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于媽這一 提醒十分有道理,于望舒茅塞頓開的同時心情也很復雜,上班、上學和裝修三者同時進行,他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住。 “找設計公司重新設計一下,媽認識一些人可以介紹給你?!?/br> 于望舒抱著書轉到一邊,拒絕:“我本來就很喜歡這房子的設計,不想改?!闭f來也奇怪,這房子好像跟他賊有緣,他曾經就想要有一個飄窗,上面是日式榻榻米的設計,而榻榻米的對面墻有一個小型書架,幻想很文藝,證明他曾經也是個裝逼小青年。 重新設計不僅費錢還費時,請個設計師就要好幾十萬,再加上裝修費和材料費,于望舒打開計算器就不想點。 于媽對兒子向來是寬大處理,他要是堅持的話那自己就不會強迫,看他在認真復習就沒打擾,慢慢關上門去廚房了。 “我媽這是在催我搬出去?!彼畔鹿P自言自語,但也對,這些日子他是有點混球了。 吃飯時他輕飄飄提了句:“我要是上學了,搬去那???” “隨你吧,哪方便上學上班就住哪?!?/br> 看于媽態度就很無所謂,于望舒那顆心還是受打擊了:“媽你怎么這樣,你可就我一個兒子?!?/br> 于媽笑了笑:“我兒子遲早是別人的,我現在放手省的到時有了對象忘了娘?!?/br> “……”還是親媽嗎。 “哦對了,過幾天去醫院檢查艾滋?!?/br> 于望舒咬著筷子半天沒下口,默默放下碗討好說:“媽你知道杜大磊為什么打架嗎?” “為什么?!?/br> “她一發小是同性戀,被一個女人欺負到最后跳樓了,昨天她罵我的同時還詆毀同性戀來著,杜大磊沒忍住就……”于望舒關注著他媽的表情,陰陽怪氣道,“同性戀招她惹她了,又沒吃她家大米?!?/br> 于媽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看的于望舒心虛,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瀟啊,大磊她脾氣是太暴躁了但這事啊打的好,嘴上沒把門瞎說的就應該付出代價?!?/br> 果然她媽是好人,于望舒感到心又提到了原位,太欣慰以至于他沒注意到親媽飽含深意的眼神。 “抽個時間買幾身新衣服,穿年輕點?!?/br> “必須的?!彼刹幌氡蝗私惺迨?。 轉眼之間就到了開學的日子,于望舒穿著嶄新又年輕的羽絨服站在明大校門口,其他學生在前兩天已經全部入校,他這個走后門的只負責上課,不住宿。 當年他走的時候覺得再也不會回來了,看了校門十分鐘才離開,卻沒想到四年后他又回到了這里。 明大沒變,還是那所大家擠破頭都想進的百年老校,是他自己變了。 為了裝年輕,他還買了個書包背著,結果一進教室就聽人嘀咕。 “新老師啊?!?/br> “不是說是糟老頭子嗎,好帥啊?!?/br> 于望舒心里沾沾自喜,然后當他坐下拿出筆記和書,身后一男的拍拍他肩膀。 “大叔,你走錯地方了吧?!?/br> 第30章 于望舒尚且算是不錯的心情,在這聲‘大叔’結束時進行了十分微妙的醞釀:“你說誰是大叔?” 后排男生發型是時下很流行的大背頭,帶著副眼鏡,面容干凈很有時代感,于望舒也會上網刷刷微博,這男孩的長相像極了網紅,不止是氣質,那吊兒郎當的性子也像。 他一開口就帶了幾分嚴肅感,氣氛凝固的沒人敢插話,偏偏男孩趴在桌上擠眉弄眼:“大叔你到底多大,聽說你是我們的學長?!?/br> 于望舒簡直要氣得心肝疼,他怎么就成大叔了,現在他們22最多23,自己才27,也就4、5年的時間怎么就成大叔了。 不過幾秒后他就妥協了,成吧,4年已經是段不小的距離。 “我……我是你們上屆的?!编?,最多上屆的,不能再多了。 西方法律思想史的老師是女的,雷打不動的還是當年那位,于望舒忍不住捂嘴嘆息:人生總是這么酸爽。 