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云雀,雖然先前沒有表示過明確的反對是我的問題。不過——你是不是也做得太過火了?” “……” “……” 這只是姿勢造成的誤會而已啦,親愛的家庭教師。 xxx 在那一天剩下來的時間里,處于青春成長期的這位十四歲少女,因為身體原因無法進行修煉的原因得以偷懶,將整個身子蜷縮在被窩里,舒舒服服地躺著,被曬過的暖洋洋的氣息,暫時拋開戰斗的閑暇心情……如果,這里不是云雀的基地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十年后的云雀讓綱吉覺得十分矛盾。 她的直覺總是很靠譜的,如果她始終覺得這個人又危險又可怕,那就絕對不會僅僅是錯覺。但目前為止,從今早的見面持續到傍晚,一直心平氣和的云雀先生沒有做出一丁點令她產生危機意識的舉動。 也許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總之,先盡快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才對。連她的房間都有,這種事光想想就已經令人毛骨悚然了。 但是,要離開這里,身體肯定要無恙才行。 “總覺得,不太妙啊?!?/br> 她翻身,把臉壓在枕頭上,悶悶地嘆氣。 但換個角度想,其實這樣也好,等生理期結束,也差不多到了她能夠再度點燃火炎進行戰斗訓練的時候,就不會再浪費更多的時間了。 云豆從房間上空飛過,細聲叫著“不妙啊”“妙啊”“啊”“啊啊”,在轉變為類似烏鴉叫之前,被打擾到看書的云雀抬起頭,無聲無息地給了它一記眼刀。 云豆無聲無息地飛出去,沒了蹤影。 和室再次被安靜所籠罩。 被窩很暖和,身子有些發燙,額頭和臉頰也都感覺到了熱意。 綱吉翻過身來側躺著,瞇起眼睛望向那邊??吭鹤拥拈T廊開著,金紅色的夕陽在院子的地上,走廊上投下柔和的光輝,空氣中也點綴著暈染的色彩,顯得朦朧迷離。 云雀靠門而坐,陽光的余暉也同樣在他的發梢上打著卷跳動,掩蓋住本質的兇煞氣息,顯得平和安寧。 不管那是不是錯覺,綱吉發現自己依然挪不開眼,索性閉上眼睛。但她已經不可能睡著了,她現在缺的并不是睡眠,而是精神和動力。 她忍不住遺憾起自己把手機扔在房間里了,無所事事地躺著,又不困,簡直比被里包恩特訓的時間還要令人無法忍耐。 在場唯一能和自己聊天的生物是絕對不可能和她進行“聊天”這種不必要的生命活動的,反而如果只有綱吉一個人獨處的話還好一些,至少沒那么大壓力,心臟和神經也不會有沉重的負擔。 『好像變成浮游生物,從窗子里飄出去,哦~』 也許她可以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像個壽司一樣滾出去,但那絕對會被一眼發現。 也許她應該鼓起勇氣爬起來說“非常對不起勞煩云雀先生了不過現在我覺得好多了應該滾回我們的基地去不再叨擾您了再見!”然而,就在她剛剛把被子小心翼翼地推開,又小心翼翼地坐起身來的時候,云雀那足以令人感到寒冬降臨的視線已經敏銳地對準了她。 他肯定一眼看穿了她的所有想法。 “沢田綱吉?!?/br> 綱吉立馬停下了所有動作,慢慢地、僵硬地把頭扭過去,對上他的眼睛。 興許是背光的原因,云雀的面貌變得不太分明,聲音似乎也變得模糊起來。 “知道嗎?這是你的報應?!?/br> 空氣中的顆粒在夕陽的斜照下,顯得清晰起來,上下浮動。那個聲音就是這樣跨越了它們,從仿佛是遠方的地方傳來,冷漠的程度甚至不亞于她的家庭教師。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擔后果?!?/br> …… 綱吉知道,自己是因為發燒了才會在恍惚的光線下把對方看成了另外一個人。她后來才想到,對方也可能是因為同樣的原因,把她當成了別人。 可是有什么辦法?她不是十年后的那個人。