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第74章 意外 雪后,夜空如洗, 繁星點綴, 脫離了如海宮燈看, 更是一片別樣明亮。屋檐上覆著的一層積雪折射銀輝, 街道入夜后靜謐, 兩道身影漸漸從宮門那顯現,并排行著,高個兒的那個慈眉善目, 而旁邊錦衣玉袍的小公子則面容冷冰冰的, 并不置一言。 寧王也不知自己為何會棄馬步行, 以至于現在要聽這個人啰嗦叨念。只是大概是月色太美好了, 臉上冰冷的神情不由緩和了些。 “那些女子不是看上了你的相貌, 便是看上了你的權勢,像那黃侍郎家的身形都快大了你兩番, 光瞅著你那小身子板,你怎么受得住么……” “……” “還有李尚書家的, 尖嘴猴腮刻薄相, 又好花錢,將來若是掌了王府一定會給敗光。還有何大人他女兒跟他一個模子刻出來, 對著你不得晚上瘆得睡不著覺啊……” “嗯, 你侄女挺好?!?/br> “啊——文靜呃……” 好不容易看人消停下來的寧王暗暗吁了口氣, 眉宇之間流露一絲得逞。就聽著那人又不放棄道,“她不能像我一樣滿足你的需求?!?/br> “……”實在忽略了某人厚顏無恥,寧王抿著唇, 快行了一步,聽著后頭不緊不慢的腳步聲一路跟隨,就同以往一樣,忽然又慢了下來。 “下關風,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br> “嗯?” “母妃曾說起過云南故居的景致,經夏不消的蒼山雪,與如玉鏡一般水光接天,萬頃茫然的洱海,明月在海中隨波飄蕩,宛若仙境,定是比這還要美?!?/br> 封延卿凝著她仰頭的側臉,弧度優美,卻沒心思在天上明月,眸中涌動暗色低沉啟口?!澳堑拇_是動人心魄的美景,而我的美景,只在眼前?!?/br> 寧王一怔,回首正好對上他癡迷目光,臉上不自然爬上一抹紅暈,似是席間的酒意上腦,緋紅殊麗。 “我不會娶妻?!被蛟S之前動過這樣的念頭,娶一個,予名予利,各自相安。寧王如是想著,凝著封延卿,后者笑得有些傻,明明是個再精明聰慧不過的人,在她面前卻愿意展露所有,放下所有架子,只為離她近一點。 胡攪蠻纏之下,是一顆再真不得的真心,讓人不忍忽視,也不敢。 封延卿驚喜凝向,一雙眸子在月光照耀下甚是湛亮逼人?!鞍Z……” 寧王在那目光逼視下別開了眼,遙望星空,聲音倏然拉遠,“倒是四爺,當初的約定就當作廢罷,本王還是希望能喝上你一杯喜酒?!?/br> “你說什么——” “本王希望,四爺能娶妻生子,家庭和滿?!睂幫跄抗饣芈?,凝著他一字一句再認真不過道。 封延卿倒是希望自己聽錯了,可這一遍,她說得認真,無法再自欺欺人,臉上嬉笑不復,是從未見過的駭人之色,“你后悔了?!?/br>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本蜑橹敵跄晟贂r的意動,“阿璟,這不公平?!?/br> 他們步行,漸入廟會人多之境,寧王彎著嘴角弧度,仿若再說那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吃準了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不敢對她胡來。是以依舊信步,左右環顧,似是叫京都夜市吸引去了注意。 封延卿凝著那道讓他愛恨不得的纖細身影,眸中翻涌幾許,似是想要倒退走的,卻在邁出去步子之時瞥見自街尾橫沖而來的馬車,想也未想地沖上前?!靶⌒摹?/br> 寧王只來得及看到朝自己急沖而來的身影,整個人被護在一堵厚實胸膛中便聽得一聲悶哼,受了巨大沖撞被帶到在地,懵怔一瞬,倏然醒神拽住了封延卿的衣領,“延卿,延卿!” 圍觀眾人也因為這一幕揪心不已,議論紛紛著撞傷了,順道堵住了那一輛行兇的馬車,紛紛指責。 “剛才砰的一聲可響,這位爺怕是傷得重,得趕緊找大夫看?!甭啡酥杏形焕洗鬆數?。 “是啊是啊,哎喲,這大兄弟可真實在,那么硬挨一下子,不過也得虧是,要這小公子不定給撞呼散了?!?