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她眉頭微蹙著,看半天之后回過頭看向黑無常,說道:“我總覺得今天不太對勁兒?!?/br> 黑無??戳丝答B龍池,確實是不太對勁。養龍池上的靈氣比起以往,好像更濃郁了些??澙@在池面上的靈氣,在上方凝聚,好似一個巨大的蠶繭一般。 夏安淺今時不同往日,她對這些事情當然也是清楚的。 靈氣越濃郁,對安風來說就越好。只是她一直以為這些濃郁的靈氣是因為安風體內的燭陰神力越來越強盛的緣故。 夏安淺才狐疑著,平靜的水面泛起了一陣陣的漣漪,接著就是那頭小黑龍從水里冒出頭來。 他的龍角如今已經開始長出來,但也只是開始長,頭上鼓起了兩個小包,好像是被人揍了兩拳受傷的那種類型,有些滑稽,可看著又感覺滑稽得十分可愛。 巨大的黑龍露出水面之后,變成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他一邊踢著水一邊打著哈欠。 “jiejie,我困?!?/br> 稚兒的聲音愛嬌,帶著幾分才睡醒的鼻音。夏安淺看過去,只見她的小安風平時那雙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此刻要睜不睜的模樣。 夏安淺在池邊蹲下身體,望著在水中的小家伙。 “困?” 安風點頭,抬頭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朝夏安淺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好困,我差點醒不來見你了?!?/br> 夏安淺:“……” 總感覺這不是一句好話。 在旁的黑無常見狀,沒好氣地笑道:“什么叫差點就醒不來見你jiejie了?你只是在養龍池中的待了一些時日,身上濁氣漸輕,修為會有所突破,所以才會想要睡覺?!?/br> 安風又打了個哈欠,仰著頭看向黑無常,朝他咧著嘴笑,顯然看到了鬼使大人讓他十分開心。 他二話不說,小小的身體就從水面上飛了起來,直沖向黑無常。 黑無常見狀,笑了起來伸出手去將他接住抱了個滿懷。 安風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即使是睡眼惺忪也沒忘記要跟姐夫撒嬌,小家伙見到黑無常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和jiejie在鐘山,可都想死姐夫了?!?/br> 對于安風的稱呼,黑無常其實覺得已經有些混亂了。夏安淺這幾百年來,一直都是跟安風姐弟相稱的,后來到了索龍山,知道了自己其實是青鸞神女,而安風是她的師姐沉璧生的小龍。 如果認真考究起輩分來,安風大概是不能喊夏安淺當jiejie的??上陌矞\覺得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且她如今所有的記憶都是轉世后夏安淺的記憶,喊jiejie還是阿姨并無所謂。 于是夏安淺笑吟吟地鬼使大人說:“喊我jiejie不好嗎?他喊我jiejie,那喊你就是姐夫啦,比起那時候水蘇喊你黑爺爺,你難道不該覺得高興?” 鬼使大人被自己的夫人弄得哭笑不得,想要揍她一頓又舍不得,只好將她逮過來狠狠吻一頓,讓她沒空說話。 反正自從夏安淺帶著安風到了鐘山之后的種種,是弄得鬼使大人徹底沒脾氣。 他單手抱著安風,空著的那只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很困?” 