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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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內侍一向深諳皇帝的心意,知道這廚子是入了陛下的眼了,不禁也有些嫉妒他的好運。不過轉念一想,再怎么重用,也不過就是個廚子,難道還蓋得過自己嗎?當下讓人先把胖廚子帶下去。 這一連串眼花繚亂的變故,赫連固早就看傻了。待羊rou到嘴,更是細細咀嚼了一番后才拱手向主席說道:“陛下,想我西戎盛產的就是羊,做羊rou也是有名的,卻從未見過這樣新奇法子。且這rou外皮松脆,入口即化;不柴不膩,香氣四溢。中原飲食之道都如此博大精深,著實讓我汗顏?!?/br> “二王子言重了,不過一道菜而已,喜歡便多用一些?!碑吘惯@場宴會是招待客人,并不是要給人來個下馬威,衛潛很是輕描淡。但禁不住席上眾人皆有得色,不管在哪方面能壓過別國,總是好事。 宴席之上,有酒有rou,焉能沒有歌舞助興。酒過三巡,一名懷抱琵琶的樂師便出現在了側門旁。 琵琶聲音如流水淙淙,繼而又混入了鼓樂。這是從西域傳來的曲子,節奏輕快明朗,就如雪山上淌下來的清泉。隨著樂聲大作,七個身穿胡服的舞姬腳步輕盈,幾乎是一路滑入了殿內。 “司樂局這回可是下了功夫,以前沒見過這舞呢!”安素看得嘖嘖稱奇之余,與陛下咬起了耳朵。 舞姬白生生的胳膊與腰肢就如同楊柳一般隨風而擺,轉動的裙裾更是如花一般,直看得人心搖神蕩。 “你看那位赫連王子……”安素環視周邊,又發現了件新鮮事,示意皇帝陛下看去。原來不少老臣尚且如癡如醉,那正值血氣方剛的二王子卻是一派正直,坐得比私塾內的老學究還要板正。 “你瞧瞧去!” 皇帝的金口一開,赫連固只一低頭的功夫便迎來了一位客人?!吧袝睢彼肋@位乃是天子重臣,連忙點頭行禮。 安素卻是不急不緩地在他身邊落了座,笑道:“我觀王子一直神情肅穆,莫非是不喜歡這歌舞?” “怎么會,”赫連固連連擺手,在人家的宴席上公然嫌棄舞樂,這不是自找麻煩是什么?!盎实郾菹氯绱耸⑶?,真是叫人受寵若驚。固此次出使也攜了舞娘歌者,有心為陛下獻舞一曲,尚書令認為合適嗎?” 看著赫連固帶著些許謹慎的笑容,尚書令的心中大喊:戲rou來了。也不去問皇帝,當下說道:“有什么不合適的,固王子放心,我來替你安排?!?/br> 二王子登時大喜,抓著安素的手就是一通搖:“如此就仰仗尚書令了?!?/br> 于是,這一段歌舞結束后,又一隊身著白衣的女子走了進來。她們都戴著面紗,所穿的服飾既不同于中原,也不像西域,倒是與赫連固的衣著有幾分像。 今日席上都說宮內珍藏多年的佳釀,有量淺的人已經喝得醉眼迷離,就說:“怎么司樂局還有西戎人,我怎么沒聽說過?”邊上的同僚忍不住拍了他一下,“那就是西戎使團帶來的舞姬,扯什么司樂局!” 話音未落,白衣舞姬們已經散開擺好了姿勢。雖然白紗遮面,看不出妍丑來。但窄袖的服飾很能突出身條,倒是個個順溜。大臣里很有幾個為之意動的,思忖著要不要與使團拉拉關系,屆時能留下一個半個的也好。 九女各據一側,就露出了中間的一位少女來。她看起來年紀尚幼,不過十四五歲,但服飾最為華貴。白色的窄衣長裙上繡著同色的花朵,領口和袖口都裝飾著純金打造的薄片,有祥云,有草木,有動物。 衛潛微瞇起眼,注視著這個少女。她也戴著面紗,但露出的一雙眼又大又黑亮,顯得極為無辜。單憑這雙眼,想必長成之后也會是個絕色佳人。 她的膝上放著一架瑤琴,素手輕按弦板,輕歌徐吟:“綏綏白狐,九尾龎龎。