明,想著就這么兩個貌不起眼的鄉下丫頭片子,鎮上的人家會稀罕嗎?因此,她只當是俞承嗣隨口說的,完全沒擱在心上。之所以同意閨女和孫女離家,也是因為她覺得俞承嗣愿意包吃包住,橫豎家里也不缺人手干活,能節省大半年的口糧呢,干嘛不答應? 這會兒,見小閨女雖然羞得滿臉通紅,可語氣卻是格外得肯定,俞大伯娘略一遲疑,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 主要是甭管五丫還是俞承嗣他婆娘,都沒必要編這種謊話,而且她深以為,就自家這情況,真沒少能被人惦記的。 既然是相信了,她肯定得好生問問。當下,她趕緊將小閨女拉到房里,細細的追問了這半年里的情況,得知小閨女不單頓頓細白面,還三不五時的開葷,甚至還有了兩身棉布衣裳后,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