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我也是聽人說的?!彼误尴娖鋯柶?,便是同樣盛了一碗,慢條斯理地用著,此時顰了眉頭,“聽說二弟在外面金屋藏嬌,讓曹小侯爺捅了出來,林家那位當時的臉色可差?!?/br> 封墨臺頗是愕然,“二弟他……怎么可能呢?” “可不是,平時一點都瞧不出,看他如此待弟妹,誰能想到竟趁著弟妹懷了身孕不便在外頭……唉?!彼误尴f著似是替沈如意抱了不平,“若是弟妹知道,肯定得傷心?!?/br> 封墨臺想到那嬌滴滴的人兒,即便生了兩個孩子,卻絲毫沒有變樣,還是如未出閣時一般曼妙動人,而她曾那般癡迷過自己,如今多了一絲初為人婦為人母的風韻來,反而撩動起內心隱秘**。 “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br> “……”封墨臺莫名轉作一絲心虛,頓時什么旖旎念頭都散了,“寧拆一座廟,不毀一樁婚,這事兒你還是別跟弟妹說了?!?/br> 宋筠溪看著他瞬息變換的臉色,隱了嘴角那一絲冷意,作是溫柔,“這我自然曉得的?!?/br> 封墨臺點了點頭,摸了摸她的額發,三下五除二便將湯碗喝了底兒,“行了,吃完早些歇下罷?!?/br> “嗯?!彼误尴鹕硪毯蛩麑捯?。 封墨臺心里還記著她剛才提起的事,又不由想到被自己安置在別院的小妖精,突然就覺得面前寡淡起來,“我還是回我那屋睡?!?/br> 宋筠溪驚訝抬眸,后神情變了變咬著下唇道:“自我懷孕以來,夫君就一直沒碰過,可是嫌棄……” “胡想什么!”封墨臺當即斥了一句,神情不掩風塵疲累,卻還是耐心寬慰道,“你現下是最美的時候,我怎會嫌棄,只是怕……不當心傷了你和孩子罷?!?/br> 實則眼眸微黯,若說最初是教荷香那小妖精榨干疲于應付,現如今卻是不知為何提不起勁,不過眼下事務繁多他未作理會,想是過陣就會好罷。 宋筠溪被他擁著,聽著他的解釋,低垂眉眼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彎起一抹詭異弧度,轉瞬即逝,乖巧點頭似是相信了封墨臺的說辭,臨入內屋時道是在宮宴時與林夫人約定明個一道去雪竇寺祈福。 “可要我陪你去?”封墨臺問。 “不用,正好能同干娘好好聊聊天,你且忙你的?!?/br> “嗯?!狈饽_不甚在意地往客房去,一面因父親在書房里提及的后宅事想著去一趟別院看看。 宋筠溪目送那高大身影離開,曾以為的倚靠信念早早崩坍,而在那笑容褪去后甚是悲涼,是不知能隱忍何時的扭曲。 其實真相只有一步之遙,只二人各懷心思,異床異夢罷。 作者有話要說: 恭喜小天使萌完成高考,浪起來??!嗨起來??!大殼子去擼雙更了,明天就掉落?。?! ☆、第76章 拆穿 臨近年關,沈如意總算趕在年前將年貨并往來賀禮打點妥當, 這些以往都是劉氏一手cao持的, 今年出了那樁, 便托到了張氏那, 張氏沒甚經驗便拉了她一道, 到最后卻成了主力,張氏給她打下手。直到把禮單送了老夫人那審核,沈如意才算是舒了一口氣。 “果然是嬌娘能干, 這么快就收整出來, 我呀, 光是那上面的名兒和禮單就能把我給看暈了?!睆埵隙抵咨q絨的護手, 笑瞇瞇地撩了簾子進來?!