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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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沉默不語。 柯依達靜靜地等了他許久,不見他發話,只得嘆了口氣道:“陛下,許多年前您就曾經對我說過,霸者無圣域,權者舍私情!” 皇帝皺了皺眉,終究是嘆息了一聲:“所以你就非得這樣步步緊逼嗎?” “陛下……” “將娜塔莎推上最高法庭,歷數罪狀,該怎么處置不是一目了然嗎,又何須來問朕?”皇帝突然反問,“柯依達,你為何不干脆直接就地處決了她?也免得朕親自下這道命令!” 他的言辭突然劇烈起來,柯依達微微一震,抬起頭來,但見那蒼冰色的眼底深沉如海,暗涌四現。 皇帝被激怒了。 或許她是不該做到這樣的程度。 只是—— 她緩緩地道:“林格死了!” 皇帝微微一怔,盡管之前已經接到報告,然而此時仍是一陣怔忡。 “林格死了?!笨乱肋_重復一遍,語調平緩,眸子里卻有凄厲沉重的悲愴,“是為我而死的!那些精心安排的死士,要的是我的命!弗洛亞家族百年來對皇室忠心耿耿,林格這一生,經歷無數次暗殺與血戰,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這些宵小手上。不懲治元兇,何以慰部下之忠魂,又何以警示來者?!” 皇帝看著她,似乎已很久不見她惱怒憤然的模樣。 “警示來者……”他緩緩重復了一遍,“你是說……” “我沒有證據?!笨乱肋_緩了口氣,目光卻變得銳利,“可是陛下,當日我從墨河大營出發,行蹤隱蔽,有誰能夠洞悉我的蹤跡一路追殺?!” “啪!”皇帝拍案立起,眼底神情復雜,風云變化交織在一處,頓了許久,方才擠出幾個音節,“柯依達……” “陛下……”柯依達神色不改,“恕下官直言,有些事情,您必須做出決斷了!” 皇帝的五官隱沒在傍晚時分暗淡的光影里,看不清表情。 “柯依達,你說得太多了?!?/br> 他這樣說,聲線透出幾絲冷意,亦有幾分疲倦之感。 柯依達不再說話,其實很多事情,以皇帝的睿智,他并非不明白,只是一時之間不愿承認罷了。 很多事,不是不能做,而是不忍去做。 即便是當初踩著同族兄弟的鮮血踏上皇位的疾風皇帝,在面對自己兒女展開權力爭奪的事實面前,也會感到莫名的蒼涼。 這或許,便是蒼老的開始。 良久,皇帝起身離開這座空曠的會議室,柯依達怔了一下,隨后跟上。 第150章chapter144猜忌 禁衛軍統領費蘭·皮瑟斯上將率領近衛在門口等候了許久,柯依達麾下神鷹軍的親衛也一同候在那里,倒是沒有想到,皇帝會先出來。 雙方的將兵立定敬禮,皇帝在其間走過,略過神鷹軍其中一位女性軍官的肩頭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著這個有著砂色眼睛容色肅冷的女子:“你就是……奧利維亞·弗洛亞上校?” 大概是沒有料到會被皇帝突然點名,奧利維亞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訝異,卻只是肅容點頭:“是,陛下!” 皇帝看著她,神情有些縹芒,大概是想起了那位獵犬一般的男人。 “林格卿之死,朕很惋惜?!?/br> “陛下言重,守護亞格蘭皇族的平安是弗洛亞家族的職責?!边@女子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卻在袖管之下將拳握緊。 “你若是有什么要求,朕盡量滿足?!?/br> 奧利維亞抬頭看他一眼,砂色多年來暗衛的訓練很好地控制了她臉部的表情,久經風雨的皇帝卻可在她的眼底捕捉到隱隱欲動的不平之意。 “謝陛下,只是叔父已逝,再多的補償也是枉然?!?/br> “奧利維亞上校!” 一旁費蘭·皮瑟斯上將聽得微微一沉,剛要出聲訓斥,卻被皇帝用眼神阻止了。 皇帝的目光落在著女孩身上,記憶停留在二十多年前柯楊靈柩剛剛運回帝都的時候,那個黑發蒼瞳的女子也有著同樣倔強憤然而又隱忍的表情。 赫爾嘉已經過來請罪:“陛下,奧利維亞上校年輕氣盛又在悲痛之中,出言不遜,請陛下勿怪?!?/br> 皇帝嘆了口氣:“赫爾嘉你多慮了,林格為國捐軀尸骨未寒,朕又豈會為難他的后人?” 他這樣說著,一旁肅立著的身著軍法官制服的金發青年卻是微微勾了一下唇角,幅度極小,稍縱即逝,卻有那幾分譏誚之意被皇帝看在眼底。 他將目光移到他的身上,打量他五官的輪廓,燦爛的金發,以及那雙標志性的金銀妖瞳。 “亞伯特·法透納中將嗎?”皇帝道,“你似乎有話說?” “下官不敢?!眮啿氐故菦]有料到那點細微的表情都被皇帝收在眼底,只得低了低頭,“下官只是覺得,家國大義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對于死者的家屬而言都是虛的,死后的哀容也沒有任何意義,所以陛下此舉未免多余了?!?/br> “住口!”他話音未落,柯依達已經一臉怒容走來:“皇帝陛下撫恤忠臣之意,豈容你置喙!” 