/br> “……” 人群鬧哄哄的,寧王只緊緊攥握著封延卿,喚著他的名字,在周邊人建議找大夫時招來暗衛抬去附近醫館。因此才不得不放開了手,低垂眸中劃過一抹瑩潤水光,再抬眸凝向肇事者時化作凌然厲色,“天子腳下,鬧市之地,何人竟敢縱馬行兇!” 馬車本就陷在進退兩難之地,駕車的馬夫戴著低低帽檐,側著身子似是一直與馬車里的人交談,一副著急神情,隨后又用蹩腳的話音道了歉,隨即奉上一包厚厚錢袋,道是賠罪。 眾人瞧著那出手闊綽的,紛紛驚嘆。 寧王卻是未伸手去接,而是探看向馬車,此時馬車里的人身著大梁富商裝扮,身形高大,與她四目相對,似乎是想質問為何還逗留原地。 馬夫連忙回身跳上了馬車,卻叫一隊侍衛隊攔住了去路。 “小公子,得饒人處且饒……” “你們不是大梁人?!睂幫跎袂槔渚?,睥睨喝道,“給本王拿下!” 圍觀眾人因這一變故慌亂退散,馬車里的人亦是臉色一變同時喝道了一聲“敏度!”車夫猝不及防地調轉馬車,驅馬橫沖,周遭百姓受驚躲閃不及的慘遭撞飛,生生撞出了一條生路策馬離去。寧王一臉沉凝,命人追捕。 周遭噯喲叫喚聲不絕,寧王深邃目光自馬車與侍衛消失方向收回,深深攏著眉頭讓余下的侍衛安置受傷百姓,送往醫館救治,自己則牽了侍衛的馬。 “王爺,您不去看四——” “著人通知封府?!睂幫踉捖?,便頭也不回地策馬往另一方向的王府急急行去。 城北醫館,剛要求大夫將自己包成粽子的封延卿眼巴巴張望著門口,只看到一波一波被送來的百姓,好不容易見著一抹墨色錦服,卻是怔住。 “怎么是你?” 封晏看著他身上這情形擰眉,見其不掩嫌棄,想著自己巴巴放棄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瞇了瞇眼,“英雄救美?” 封延卿還在往他身后探看,哼哼了聲算作應答。 “唔,可惜,美不領情?!?/br> “……”他明明感受到握著他手的力道,還有那一聲聲的緊張低喚猶在耳畔,若說那人心中沒有自己他是絕對不相信的,“我去找她?!?/br> 臨到門口,突然又回過身來,問他道,“你見多識廣,可知道貢多咔羅什么米西多……是哪個地方的話?” “貢多咔羅烏哈嘟米西度?!?/br> “啊,對,就是這個!” “是烏蒙語?!狈怅躺裆∑鹨唤z異樣,“你是在哪兒聽到的?” “就剛剛,駕馬車的……”封延卿回憶,看著他沉重神情不由跟著正視起,“烏蒙語?怎么聽著有一些耳熟?” “烏蒙族驍勇善戰,一直野心勃勃妄圖侵略大梁,幾次發動攻擊,自曾祖父一輩起,便交戰數回,到了祖父時用了一些計謀將烏蒙族從內部擊破,殺死巫女,趁其內亂之時取了當時首領首級,當時烏蒙族視此為奇恥大辱揚言報復?!?/br> “可烏蒙族十年前不是被大哥悉數剿滅……”若說前者是國仇,到后來便演化成世代之仇,三弟喪命與烏拉氏的戰場,仇深似海,不死不休。 “許是……余孽未清?!?/br> 卷土重來。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高考的寶寶們還是要好好做好最后沖刺就不要玩爪機看小說啦咳咳,等你們考完,說不定就看到大結局了咳咳啊哈哈哈哈這里是準備憋大招的大殼發來賀電,加更是遲早的,等窩擼出來?。。。。。。。。。。。。。。。?! —————————————————————— 心疼我四叔,寧王愛大叔更愛江山?? ☆、第75章 叵測 積雪壓了枝頭,一兩朵寒梅幽然綻放, 與那一片白襯得妖冶幾分。 從被幽禁待查, 到月前元景帝恢復, 親自下詔罷黜, 幽囚東宮的寧頊當真成了名副其實的廢太子。而此時東宮的主人正胡子拉渣地坐在天井的石桌旁, 望著金鑾殿的方向,一口又一口地悶盡了杯中酒液。 “殿下,更深露重, 還是回去歇了罷?!币幻碇嗉t捻金進百鶯度花紋宮裝女子抓了一件氅衣覆在了他身上, 只是話落就被人揮到了一旁。連衣服帶人重重摔在了雪地上, 惹來侍候的宮娥驚呼娘娘。 寧頊饒是不耐煩地讓人滾開, “看著你那張喪氣臉就讓本宮堵心的, 滾滾滾——!”他每日除了歇著還能干什么!圍墻高筑,仿若是囚牢圍困住了他的下半生, 他一心以為的廢物弟弟卻不料如此有心計,步步算計, 曾是陳家的結局如今落在了鄭家, 卻是汲取教訓一般大刀闊斧不留余地,令他連退路都無。 