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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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是亞伯特第一次來到慰靈地。 多少帝國軍人長眠之地,墳前的青草枯了又長,黃沙磨去石碑的棱角,連同那些篆下的銘文也有些模糊不清。 亞伯特站在前任帝都軍長官的墓碑前,望著石碑上頭已經有些模糊的黑白小像,佇立良久。 他也不知為何要來這里,或許只是鬼使神差。 卡諾西澤爾,英年早逝的帝都軍名將,他經手的每一場戰役都軍校當做經典的案例不止一次的分析,他的畫像掛在軍校的走廊里供后輩們瞻仰。 從軍校時代起,亞伯特便將他的每一次經典戰役分析記得滾瓜爛熟,卻從未如此近距離地審視過他。 盡管那人,已經長眠地下。 “柯利亞回廊一戰,明明是可以全身而退的,卻落得這樣的下場?!彼椭^喃喃地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諷意,“你說,是不是愚蠢呢?” 周圍很靜,沒有人回答他,墳前的衰草在風里搖曳。 他自嘲的笑了下,終于不打算再待下去,會轉身來,卻看到不遠處有人一襲帝都軍的軍裝,靜靜地看著他。 帝都軍副軍長貝倫卡菲爾納。 四目相對的時候,彼此的眼中晃過一絲訝異,很快又心照不宣的交錯開去。 亞伯特腳步微頓,卻沒有停下來,擦著對方肩頭而過。 卻聽身后有聲音傳來:“他不是愚蠢,只是堅持了他自己認為該堅持的事?!?/br> 亞伯特停下來,沒有回頭:“所以呢?” “他是不止一次將整個軍隊帶出死地的人,再沒有人會比他更珍視每一個普通將兵的性命,你也是從下級士兵一步步地上來的,你該知道這對底層的士兵來說是何等重要?!必悅惪ㄉ钌钗鼩?,緩緩道,“每一年他的祭日,這里都會鋪滿鮮花,那些因為他而生存下來的人,是不會忘記他的?!?/br> 亞伯特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貝倫卡看著他的背影,卻又嘆息了一聲:“不過,你的質疑也不是沒有道理,他對得起所有人,唯獨……對不起你?!?/br> 若卡諾尚在,想必如今已是駙馬親王,這孩子也該是天生貴胄,享盡榮華,也不至于淪為不名譽的私生子,剛出世便被迫離開生母,歷經種種艱難困苦,一步步走在風口浪尖。 亞伯特微微一顫,不知為何心中竟覺得酸楚,在袖口里攥緊了拳頭,卻是咬緊了牙不在說什么,大踏著步疾行而去。 貝倫卡看他的背影消失在遠處,心頭有無盡地悵然。 “不論怎樣,你今日能來,他都該是高興的吧……”他回頭望向冰冷的石碑,“是吧,大人?” 周遭空寂無人,唯有黃沙散漫,拂過碑前的石刻,似是無聲的回答。 很快便迎來五月的七軍會議。 剛剛經歷過一場叛亂,這次會議便注定不會輕松。 一連串整頓清洗的內部文件堆滿每一位軍長的案頭。 當然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皇帝在會議結束的時候,突如其來地頒布了冊立儲君的詔書。 授予帝都軍軍長安瑟斯·亞格蘭公爵大公爵位,并冊其為亞格蘭帝國皇太子。 沒有征求國務省任何的意見,直接加蓋皇帝璽印頒發,并在次日即刻舉行了立儲大典。 如此的迅雷不及掩耳讓諸位軍政要員感到措手不及。 然而鑒于安瑟斯皇子在連續幾次風波中不俗的表現,他們一時還找不到任何反對的理由,雖然驚愕,但大多數的人還是平靜的接受了這一事實。 至此,一直暗流洶涌的儲位之爭終于塵埃落定,倒是叫不少圍觀政局的人暗松了一口氣。 當然,這樣的結果并非所有人都樂見其成,在加冕大典中幾乎被忽略的米亥魯皇子,在典禮結束之后回到索羅家私邸,便順手砸了一只琉璃茶杯。 海因希里·索羅公爵冷眼看著他:“這般沉不住氣,難怪陛下選了安瑟斯,而沒有選你!” “舅舅!” 米亥魯不甘心地看他,海因希里卻是置若罔聞,他坐下來細品手里的濃茶,眸色沉郁。 說實話以目前來看,米亥魯的表現確實不及安瑟斯來得優秀。 他少年自負,遇事又不夠冷靜。 但海因希里常年在西南駐軍,顯然也不可能時時提點著他。 公爵在心里嘆了口氣,皇帝既然已經做出選擇,那么勢必要在大限之前盡可能地為自己的繼任者掃清障礙。 對于身為皇子的米亥魯,皇帝或許還會留有幾分骨rou之情,而對于其背后的索羅家,可不會有任何情面。 即便他此時想要收手,也已經來不及。 他只能將家族的存亡,寄托在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 海因希里放下茶杯,正色看著米亥魯:“我聽說,陛下過幾日打算離宮休養,點了兩位皇子隨行?” “是?!泵缀ヴ攼瀽灥狞c頭,顯然心思不在這上面。 海因希里沉思了片刻,抬頭望著頭頂雕刻精致的天花板,隔了很久,方才道:“米亥魯,陛下既然已經擇定了儲君,那么今后定會為了安瑟斯限制你的權力,所以,你要么老老實實做個閑散的貴族,要么——” 他刻意頓了頓,卻聽米亥魯已經迫不及待地打斷他:“不必說了,舅舅,要我屈居人下,如何甘心?!