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這屋里的東西看得出來是新的,但于望舒心里膈應是前主的東西,家里總該有屬于自己的東西吧?即使是前主和他趣味相投,那也得換。 于是他擼起袖子,打了一個電話把東西全部打包賣了,來接收廢品的人嚇得眼睛都直了:“這還很新吶?!?/br> “是挺新的,你拿回去可以用?!?/br> 最后收廢品的來了三次才搬完,于望舒除了廚房沒動之外,其它眼緣差點的都給整治了。 忙完之后他給杜大磊打電話,滿身臭汗的躺在沙發上哈氣:“今晚有沒有空陪我購物一把,我開始準備新房了?!?/br> “成啊,沒問題?!?/br> 他開的小電驢肯定跟不上杜大磊的四個輪子,于是直接坐的公交車。螞蟻似的擠在放學人流中,于望舒總算是等到了杜大磊:“先去吃飯?” “才5點吃什么吃,我現在不餓?!?/br> 于望舒連忙點頭,使勁使眼色:“都聽磊哥的?!?/br> 杜大磊踩著高根鞋,上了車就把鞋給甩了,然后一臉舒爽的問:“購物清單列了沒有?!?/br> “列了,東西有點多?!?/br> “沒事,又不是買木地板之類的,大件嘛反正付款有人送?!痹僬f了,單身狗的家不需要多少東西。 于望舒被杜大磊的眼神瞥到渾身發冷,下意識的往旁邊靠了靠:“你別用打量的眼神看我?!?/br> 杜大磊聞言立馬甩臉:“我看你是看得起你,虧我還以為你脫單了,你都奔三了怎么這么沒用?!?/br> “大家都一樣,都是單身狗?!?/br> “咱們能一樣嗎,于望舒你要是再不抓緊點,就沒人收你了?!?/br> 于望舒掏掏耳朵,眉心跳動著:“你和我媽是一路人了?!?/br> “哼,這是關心你。年紀不小了又是同性戀,同性戀群體可比不上異性戀,我啊就擔心你以后打一輩子光棍怎么辦,總靠五指兄弟過日子不太好吧?!?/br> “咳咳,打住這個話題?!痹趺丛絹碓讲豢擅枋隽?,于望舒微不可查的尷尬幾秒,邊打著哈哈試圖繞過這個話題:“咱們先去買大件?!?/br> 杜大磊微微頷首,面帶嫌棄道:“就你煩?!?/br> 按照他的要求,床要大還要舒服。選了一個兩米方便打滾的,于望舒把其他小用品全都寄托在了宜家里,指揮著買買買,服務員還以為碰上了什么大佬。 這也是于望舒付款付的最爽的一次,他看中了宜家一套床頭設計,灰藍色調簡單清爽,配上一盞暖黃的小燈寧靜也富有情調。 杜大磊黑著臉:“你怎么喜歡這種?!?/br> “嗯在宜家買小不買大……這個挺清爽的?!庇谕媸掷锬弥粋€茶杯準備下手,視線越過杜大磊的肩膀看到一個熟人,那人穿著白襯衫似乎是萬年行頭,淺灰色毛衣加藏青色大衣,保守且永遠都不會過時的配色,臉上掛著笑對誰都是那么客氣,他頭一歪又盯了幾眼走過去,“程昱?” 正在看衛浴的女人聽到這名字身子一僵,手搭在桌上像是喪失了意識。 程昱見到于望舒比較意外,眉眼彎起笑了兩聲,聲音溫柔令人心生好感:“于望舒,這么巧?!?/br> 于望舒干笑:“京都太小了?!?/br> 女人扶著桌面,手還伴隨著輕微顫抖,她緩緩轉身看向了正在交談的兩個人,待到看清于望舒對面男人的模樣,杜大磊心口一窒仿佛看見了當年在男人面前內向害羞的鄭政,她手足無措抓緊了包,雙腿發軟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旁邊觀察她很久的導購上千關切道:“女士你怎么了?” 杜大磊茫然的揮揮手:“我……我沒事?!?/br> 于望舒聽見杜大磊的聲音如此消極,狐疑的轉身:“磊哥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這一轉身也讓程昱的視線落在5米開外的女人身上,當年囂張的女孩如今出落的美艷動人,相比她的震驚,程昱的表現就正常許多。 “杜大磊,好久不見了?!?/br> 男人右眼處有道十公分的疤痕,杜大磊撐著桌面站起來,扯出一個笑結果比哭還難看:“程昱,好久不見了?!?/br> 于望舒在旁看眼色看不準,難道是杜大磊的前男友?不可能,程昱開的可是同志酒吧。 他猶豫著措辭,道:“你們認識?” 程昱的臉上帶著真誠的笑:“認識,算是老熟人了?!?