我家嘉夷,來賓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際,于茲則行?!?/br> 隨著她的歌聲,其他九女緩緩起舞。本來瑤琴的聲音偏于單薄,但各女足上都系了金鈴,舞動時便又添了一種樂器伴奏。 一遍唱罷,有三女同她一起唱了起來,頓時歌聲嘹亮了不少。每一遍都加入三人,最終十人一同唱起時,歌聲響徹了整個太極殿。難得的是雖然是十人合唱,但她們的聲線都差不多,最終竟顯得像是一人所唱。 沒想到這幾個女子不僅身條好,唱得也好,若是能留下來收作姬妾……——這是幾個色膽包天的主。 居然在御前公然露著足,就算是舞姬也太過放蕩了,實在是世風日下?!@是蕭中丞的想法。 光送了重禮還不夠,居然還帶了這么些美人,是想魅惑圣上么?——謝老丞相思索道。 尚書令要笑不笑地,拍著西戎二王子的肩膀道:“這回你們可是大大地露臉了,瞧,都給震住了?!?/br> 二王子回了一個笑容,也不回答,只是大步走到那個白衣少女身邊。兩人一同向衛潛行了一禮,赫連固滿含驕傲地介紹道:“陛下,這一位便是我的四妹,龍城公主,赫連姝?!?/br> 作者有話要說: 惡俗的橋段出現了,公主啊公主~ 一般連著的不是和親就是聯姻。 花式用完了,只好賣萌求點評,求收藏! 第62章 江南采蓮 含章殿就在式乾殿之后, 蕭錦初有時候也會晃到前邊來。若是宮中有飲宴,從式乾殿的高臺上恰可以看到各色車馬出宮的情形。若在晚上便會形成一條火龍,蜿蜒幾里, 煞是好看。 至于今日么,蕭錦初掐指一算, 又是大朝會又逢西戎使臣覲見,那必然是有一番熱鬧的。說起來, 她還給司膳局調解了個好廚子呢! 這位御廚正是一路隨著北巡的, 沒少讓她折騰??伤膊皇窍拐垓v,這不是眼看著廚藝就見漲了么,搞不好今日還能來個一鳴驚人呢! 自然,蕭侯不知道自己這卦真是算得準極了,否則她定要自詡可以擺攤算命去。 “蕭侯,今日診脈的時候到了, 請隨卑職回殿吧!”一道彬彬有禮的嗓音及時響起, 提醒蕭錦初又到了每日的固定節目。 “你就不能休息一日嗎?”蕭錦初看著每天準時出現的楚待詔, 撇了撇嘴。如今不用出聲,她只要聞到衣襟上的藥味就知道他的行跡。 楚待詔任職了這些日子, 醫術是有目共睹的;不過蕭侯的復原能力也是天賦異稟, 原本的診斷是至少需要休養三個月, 但加上返京的路程一共才兩個月她就已經活蹦亂跳,又能去折騰那批新進的虎賁衛了。 以楚向瀾看來,也不必再日日復診,但既然天子有詔, 唯有遵從。不過他作為本草待詔,本就該值守臺城,每日多跑一趟含章殿也算不得什么。 “皇命在身,豈能說歇就歇。要不然您向陛下討一道手諭,我自然不會再來煩您了?!闭f罷楚待詔攤了攤手,以示自己的無辜。 蕭錦初直接就哼了一聲,現在是個人都知道用師兄壓她。陛下說了,陛下有旨,陛下…陛下…… “有什么好看的嗎?”見蕭錦初一直不挪步,楚向瀾也走近了看?!笆侵腥A門啊……” 雖然平時在宮中值守,但他似乎剛發現從這里看出去的風景。 “今日是西戎使臣的覲見,你說西戎的車隊是什么樣子?”蕭錦初不經意地問道,她實沒指望對方回答,就是有幾分好奇。到她領軍的時候,朝廷已經與西戎停戰了,所以她也不大清楚那邊的風俗習慣。 瞇著眼睛辨認了一會,楚向瀾突然指著一隊車上裝飾著白色旌尾的車隊道:“就是那幾輛了,西戎尚白,不管服飾還是旗幟,底色都是白色的?!?/br> “看不出你對這些事倒還挺清楚的……”蕭錦初挑了挑眉,這個動作是她與師兄學過來的,學得很像。 楚向瀾的臉上忽然露出一個溫柔而傷感的笑容:“年少時我曾經跟著師父周游列國,西戎、北狄、南蠻都去過?!?