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去就去?!?/br> 于是每周的這一天,辦公室門口都排起長隊,單等著警察給主持公道,也不要索賠什么,就想從警察嘴里聽到一句:“是你贏了,他不對?!?/br> 只這一句,神清氣爽。 “我們兩個‘遇劫’,是他在這遇到的最大案子。我估計他也不懂這種對外程序,很緊張,說明天回去報告上級,又說會代表政府妥善安置外國朋友?!?/br> “今晚我們可以在這住,他的宿舍讓給我們了,村公所的水缸是村民負責打水,我們也可以用……” 電話響了。 衛來掐滅煙頭:“高興就再看看熱鬧,我接個電話?!?/br> —— 電話接起,麋鹿第一句就是:“真跟虎鯊沒關系,他派的人在港口被放翻了?!?/br> 原本是說,不準去熱鬧的港口,確定定位之后直接漁村接人——但那兩個海盜在船上憋了太久,想順便去港口尋點樂子,自忖反正是漁民打扮,不至于引起懷疑。 沒想到會被人盯上、放翻,連帶著快艇都丟了——對海盜來說,快艇是一筆不小的資產,兩個人六神無主,拖了很久才戰戰兢兢把消息回報給虎鯊,據說至今還在港口,不敢外逃,也不敢回去。 “跟虎鯊通上線了,我也說了你們現在的位置——虎鯊第二條快艇已經連夜下了水,這趟派了四個人?!?/br> “連夜?” 麋鹿趕緊解釋:“不是,用不著趕路,你們歇你們的,什么時候愿意什么時候動身——那幾個人是虎鯊派去保護岑小姐的,說是決不能再讓這種事發生?!?/br> 衛來莫名地有點欣慰:看起來,虎鯊對岑今還是尊敬的,救命之恩這話,不是掛在嘴上說說。 “這次來的人可靠嗎?里面不會有內鬼?” “可能性不大,索馬里海盜很排外,一般一條船上的都是老鄉或者知根知底的人,外人想混也混不上去?!?/br> 衛來沉默了一下。 說:“麋鹿,真有人想殺她?!?/br> 麋鹿覺得他這話說的奇怪:“當然了,如果不是有人要殺她,還有你的事嗎?沙特人直接一張機票把她送到摩加迪沙,在當地雇幾個便宜的雇傭兵保護她不好嗎,犯得上用你?” “你自己不也說過嗎,有危險的話,更證明了你的價值。要是一路太平無事,說不定客戶私下里還嘀嘀咕咕,覺得根本沒必要雇保鏢呢?!?/br> 說著說著,麋鹿也好奇了:“對方什么路數,看得出來嗎?會是岑小姐得罪過的那些人嗎?黑手黨什么的?” “不會?!?/br> “為什么?” “因為功夫太爛了?!?/br> 真是什么組織雇來的殺手的話,至少得有過得去的槍械和拳腳功夫,今天那兩個人,那叫什么玩意兒,幾乎眨眼功夫就被他制住了。 他覺得頭疼。 根本說不通,能進沙特人的客房竊取行程、又能放翻海盜,地域跨度如此之大,不是一兩個人能做到的,至少也得是一個組織。 但一個行動嚴密的組織,又怎么能派出如此蹩腳的兩個人呢? 麋鹿說:“你再回憶一下,有沒有什么可疑的?我可以幫你查查看?!?/br> 可疑的…… 衛來眉心緊皺。 對付那個ak的時候,曾經撩開他外衣,從他腰后拔槍,當時…… “其中一個人后腰上,有個紋身,圓的,里頭好像是……” 想不起來了,當時速度太快,一晃而過。 麋鹿覺得哪怕想得起來都沒用:“紋身這種私密的東西,你讓我怎么找?總不能一個個掀衣服去看……衛,你休息吧,這一天太夠嗆了,還有什么事嗎?” 衛來沒有掛電話,他猶豫了一會,低聲問他:“她怎么辦?” “什么她怎么辦?” “我和她的合約簽到談判結束,現在明知道有人要殺她……到時候她怎么辦?” “你管這么多,她救過虎鯊的命,虎鯊會安排人送她的?!?/br> 衛來說:“虎鯊也只能在海上囂張,出了索馬里,他什么都不是?!?/br> 麋鹿回過味來:“那你想怎么樣?” “船上或許暫時安全,但談判結束,一下船,她可能就會有生命危險。我就不管嗎?” 麋鹿嘖嘖:“你說出這種話,可真稀奇。