拔铱匆院筮@就交給你來, 好過我前面瞎折騰了?!?/br> 沈如意謙虛笑笑,“我入將軍府時日短, 很多東西還不懂,多虧了二嬸嬸指點呢, 就像前頭說的, 我是給您作幫襯的?!?/br> “這做過了才知曉里頭多難呢,功勞我可不敢攬, 剛我還在老夫人面前夸你來著, 阿晏當真娶了個如意寶貝回來?!?/br> 屋里頭暖意足, 她便除了披風,坐了炕邊上逗倆粽子玩兒?!按篝者@玩的什么,折紙……紙船兒?” “嗯, 兩個總是鬧一塊,手里拿著玩意兒就老實多?!鄙蛉缫饪聪騻z粽子目光不由泛起柔和,一同走了過去,“叫二奶奶?!?/br> “阿吉谷里苦達……”大粽興奮地從炕上爬起來卻還站不穩,驚得張氏連忙伸手扶住。 “哎喲小祖宗你這說得是什么呀?” 沈如意看小家伙直勾勾垂涎地盯著她嘴角,依舊嘰里咕嚕的,怕真撲了上去,連忙拿了一碟子梅花包遞過去,“他這是討吃的?!?/br> 張氏抹了抹干凈嘴角,撲哧笑了,“是在老夫人那兒吃了點心,就讓大粽給聞出來了?!币幻姹鹋粥洁降拇篝?,撕了一小片喂他,“可真敦實?!?/br> “一天吃好幾頓,長得可快?!鄙蛉缫庥行┌l愁,畢竟比起小粽,大粽明顯發福得迅速?!拔疫€想著少給他吃點兒?!?/br> “可別,能吃是福氣,娃兒長身體呢!”張氏一壁回頭道,懷里的大粽亦是哼哼,也不知是吃東西的樣兒還是聽懂了抗議呢。 沈如意無奈瞧著,就看張氏同樣撕了一點兒喂小粽,后者挪近了點兒屁股墩子,坐得穩妥,與他哥哥截然相反的安靜性子,手里還捏著紙船兒。 大粽看到小粽手里的,忽然想到了自個的那只,扒拉去找,卻在屁股邊兒發現一堆碎紙,“……哇!”頓時哭得鼻涕泡兒都出來了。 “咦,什么時候扯壞的?”張氏剛才還看他拿手里玩呢,看著大粽手里拼不起來的紙片兒,忙是安慰,“不哭不哭,讓你娘再給你疊一個就是?!?/br> 沈如意挑了挑眉,看向邊上依然乖巧吃包子的小粽,省心之余隱隱覺察出一絲異樣,等她取來了紙時那只眼巴巴望了過來,看得仔細。 很快,一只紙船疊成形狀,沈如意遞了大粽手里總算讓收了聲,破涕為笑又玩了起來。 小粽看了看大粽手里的,又看看自己手上,手動了動——嘶啦。沈如意和張氏一同望去,這才才明白大粽那只紙船是怎么撕壞的了。小粽大概是想拆開,但是沒成功,搗鼓好一會兒,才沒忍著眼眶里的淚哇哇哭起來。 大粽抓了抓頭,看著大哭的弟弟,將手里的紙船遞了過去,小粽抽搭了兩下握住,右手里的包子隨之掉在小炕桌上被大粽撿了去,兩只rou呼呼的爪子捧著包子迅速瞄了一眼沈如意大口大口吃完。 “……” “哈哈哈哈……”張氏不厚道地笑起來,揉了揉大粽,又揉了一把小粽,歡喜得不得了,“這倆可逗死了!” 沈如意也頗是哭笑不得,干脆將那碟子撤了去,生怕把他的小肚皮撐破,“好玩是好玩,可兩個打起架來才讓人頭疼,還那么點小,再大點估摸就更費力了?!?/br> “男娃兒么,都挺皮實,挺好的?!睆埵蠈⒋篝諒膲旱糜行┞榈耐壬弦频搅丝淮采?,“大粽子,叫二奶奶,二奶奶給你吃包子?!?/br> “……那那!” 沈如意扶額,為了吃的意志總是驚人,這才十個月左右,能像得出音節可讓人驚喜。 張氏又攥了小半個包子喂大粽子,一壁笑著感嘆,“哎喲,可真快,一眨眼的,那么一小只呢,都快會走會喊人了?!焙笥诸D一頓,“再過幾月,那房里的不知會給添個弟弟還是meimei呢,屆時可就更熱鬧了?!?