于姓很少見,老師念到于望舒的名字時停頓了一下,又念一次:“于望舒?” “到……”應的有些有氣無力,于望舒站在一堆年輕娃娃中突然產生了代溝感,“董老師您好?!?/br> 董老師抬抬眼鏡掩飾那份驚訝,笑著說:“坐下吧?!?/br> “在理性、正義與法律關系中,剝削階級政治思想家和法學家對法律的論述,往往同理性、正義等同起來,從而掩蓋了法律的階級性,為一定的統治階級利益服務。第三……” 臺上老師講得唾沫紛飛,臺下于望舒扶額劃重點,他瞅著旁邊打瞌睡的同學思考要不要叫醒,然后肩膀又被人拍了一掌。 “大叔,留個qq唄,我是班長還沒拉你進班級群呢?!?/br> 其實……他也不是很想要進。 “那個?!庇谕娉弥蠋煕]注意,扭頭道,“我年紀也不大,你叫我叔叔,不大合適吧?!?/br> “嗨這是愛稱,說明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高大英俊?!?/br> 嗯???那不是更應該叫哥? “于望舒,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br> 終于又體驗了一把上課開小差被抓的感覺,而且是被熟人抓,于望舒慌張的站起來只會嗯嗯,前面講什么來著? “大叔,法律和國家,法律和國家~” 身后有道刻意壓低的沙啞聲在提醒,于望舒咳了一下回答:“國家是最高的社團,法律是正義的具體表現,法律的好壞是以正義作為劃分標準,人們服從城邦制定的法律,也就是實現了正義?!?/br> “于望舒,好好上課?!?/br> 新學期第一天第一節 課,他被老師點名好好上課,于望舒數著自己之前的學習日子當真是第一次了,刺激不刺激,老臉都熱了幾個度。 他靠在座椅上,直接問:“你叫什么?!?/br> “我叫王維然,大叔你快報一下賬號,我加一下你?!?/br> 于望舒被氣得不清,寫了紙條遞過去沒多久,手機震動了:【才子邀請您加入164班級群】,摁了同意鍵順便看了杜大磊發的信息,說西裝干洗好了問他什么時候有空拿。 他琢磨著杜大磊也上班了,單手回復:“我下午去你學校找你?!倍糯罄谒诘膶W校和明大是死對頭,這么多年來兩所學校在爭搶資源上互不相讓,每年到了高考季,網上關于明大和明華的新聞一個接著一個,什么“負責人爭搶省第一大打出手”都是小意思。 “葛雪這幾天在醫院養鼻子,在朋友圈倒是沒少罵我?!?/br> 于望舒讓她稍安勿躁:“你這現成的一個法學系帥哥,你愁啥,這事不虛,見招拆招反正我們肯定不吃虧?!睆牧硪粋€角度上講,葛雪要是有點腦子就不會鬧。 那天晚上她有打電話給新郎,但新郎對她估計也沒用什么心,又或者忙著洞房花燭,反正只是快速的說了句:“別煩我?!本蛼炝?,一般男人這樣說話,那態度還不夠明顯?老婆重要還是她重要? 哪怕是為了聲譽和名利,這事都得化小最后消失咯:“你以后真該管管那手,我真怕你以后惹事?!?/br> “少cao你的心,我心里有數,你沒事多愁愁你怎么出柜?!?/br> 于望舒內心哈哈大笑:“不急,等我找到對象再說?!?/br> “話說,你和徐璈到底什么關系?!弊×艘灰惯€互穿衣服,晚上坐在一起又幫他擋住潑向臉的酒,這幾件事在短暫時間內發生,她不想歪都不行啊。 于望舒本來得意的臉頓時癟了下去,目光掃視了眼在臺上奮斗的老師,他低頭時目光變得深沉:“我們就是同學?!?/br> “……唉好吧,我這也要給兔崽子們上課了,溜了溜了?!泵翡J的感覺他們氣氛詭異,但有的話不是她能問的。 周一整天只有上午有課,兩節知識產權法和西方法律思想史,于望舒上完課就去領了剩下的書,目前他也就認識不討喜的班長,其他人暫時沒有交流的時間。 于望舒收拾了書包還挺重,也就這書的重量能讓他有做學生的感受了,明大的食堂獨立成樓而且伙食以絕佳聞名,都來上課了,不去吃一頓不是人。他有預感多多少少會碰上以前的同學,因為當年有好多人選擇了研碩博連讀,算算日子現在大家應該都是碩士了,還正巧讓他碰上一個。 “顧明?” “于瀟!”顧明不敢相信的望著眼前人,“你回來了?!?