/br> 是了,太醫令徐海,那個把楚向瀾從鴻臚寺少卿府中救出來的人,如今已經不在了。蕭錦初忽然對他就有了些同病相憐的感慨,她那位先生如今也是仙蹤渺然,但是蕭侯一貫是不會安慰人的。 面對這有些尷尬的場面,她也只好清了清喉嚨,故作隨意說道:“不是要診脈嗎?那就先回去吧!” “好……” 他們的身后,赫連氏的二王子殿下正小心地把他meimei扶上馬車。身材嬌小的赫連姝在他的映襯下越發顯得小鳥依人。 “阿兄……”登車后,赫連姝有些猶豫地在窗口喚了一聲,赫連固趕緊策馬靠了過來。 “怎么了,”看著meimei露出的一雙眼睛隱有憂色,他故意打趣道:“莫不是見了那位陛下,高興得不行了?” 雖說在宮門前,但他們說的是西戎話,倒也不虞被偷聽了去。但女孩子臉皮薄,聽兄長這樣說,立刻就不依了。 赫連固只有這一個胞妹,從小就是寵著愛著捧在掌心的,此時見妹子板起了臉,只得連聲告饒。好不容易,赫連姝才算給了個笑臉。 看著meimei嬌美如花的笑顏,赫連固心里有些難受。西戎有晚婚的習俗,meimei這個年紀放在尋常人家,只怕還在家中撒嬌。但生在皇族,就必須為家也為國擔起責任來,這是每一個姓赫連的宿命。 “女兒家的心思我不懂,不過你也看到了,那位陛下……”赫連固略頓了頓,直視meimei的眼睛?!耙呀浭俏覀冏詈玫倪x擇。雖說年紀大了一些,但聽說他的后宮很是清凈,長得又一表人才……” 其實說一表人才,赫連固都覺得有些虧心。似衛潛這樣出色的容貌,他在西戎和北狄都沒有見過。想必是中原的水土底蘊深厚,方才培養得出如此風流人物。 見哥哥搜腸刮肚地勸她,赫連姝不好意思地低眸,手指絞在一處:“阿兄,你不必說了。我都明白的?!?/br> 片刻后,她抬起來頭來,迎著兄長的目光:“我聽你和大兄的安排?!?/br> 赫連固在她的眼中沒有看到一點勉強,全然的信任與孺慕,心中更酸澀了。伸手去揉了揉妹子的軟茸茸的頭發:“好!” 一聲吆喝后 ,裝飾著白色旌尾的車隊緩緩駛出了中華門。 自從楚待詔奉旨日日來出診后不久,蕭錦初就發現,這家伙在含章殿的人緣居然比起她來還要好得多。一旦有什么要跑腿的活,下面的人總是很殷勤。仔細考慮一番,她覺得大約是因為楚待詔為人溫和,只要不涉及到專業領域,不管是宮女還是內侍,對誰都是一派斯文有禮的緣故。 這就是楚向瀾對外的形象,不管是誰,都要夸一聲君子。但真實的他是什么樣子呢?是懸壺濟世的大夫,還是對家族銜怨的庶子,或者是對著尸體而面不改色的屠夫…… 這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蕭錦初下了判斷。 今天天氣晴好,又難得有微風送爽。蕭錦初耐著性子診完脈,便準備去殿外轉轉。楚向瀾在司藥局恰好也沒什么差事,便陪著她一塊。 今年的芙蓉開得特別好,已經進了八月還未凋謝。在大片碧綠荷葉掩印下,那些粉色的花朵們越顯得嬌艷動人。 “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面對這一池盛放的芙蓉,蕭錦初也不覺有了些雅興,隨口吟了兩句漢樂府。 楚待詔稍想了一會,也接了一首,他吟的是:“江南蓮花開,紅光覆碧水。色同心復同,藕異心無異?!?/br> 此曲一出,蕭侯先愣了一下,隨即道:“沒想到楚待詔除了醫術出眾,對詩詞也頗有研究!” 楚向瀾也愣了一下,只是他的表情倒更像是哭笑不得。經過這一番冷場,兩人就這樣沿著雜花叢生的小徑散著步,半晌無話。 天下間最好的東西不說都匯聚在宮中,八成總是有的。為著討主子們高興,司苑局在殿閣間精心種植了無數珍起奇花卉,就是為了主子們閑暇路過時可以賞玩。 