/br> 杜大磊將碎發撩至耳后,摸了摸道:“望舒,他是我跟你說的大學生?!?/br> 于望舒起先沒懂其中的深層含義,什么大學生不大學生的,他自己就是個大學生。 然后腦中火花四濺,噼里啪啦一通連炸,他心底咯噔一聲臉色不太好。 “鄭政?” 也許是他試探的口吻逗笑了男人,程昱揚手顛了顛于望舒下巴調侃:“于望舒,你怎么這么可愛呢?!?/br> 第31章 于望舒還沒和第二個基佬這么親近過,條件反射的往后退了兩步然后捂下巴:“好好說話別動手?!?/br> “別這么緊張?!背剃攀栈厥?,把玩起桌上的掛件問,“看你購置的東西,是搬家了?” “嗯買了新房,不能總窩家里啃老啊是不是?!边@老還是啃了。 程昱和杜大磊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把于望舒看得云里霧里分不清楚,后來按捺不住僵硬化的氣氛,他小聲問程昱:“你右眼旁的傷痕就是那時留下的?”魅色燈光始終籠罩著一層迷離感,他在里面看不大清程昱的臉,現在臉上干干凈凈反而把那道疤顯露的徹底,傷疤不猙獰卻霸占著右眼太陽xue,他毀容了。 大概是注意到于望舒的視線,程昱將手放置在他耳邊打了一個響指。 于望舒雙目瞪圓,被耳邊的響指聲驚醒,只見剛剛在還桌上插著的假花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程昱塞進他手中:“之前做過手術,要是堅持做,傷疤是可以去除的?!?/br> “抱歉?!币庾R要自己在深鉆對方的隱私,于望舒緩過神連忙道歉。 一向大大咧咧的杜大磊這時沉默的像個孫子,程昱的出現撕開了她當年的傷口,嘴上說是一碼事,見著當事人又是另一碼事,特別是她剛剛還產生了錯覺:“這些年你一直在京都?!?/br> “嗯對,京都美國兩邊跑,今年在京都時間長點?!?/br> 于望舒抱著一個打瓦楞盒干笑:“原來大家都認識,是熟人?!痹捯魟偮?,腰間就被人掐了一把,他吃痛的彎下腰一陣倒抽氣。 “方便的話到我那去聚一聚?” 經過剛剛那一頓掐,于望舒騰出一只手揉腰,隨口說著:“不了,我要回去收拾家,等有空了再聚吧?!?/br> 杜大磊仰頭猛吸了一口涼氣,她和程昱的見面除了‘好久不見’之外沒有其他言語:“你還是老樣子?!?/br> “你比以前更好看?!背剃庞植恢缽哪淖兂龆涿倒宸旁谂耸掷?,外加自己的名片一起遞過去,杜大磊了然的收進包里,幾秒的功收回沉溺在哀愁中的眼神,她親切的挽上于望舒的肩膀,“程昱你是開車來的?”在得到對方點頭的回復后,她拍拍于望舒的肩膀,“我們家蠢貨就交給你了,今天我有事?!?/br> 程昱隨即接過女人手中的購物袋,笑笑說:“好,我送他回去?!?/br> “誒?”于望舒抱著大紙箱宛若一個智障,不過他沒開口問杜大磊到底怎么了,她現在需要有個安靜的環境。等杜大磊的車消失在雪花融化的冬日街道上,他試圖接過程昱手中的袋子,堆笑道,“我打個的回去就成?!?/br> 程昱沒他想象中的那么好打發,他單手撐著于望舒的后背往前推,嘴里說著:“我晚上也沒事,上來吧?!?/br> 上了車,程昱望向一臉拘謹的男人:“住哪?!?/br> “京華苑7棟?!?/br> 程昱專注著開車,聽到地名眉頭微皺,一道波瀾不驚的聲音響起:“是個好地方?!?/br> 于望舒系好安全帶點頭:“對,那位置和光線都不錯?!币磺姓硗戤?,他撓撓手建議,“要是有空,你和杜大磊聊聊?!敝辽俨灰屗窒萑氘斈甑氖吕锱啦黄饋?,她自責懊悔所以碰上鄭政的事都撕心裂肺,可人都已經走了,除了鞠躬送行讓帷幕完美落下,活人的生活還要繼續。 “嗯我知道,等有空就和她聯系吧,你最近怎么樣?看你穿的這么年輕還以為是20多的小伙子?!?/br> 于望舒嗯了半天:“我本來也就27,今天小兔崽子還叫我叔叔?!?/br> “現在小孩古靈精怪不好對付,祝你大學生活愉快?!?/br> 于望舒下車前自嘲的笑了笑:“但愿吧?!?/br> 程昱幫他把箱子抬上5樓,走之前把杜大磊的袋子也交給他。于望舒滿頭是汗,氣喘吁吁連話都說不全:“進來……坐會?!?/br> “你慢慢忙吧,等你收拾好了再讓我坐?!