何況,將來安瑟斯登基,他就能饒得過我?” 海因希里不動聲色,收回自己的目光,復又拿起手邊的紅茶:“你若不想為人魚rou,那么,就按照我說的去做?!?/br> 茶水霧氣氤氳上來,模糊了他的眼睛,卻仿佛醞釀著久違的風暴。 立儲大典剛過,皇帝便動身前往博爾瑟芬的溫泉行宮療養舊傷,國務省所需批示的文件也一應送往那里,隨行點了新任的皇儲安瑟斯大公以及另一位皇子米亥魯公爵。 而前來參加會議的各路軍長,也開始陸續離開帝都。 海因希里前來金盞花宮辭行的時候,柯依達正好難得從軍務中脫身,終于想起來去過問一下她從西南帶回來的那位公爵小姐,于是便在宮中后苑的跑馬場上消磨自己的下午茶時間。 如今安瑟斯伴駕去了行宮,教習她騎射的人換成了亞伯特法透納。 一頭利落短發活像個男孩的少女表示十分不滿:“我要安瑟斯哥哥,不要你教我!” “皇儲殿下正在行宮伴駕,哪來的空閑你?”亞伯特面對這位來自西南的公爵小姐顯然沒有那么好的耐性,冷冷一挑眉:“你要學就趕快,不學拉倒!” 少女碰了一鼻子灰,委屈地扁起嘴,卻又不甘心就這么罷了,只得老老實實在亞伯特的指點下去折騰她的弓箭。 柯依達看她倔強的樣子,不經意地揚了揚嘴角。 海因希里則無奈地搖頭:“小孩子心性,見笑了.” “不?!笨乱肋_搖頭,“我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有趣的女孩子了?!?/br> 能被柯依達公主評價為有趣的女孩子,那就絕不是尋常意義的名媛淑女。 海因希里有些哭笑不得。 “看來我還是把她帶回去的好?!彼?,“在公主殿下這里,只怕會離淑女的標準越來越遠?!?/br> “她在西南生活了這么多年,也沒見你把她教導成你jiejie那樣的貴族名媛?!?/br> 柯依達看了他一眼,斟了一杯紅茶遞過去。 海因希里一時語塞,許多這些年來他確實對自己這個女兒疏于管教。 然而把她繼續留在帝都,對于他而言,顯然不是什么好的選擇。 他接過茶杯,清清嗓音:“以往下官忙于軍務,確實疏忽了,不過眼下家中已有妻子,自會好好教導她?!?/br> “你的那位新婚夫人啊……”柯依達回憶了一下那位年輕的公爵夫人,“倘若她這個魄力降住這丫頭,也不至于在婚禮鬧那么一出了吧?” 海因希里沉默下來,她看似閑聊玩笑,說話卻是綿里藏針,無懈可擊。 他的眼底微微一沉,只低頭喝茶,不再開口,隔了很久,方才放下茶盅:“柯依達?!?/br> 他直呼她的名字:“如今儲位已定,你又何必如此?” 柯依達倒是沒有料到他如此直接,緩了緩,方才道:“儲位已定,可你的心定了嗎?” 她的目光犀利,直刺眼底,海因希里沉吟了一陣:“怎樣才算心定?” 柯依達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看著跑馬場來回馳騁的少女,和負手而立的金發青年,目光幽遠,仿佛想起了許多往事。 良久之后,她方才緩緩開口:“海因希里,當年我們并肩作戰,九死一生,才有了今日帝國的強盛,可如今,我們都已經老了,有些事,是時候放下,交給那些年輕的后輩了……” 她的聲音平緩,卻有無盡的蒼涼之意,海因希里靜靜地聽著,沒有再說話。 午后的陽光投落他的眼底,光影交織,晦暗不明。 后輩嗎? 他將目光投向跑馬場上金發耀眼的青年軍官,短短數年,從一介校官直升至中將,且躋身帝國權力中樞,確實是后生可畏。 他迎著陽光,微微瞇起眼睛。 第156章chapter150人質 這天海因希里并未再說什么,只是從容地告辭,面上是一貫的云淡風輕。 然而各軍軍長已經陸續離開帝都,這位西防軍軍長卻遲遲沒有動身,過了幾天派人往宮里和國防部送信,說是海因希里·索羅公爵突然臥病,不宜上路,估計還得在帝都多盤桓幾天。 “什么,病了?”柯依達聞訊時,頗為意外。 赫爾嘉點點頭:“聽說是夜里受了涼,發了兩天燒,現在正重感冒,身體發虛,下不得床?!?/br> “巴琳雅夫人那里可去探視過了?” “去過了,還帶了宮里的醫官去診治過,看上去不像是裝的?!焙諣柤坞m是這樣說,心中仍是不敢置信,“可這未免……也太巧了?!?/br> “以海因希里的心機,做戲總是要做全套的?!笨乱肋_不置可否。 “可我不大明白的是,眼下的形勢,滯留在帝都,對他有什么好處?”赫爾嘉有些看不大懂這位西防軍軍長的行事,“此時此刻,他若是真的有異心,就應該快馬加鞭迅速離開帝都,一旦回到西南軍區自己的地盤,無論是起事,還是自保,都有主動權。對了,巴琳雅夫人還帶話過來說,公爵病得不輕,公主殿下這里能不能放茱莉亞小姐回去看一看,畢竟他們父女團聚的日子也不多?!?/br> 柯依達微微怔了一下,緩緩沉吟:“難道他玩這一出,還為了他的女兒?” 前日海因希里前來辭行,話里話外無非是要帶回他的女兒,畢竟以眼前的形勢,將茱莉亞·索羅公爵小姐留在帝都,顯然是存在風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