看著這些被精心養護的花草,蕭錦初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華林園來了,她歪著頭問楚待詔:“你可還記得我們第一回見面?” “自然記得,在華林園的醴泉殿?!背t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禁微微一笑:“蕭侯身手矯健,翻墻越窗如履平地,實在叫人佩服?!?/br> “我就姑且把這當作夸獎收下了!”蕭錦初也不惱,只是挑了挑眉半真半假道:“不過你記錯了,那不是第一回?!?/br> 這是什么意思?楚向瀾面露疑惑之色,蕭錦初卻沒有繼續,口風一轉道:“其實我這個人吧,不光會翻墻越窗,琴棋書畫都略懂一些的?!?/br> 楚向瀾的師父太醫令徐海,除了診病之外就是喜歡收藏各種名家字帖,楚向瀾跟著他也習了一手好字,聽到此處便有些技癢:“卑職不才,不敢說琴棋畫,唯有書道尚算嫻熟,可要切磋一番?” “行啊,那就比試比試!”蕭侯天生就不愛讓人的脾氣又占了上風,今日天朗氣清,最適合效法先賢,在室外揮毫潑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比較肥美的一章,誰能看出楚大夫的意思呢? 花式用完了,只好賣萌求點評,求收藏! 第63章 眉梢眼底 巨大的樟樹撐開了如傘一般的綠蔭, 宮娥們取來筆墨紙硯放在書下的石桌上,并不忙著退下,倒是三兩成群吃吃笑著圍在邊上看。蕭錦初也不在意:“笑什么, 看我是個武將,就必定比不過這個行醫的?!?/br> “婢子們不敢……”口頭是這么說, 那些小宮娥們仍小聲嬉笑著,不那么信服的模樣。也是她們服侍了蕭侯一陣子, 知道她這個侯爺最是沒有架子, 平時又總愛逗著她們玩,方敢如此放肆。 蕭錦初果然沒有生氣,只是佯裝無奈道:“看來這回我是不贏也得贏了,不然這面子可栽不起?!?/br> 楚向瀾對這番宣戰,率先選了一只紫毫開始懸腕而書。只見他下筆有章有法,嚴謹而不失揮灑自如, 不消多少時候就寫出了一篇春賦。君子如玉, 貴其雅之, 這樣的風姿也不知傾倒了多少圍觀的情竇初開小宮娥。 “宜春苑中春已歸,披香樓里作春衣……”上下打量了兩眼, 蕭錦初不吝夸獎道:“果然是字如其人, 溫文雅潤, 濃纖折衷;配上這篇春賦再恰當不過??上r令不對,終究有失意趣?!?/br> 這的確算一個敗筆,楚向瀾也不多言,只是起手擺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要見識一下蕭侯筆下的真章。 蕭侯也不謙讓,她寫的是九歌中的國殤: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激昂慷慨,氣勢雄渾,偏偏她的字也是一筆而成,拆開看似乎險象叢生,卻又妙在能險中扣穩,呈現出一種矯健遒勁之感。 楚向瀾也是行家,看著看著臉色就變了,當最后一筆收尾,不由擊節贊道:“筆力蒼勁,氣度恢弘,我所不及?!?/br> “你這是認輸了?”蕭錦初狡黠地眨了眨眼。 楚向瀾并非心胸狹窄之輩,輸了就是輸了,亦不以為恥。當即大大方方地行了一個禮,“學海無涯,是我孟浪了,以后于書道一途還請蕭侯指教?!?/br> “好說好說?!壁A了比試,蕭錦初也就裝模作樣地謙虛兩句,然而得意之色是怎樣都掩不住的。 她這一招搖,惹得一眾宮娥都竊笑不已,顧不上暗自萌動的春心,紛紛議論道:“好般配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