他猛地提起酒壺又灌一口, 是滿腔怨憤不得發泄的苦悶, 唯有大醉一場才能平復, 夢醒了復又繼續,無盡循環。 太子妃委屈望了一眼,發現后者當真沒有在意她的, 心中也是委屈怨憤,噙著淚由宮娥攙扶著離開。 庭院之中只剩下雪花簌簌落下聲響,凸顯靜謐。也正是因此,木門吱呀開闔的聲音異常刺耳。寧頊忽聞動靜,只見銀光已經逼近眼前,伴著凌厲破空聲,是連呼救都來不及—— 夜幕低垂,梅香浮動。 從將軍府書房透出的橘黃燈火投影在門前雪地上,一雙黑面緞靴踩過發出的沙沙聲令房里的交談戛然而止。 “誰?” 外面的人低聲回應?!笆俏??!?/br> “進來?!狈饷C話落道,眼底劃過一絲欣喜笑意,這還是數月來,阿晏主動找上的一次。 房里的封墨臺明顯看到父親臉上的神情變化,看向走進來的封晏,神情掩掩,“二弟?!?/br> “大哥?!狈怅虥_他頷首致意,還是捎帶感情,與封肅則是明顯的公事公辦多,直接道了寧王與四叔遇到的這遭。 封肅從兒子依舊淡漠的態度中嘗盡了苦澀,聞言怔愣片刻,卻是深深攏起了眉頭,“烏蒙族當年全族被滅,并未留下活口?!?/br> “從何斷言?!?/br> “烏蒙城不不過是彈丸之地,我軍過境,絕無活口?!?/br> 封晏聽出他言語中未盡的意思,皺起了眉頭,卻無從評判,兩國交戰,最無辜的便是百姓,而烏蒙族犯大梁邊境掠殺無數,這便是一筆算不盡的賬了?!爱敃r天黑,來人所著服飾與大梁人無異,只口音似烏蒙族,其他無從可辨?!?/br> “興許是聽岔了呢?”封墨臺插話道。 封晏稍是滯默,“以防萬一,若真是烏蒙族尋仇而來,封家恐是他們的頭號目標?!?/br> 封墨臺卻覺得他有些草木皆兵,卻見父親點頭認同,那話便哽在了喉嚨里硌得難受。 “阿晏說得對,不論如何做好萬全之策總是沒錯的?!狈饷C對封晏的欣賞再不掩飾,心中亦不乏懊悔自責。若非是自己失職與漠視,怎會造成如今父子生疏的局面,也不會時至今日才發現阿晏的能力竟突破他的預期,而今風頭無二,明明他該是最欣慰的那個,卻是無顏面對。 封墨臺請命,卻被封肅駁回,只道是如今形勢未明,他剛剛洗刷了劉淵勾結外敵的嫌疑,此時不是出面的好時機,只做后備,而真正著了封晏去辦。 封晏見這樁引起了封肅的足夠重視,便道自己并不是領軍的料子后抽身離開,是以不愿接手封肅手中的權利。 房里的氣氛有一瞬凝滯。 封墨臺看著不復記憶中意氣奮發的父親,陷入沉默。上一輩的事他無從置喙,他也深受其累,眼下卻全然掩在封晏光環下,這是他從不曾體驗過的。 封肅的余光瞥見,“你與劉淵的事尚未徹底了結,兩地來往奔波也是勞累,這趟回來且好好歇歇。歪門邪道到底是不可取,為今之計,便是讓事情早早揭過?!?/br> “……還有,將你后宅的事處理好,別什么人都往房里招?!?/br> 后者臉色一白,喏喏應是。 封墨臺神情不虞地回了房,摔門的動靜驚醒了房里的人,迎了上來,“父親這么晚找你何事?” “沒什么?!狈饽_還堵著一口閑氣,心情不虞地回應,“不是睡了么,早點歇了罷?!?/br> 宋筠溪看他這幅模樣,心知其因劉淵狼子野心受了牽連,到如今尚未官復原職自是體諒他的心情,便愈發溫柔道,“喝完湯再歇息,順道我同你說說在宴會上聽到的一樁,關于二弟的……” 封墨臺聞言被她拉著坐在了桌子邊,看著冒著熱氣的羊rou煲,里面擱了滋補的藥材,偶爾回來總能喝上一碗她做的,其中心意甚是令人感動,也令他不由緩和了神色,看著那溫柔面龐,即使未著脂粉,也甚是溫婉動人,心中煩躁被漸漸撫慰。 “你如今挺著肚子不方便,我也不是吃宵夜不可,這些大可讓底下人做,我怎舍得你如此cao勞?!?/br> 宋筠溪聞言,笑意越發溫柔,“底下做的,與我做的,那怎可同。夫君還是趁熱喝,別浪費了我的一番心意?!彼鲃由焓痔嫠⒘艘煌?。 封墨臺接過,于燈下看宋筠溪又多了幾分柔和,他舀了一口嘗,對于她變著花樣做的,甚是捧場?!澳阏f宴會上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