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節
這個少年總是舉止張揚,性情乖僻,從不按常理行事。他是那樣的無所畏懼,屢屢肆無忌憚地觸犯皇上的底限。每一次眾人都以為他逃不過皇上的怒火時,皇上卻都容忍了下來。 楚烈常常在想,皇上喜歡姬淵什么呢?為何身為帝王的他會對區區一介優伶屢屢突破自己的底限與原則?難道是因為這個少年看起來無所欲求,所以沒有威脅? 的確,無人能看透這個少年的欲望??墒菬o欲則剛,無欲無求之人往往最難把握。 *** 司正司偏堂里,全祖清剛剛對自己精心挑選出來的三個手下按蕭鏡之的意思吩咐完,就有一名小內侍前來稟報,“大人,韓總管來了?!?/br> “來得還真快?!比媲謇湫σ宦?,抓緊時間對其中一名皮膚黝黑的手下沉聲吩咐道,“李興,等韓忠發現墨四小姐死了之后,很快就會查到你頭上,你明白之后該如何做吧?” “小人明白?!崩钆d的聲音里透著一種必死的決心,“小人會說自己是受成王指使,殺了墨四小姐偽裝成自盡,再將這份偽造的供狀留在現場試圖誣陷秦王?!?/br> “很好?!比媲迥贸鲆粋€裝著毒、藥的白瓷瓶,連同墨紫幽所寫的那張供狀遞一起給李興,道,“現在去吧,動作利落點?!?/br> “是?!崩钆d接過全祖清手中裝毒、藥的白瓷瓶和那張供狀,將供狀收進懷里,又向著另外兩個同伴一揮手,三個人一起出了偏堂進了牢房向著往關押墨紫幽的女監方向走去。 光線昏暗的牢房甬道顯得如此逼仄,逼仄讓人透不過氣來。他們三人沉悶的腳步聲一路穿過數條甬道向著女監方向去。墨紫幽的牢房在女監甬道的最盡頭,那是女監里最偏僻的一處牢房,除非巡邏的守衛經過,否則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會有人看見。 墨紫幽坐在牢房的稻草上,她的脖子還在陣陣的發疼,方才被楚烈掐著脖子的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楚烈會失去理智掐死她。 安靜的牢房中,有隱隱的腳步聲漸漸接近,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沉,最后停在她的牢房外。 她抬眼看過去,正對上李興的視線。她那雙皎月一般泛著幽幽清輝的眸子,這么冷冷看來,不知為何就讓李興心中浮起一絲不安。 他為何不安?李興想。但只一瞬間他就明白了。她太平靜。 他們三人如此可疑,她卻沒有質問,也沒有驚慌,就這么平靜地看著他們打開牢門,看著他們走進牢房,看著他們滿身殺意向她走去。她那雙眼睛,平靜得仿佛已經看穿他們意欲何為。 李興強壓下心中的那絲不安,向著兩個同伴一示意,那兩人立刻上前一人一邊緊緊按住墨紫幽。他打開手中裝著毒、藥的白瓷瓶走到墨紫幽面前,空著手的掐住墨紫幽的下頜,將她的臉硬生生地抬起,他拿著毒、藥的手將白瓷瓶的瓶口湊到她的唇邊,就要將毒、藥灌進墨紫幽口中—— *** 偏堂里,全祖清的三個手下剛走,韓忠就如往常一般直接不客氣闖了進來。全祖清見只有他一人,頓時就皺了皺眉問,“姬班主呢?” “你多大的臉,還指望他進來拜見你?”韓忠冷笑一聲,“人在外頭等著呢,你趕緊吩咐人準備一間舒適的牢房。這人可是皇上的心頭好,指不定沒兩天就出去了,怠慢了他,小心你的腦袋?!?/br> 全祖清暗暗咬牙,心說明知是個燙手山芋韓忠還偏往他這里塞,分明就是要給他找麻煩。 “大人,”突然,韓忠留在外面陪著姬淵的一名內侍急匆匆闖進來稟報,“姬班主跑了?!?/br> 韓忠和全祖清同時一楞,韓忠驚問道,“怎么跑了?往哪跑了?” “他,他說要逛一逛以后長住的地方,就搶了守衛的鑰匙闖進牢房里去了?!蹦敲麅仁踢呎f邊擦著頭上的冷汗,道,“大人是知道姬班主的性子一向——小人們就沒敢攔他——” 作者有話要說: ?。玫?,毒、藥居然是敏感詞,我說怎么一發就被鎖)這一段我其實一個月之前就開始糾結,一直對原大綱設定的情節不太滿意,本來最開始寫的兩個版本都是沒定男主出場的,不過昨天今天糾結了兩天,還是決定放他出來攪混水。但對于這個最終的結果,我還是覺得不滿意,不過也只能以后有頭緒了再改。感覺這寫女主出事這一段,我整個人都不在狀態,總是找不對感覺。。。。唉。。。。至于我寫墨紫冉羞辱墨云飛,不是要我啰嗦,設這段是有原因的,但現在不能劇透。。。。。。。(ps.如果我哪天更新掉鏈子,一般情況就是我卡文糾結情節了。。。。) 第136章 全祖清臉色一變,直接沖出了偏堂往牢房里去。且不說牢房里的獄卒萬一沒長眼不小心得罪了姬淵結下梁子日后難辦。單單若是姬淵不小心闖到墨紫幽所在的牢房里去, 壞了事那可就麻煩大了。韓忠看著全祖清急匆匆的背影冷笑了一聲, 帶著人緊跟在他后面也出了偏堂往牢房去。 