安風哈欠連天,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點頭。 夏安淺湊過去,神色有些凝重地打量著安風。 嫩嫩的小臉依然是胖嘟嘟的,捏起來手感依然很好,臉色也不錯,看著狀態比起以前是好多了。探了探他體內的燭陰神力,也比從前強了許多,夏安淺才放下了心來。 說實話,夏安淺對鐘山帝君是有些微詞的,雖然說身為父親,當初鐘山帝君幾乎傾盡神力將女兒救了回來也不容易,而在幾百年后,好不容易緩過來一丟丟,又要再度耗費幫外孫解除封印,那就更不容易了??杉词故沁@樣,夏安淺覺得鐘山帝君也不能解開了安風身上的封印之后,就閉關了。 管殺不管埋是很不好的習慣! 其實鐘山帝君在幫安風解除封印前,就將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都叮囑了一遍鐘山的神官。 鐘山的神官將帝君的話一一記下,可帝君替小龍君解除封印本就有些勉強,這一閉關,都不知道過多少年才能出來。于是神官斗膽,問了帝君一句:“若是小龍君有什么事情,又不能前去打擾帝君,該要請示誰?” 鐘山帝君愣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問題。大概鐘山帝君是覺得夏安淺幾百年來跟安風相依為命,即使是青鸞神女的時候,也是二話不說不顧斷愁海的濁氣,到斷愁海中將安風帶走了,可見是個值得信任的人。 他吩咐神官:“小龍君至少得在養龍池中待上個五百年,我閉關期間小龍君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們拿不定主意,就去請示青鸞神女?!?/br> 神官一愣。 鐘山帝君:“就是帶著小龍君回鐘山的夏安淺姑娘?!?/br> 鐘山帝君將這些事情都叮囑完之后,就直接帶著安風到了養龍池。安風解除完封印之后在養龍池里睡了一個月才醒,而那時候鐘山帝君已經閉關了。 夏安淺雖然對鐘山帝君這種強買強賣的行徑頗有微詞,但她確實是放心不下安風。 她沒有了從前青鸞神女的記憶,不能體會幾百年對這些神君仙君們不過是彈指便過的感覺,她覺得在她如今的一輩子里,大半的時間是和安風一起度過的。安風即使是心智未開的時候,也是十分依戀她,在她還沒有能力自保的時候,是安風像個護身符一樣待在她的身邊。 所以在安風知道自己至少得在養龍池待五百年,扯著她的衣袖撒嬌,希望她能在鐘山陪他的時候,她雖然覺得以自己的身份待在鐘山,好似有些不太合適,但還是點頭答應了。 安風從小就沒有母親的陪伴,陪在他身邊的,就是她而已。鐘山帝君和他雖然有血緣關系,可別說鐘山帝君如今要閉關,就是鐘山帝君好好的,基于沉璧的先例,夏安淺都是不太放心把安風交給他的。 可她不放心也沒辦法,誰讓人家是安風的外祖父呢?安風是鐘山的傳承,她是沒有任何立場將安風帶走的。而且安風這只小龍從小就在沒在孕育著世代銜燭神龍的鐘山生活,聽說他體內的燭陰神力比起歷代的銜燭神龍,要微弱得多。 夏安淺想:安風在她只需要人陪伴的時候,陪了她幾百年。那么如今她陪安風幾百年,也是應該的。 鐘山的神官去找夏安淺的時候,跟夏安淺說:“帝君說了,在他閉關的時候,小龍君的事情全憑神女拿主意。帝君還在鐘山上撥了個地方給神女,希望神女能留在鐘山,陪伴小龍君?!?/br> 夏安淺和鐘山帝君其實不過是見了幾面而已,見面的話題大多數是圍繞在安風身上,銜燭神龍一族大概都是傲慢慣了的主,鐘山帝君也并不會說什么客套話,那高高在上的模樣,讓人看了其實很想痛揍他一頓??