/br> 沈如意聞言一怔,隨即彎起嘴角,“是啊,定是很熱鬧……” 正說著話,紅隙從外頭走了進來稟報,道是林夫人來了,正在老夫人苑兒里說話說是一會兒過來。 “林夫人?”張氏略是詫異。 沈如意點頭,“昨兒個宴會碰見,想著明個初一,就約了干娘去雪竇寺祈福?!闭f完又頓了一下,發出邀約道,“二嬸嬸可要一道?” “雪竇寺……好啊?!?/br> …… 雖是寒冬,雪深,卻因著年末尾聲街上依然忙活熱鬧,趁著最后關頭采買的不在少數,大多是些平民百姓,為商家清貨給出的優惠而擠作一堆。 正這時,一輛馬車停在了浮云樓門前,一名戴著幃帽的小婦人挺著孕肚在丫鬟的攙扶下匆匆入了里面。 “夫人,這二樓是不對外開放的,您不能上去!”正在一樓挑揀新到貨物的伙計見著連忙上前阻攔。 “這浮云樓都有我家小姐的份兒,就憑你也敢攔,還不讓你當家的出來!”浣竹扶著宋筠溪當即喝道。 伙計聞言,似乎驚詫于主仆倆的來頭,“林……林小姐不是……” 宋筠溪神情微微一動,取下了幃帽。 “是宋小姐!”伙計暗道不好,差點忘了還有這位主兒,如今封家的大少奶奶,一下子犯了難。說到底還是不喜歡這位,他跟在當家的身邊久,自然知曉得多,當家的就是為她出走半年多,誰知道人才回來就被找上,“當家的他……他……” “封夫人?!币荒▽毸{色的清瘦身影從門外入,男子身高七尺,一副文弱書生的打扮,絲毫看不出是京城商圈里的領頭人物。 隨即又回身叮囑那些扛著一大物件的幾名漢子,讓人將東西扛上二樓去。 宋筠溪的目光自他出現便凝向,可后者似乎是故意逃避一般,在浣竹一聲林當家好大架子后,看著宋筠溪擰眉喝斥她的樣子,心中低嘆一聲,朝著伙計道,“泡一壺香丁片上來?!?/br> 伙計暗暗撇了撇嘴,應是,目送那主仆倆隨著當家上了樓。 浮云樓二樓是以家的溫馨布局所設,臥房書房花廳,外延的廣闊處精心侍弄的花圃,即使是寒冬里也是綠意匆匆,忽而令隨在其身后的宋筠溪想起自己年少時的無心之言,希望所住之處鮮花環繞,當時還被林瑤笑話活,卻沒想到這人當了真…… 林頡望了那處一眼,神思怔愣,只是片刻,便已回神,“封夫人請?!?/br> “林頡哥哥?!彼误尴獏葏乳_口,似乎是為這生分眸中蘊了水光。 林頡聽著這一熟悉喚聲倏然僵住身子,目光凝落在她身上,漸是下滑停留在她隆起的腹部露了復雜,深情之中,糅雜了深不見底的沉痛?!叭缃衲阋呀浀玫侥阆胍?,不該再來才是?!?/br> 宋筠溪咬著唇,無聲落下眼淚?;镉嬚@時奉上茶水,林頡終是心軟怕她此時的模樣帶來影響,轉入了書房。 伙計退下之后,浣竹也守去了門口。 書房兩冊墻壁的架子上摞著厚厚賬簿書冊,林頡將放在佛龕前的物件掀開了紅布,是一尊白玉觀音像,瑩白玉潤,法相祥和莊嚴,而帶慈悲笑容。 宋筠溪目光一凝,竟是叫那慈悲之相逼得心頭一跳,忍不住出口尖銳,“這是……林頡哥哥是為林瑤而設?” 林頡瞥了她一眼,“當初是你我對不起大小姐,若非歹念,興許大小姐現在能好好的……” “不,我們是幫她解脫,你也看到了,她最后那副鬼樣子,一定連她自己都不愿意看,這般拖著……令全家都痛苦不堪,我不過是想成全她!她應該感謝我!” “筠溪……” “我和墨臺是真心相愛,她不該從中阻礙的?!?