保鏢和客戶,就是一紙合約的交情,12點合約結束,我都不會待到12點05分——這是誰說過的話,嗯?” 衛來沒吭聲。 “我不知道你們這一路,是不是走出什么交情來了,我只知道,合約就到那個時候結束,接下來,人家沒雇你。你要是不放心,就讓她繼續雇你,不然你有什么理由繼續陪在邊上?” 衛來忽然惱火:“我讓她繼續雇我就是,婆婆mama?!?/br> 他掛掉電話。 氣悶的很,回過頭,有點意外,她就靠在門口。 衛來笑:“偷聽人家講電話?” “門半開,你沒說不能聽,我剛好過來——怎么能叫偷聽?” 衛來順勢在桌子上坐下:“都聽到了?” 岑今走進來:“聽到了?!?/br> 聽到了也好,用不著他重復了。 他說:“后半程你得雇我?!?/br> 岑今笑起來,過了會,她看向他的眼睛,慢慢搖頭。 衛來不動聲色:“為什么?” 岑今想了想,說:“沒錢?!?/br> 又睜著眼睛說瞎話了吧。 “岑今,第一,我知道沙特人給了你五十萬;第二,命是土,財是樹,有土才長樹。沒命的話,你抱著那么多錢干什么?” 岑今說:“我說真的?!?/br> 她很無所謂地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仰頭看著他:“沒有錢,我花錢很厲害,欠的債也多,五十萬到手,第二天就花出去了?!?/br> 衛來盯著她的眼睛:“就為這個?” 岑今說:“是吧……我真沒錢?!?/br> 衛來冷笑,騰的起身出去,動作很大,身下的桌子都被推挪了位,桌腳和地面間發出難聽的蹭磨聲。 岑今沒動。 過了會,他又回來了,砰一聲關上門,大踏步過來,把手里的東西往桌上一扔。 是那個小記事本,還有一支筆。 衛來說:“沒錢沒關系,我讓你賒賬,給我寫個欠條,我當你付了錢了?!?/br> 他把記事本和筆推到她手邊。 岑今咬了下嘴唇,有點無奈:“今天你也看到了,不是玩的,真的很危險……” 衛來打斷她:“我要你教我什么叫危險?我做這行,本身就是從一個危險過到另一個。趕緊寫,我沒興趣白白保護你,別耽誤我賺錢?!?/br> 岑今掀開那個本子,第一頁上有字。 ——瓢蟲生活觀察日記。 衛來說:“翻頁,在第二張寫?!?/br> 岑今忽然來了脾氣,把筆往桌上一拍:“我不想寫,我不想欠人錢,我也不想雇保鏢?!?/br> 她騰地起身,剛起到一半,衛來一手摁住她肩,又把她硬生生摁回去了。 他居然在笑。 說:“你有資格說這話嗎?” “在海上的時候,是你自己不要命的,忘了嗎?我順手把你撿回來解悶玩兒的,我讓你寫什么、寫多大金額,都是我說了算?!?/br> 岑今咬牙,過了會椅子一拖,本子嘩啦一聲翻到第二頁:“寫什么?” “寫你欠我的錢,日期是今天,金額……我單趟報酬多少,后半程還收多少,寫清楚,是你主動借的?!?/br> 岑今忍住氣,低頭去寫,再不看他。 衛來笑,覺得她像個被罰寫作業的小學生。 他低頭去看,故意挑她刺。 “欠條會寫嗎?格式呢,開頭不空格的嗎?字寫這么差,真好意思說學過中文?還有這個‘今’字,你最后老頓筆,像個‘令’字,你識字嗎?” 岑今氣的把本子一推,抬頭吼他:“你他媽能不能……” 衛來迅速摟住她腰,把她身子往上一抬,低頭吻了下去。 我知道你要說:你他媽能不能安靜點。 能啊。 第34章 衛來自己都奇怪,這個吻持續了那么久。 畢竟作為男人,在男女情事中以更久更強值得驕傲的項目,并不是接吻。 用麋鹿的話說,男人的雄風,要么呼嘯在職業的戰場,要么揮灑于繾綣的溫床。 早幾年,麋鹿還沒結婚、可可樹還在歐洲受訓、大家都還年輕氣盛的時候,各種玩樂,稍微文雅點的項目是通宵吃爆米花、喝可樂,看愛情“動作”片。 看多了膩味,于是換成清新的愛情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