/br> 于望舒拿著飯盒坐下其實是有點不好意思,顧明是和他有聯系的少數之一,而自己復學的消息居然都沒告訴他,“我回來復學了,想念完下面的課程?!?/br> “那你現在是大二還是大三?!?/br> 于望舒聞言嘆了一口,無奈道:“一個讀大二的老咸魚叔叔?!?/br> “哈哈?!鳖櫭髋呐乃募?,“別在意這些,你回來就好,我們那一屆的人不少,但學校里人那么多也不是很容易碰上?!?/br> 于望舒搖搖頭:“我人都回來了,還怕這個?現在就想正經畢業然后搞完司法考試,回去把畢業證給我媽看看?!?/br> “唉,也不知道我是哪根筋錯了讀法學?!?/br> “顧明,你怎么被折磨成這樣?!碑斈暝趺凑f都是名三好學生啊。 顧明擦把臉感嘆:“咱們讀完博士都多大了,家里催的緊吶?!?/br> 于望舒抱拳表示理解:“你快了,我記得你之前是想進檢察院是吧?!彼l誓說這話沒惡意,本來通過司法考試最好的就是去法院或者檢察院,但這兩院能去的幾率很小,除非是后臺強硬的能100%通過。其次就是做律師,做律師的前幾年能不能吃飽飯都是問題,大家心里都清楚,徐璈這種就是后臺 能力 狗吃屎的運氣,光環上身直接砸成大天使,他們那一屆那么多人就出了徐璈這一個極品,擱誰心里誰都嫉妒。要不然就是做公司的法律顧問或者助理,門路多但前提是,你得過司法考試。 “我去應該沒問題?!鳖櫭鳚M懷信心。 于望舒秒懂,哦了大半天指著他:“老鐵,夠可以的啊?!?/br> “誒我可什么都沒說、”顧明這會謙虛上了,“誒說說你,是不是想當律師了?!?/br> 于望舒手心冒汗,吃了塊rou吧唧吧唧道:“我……沒考慮那么多,說實話我現在是x通的經理,也算是有職業了,現在就是想念完書通過司法考試,給自己的大學劃上一個句號,畢竟通過了司法考試,就業通道會廣很多?!?/br> 司法考試也稱“天下第一考”,通過率低而且不是光靠死記硬背就能通過的一項考試,于望舒現在說這話都覺得自己在裝逼,司法考試就一次機會得一次過,這比高考還讓人恐懼。 “的確是,考過了那機會也會多很多,徐璈是我們那一屆第一個考過的,6到不行?!?/br> 于望舒向天借了10個膽,拍胸脯垂首:“如果我沒走,我也能過?!?/br> 結果兩人都笑了出來,區別是一個在真笑,一個笑的有些累。 “于望舒你這些年倒是沒變?!?/br> 于望舒知道自己是后者,在外四年讓他從青澀懵懂的學生轉為一個社會人士,其中經歷了現實的殘酷也逐漸認清了現實,干這行得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不止要口才了得還要能屈能伸,路還長,得看你選擇怎么走。 熬過了,海闊天空;熬不過,掉落海中。 現實往往和期望的有很大距離,他于望舒現在已經沒有當初的豪情壯志了,被現實磨去了爪牙,是一頭兇不起來的老虎。 下午顧明要上課,于望舒也沒再繼續聊,簡單招呼幾句就走了。顧明走前問他是不是后悔了,坦白說,沒后悔。 要是他能心理承受力大點,也不用到現在這個地步,不過很明顯,現在他過得很好不失為另一條出路。有遺憾所以來彌補了,卻從沒后悔過。 路上,口袋里來自班級群的震動就沒停過,于望舒隨手點擊了屏蔽消息,四年前手機還沒這么高級,那時最高級的也就觸屏 按鍵,流行歌曲還是青花瓷那種,網絡名言是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個傳說,明星也還沒扎堆的整容。 于望舒圍上圍巾打了個噴嚏,坐在路邊爽了一會然后抬腳去新家。 房子之前請人來打掃過所以不至于太難看,于望舒打量了一圈,發現現在需要的就是重新粉刷墻壁,格局設計能接受,可以等以后手頭更寬裕了再改,家具等一系列工具算在一起,他在心里留了一個保險數字。 有些東西可以直接在淘寶購買,而大件的不得不去家具市場,他這人懶,必須得買個好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