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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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不用在繼續追了么?” “不必了,即便是兵敗逃亡,艦隊的配合并不紊亂,而且——”海因希里望了望西岸遠處卷起的煙塵,“實力尚在,硬拼占不了便宜?!?/br> 他抬頭看了看頭頂蒼白的天空,云煙漸次散盡,旌旗在風里獵獵的飄揚,沾著血色的榮華。 王國歷229年九月十日凌晨,“離江戰役”結束。 此役之中,亞格蘭起先以四十萬之眾承接古格兩倍于己的重兵強攻,終于在太陽升起之前等來了己方馳援的軍隊,血戰一夜,古格龍騎軍團的旗艦“海鷲”被擊沉,遭到重創的殘余艦隊沿著河流北遁數十里,終于與蘇爾曼·埃蒙斯子爵的中央軍團余部會合。 自此亞格蘭軍隊占領了拉格龍河以東十數座城池,收復了二十年前對方從索菲亞女皇手中割去的大部分領土。 然而,亞格蘭也同樣付出沉重的代價。 帝都軍軍長菲利特·加德銀勛上將在這次鏖戰中以自己著火的旗艦沖向弗雷安公爵的旗艦“海鷲”,將自己年輕的生命定格在了烈火燃起的那一瞬間。 凌晨蒼藍色的天空里,一道流星在茫茫碧落里劃出一道蒼涼的暖色光芒,倏忽便沒入了遙遠的地平線下。 戰后狼藉的江面,滿眼鮮艷刺目的血水,一遍遍蕩滌著漂在其中的猙獰的血rou與殘破的刀箭。 水性好的將兵從水里打撈起“海鷲”與帝都軍旗艦的殘骸,破敗的桅桿風帆糾纏到一處,在秋天略帶涼意的風里瑟瑟發抖。 沒有發現弗雷安·盎格魯公爵的尸體。 站在血流成河的淺灘上,及地的披風浸在那一汪緋色的血水里,年輕的皇帝望著手下人忙忙碌碌抬上來那具面目全非的尸體,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帝都軍的金獅肩章沾著黑色的血污,在江水里洗凈了送到他的手里,冰涼觸感沒入掌心,刀割一般疼痛。 所有的人肅立在煙波浩渺的江邊,白色的蘆花飛舞,卷入湍急的緋色水流。 曾經那一頭有著褐色短發敦厚和善卻又英姿勃勃的年輕軍長,從此不在了。 他生前的副官拉諾斯雙膝跪在血紅色冰涼的江水里,撕心裂肺的痛哭出聲,雁陣驚寒,從頭頂呼啦啦地飛過去。 “請務必阻擋弗雷安公爵的腳步,你是這樣說的么?” 入夜時,戰場已經被打掃干凈,被前一夜的廝殺染紅的河水淙淙的在腳邊淌過去,秋天的涼意沁入骨髓。 皇帝只身站在淺灘上白日他站過的地方,遠眺夜里霧靄蒙蒙的水面,只低低地道了句。 身后有著女子般陰柔美貌的禁衛統領遲疑了一下,沒有否認。 “是,陛下?!?/br> 蒼藍色的發絲被風獵獵的揚起來,說不清的肅殺與蕭條。 費蘭·皮瑟斯有一種隱隱的不安,極力將這種不可言喻惶恐壓制下去,緩緩的開了口:“陛下,夜里風大,請早點休息吧?!?/br> 皇帝緩緩的轉過身來,苦笑了一下,正欲向遠處營帳走去,經過他的身側腳步卻是一滯,暗淡的天光下五官的線條仿佛極力克制著什么似的扭曲的抽搐,隱忍了片刻,便有灼熱而鮮紅的液體從口中洶涌而出,飛濺開去,宛如落紅。 “陛下!”費蘭驚呼一聲,眼疾手快的將他扶住,美麗的臉上沾染斑駁的鮮艷顏色,微微傳來灼痛的感覺。 皇帝蒼冰色的瞳里浮起一抹迷蒙的色彩,眼瞼微微開闔,終于像支持不住了似的重重得合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我吐血……硬傷與bug是不可避免的,只是向快點越過這道坎…… 親們給點安慰吧……淚 第55章chapter54危機 “啪——” 藍色的文件夾被重重的扔到會議桌上,別在封皮上面的一枚白色羽毛因為劇烈的位移變化而微微顫抖。 柯依達站在會議桌的首端,身體好像被一絲絲抽去了力道,暗暗的伸出手去攥住厚實的桌沿,以便使自己能夠繼續平衡的站立,精致的骨節凸起,泛著灼灼的白。 參加會議的宿將重臣靜靜地看她,空氣沉悶的令人窒息。 她緊緊抿著唇線,良久,方道:“諸卿,默哀吧?!?/br> 全體人員起立,肅然低頭。 沉郁悲涼的氣息溢滿了莊嚴的會堂。 僅僅是短暫幾秒,卻漫長的像是一個世代。 帝都軍軍長菲利特·加德銀勛上將陣亡,消息傳到帝都,一片嘩然。 然而更糟糕的還在后面,長長默哀之后,亞格蘭的公主緩緩坐下,背脊抵上冰涼的椅背,驀然驚覺一身細密的冷汗,在這九月底的天氣里傳來絲絲的涼意。 她閉了閉眼睛,前額偏分的碎發掠過眼角,掩飾眸子里顯得灰敗的神情:“繼續吧,陛下現在如何?” 隨著菲利特陣亡消息傳來的,是疾風皇帝病重的消息,即便未作渲染,文件上的措辭小心謹慎,依然掩蓋不住兇險的事實。 “聽說當天便吐了血,此后幾天高燒不退,一直昏迷未醒?!