她疾言厲色,令周遭眾人都是微微一駭。 皇帝卻是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朕不過隨便問問,柯依達你太過緊張了?!?/br> 柯依達走到面前,卻斂了眉目:“麾下將官駕前失儀,是下官約束不力?!?/br> “他們說的都是實話,難道朕會怪罪不成?”皇帝淡淡地道,移開目光去看那年輕的軍法官。 盡管之前已經聽說過許多,這卻是他第一次近距離地打量這個在軍政兩界迅速崛起的年輕人,在皇帝的記憶里,當年那個淡金色頭發的年輕人,有著一雙澄凈如湖水的眸子,清澈干凈,不染纖塵,笑起來仿佛春風吹皺冰凍的湖面,當真是溫潤如玉。 而眼前這個與之頗有幾分相似的年輕人,卻有著迥異的氣質,藍黑異色的瞳眸里宛如冰封的海面,表面硬冷,古井無波,內里卻時刻醞釀著風暴。他恭敬地低頭,抿緊的唇線一角,卻仍有隱約可見譏諷。 整個人顯得桀驁不馴,冷冽犀利。 皇帝的眼沉了一沉。 在這年輕人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些似曾相識的東西。 □□,一遇風云變化龍——那是不甘居人下的野心啊……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柯依達,再沒有說話,只是擺了下衣袖,想著國務省的大門走去。 柯依達卻被那一眼看得心中一頓。 皇帝的眼神從未如此這般,詭譎莫測。 她打了一個寒戰,似乎有什么東西悄無聲息地裂了開來。 “軍法次官來這里做什么?”她看了一眼亞伯特,眸中一片冷意。 “奉韋伯大人之命,關于參謀處整頓一事,請示公主示下?!眳⒅\次長參與謀逆一案,整個參謀處也不可避免的受到牽連,免不了一番調查審訊。 柯依達卻是怒氣未息:“這點小事何必到這里來等,皇帝駕前也敢胡言亂語!” 亞伯特略有訝異地抬頭,這位公主殿下他雖然接觸不多,但也算有基本的了解,今日這怒火怎么看都有點來得莫名其妙。 一旁的赫爾嘉都有點看得不忍:“公主……” 柯依達卻不容她多話:“軍法處你暫且也不用管了,停職思過十天,退下吧!” “公主殿下!”奧利維亞急急出列:“此是均由下官而起,亞伯特大人他只是……” “奧利維亞上校!”柯依達打斷她,“我曾說過,林格之死,我必會為他討回公道,你是否不相信我?” “公主……” “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身為弗洛亞家族的家主,你這樣的情緒于大局無益!”柯依達看著這個年輕女子,微微嘆了口氣:“莫辜負了林格對你的期望!” 奧利維亞微顫了一下,抬起頭來想要說什么,赫爾嘉給她與亞伯特遞了眼色過來,兩人相視了片刻,不再多言,敬了個禮,然后退下。 赫爾嘉看著他們去遠,打量了一下柯依達的臉色:“公主,怎么突然之間……難道陛下說了什么嗎?” 柯依達站在高高的臺階上,看著已經消失的人影,神色變得蕭條。 “皇帝真的是老了……” 她半晌無語,突然卻嘆息了一聲。 人一旦變老,便會開始變得優柔寡斷,也會變得猜忌多疑。 而她曾經擔心的事情,也終于變成了現實。 這一天晚上,皇帝徹夜未眠,據說是深夜出宮去了監察廳關押娜塔莎公主的大牢。 出來的時候,神情顯得蕭索而蒼白,次日便頒下了賜死公主的詔書。 這位帝國公主死去的時候,只有她曾經的啟蒙老師卡捷琳·楊·埃利斯公爵夫人前去送了一程,而她的夫家凱特里安家族,則由皇帝下詔解除了這樁婚姻關系。 她上路的時候,不可不謂孤寂。 與此同時,其余參與叛亂的勢力也被一一清掃。 在這場叛亂中為國捐軀的神鷹軍副軍長林格·弗洛亞中將被追贈為金勛上將,隆重落葬慰靈地,皇帝波倫薩·亞格蘭與柯依達公主,以及國務省諸位宿將重臣都出席了葬儀。 而在這一次平叛中表現出色的相關人等,卻沒有得到進一步的嘉獎。 更有甚者,在一系列的處置詔書和人事命令下達之后,皇帝仿佛像是耗盡了所有精力一般,連續罷朝數日,稱病不起,軍國大事一應交由國務省三長官代理。 而讓人難以理解的是,聞訊前來探視的眾臣連寢宮的大門都沒能踏入,便被禁衛軍軍長費蘭·皮瑟斯擋在了門口,甚至連巴琳雅公爵夫人和兩位皇子殿下都未能得見天顏。 一時之間引起諸多揣測。 有人說皇帝近年來舊傷復發頻繁,或許是因為娜塔莎公主謀反一事受了刺激,身心俱受重創,再難以處理國事。 也有人說,維斯特山谷之亂揭開了儲位之爭的序幕,以疾風皇帝的深謀遠慮,平靜的表象之下或許已然醞釀著風暴。 而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居于金盞花宮的柯依達公主,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這位深得皇帝信任的公主殿下也在第一時間吃了閉門羹。 如果不是擋駕的是多年來忠心耿耿的費蘭軍長,人們幾乎要懷疑,皇帝是不是被人挾持了! 當然鷹隼宮中的消息并不閉塞,皇帝病體確實微恙,卻無大礙,只是,不愿見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