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別急?！毖诀呗牭嚼锩娴穆曇?，“夫人已使人告訴親家母，你和少爺晚點過去?！?/br>
    杜三鈕捂住臉，嗡嗡道：“都怪你?！?/br>
    “父親，母親是過來人，他們不會怪你?！毙l若懷等丫鬟放好熱水，抱起她去洗漱。話雖這樣講，吃飯的時候也沒墨跡，喝碗粥，拿著包子，邊吃邊去給家中長輩敬茶。

    杜三鈕剛剛接過二夫人遞來鐲子，大夫人就說：“回門禮我都給你們準備好了，快去吧?！倍湃o又想捂臉，太丟人啦。此刻也終于明白，為什么有的人家選擇隔天回娘家。

    午時已到，眼瞅著過了兩刻，丁春花聽到馬蹄聲，可算松了一口氣，“這兩個孩子也太胡鬧了?！闭f著話打開門，一見衛若懷抱著三鈕下來，頓時后悔開門的動作太快，“進來吧，就等你倆吃飯了?！?/br>
    小夫妻可不敢說嘴里還有包子味，而丁春花是什么人，一見兩人喝半碗湯，吃幾塊魚rou就不再動筷子，嘆著氣，把杜三鈕叫到她房里，關上門就說：“老實交代，你倆今天什么時候起來的？”

    “第一次么，難免有些失態?！倍湃o捂著臉說：“以后不會了?！?/br>
    丁春花見她這樣，頓時不舍得再數落她，“娘是過來人，娘也懂。但是，鈕啊，離恩科開考還有一個多月，你不能只顧著現在，還得多想想將來?！?/br>
    “娘，我知道，我會和若懷說的?！倍湃o回去的路上就和衛若懷說起恩科的事。

    衛若懷伸出三個指頭。

    三天后，大夫人正想找兒媳婦聊聊，發現兒媳婦起得比她還早。大夫人下意識看了看太陽，東方一片霞光，顯然太陽出來的前兆，“怎么不多睡會兒？”

    “若懷起來看書，我想給他做些好吃的?！逼鋵嵍湃o怕在屋里待著打擾衛若懷做文章，“母親想吃什么？”

    “嫂嫂，我想吃雞絲餛飩，聽若愉說可好吃了?！毙l若兮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我和你一起去做？”

    杜三鈕下意識看向大夫人，大夫人笑道：“去吧。好好跟你嫂子學學，我不求你能做出——”

    “母親，三天兩頭來一遍，不累嗎？”衛若兮打斷她的話：“有嫂子在，我做不出一桌酒席，也能學會十幾個菜。而且，嫂子叫若愉寫的食譜，連用幾粒八角都記得清清楚楚，別擔心啦，小心老得快?！闭f完，拉著杜三鈕就跑。

    大夫人氣得喲，轉身去找衛炳文告狀，衛大老爺一聽小氣的大兒子終于允許兒媳婦下廚，立馬吩咐守在門外的小廝，“去廚房講一聲，我晌午想吃油旋兒?！?/br>
    “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什么？”大夫人氣結。

    昨天杜大妮和杜二丫來衛家同三鈕告辭，杜發財和丁春花就和衛老說他們也想回去。衛老說等恩科結束他也回杜家村。

    杜發財兩口子便繼續住下，照舊是錢娘子一家陪二人。由于錢娘子在杜家那邊，衛家的飯菜一直是孫婆子做。吃過杜三鈕和錢娘子的飯菜，再吃孫婆子做的，衛家一眾總感覺味道不對。