而就算她是,她也知道,并堅定一點: 我沒有做錯。 ……但是,如果非得有個人站出來承擔責任,她肯定不會后悔那個人是自己。 第85章 .有病吃藥 第二天,小春聽說了這個消息,在醫務室里找到一盒止痛藥,拜托草壁轉交給綱吉。服下藥沒多久,果然慢慢好起來,燒也很快退下了。 止痛藥果然是萬能的。 過了一個中午,綱吉已經確認自己無事,在得到允許后,就回到彭格列的基地。因為從早上開始一直沒見到云雀,她也樂得省去了和那人打招呼。 山本和獄寺的傷還要過些天才好,拉爾也沒辦法對現在的綱吉開展特訓。因此,接下來的三天里,綱吉不是在圖書室里聽理論指導,就是在訓練室看拉爾展示控制火炎和匣兵器,傳授必要的搏斗技能。 拉爾的脾氣不算好,比起里包恩的喜怒不形于色,她幾乎是恰好相反的。盡管要求嚴格,有時候近于苛刻,但那也正是因為她開始對綱吉的成長寄予厚望。她所抱持的那種認真態度令人敬佩,而在習慣她的作風之后,綱吉也漸漸覺得,這也是個不錯的人啊。 當真正的訓練開始之后,她就沒心情考慮這么多了。 每天從訓練室回來,綱吉覺得都要褪掉幾層皮了,可怕的教練似乎非要把全身的力氣耗光不可,很難說清到了這個地步還有沒有胃口吃飯。 她并不是不餓,只是有時候甚至連舉起筷子的力氣都沒有,更別提表現出一副好心情的樣子和別人交談了。但倘若京子或者小春,一平,用隱含著擔憂的目光看過來,似乎她稍微表露出一點點抱怨,她們就會堅定無疑地讓她“別逞強了”。 而就算再累,綱吉也不敢讓拉爾把她的訓練進度降下來,也無法硬著頭皮回應她們的關切,只能默默地拿起筷子和勺子,盡可能地滿足身體腸胃的需求。 晚飯后,回房間休息一陣,回顧白天戰斗中的細節,然后泡熱水澡讓自己放松下來,那之后就都是自由的休息時間了。等擦干頭發,她會去醫務室看看山本他們的情況,再回房間,在床上躺一會兒,胡思亂想點有的沒有的事情,早早進入夢鄉,以應對第二天一大早開始的修行。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將近十天,或者更久,綱吉沒有仔細數,每一天過得既漫長又短暫,恍惚間,她好像已經適應了在這個時代的生活,當然實在談不上喜歡,但也漸漸地不再排斥。 又一個晚上,當她一邊拿毛巾擦頭發,一邊從洗衣房里出來,思索著自己接下來要去做什么的時候,前方的岔路口突然出現一個人,用他那高大結實的體格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把毛巾拉下來,抬起頭,驚訝地看到了草壁先生。 “噢,晚上好,沢田小姐,”他沒想到會遇見綱吉,也有些意外,匆匆打了個招呼,解釋說他要去找里包恩和拉爾商量一些事情。 “是密魯菲奧雷相關的嗎?”她下意識地問道,但隨即想到,也許是一些不打算讓自己知道的事情。 “嗯,差不多吧,”草壁點點頭,正準備離開,又好似想起什么,停下剛挪出的腳步,再次朝向她,輕聲補充,“和霧守傳來的一些消息有關——抱歉,你可能會想知道這個?!?/br> “霧守……”她重復著,不由“啊”了一聲,猛地回過頭去看他。 “打擾了,那么,告辭?!?/br> 草壁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綱吉愣愣地看著那個方向,一邊緩慢地抬起頭繼續擦頭發,一邊轉過身繼續往前走。但沒走了幾步,她就停下來,再次抬起頭,望向空蕩蕩的前方。 骸…… 這個時代的骸,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不知道他怎么樣了……最近的一次,她從弗蘭的身上感受到一些久違的、熟悉的感覺,她相信他們有著一些關系,雖然這只是她自己的猜測。 難道他還被困在那個可怕陰冷的水牢里嗎? 思及此處,綱吉微微打了個寒戰。 說是要集齊守護者,但里包恩一直沒有提起骸的事情,碧洋琪和風太也沒能找到和他下落有關的情報,她更不可能從云雀那里獲取信息——他有自己的情報網沒錯,但恐怕就算過了十年,這兩個人的關系也不可能好得親密無間起來。