鼻閳筇幍奶庨L站在會議桌的一角不敢看她的臉,只是盯著面前密密麻麻的資料簿,“后來又引發了肺部的炎癥,這是最近一封的情報,發出日期是在七天前?!?/br> “準確快捷是情報人員的最基本素質,法耶克卿,你確定情報處的效率沒有問題!” 情報處長官頓時一頭冷汗。 柯依達明顯對他的回答不滿意,坐在上首冷冷看他一眼,毫不吝嗇惡毒的言辭。 卡諾·西澤爾微微嘆了一聲,情報處的速度并不算慢,只是柯依達隱忍的怒氣無處發泄而已。 “殿下息怒!”參謀長路拿·薩默斯男爵緩緩嘆口氣,為同僚解圍,“從西陲到帝都路途遙遠,法耶克長官也鞭長莫及,相比最新一輪的情報也會很快過來的?!?/br> 路拿·薩默斯上任之前曾是亞格蘭軍校的戰略研究系導師,同樣出身戰略研究系的柯依達不好拂了他的面子,淡淡的哼了一聲,轉了話題,“那么醫官的診斷呢?” “悲傷郁結在心無處排解,西陲的天氣濕熱沉悶,再加上戰場上搏殺所負的傷,都擱到一起了?!狈ㄒ四艘话牙浜?,繼續,“聽說,還有舊疾復發的緣故?!?/br> 腦海里某一根神經突兀的跳了一下,柯依達抬起眼睛,眼神犀利的掃過來:“什么舊疾,說清楚!” “好像是早年落下的舊傷,公主殿下?!眰仁走吷媳O察長埃森·凱瑟侯爵附耳過來低語了幾句,“具體的情況,芙妮婭小姐應該會很清楚?!?/br> 柯依達聞言神色一黯,那應該是年代很久的事情了。 她忽然意識到,對于長兄早年間經歷的一切,她從沒有留心去了解過。 “那么,換一個問題?!边@個認知讓她感到些許的愧意,皺了皺眉嘆聲,“古格現在的動向如何?” “古格的龍騎軍團在離江戰役中死傷慘重,但是中央軍團依然保存著相當部分的戰力,他們從離江撤離之后重新整肅人馬,在拉格龍河東岸與我軍對峙,但是目前還沒有發生大規模的流血沖突?!?/br> “‘海鷲’的殘骸里,沒有發現弗雷安·盎格魯公爵的尸體是么?” “是?!?/br> “也即是說,他極有可能還活著?!笨乱肋_冷哼一聲。 “旗艦爆裂的那一刻生還的可能性極小?!卑IP瑟瞇著眼睛,“不過如果是弗雷安公爵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盎格魯家族的祖上本是大陸西海岸上劫掠為生的海盜……而且從對方行軍布陣來看,即便弗雷安生死不明,敵軍之中也至少有一個毫不遜色的指揮官?!?/br> “中央軍團的現役統領,那個叫做蘇爾曼的年輕人?”柯依達下意識的從腦海里搜索出這個名字來,淡淡掃了一眼身邊的銀發樞機卿,“埃森卿,烏鴉清閑的太久,該活動一下筋骨了?!?/br> 她要動用憲兵的力量。 所有的人微微一凜。 即便古格的重兵一時間不會發起猛烈的進攻,皇帝的本人的身體狀況,也擁有了太多的變數。 “以公主和樞機卿的兩重身份監國,應該是再合適不過吧,這樣的話,即便是朕有了不測……” 臨行時皇帝漫不經心的玩笑晃過腦海,她驚了似的跳了下眼皮。 如果皇帝有了不測,首先崩潰將是漫長的西陲戰線,接下來便是帝都。 她抬起眼瞼,與會官員一個個表情肅然,認識到這樣嚴重性的并不只是她一個。 只是心中到底又是怎樣豐富多彩的盤算呢,人心本就是這個大陸上最難以揣摩的存在。 “公主殿下放心,下官會派遣最精銳的諜報人員協助情報處保證信息的通暢?!蹦贻p的監察長官站起來,彎起眉眼,犀利的銀色碎發落到眼角。 柯依達點點頭算是回應,站起來,目光炯炯的掃視人群:“另外,封鎖消息,陛下的病重的事情一律不得外傳!卡諾·西澤爾中將!” “下官在?!?/br> “即日起授予上將軍銜,副軍長升為軍長,全面總攬帝都軍軍務,加強帝都城內的防御!” “是!” 這是她第一次略過統戰會議直接下達軍長級人事任命,溫文敦和的金發青年起立敬禮,彼此的目光相交,堅定清澈的目光落入她的眼底,緊繃的神經仿佛得到安慰似的緩了緩。 “陛下早年,曾經遭到先帝派出的死士的追殺,當時的劍鋒沒入胸口,離心臟只有一寸的距離,差點丟掉一條命?!?/br> 一散會柯依達便直奔芙妮婭的居所,先前的軟禁已經隨著皇帝的諭令道來而被撤銷,但柯依達依然調集了神鷹軍的暗衛保護她的安全,衣食住行,均是小心翼翼,防范的滴水不漏。 幾個月過去她的小腹已經高高隆起,七個多月的身孕讓她看起來顯得豐腴,較之先前更添了幾分將為人母的祥和溫暖,只是面對柯依達此時冷冰冰的表情,顯得有點無措和緊張。 “然后呢?” “當時整整昏迷了三天,終于被醫官搶救過來,但是由于劍傷太深,傷及了肺腑,所以就此落下了病根?!?/br>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聽來卻顯得驚心動魄 “怎么從來都沒人聽人提起過?” “這件事本來就沒幾個人知道?!避侥輯I低頭,“往年秋冬季節陛下時常會胸悶、咳嗽甚至咳血,不過近幾年調理下來已經少有復發了,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