/br> 林頡皺起眉,卻是直直戳破:“封墨臺要真有擔當,早就該提出娶你,而非一拖再拖……” “不,你不知道,墨臺有多為難,他要顧慮jiejie的病體,生怕貿然提出解除婚約會令jiejie受到刺激,就比如我,即便墨臺愛得是我,卻還得忍受她的幻想,要接受她和墨臺在一起,你知道我有多辛苦……” 宋筠溪的絮絮反駁令林頡陷入沉默,看著她神情里的異樣,突然累極。從她得了香料調配閔香起便注定是錯了,而今他受噩夢困擾,而這人…… “那封墨臺待你好么?” 宋筠溪的聲音戛然而止,宛若被刺痛般睜大了眼眸,竟是無法作答。 林頡卻是不察,“活著的人就好好活著罷,你如今懷著孩子,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差人來就是,就不必親自——”話還沒落,他從觀音像上移開目光卻看見宋筠溪驀然伸手從腰腹抽出了一樣物件,如遭雷擊。 宋筠溪淚流滿面:“林頡哥哥,我是找你來救命的?!?/br> “你……你怎敢……”林頡看著那縫制精致仔細的棉包竟是一點沒察覺,“那封家……” “封家無人知曉!”宋筠溪神情一厲,默默將那棉包重新戴了回去,未免萬一她幾乎縫制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力圖逼真,絕不讓人瞧出好歹來。待仔細系好帶子,她抹去眼淚,直直凝向林頡,“若是封家知曉,我必死無疑?!?/br> 林頡震撼不已,如何都不能相信眼前這一幕,只覺得她是瘋了。 “你且可當我是瘋了罷?!彼误尴獞K然一笑,襯著面上縱著的淚痕甚是扭曲,“這事只有你能幫我,也只有你能救我的命……” “這……你要怎么救!”林頡氣憤顫抖,“你這是自尋死路!” 宋筠溪屏息一瞬,神情篤定地將心中計劃道出,“同墨蘭那樁一樣,只消提早做安排,穩婆我已聯系,你再幫我尋一名與我產期相同的有孕婦人,將孩子替了棉包即可!” “別說玩笑話了,這怎可能!”林頡斷然喝道,兩冊額際突突跳,實在是接受無能。 “前朝還有貍貓換太子,怎不可能!”宋筠溪凌厲反駁,倏然又露出哀戚之色,“你知道為了這孩子我吃了多少苦么,可偏偏,偏偏就是造化弄人,大夫診斷我不會再有孩子,你可知我有多大壓力。封墨臺在外面養著一名賤婢,那賤婢懷了他的孩子,我能怎么辦,林頡哥哥,我該怎么辦……” 宋筠溪柔弱的身子宛若承受不住崩潰大哭。 林頡猛地一拳砸在了桌上,卻是無從置評,他以為她得到了幸福,卻沒想…… 宋筠溪哭了良久,又默默直起了身子,定定凝向他啞著嗓子道:“林頡哥哥,求求你,只要你能救我,以后就是讓我做什么都愿意!”一面說著,一面走近,雙眼紅腫著帶著祈求與蠱惑意味,“你不是喜歡我么,怎么忍心眼睜睜看著我死,幫幫我,好不好……” 林頡緊繃了身子,未料到她會有這舉動,震驚之余竟忘了推開,反被她握住手縮短距離,往臉上胡亂吻了上來。 “宋筠溪你這下賤的蕩婦——!”伴隨著砰的一聲拳頭砸在墻壁上的嗡嗡巨顫,從壁畫掉落的偌大孔洞處露出封墨臺鐵青的面龐,青筋暴突,睚眥欲裂。 除卻封墨臺,實則隔壁房里還站了不少。張氏愕然的神情轉為嫌惡,而林夫人站在沈如意身邊臉色亦是一片深沉。沈如意就站在有些開裂的墻體旁,在封墨臺的后方不遠沖大驚失色到忘記反應的宋筠溪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