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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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悔霎時如墜冰窟,冷得幾乎要打起哆嗦來。 司徒錚站起身踱了兩步,對他耳垂輕輕吹了口氣道:“看來你已知道蠶室是做什么用的了,倒少廢我一番口舌。說起來有趣,一個男人砍去手腳仍叫做男人,可少了那物便當不成了。他們把這叫做‘去勢’,真真沒道理,難不成一個人的‘勢’竟系于那藏污納垢丑陋不堪的贅物么?姜公子,你以為如何?” 姜悔臉色煞白,嘴唇像凍住了一般,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雖然沒什么道理,倒也并非全然是無稽之談,”司徒錚從腰間抽出把鑲滿金玉的短刀把玩著,“閹了的豬、騸了的馬就是順從聽話,這去勢之人也格外好調.教呢。不過......” 他頓了頓,突然撲哧一笑:“姜公子想必還未嘗過床笫之歡吧?這未免太遺憾了。我不是那等不近人情之人?!痹捖涑N著墻根垂首站著的阿x道:“上前來?!?/br> 阿春低著頭慢慢朝姜悔走去,她渾身發顫,步子細碎,走得又慢,短短幾步路竟怎么也走不完。 “磨蹭什么,你們這幾日不是相談甚歡么?”司徒錚往阿春后背上重重一推,阿春一個踉蹌踩住了下裾,身子一歪倒在姜悔身上,“你不是愛慕姜公子么?如此良機還不好好把握?” “姜公子......”阿春低低地喚了一聲,慢慢抬起手解開腰帶,輕輕褪下外裳和中衣,露出里面胭脂紅的輕紗小衣來。 “姜公子緣何閉著眼睛?”司徒錚威脅道,“莫非是嫌棄這宮人陋顏粗質,不堪入目?那便殺了換一個如何?” 姜悔聞言只得睜開眼睛,只見胭脂紅的紗衣一角繡著簇小小的丁香,里頭初雪般的秀色若隱若現,他眼睛仿佛被火灼了一下,臉紅到了脖子根,忍不住要挪開眼,卻又怕司徒錚發難。 “奴婢為公子寬衣?!卑⒋耗槑лp紅,雙目中水光瀲滟,顫抖著雙手撫上姜悔的衣襟。 姜悔趕緊揪住自己的腰帶,直直地看進她的眼睛里,目光中滿是痛苦惋惜之色:“小娘子,你就如此自輕自賤嗎?” 阿春被他的目光看得低下頭來,將朱唇咬出一線淺淺的血痕,復又仰起臉,沖著他爛漫一笑,突然舒展玉臂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腳吻住他。 姜悔被那突如其來又纏綿繾綣的一吻震住,驚駭之中又摻雜著一絲難以名狀的感覺,來不及細想,阿春已經放開了他,淘氣似地用舌尖在他嘴角舔了舔道:“姜公子,奴婢心悅你?!?/br> 話音未落,猛地將他一推,突然回身將看得正津津有味的司徒錚撲倒在地,對姜悔道:“宮人都叫他支開了,公子快逃!” 第88章 多年以后,當姜悔不在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少年,他曾無數次在夢里回到那天夜晚,阿春撲向司徒錚,阿春叫他快走,阿春和司徒錚扭打在一起,阿春被司徒錚掐住脖頸壓在地上,她的臉憋得通紅,秀麗的五官因為痛苦而扭曲,眼珠子像是要從眼眶中迸出來,她說不出話,就用那駭人的眼睛示意他快走。 他怎么能走呢?他一個箭步沖到墻角,扛起兩尺高的金博山香爐,香爐很沉,他單薄的身軀幾乎不堪重負,然而他還是勉力支撐,一寸寸地挪動,他用盡渾身的力氣將香爐舉過頭頂,重重砸在司徒錚頭上,香灰灑了一地,然后趁他軟到在地失去知覺的當兒,抽出他手中的匕首,照著他心口猛扎下去。 他會扯過織錦帳幔擦一擦臉上和手上的血跡,向躺在地上大口喘著氣的阿春伸出手。他會替她披上衣裳,掩住那簇胭脂地上的丁香花,然后帶著她離開這血腥的魔窟。 她必然會問他:“公子方才為什么不走?”他會望著她的眼睛回答:“怎么能扔下你一個人逃走?” 怎么能扔下她一個人逃走呢?姜悔無數次問自己。然而那時他只是個嚇壞了的懦弱少年,可怖的命運和突如其來的陌生□□都叫他驚惶失措。 他甚至無暇考慮能否逃出這禁衛重重的宮殿,更沒想過那道臺階的頂上等待他的是什么,他腦海中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就是從這夢魘中醒來。 姜悔慌不擇路地沖上臺階,一道木門嚴絲密縫地封住了密室出口,他情急之下不顧一切地用拳頭砸,用手肘頂,許是歪打正著觸到了機簧,那門竟然朝上彈開了。 司徒錚站起身正了正頭頂的遠游冠,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昏死過去的小宮女,摸了摸臉頰,方才被她咬傷的地方滲出血來,齒痕腫了起來,一想到明日他外祖楊安和皇后又要因此啰嗦,他的目光變得陰鷙起來,舉起一足在她手腕上用力碾了碾,凹凸不平的木屐底將那雪白纖細的腕子碾得血rou模糊。