光想想都覺得可怕。 但今晚,草壁的出現,和他透露的那句話,卻似乎否定了綱吉之前的猜測。 骸暗中傳遞消息給云雀?他……到底在做什么? 一想到他的事情,她的思緒又變得混亂起來。對這個人矛盾的心情總是讓她無所適從。不知道是敵人還是能夠相信的同伴身份,不僅僅是里包恩警告過,她自己也很多次提醒過自己,但一點沒起作用。 如果她下意識地去關心他的事情,那么現在不是回避就能暗示自己躲過去的問題——如果里包恩在,他一定會這么說的。 這直接導致了綱吉在原地停留過久,直到從遠處哪個房間里傳來的敲鐘聲,才一把將她從沉思中拉回到現實。 去看看吧。她告訴自己。 打定主意后,她再一次邁開腳步,朝著定下的方向快步走去。 xxx 再一次穿過兩個基地之間的那道拱門,一種細微的恐懼不安再次接近,將綱吉籠罩起來,也促使她不斷放慢腳步,甚至躊躇不定。 還有一個原因是她不知道她往哪邊走好。地下基地太過龐大,路線復雜,就連彭格列那邊的十幾層樓她都只摸清了其中幾個,其他地方也不敢到處亂走,生怕迷路,或是觸發到一些不好的機關。 在云雀的地盤上,那就更要小心了。 上一次來感覺已經過了好久,而且當時的視角是反著的,再加頭腦情混亂,根本不可能記住路線。 總之,應該先找到升降梯,當初跟著草壁從反方向過來,后來自己又走了一次,應該還有點印象才對。 …… 在這里亂闖已將近半個小時了,綱吉還是連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之前好像也只看到草壁和其他幾名部下的身影,只能解釋為云雀厭惡群聚的心思是過了百年也不可能改變的??帐幨幍淖呃群臀粗姆块g令她有些發毛——雖然她同時也無比相信云雀所在的地方,別說是小偷強盜了,就算是鬼怪幽魂也不可能出來作亂。 她真正擔心的應該是遇到云雀之后,如何解釋自己不早早上床睡覺,閑著沒事跑來這邊做什么……“探險”? 把這個詞代換一下就是找死。 對于綱吉而言,很難真正說明,云雀恭彌,六道骸,xanxus這幾個人比起來誰更可怕……嗯,現在還可能要多加一個未知程度較高的白蘭石膏(她一時忘記自己有沒有記對名字,不過這不要緊)。 要她說,這根本沒什么可比性。 骸是個潛藏的不定時炸彈,xanxus是喜怒無常的暴君,將他擊敗很費力,不過這種恥辱可以讓他安分一段時間。 云雀可能和他有點相像,但產生的威脅性并不是死亡——至少十年前不是。然而,那種仿佛要把你盯穿出一個洞的rou食動物侵略性目光,以及隨時都可能將你胖揍一頓到半死不活的狀態的恐懼和心悸卻會深深印入骨頭里。綱吉沒有真正嘗過,但無數次目睹就已經足夠讓她記住。 而十年后,這家伙變得沉穩,更加深不可測。更令人敬畏。與此同時,他帶來的……是真正的殺意威脅。 云雀可能不算是一個黑手黨——正如交戰前伽馬所說的那樣,誰也不知道他對于彭格列來說是什么立場——但在各種意義上,他并不比黑手黨無害,反而更甚。 “我在想什么吶……”綱吉嘆息著,伸出手插入自己還漫著濕意的頭發之間,往后撥開,好像這樣做能讓自己感到清醒一些,“我對他,還根本不怎么了解啊?!?/br> 因此,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雖說她的直覺往往是正確的,在面臨生存問題的時候。 …… “你在做什么?” 她所思考的那個人在背后的陰影中久久注視著她,最終按捺不住困惑開口了。 “你是打算讓自己再感冒一次嗎?” 綱吉猛地抬起頭,跳著轉過身去,速度快得差點讓她沒站穩,腳下打滑地多轉了個圈。 略顯滑稽,不過云雀的笑點一向不符合正常思維。 “不,不……沒有,”她笨拙地想要解釋,但舌頭仿佛打了結,讓她怎么也說不清楚一句完整的話。興許這種笨拙的心情終于感染到了那個人,他慢吞吞地從黑暗中現身,走上前來,伸出手,拉住了搭在肩膀上的毛巾一角,拾起來蓋住她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