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解封記憶(15)
最初,白璟也只是對莫藍有了印象,完全沒有要認識她的意思。那時,莫藍對白璟而言,就和班上的其他同學一樣:認不認識,于她都無關緊要,她對他們毫無興趣。 卻哪里想到,那次接觸后不久,高二的班主任就又給白璟換了位子。高二都快結束了,臨了臨了的,班主任突然就想著要給她換個位子。 “上一個班主任怎么也不肯給我換位子,這一個倒相反了,一開學就給我換了次座位。然后眼看著高二都快結束了,都快不用再見了,卻又突然想著再給我換個位子?他這心血來潮來得還真是莫名其妙……”想著先后遇見的兩位班主任截然相反的“癖好”,白璟只覺得好笑。 不過揶揄歸揶揄,白璟心里也清楚:高二的這位班主任,雖然用的方式不當,但他確實是一心想要白璟的成績能有所提升的,所以才會在分班后直接給她安排了絕對對提高成績很有利的座位:她的前后左右,坐的是班級排名前四的四位同學。 但可惜的是,班主任忽略了最關鍵的一點:那時候的白璟已經完全不想學了,對學習毫無興趣,甚至因為班主任對她抄作業的行為的不恰當的懲罰方式,反而更加刺激了她的逆反心理。如此一來,別說她身邊坐的全是班上的尖子生了,就算班主任把排名年段前四的安排坐她四周,她的成績也絕不會有任何的起色——因為她本人根本就不想學。 想起這事,白璟順帶著就想起了直到現在、仍還讓她對這位班主任對她的偏見始終耿耿于懷的那個心結:班主任似乎忘了,能考上這里的正取生,在他們原來的學校,他們就算不是次次都能考第一的,也絕對都是各自學校的尖子生。更何況,白璟還是從一中的初中部考上高中部的,而且考上來的成績也能排進他們那一屆正取生的年段前十。這樣的白璟,班主任竟然質疑她的學習能力?竟然像對待“差生”一樣的對她?竟然還指望能靠所謂的“好”同學在身邊對她的影響,就能讓她提高成績? 白璟始終覺得高二的班主任雖然用的方式不同了,但他和高一的班主任一樣的蠢,一樣的只看到了表面,一樣的一廂情愿。 只是,時至今日仍舊會這樣想著的白璟,卻一次也沒想過:她自己其實也是抱著很深的成見去看待“老師”的??梢哉f,不管老師是用怎樣的方式對她,只要老師的最終目的是為了提高她的成績,那無論是高中時的白璟、還是現在的白璟,都會用各種解釋來向她自己證明:一心只在乎“成績”的老師,很愚蠢。 就是這樣一個“愚蠢”的老師,這樣一個始終看不出那時候的白璟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老師,這樣一個只是一心想要提高白璟成績的老師,一次次地激怒了她,一次次地強化了白璟的逆反情緒,讓她的成績好似報復性的越考越差,但她表面上卻還是始終保持著一副安靜無害的模樣:任你罵,但成績就是毫無起色;相反的,你對她越是“關心”,她的成績就會越差。 最后,班主任在高二學年即將結束之際,又給白璟換了座位,讓她坐在了成績中等的莫藍旁邊。白璟和莫藍這才有了持續的交集。也是因為這樣的機緣,才讓她們倆后來都意外的發現:原來,她們高一時就是同班了,卻直到成了同桌后,才知道了彼此的存在。 有趣的是,也是因為成了同桌,兩人才在后來慢慢熟悉了之后,才都開始覺得自己的高中生活終于有了點彩色:因為看到了跟自己“相似”的人——兩人都一樣的只對自己感興趣的東西有印象,而對其他東西——哪怕近在眼前,也會視而不見。 等彼此再熟了些后,白璟才后知后覺地再次想起了那個停電的晚自習發生的事,然后就嫌棄道:“你還真是小氣,問個時間都不行?!?/br> 莫藍聽了,卻是一臉茫然。她是真的想不起白璟曾問過她時間,但她相信白璟說的是真的。 過去多是自己這樣對待別人,這回卻是第一次被別人如此無視了。這種感受,白璟倒覺得有趣。但也因為自己也是這樣的人,才更加清楚:莫藍是真的想不起來,而非故意裝傻。那會兒的莫藍,壓根就對白璟沒有興趣,沒印象才是正常的;而既然沒印象,那想不起她來也很正常?!襁@樣的對待別人,在白璟這兒可是家常便飯。只是這一次,反而輪到她被別人這樣對待了。 “鬼知道怎么就想起了那次的事了?”——白璟自己也不明白,那次的事其實她本來也沒什么印象了,怎么后來在與莫藍熟識了之后,反倒又想起來了? 若說高中三年能有什么稍微值得高興的事,那在白璟看來,恐怕也就只有:高二即將結束時班主任給她換了座位,讓她和莫藍成了同桌;并且,高三一整年都沒再調換過座位。 高中三年,白璟只覺得能和莫藍聊到一塊兒去?!缕??跟莫藍比起來,白璟覺得自己都能算是極其外向的話匣子了。 也是因為莫藍的對比,才讓白璟更加確信了自己過去對自己的判斷:她根本就不是孤僻、也不內向,她不過是對“他們”不感興趣,才不想勉強自己非要對自己不感興趣的人感興趣,更不想勉強自己去融入這樣的群體之中。她根本就不覺得融入“他們”會有什么值得驕傲、自豪的,那自然就不會覺得被“他們”排擠在外、與“他們”互不來往,會有什么問題? 一直以來,白璟只是不會主動去妨礙“他們”,也不想被“他們”妨礙?!皇沁@樣而已??擅咳伟嘀魅螀s總會在成績冊的評語欄里,寫她性格內向,希望她能更合群一些。對此,白璟也只能是無奈的跟自己聳聳肩,然后隨便“他們”怎么想、怎么說,她繼續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想起這些往事,如今的白璟反而有些疑惑了…… “說我孤僻?誰說的?我又是怎么知道的?” 這么一想,白璟自己都覺得奇怪:她竟然找不到這樣評價她的那個確切源頭??善?,她的記憶里就有這么個印象。但如果不是別人這樣說她,難道還會是她自己無緣無故的這么說自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