司正司的牢房設有三重鐵門, 他們才剛進第三道鐵門, 就聽見牢房里一片混亂, 吵鬧聲, 打罵聲,哭叫聲,還有四處亂竄的腳步聲和手銬腳鐐聲。 全祖清吃驚之下, 張口剛想問怎么回事,就見幾個獄卒正鼻青臉腫地往這里逃。一群身穿囚衣蓬頭垢面的犯人正追在后面。一看見他,所有的犯人都是一楞,繼而又用更瘋狂的神態向著他撲了過來,邊撲還邊喊,“打死他!他是全祖清!就是他天天命人對我們嚴刑拷打!” 全祖清嚇得臉色都白了,幸而身邊的手下趕緊將這些犯人攔住,他連忙問牢房里的幾個獄卒道, “怎么回事,犯人怎么都跑出來了?!” “方才姬班主說要逛一逛牢房,我們沒敢攔,結果他在經過一間牢房的時候突然被牢房里的犯人伸出手掐住了脖子?!逼渲幸粋€獄卒捂著自己青黑眼眶急急道,“那犯人威脅我們不開牢門就掐死他,我們怕他有閃失大人你不好對皇上交代,只好開了牢門。結果牢房里的犯人沖出來之后, 搶了我們的鑰匙又把其他犯人都給放出來了!” 姬淵可是當著皇上和蕭貴妃的面唱《長生殿》都還能活蹦亂跳越來越得寵的主,他若是在司正司里有了閃失,指不定皇上會將整個司正司治罪。 那間牢房里不過關了五個囚犯,這些獄卒原是想著牢房外有三重鐵門,這些犯人怎么也逃不出去。先哄騙著他們放了姬淵,再把犯人給制服了,沒想到這些犯人平日里受了這么多刑,一個個都是極為虛弱的模樣,結果力氣居然這么大,一瞬間就將他們給打倒了。最后就演變成了現在這么混亂的局面。 “那姬班主呢?”全祖清驚問道。 “不知道,”那獄卒也嚇得不清,“他被犯人不知沖到哪里去了!” 全祖清的臉色更白,開什么玩笑,他監管下的犯人如此窮兇極惡鬧出這般大的暴動先不說,倘若姬淵不小心在這場暴動里有個萬一,他覺得他一定看不見明天的太陽??墒撬芸炀桶l現,他若是再不躲出牢房去,別說明天的太陽,今晚的月亮只怕他都見不到。 司正司是內廷獄,關在司正司的犯人輕罪者會被送去浣衣局里勞作,重罪者直接處死。留下來坐監的大多數是像墨紫幽一般正在受審還未論罪之人,和罪不至死,但要在這里坐監日日受鞭笞之刑之人。 司正司的獄卒和署官全都是內侍,是斷了根之人,故而有許多心理扭曲之輩,便會借機虐待犯人取樂。這些犯人平日里受盡了司正司里的酷刑和凌虐,都是滿心怨恨不平。而全祖清身為司正司司正,自然是首當其沖積怨恨最深。 這些犯人都知道自己進了這司正司也許一輩子都沒有機會再出去了,如今能夠報復全祖清和司正司里那些虐待欺侮自己的獄卒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們如何會放過。自然都是拼命全力地試圖沖破一眾獄卒的防衛,欲撲向全祖清。 眼看犯人數眾多又群情激憤,一波接一波地沖撞過來,獄卒們根本就攔不住。全祖清頓時就嚇得要下令眾人先退出牢房鎖上三道鐵門,再通知御林軍來制服這些瘋狂的囚犯。 哪知,他方才張口說了一個“退”字,就聽見身后咔嚓一聲落鎖聲。他吃驚地回頭,看見韓忠正一臉冷漠地站在第三道鐵門外看著他,而鐵門上的大鐵鎖已緊緊鎖住,鎖匙卻在韓忠手上。 “韓總管,你做什么!”全祖清驚怒道。 “難道要讓這些犯人沖出來危及皇上么!”韓忠冷冷道,“我去派人通知御林軍過來,在御林軍來之前,身為司正司司正的你給我想個法子好好安撫住這些囚犯將功折罪!” 語罷,韓忠轉身走出第二道鐵門,并命人將第二道鐵門鎖上,又繼續向著第一道鐵門走。 “不!別這樣對我!他們會殺了我的!”全祖清驚恐地抓著第三道鐵門的鐵欄桿沖著已經走出第一道鐵門的韓忠喊道,“韓總管!韓總管!我給你磕頭,給你下跪!你放我出去——” 他看見韓忠在第一道鐵門外回過頭,沖著他很詭異地笑了一下,然后親自拿過鑰匙將第一道鐵門鎖上,最后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韓忠!你這個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全祖清聲嘶力竭地沖著韓忠的背影怒喊道。 那些憤怒的犯人已經沖開幾名獄卒的阻攔,向著全祖清撲了過來,扯掉他的三山帽,扯著他的頭發將他拖倒在地上,對著他拳打腳踢。全祖清不停地發出慘叫和呼救聲,被擠到一旁的獄卒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想要上去救人卻是反而受到波及也挨了不少拳腳。 眼見這些犯人如此瘋狂,簡直是要把全祖清生吞活剝了一般,那幾個獄卒突然就覺得膽寒,再也不敢上去救人。他們只能瑟縮地躲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著這些曾受到全祖清和他們虐待的囚犯撞開審訊室的門,將全祖清拖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