司徒錚稍覺解氣,這才不慌不忙地去追趕他的小獵物。 就在司徒錚踏上第三級臺階時,那失去知覺的小宮人卻不知何時醒轉過來,突然從后面抱住他的雙腿。司徒錚失去平衡仆倒下來,額頭在臺階上磕出道口子,血汩汩地從傷口里冒出來,流進了他的眼睛里。 司徒錚屢次遭那小宮人的暗算,不由勃然大怒,癲狂似地用力蹬腿,那雙看起來脆弱不堪的手臂此時卻像鐵鑄的一般,任他怎么掙扎,就是牢牢箍住他不放。 他突然心生一計,反手朝身后用力揮動匕首,佯作不小心脫手。匕首磕在金磚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蹦了幾下落在臥榻腳邊,那宮人果然松開鉗制回身去撿,司徒錚趁她不備迅速轉過身,一腳將她踹倒,用前臂勒住她的咽喉,拖著她挪到臥榻邊,撿起匕首朝她身上扎去。 阿春感覺腹上傳來撕裂般的劇痛,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下來,她阿姊常說她眼淚多,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多眼淚,她分明想笑,可淚水卻自顧自地流個不停,像雨幕一般遮住她的眼睛。 眼前的一切,連同三皇子的面目,都變得模糊起來。她曾經那么怕他,連他當著她的面將阿姊折磨至死,她也沒想過替阿姊報仇,而今她仍舊沒能報仇,但這不可一世的邪神被她弄傷了,傷口中流出的血與她阿姊的并無什么不同。她沒能殺了他,只是因她力氣太小,又太笨拙,她做不到的事終會有別人做成的,這念頭叫她安心。 姜公子能逃得掉么?若是他知道她曾連累他阿妹,他會原諒她么?多好的少年郎啊,他的身上總是有股淡淡的松墨香,叫她阿春的時候聲音那么好聽。阿春嘆了口氣,眼神渙散起來,她突然不覺得痛了,四肢百骸中流動著一股暖意,就像小時候躺在阿姊的懷里,聽她輕輕哼著老家的歌謠。 “阿姊......”她輕輕呢喃了一聲,終于睡著了。 “背主的賤婢!”司徒錚狠狠地罵了一聲,泄憤地在尸體臉上劃了幾刀,“什么東西,也把自己當人,憑你也配!” 司徒錚將沾血的匕首在她紗衣上擦了擦收回鞘中。錦幛和床褥上都濺上了血跡,特地為姜悔準備的匕首也叫這奴婢玷污了,這讓他尤其不快,不過夜還很長,比起無邊的歡愉,這些小小的不快他尚能忍受。 *** 密室的暗門通到司徒錚的寢殿,偌大的地方不見一個人,只有緣墻放置的幾盞七枝燈燭火搖曳,幔帳、屏風、香爐投下黑黢黢的影子。姜悔驚慌凌亂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大殿中發出空洞回聲,一瞥之下,琉璃屏風后似乎有人影晃動,定睛一看又鬼魅一般沒了蹤影。 殿里的宮人內侍雖都叫司徒錚支開了,但是門外必有侍衛把守,姜悔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奔跑著,guntang的頭腦逐漸冷卻下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無路可逃。 身后木屐“嗒嗒”叩著金磚地,不緊不慢,一下又一下,深深的絕望像河谷中暴漲的河水漫過姜悔的頭頂。 “姜公子喜歡這樣的游戲么?本來陪你玩玩也無妨,不過方才耽擱了不少時候,明日一早我還得上朝,只怕得拂了你的雅興了?!闭f罷司徒錚一揚聲向門外叫道:“來人——” 便有一人應聲而入,不費吹灰之力便把姜悔雙手扭到背后,正是前日將姜悔捉來的那個狐貍眼的內侍。 “把姜公子帶下去?!彼就藉P吩咐道。 那人卻紋絲不動。 司徒錚瞇起眼,冷笑著打量他道:“怎么,你也要反?敢與我作對,下面那個就是你的下場?!?/br> “這回恐怕要叫殿下失望了?!蹦莾仁坍吂М吘吹卮鸬?。 司徒錚正要發作,卻見一個黑衣人從他背后走了出來。此人頭發高高束起,以黑紗遮面,雖然著一身男子的胡服,玲瓏有致的身形一看便知是個女子。 “把姜公子帶到凝閑殿交給姜夫人?!迸訉δ呛傃鄣膬仁痰?。 司徒錚聞聲一愣,隨即露出個孩童般天真無邪的笑容:“淑妃娘娘,深夜辱臨敝殿,不知有何事?” 崔淑妃大大方方摘下面紗,她已經不年輕了,眼角有顯眼的細紋,脂粉未施,顴骨和兩腮上散落著一些細細的斑點,然而依舊是個百里挑一的美人。她拔出腰間的佩劍道:“司徒錚,銳兒是不是你殺的?” “銳兒?”司徒錚裝作冥思苦想了一番恍然大悟道,“哦,原來說的是四弟,那時我年幼,下手沒什么輕重,與他鬧著玩,誰知他那么不經掐,脖頸比貓還細,真是對不住了?!?/br> “住口!”崔淑妃難以自持地顫抖起來,“我將你這畜生千刀萬剮!”話音未落便提劍向司徒錚刺來。 司徒錚驚異地發現崔淑妃的身手出乎他的意料,也不知為了今日苦練了多少年。司徒錚以博學弘識精通文義獲得天下文士經儒的推重,有意無意地不以射御為務,勉強以匕首格擋了幾下,竟漸漸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