摄暊T神龍是萬龍之尊又萬法無用,別說鐘山帝君,夏安淺覺得就是安風調皮不聽話的時候,她都揍不動,于是這些念頭只能在心中過過癮而已。 即使是這樣,夏安淺還是能從鐘山帝君的言行中,感受到對方釋放的善意和有些笨拙的示好。 黑無常見狀,將自己夫人摟進了懷里,安撫著說道:“像這些帝君們,個個都是心高氣傲的。上回我因為安風的事情到鐘山外求見,還專門請閻君給他下的拜帖,可鐘山帝君愣是看都不看一眼,連閻君都被他拒之門外。他如今這樣對你,已經是十分禮遇了?!?/br> 夏安淺趴在黑無常的懷里,心想,算了,誰讓鐘山帝君是安風的外祖父。 如今安風一臉困到隨時都能倒地睡著的狀態,夏安淺沒忍住又在心里將鐘山帝君拖出來數落了一頓,然后伸手揉了揉安風的腦袋,柔聲說道:“這么困就在池里睡覺就好了,不用特地出來見我?!?/br> 安風扁著嘴,模樣十分哀怨,聲音委委屈屈的跟夏安淺撒嬌:“可我一天見不到jiejie,心里就很難過?!?/br> 黑無常:“……” 要不是安風才幾百歲,還是一個稚兒,他都要懷疑這條小龍是他情敵了。 雖然小安風并不是那么想要睡覺,可他在養龍池中待了一段時間,身上濁氣散去,體內的神力漸強,是需要睡上一陣子來穩固境界。跟身體的本能相比,對此事的安風而言,他本人的意愿如何并不重要。 開始兩天,安風還能出來水面露個臉,可是到了第三天,養龍池就沒有動靜了,只有在水面上放了盤旋著的靈氣告訴夏安淺,池底有只小龍在沉睡。 早就想帶著夫人出去放風過二人世界的鬼使大人見狀,翌日就帶著夏安淺離開了鐘山。 被鬼使大人牽著手走出鐘山邊界的夏安淺回頭看了一眼那直入云霄的鐘山,問道:“安風這一次,會睡多久?” “他今時不同往日,大概會睡上百把年。對神族來說,已經很短了,他以后還會有睡得更久的時候?!焙跓o常將夏安淺拉到了跟前,嘴角是溫柔的笑意,“安風在鐘山,不會有什么事情。難得他在睡覺不纏著你了,這百把年你是不是得安慰一下你夫君啊,鬼使夫人?!?/br> 夏安淺抬起盈盈雙目,踮起腳尖親了一下他的嘴角,“行啊。不過鬼使大人,你如今打算帶我到哪兒玩???” 黑無常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隨你,你想去哪兒?” “嗯,我想回去青鸞峰看一下,可以嗎?”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一直都沒有回去看過,從前的記憶也在夢中散亂地出現。她想回去看一看,說不定,會想起些什么事情。 第117章 番外:青鸞 鬼使大人趁著安風在養龍池里睡大覺的時候,帶著夏安淺出去放風。 兩人離開了鐘山之后, 夏安淺說想回青鸞峰看看, 自從帶安風回了鐘山之后, 她一直都陪著安風, 反而從來沒有回去過那座孕育了青鸞神鳥的青鸞峰。 這是夏安淺成為鬼使夫人之后跟黑無常提的第一個愿望, 心疼夫人的鬼使大人當然是要滿足她的,更何況他也想知道當初夏安淺和安風發生了什么事情,他們為什么會一個人到了另一個世界, 而一個人就流落在白水河。 黑無常大婚, 按照冥府的規矩, 鬼使成婚, 是可以放一百年的婚假的。但黑無常和夏安淺剛成親那會兒, 夏安淺還是得在鐘山上陪安風那條小龍,鬼使大人也覺得一百年的婚假就待在鐘山上為免過于浪費, 因此就把婚假推遲了。 如今難得安風在養龍池中沉睡,鐘山又有一大堆的神官在旁邊守著, 也不用夏安淺在外面分心, 所以黑無常干脆跟閻君告了假,一路帶著夏安淺游山玩水, 慢悠悠地去青鸞峰。 此時正值人間四月, 到處芳菲。 黑無常帶著夏安淺在江上游玩, 江上清風,岸邊桃花盛開。鳥語花香,一派生機勃勃。 