闭f完覺得不夠本,他索性又顛了顛于望舒下巴,“再見?!?/br> 于望舒臉色越來越黑,木訥的站在門口看程昱坐電梯下去,腦子里一直回蕩自己逗貓時的場景,一聲臥靠后知后覺,他打開杜大磊的盒子拿出西裝,衣服熨燙的嶄新順滑,上面殘留的氣味還在,足以說明這件衣服的使用頻率是多高。 “算了過幾天吧?!蹦翘鞆男飙H家逃回來連電話都沒接,現在去是不是太打臉了。 那天手腕處傳來的熾熱涌入心口,他沒法保持淡定的姿態,甩掉腦子里不太實際的畫面,于望舒開始拆包擺放小物,西裝的事被他刻意放在一邊,等他回想起來已經是半個月之后。 大件的家具在一周內全部到貨,于望舒和于媽打了電話說不請工人,他想自己粉刷,雖然是遭到了于媽一頓臭罵但好歹是允許了。他把主臥打掃干凈先空著,大二課程比大一減少,而且他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三好學生,這能曠的課就使勁曠,反正別超過16節全院通報、24節記過、36節勒令退學就成。他記住了那個只會叫自己叔叔的王維然,班級人員登記都是他來,于望舒靠著老臉扯關系,從中扯到了不少方便。 “大叔,都要搶選修課了,你這樣子得完蛋啊?!钡鮾豪僧數男∽勇N著二郎腿,手里筆轉的飛起。 于望舒收拾著書,拉上拉鏈看了他一眼:“不逃課不大學?!?/br> “那啥?!蓖蹙S然咬著筆神秘道,“我幫大叔做的事,要是被人告發就不好了,大叔你是不是……那個一下?” 于望舒笑了笑,依靠在講臺上想笑:“想要什么報酬?!闭f完自顧自的拿出當初的筆記在手里轉,四年前在手機還沒像現在這么牛逼的時候,他們都是靠轉書來打發時間。 王維然一見那筆記,眼睛都直得發光:“大叔你把筆記給我抄一遍,以后只要你一句話,我幫你?!睆睦蠋熒险n的態度他就能看出來,于大叔一定不簡單,好像每個老師都認得他,但他又真不是上一屆的學生。 于望舒把筆記扔過去,背起書包走人:“有什么事就給我打電話,保證5分鐘之內到?!?/br> “成嘞沒問題?!?/br> 于望舒連走路都驕傲的帶風:“小屁孩,我還治不了你哼哼?!?/br> 出去時碰上一長發飄飄的妹子,就從那順滑度來講,于望舒猜人家用的一定是飄柔。 女生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對不起?!甭曇糗浀焦穷^都化了,于望舒覺得自己不要臉之一就是還殘留著以前的臭毛病,比如說喜歡軟萌的妹子,內心還有這一顆軟萌魂,但他也就是表面上的喜歡看而已,心里的喜歡?不敢不敢也硬不起來。 他拿著那套干洗好的衣服去徐璈的事務所,點名說是徐璈的:“等他上班了,你交給他就成?!?/br> 哪知柜臺小姐一臉難色:“先生您稍等一下吧,徐律師的東西我們不敢做主?!?/br> 于望舒背著書包裝學生,一胳膊撐在服務臺上:“我下面還有事,讓我送衣服還得等他?”算老幾這三個字還沒說出口,衣領就被揪了起來。 “徐律師?!?/br> “你跟我來?!毙飙H拎著于望舒衣領就像拎著小雞仔,幸虧身高差不多才沒顯得太難看。 于望舒二話沒說先扒拉了一巴掌,粗著嗓子吼:“你放開我!” 徐璈把他丟到沙發,坐下說:“你溜得倒是快啊,臥室整的一塌糊涂拍拍屁股就走人,我是不是得夸你棒棒的?!?/br> 于望舒:“我家里有事,我媽特別想我?!?/br> “賀老師對你不是一直寬松教育么?!毙飙H冷著一張臉,再配上公式化的辦公室,于望舒坐在沙發上抱著書包,低著頭,“我覺得你已經在某種程度上影響到我了,我之前也說了,我媽讓我和你保持距離?!?/br> “你媽前段時間就說了,怎么沒見你那時就付諸行動,現在放屁放的一本正經的,幫你上藥還要打我一巴掌?” 于望舒老臉一紅,誰讓你他媽就沒好印象!他梗著脖子不服:“是你死不要臉的貼上來,怪我了?”有些話是無心之失,但說出嘴時那意思就變了,他警惕的望著徐璈,沒漏過那一剎那對方身子的停頓與不自然。而他向來不是硬性的人,吃軟不吃硬,“衣服我送到了,我就……” 扣扣—— “進來?!?/br> “徐律師,您定的外賣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