    衛炳文點點頭：“知道啊。兒媳婦下廚，今天的早飯一定特別好吃。好久沒吃過雞蛋餅，來人，告訴少夫人一聲，給我做兩個雞蛋餅，一個餅兩個雞蛋，多放點蔥?！?/br>
    大夫人氣休休道：“四個雞蛋？小心吃出毛病?！?/br>
    “夫人啊，若兮氣你，你反過來攻擊我，不丈夫啊?！毙l炳文道：“何況是你天天念刀若兮多跟兒媳婦學學，如今如愿了，你又不高興?！?/br>
    大夫人捂著心口，好一會兒，怒道：“我根本不是氣這個?！?/br>
    衛炳文抹掉臉上的唾沫，望著夫人殺氣騰騰的背影，“那她起什么？女人的心思，真難猜?！?/br>
    “不難猜，她氣jiejie說她老啊?！毙l若恒不知從哪兒躥出來，“父親，你最近是不是冷落了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沒說清，是正文。這一篇，我打算寫些番外

    第99章 土豆牛腩

    衛炳文語塞, 好像不是最近，是近幾年, 確切點說從升任戶部尚書開始?？墒撬矝]辦法，部里忙的恨不得一個人掰開倆來用，“若恒，你覺得為父該怎么做？”

    “我哪知道?！毙l若恒攤手：“多陪陪母親終歸好的?！?/br>
    事實呢, 衛炳文真抽不出時間來。下午回來的時候繞到首飾店選兩支簪子。大夫人看到發簪就埋怨衛炳文不會買東西。衛炳文想說不喜歡可以換，就看到夫人坐到鏡子前……打這以后, 夫人說自己老, 衛炳文也會違心的心說：“老什么啊，和兒媳婦站一塊，你倆就像姐倆?！泵慨斶@時，大夫人總會嗔道：“老不休?！?/br>
    衛炳文仰天長嘆：“總好過你心口不一?！辈贿^, 這話他只敢暗暗腹誹。

    話說回來，衛若懷老老實實地備考, 不再整日里粘著杜三鈕不放，杜三鈕就發現她變成了米蟲。飯有人做，衣有人洗，每日早晚連洗臉水和洗澡水也有丫鬟備好。

    起初杜三鈕樂得哼著小調, 咸魚翻身。然而這樣的日子過個四五天，她就覺得渾身上下哪兒都不舒服。一句話, 閑得發慌。

    于是，杜三鈕拿著針線盒去跟衛若兮學女紅。衛若兮奇怪：“嫂子想做什么？衣服嗎？我叫丫鬟去喊針線婆子過來?！?/br>
    “不是?！倍湃o道：“我想給你哥做把扇子?！?/br>
    衛若兮不期然想到多年前兄長用的丑不拉幾的荷包，心里一哆嗦：“嫂子, 我覺得比起扇子，大哥更想吃到你做的好吃的?！?/br>
    杜三鈕面色古怪，試探道：“確定不是你想吃？”

    衛若兮的呼吸一窒，好想直接講，你做的東西太丑，大哥戴出去很丟臉。即便衛大少不在意，可是她很在意——嫂子膚白貌美賢惠能干的人設會崩的。

    “不信去問大哥?！毙l若兮說：“我想吃也不會拿這事跟你開玩笑?！鳖D了頓，裝作很失望，“沒想到，我在嫂子眼中竟是這樣的人?！?/br>
    杜三鈕頓時慌了神，“我，我不是……”一見衛若兮臉上掛著難過。杜三鈕嚇一跳，“別，別哭啊，我沒別的意思，就是和你開個玩笑，也是好奇你想吃什么?！?/br>
    衛若兮見她嚇得手足無措，怕再把人給嚇得魂不附體，大哥回頭揍人，便說：“可是我沒和你說笑?！?/br>
    杜三鈕心想：我知道。你們衛家就是吃貨之家，“是是是，那你覺得你大哥想吃什么？”

    “我哪知道?！毙l若兮沉吟片刻，“吃點新鮮的吧?！?/br>
    杜三鈕張了張嘴，想再次問，你真沒假公濟私？話到嘴邊變成，“今天忙不忙？不忙我們一塊去買菜?！?/br>
    “好啊?！毙l若兮脫口而出。