夏安淺沒想到鬼使大人平常都是去做砍殺惡鬼那樣打打殺殺的事情, 一旦浪漫起來,也是有情調到不行。 江上游玩,船艙中的岸上放著一壺才開封的桃花釀,淡淡的酒香撲鼻,未飲先醉。 鬼使大人的腿上放著一個古琴,他一邊看著趴在藤席之上的夏安淺,指間毫不含糊地劃過琴弦,一串悅耳的琴聲就從他的指間流瀉而出。 得益于這些年來經常在人間走動,鬼使大人不知道從哪兒學來了一曲《鳳求凰》,如今正在心愛的女子跟前顯擺。當然,鬼使大人覺得這叫訴衷情。 夏安淺手里把玩著白玉酒杯,臉上帶著清淺的微笑看著跟前一身黑袍的男人。 黑無??偸窍矚g一身黑,就連大婚時候的婚服,也是黑色的。 夏安淺覺得自家的鬼使大人一身黑色長袍,襯著他那出色的相貌,十分的器宇軒昂,賞心悅目,因此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 她一邊聽著琴聲,一雙好看的眼睛在自家的鬼使大人身上流連,岸上的美景也不想看,覺得光看眼前的男|色下酒就挺好的。 本來還在十分專注于“訴衷情”的鬼使大人,迎著夏安淺的視線,忽然就心猿意馬了。 男人幾乎入鬢的劍眉微揚了下,原本放在腿上的古琴被他轉走了。他干脆移到夏安淺身后,讓她靠著他的胸膛。 “怎么?是不是忽然覺得你的夫君十分有才?”他一邊低笑著,一邊用鼻子蹭夏安淺的側頰,語氣帶著幾分不正經的調戲意味。 夏安淺在他的懷里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懶地靠著他,“是啊,我如今才發現鬼使大人不僅能斬妖除魔殺惡鬼,還精通音律?!彼f著,略微停頓了下,又用十分慵懶的聲音說道:“唔……不止是那樣,鬼使大人竟然還精通這樣的風花雪月之事,可見從前閑暇之時,消遣定然是不少的?!?/br> 她的話雖然是說得有些酸溜溜的,可語氣十分放松。 鬼使夫人從來不會亂喝飛醋,鬼使大人對此表示十分寬慰,并且心中暗中松了一口氣。 溫香軟玉在懷,而懷中的美人還到了一杯酒香撲鼻的桃花釀遞了過來,放至他的唇邊。夏安淺仰頭,望著他,嘴邊是十分動人的笑,“不喝嗎?” 喝,這酒當然得喝。 鬼使大人狹長的雙目在夫人那侵染了桃花釀的唇上流連,就著她的手,緩緩地將一杯桃花釀喝了下去。 夏安淺笑了笑,望著手中的空杯,正想說什么,下巴就被抬了起來,接著男人溫熱的唇覆了上來。 唇舌交纏,淡淡的酒香在彼此的口腔里泛開,男人的吻熱情又繾綣,也不知道是酒醉了人還是情醉了人,夏安淺覺得腦袋有些昏沉,然后沉醉在他的氣息里不想醒來。 她閉著眼睛,十分順從地回應著他的吻,男人的唇離開,沙啞著聲音,“嗯,果然是好酒,令人意猶未盡?!?/br> 她張開眼睛,一聲不吭,然后親上了男人的嘴角。她輕咬著男人的唇,笑得十分誘人地說道:“既然意猶未盡,那怎么停了下來呢?” 男女之間,肢體交纏水rujiao融像是永恒的主題。 她毫不掩飾自己對他的依戀,精瘦的上身摸著手感極好,象征力量的線條十分有美感。她坐在了男人的腿上,身上衣裙的花結已經被男人修長的指解開,胸前大片春光,猶抱琵琶半遮面,透著十分的誘惑感。 窗外水聲潺潺,江上清風十分淘氣,帶進了岸邊的幾瓣粉色的桃花瓣,落在了藤席之上。 黑無常將身上的女子放在藤席之上,黑發如瀑在席上鋪開,那雙平時清潤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附身,將她輕輕壓住。 她仰著頭,光裸著的雙臂纏上了他的脖子,紅唇在他的下顎留下輕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