    杜三鈕見她的高興不像作假：“我回房換件衣服?！痹谛l家杜三鈕一直穿著齊胸襦裙，這衣服對她來說很麻煩，好在不需要她做事，平時動動嘴就行。

    衛若兮沒定親前，三天兩頭和小姐妹一起去街上逛逛，偶爾還會牽著馬出去跑一圈。定親后被大夫人拘在家中，衛若兮一而再再而三表示她快瘋了，大夫人充耳不聞，其實更怕她出去瞎逛相中了別的男子。沒定親之前衛若兮如果遇到中意人，衛家同官媒講一聲，官媒自會去男方家中給對方介紹對象。

    大夫人見做事穩重的兒媳婦和衛若兮一起，兩人又帶兩個丫鬟和婆子，便叫身邊的大丫鬟給杜三鈕拿十兩銀子。

    杜三鈕也沒推脫，接下荷包直奔東市。

    東市位于衛家東北方向，北半段是牲畜市場，南邊是菜市場。從城中間的路一直往東，杜三鈕剛聽到小販的咬喝聲，馬車就停了下來。因想著做新鮮的吃食，杜三鈕到菜攤子跟前就問有沒有什么不常見的食材。

    小販反問：“這位夫人，什么樣的才算不常見的？”

    “你們不知道名字，或者也不知道該怎么吃的?！毙l若兮接道。

    小販一看衛若兮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手，笑了：“我們不知道怎么吃，這位小姐知道？”就差沒明說，你們故意為難我吧。

    衛若兮嘴角一勾，“我是不知，但是我嫂子知道?！庇喙忸┑街車娜送Ｏ履_步，扭臉往這邊看，緩緩道：“知道她是誰嗎？她可是衛家大少奶奶?！?/br>
    “你們是衛家人？”身后傳來一聲驚呼。杜三鈕回頭一看，是個小丫頭，“你是？”

    小丫頭忙不迭跑過來，“夫人不認識我，但是我知道你。我姓李，家里還有個這么高的哥哥?！闭f著踮起腳比劃，“我們家住南邊，就在你娘家東邊?！?/br>
    “哦，我知道了?！倍湃o恍然大悟，“你嬸嬸有沒有把你家的錢還給你們？”

    “給了，給了，多虧大少爺?！毙⊙绢^說著話沖杜三鈕行了禮，又回頭說：“真姐兒，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幫我們家的大善人?！?/br>
    “什么意思？丫頭?！毕惹按钤挼男∝湞M臉不解。

    小丫頭快言快語把之前的事講一遍，“要不是少夫人叫哥哥去找大少爺，我們仨說不定已經見閻王啦?！贝蟾努F在日子順心，惡人得到懲罰，小丫頭說起往事沒有一絲難過，“我知道哪里有賣稀罕物的?！?/br>
    杜三鈕瞧著她也就五六歲的光景，“你不在家待著，來這兒干么？”

    “她jiejie做的團扇、納的鞋底擱這邊賣?！毙∝溦f著，又問：“你的東西賣完了？”

    小丫頭擺擺手：“沒有，真姐兒自會幫我賣?！?/br>
    杜三鈕見不遠處比她略大一點的小姑娘靦腆的點點頭，眉頭微皺：“你jiejie呢？怎么叫你倆出來，也不跟個大人？”

    “大家都是街坊，我們若是遇到事，喊一聲大家都會幫我們?！毙⊙绢^笑嘻嘻道：“少夫人，你放心吧?，F在去嗎？”

    杜三鈕微微頷首，小丫頭咧嘴一笑，蹦蹦跳跳跑到前面帶路。

    七拐八抹，大概過了一刻鐘，杜三鈕聽到小丫鬟喊：“大眼，大眼，來客人來，趕緊出來接客?！?/br>
    “噗！”衛若兮笑噴，慌忙捂住嘴巴，“那丫頭家里以前做什么的？”

    “她娘是城中數一數二的官媒?！倍湃o當初攬事的時候，叫錢娘子出去打聽過，“她jiejie如今也是官府在冊的媒婆?！?/br>
    “難怪嘴巴這么利索，也不怕人?！闭f話間一行六人到門口，見是個包著頭巾的中年漢子，“不是我們這邊的人?！?/br>
    杜三鈕一眼就看出來了，“西域人?！?/br>
    “少夫人怎么知道？我都還沒說呢?！毙⊙绢^耳朵尖，驚訝道。

    “我嫂子無所不知?！毙l若兮與有榮焉，頓了頓，“以前聽別人說城中有西域人，一直沒見過，原來你們住這兒啊?！?/br>
    “不多，十幾戶?！敝心隄h子沒有半點家鄉口音，“夫人是要我們那兒的布料還是葡萄干、葡萄酒？”

    “葡萄酒家里有，給我稱五斤葡萄干吧?！倍湃o抬腳走進去，兩個丫鬟和婆子留在門口，“咦，這是什么？”看清隨意仍在桌子上的東西，不禁睜大眼。

    “哦，是地蛋?！敝心隄h子說，“這東西能放很久，我們回來的路上收的?？局灾笾远汲?，比帶著糧食趕路方便。京城人嫌沒有味又不頂餓，不喜歡?！?/br>
    杜三鈕扭頭看了看衛若兮，衛大小姐居然還點點頭，“你也知道？”

    “家里以前買過，里面還有硬塊?！毙l若兮說：“京城人很少種這玩意，據說價格挺高，就沒再買過?！?/br>
    杜三鈕一時不該作何反應，“你當初吃到的可能是發了芽的?！?/br>
    “少夫人好厲害啊?！毙⊙绢^從中年漢子身后躥出來，崇拜道：“當初叔叔嬸嬸把我們家的糧食都拿走的時候，大眼偷偷給我們送過地蛋，有個發了芽，可難吃啦。

    ”

    “所以我才說我嫂子無所不知啊?！毙l若兮又問：“我們買嗎？”

    “十斤？”杜三鈕看向中年漢子。

    漢子點點頭，“少夫人請稍等?！比ズ笤耗脗€袋子，等他回來，他媳婦已給杜三鈕稱好葡萄干。杜三鈕抓滿滿一把遞給小丫頭：“吃吧?！?/br>
    “謝謝少夫人?！毙⊙绢^卻沒有接，“大眼經常給我葡萄干吃，我不想吃了。少夫人，你車里有沒有白白的餅啊?！?/br>
    “你說的是糯米糍粑吧？”見她點頭，杜三鈕笑道：“沒有。明天我們還來買菜，你在今天那地方等我們，回頭給你帶兩塊?！?/br>
    “謝謝少夫人?！睕_三鈕不倫不類的行個禮，又說：“少夫人以后若是想買稀罕的玩意，就來找大眼，大眼賣的比外面的客商便宜?！?/br>
    中年漢子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杜三鈕微微頷首，“謝謝。小丫頭，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br>
    “我叫李小妹?！毙⊙绢^挺直胸膛道：“少夫人家有沒有弟弟？說媒可以找我大姐，我大姐給人家說媒從不兩邊隱，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童叟無欺?！?/br>
    “好?！倍湃o搖頭失笑，見衛若兮接下零散的銅板，“回去吧?！?/br>
    李小妹沖中年漢子揮揮手，再次跑到前帶路，衛若兮壓低聲音問：“嫂子，這地蛋子怎么吃??？”

    “買塊牛rou燉著吃?！倍湃f。

    “牛rou？!”衛若兮驚呼出聲，一見前面的小丫頭停下來回頭看，又忙低聲說：“先買幾斤豬rou試試?！?/br>
    杜三鈕笑睨了她一眼：“育，知道過日子啦?！?/br>
    第100章 土豆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