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 “……” “總之你快想辦法?!彼叽?。 “……” “……” “想不到?!?/br> “……” “為什么要我想?” “你是學生吧?學生思考多,腦子更加靈活啊?!睂Ψ礁砂桶偷卮鸬?。 “那還真是對不起啊,我數學從沒突破雙位數?!?/br> “……” “……” 看到售貨員的臉上充滿了真實的蛋疼感和“你特么逗我吶”,綱吉誠實地回以“我真的是認真的”的認真表情。 如果不了解前因后果的人在場,一定會以為他們在上演一場自由發揮的冷劇場表演。 正當兩人面面相覷、琢磨著怎樣挽回冷場局面的時候,一種怪異的感覺突兀地刺入了綱吉的后頸,引起一陣異樣的發麻。她本能地打了個寒噤,還沒來得及作出其他反應,另一道身影已經搶先一步越過自己的肩膀,將500元硬幣擱在了柜臺上:“我來吧?!?/br> 如同是狗血小說中某個特定場景轉變成了現實,兩位當事人先是一怔,下一刻,心中都都滿了對這新來的顧客的感激之情。 這一定是猴……不,上帝搬來的救兵! 懷著這樣的想法,救兵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也瞬間變得高大起來。 盡管,實際上那不過是一個嬌小且柔弱的少女。盡管,她身上穿著對綱吉來說十分有心理陰影的黑曜制服…… 不過那些都不是問題!重點是——這位小姑娘的發型怎么那么眼熟啊摔! 綱吉呆若木雞,而這位不知名的黑曜女生只是沉默而快速地看了她一眼,謹慎地抿起嘴唇,退開幾步,然后抓緊書包掉頭跑開了。 明明來了店鋪,卻什么都沒買就走人,也沒有提還錢的事情……甚至沒等綱吉回過神來說一聲謝謝。 ……“發生什么了?” 片刻后,售貨員反應過來,指著她離去的方向,用不算驚訝的語氣問道,“她暗戀你?” “不,我想不是,”綱吉一愣,也很謹慎地搖搖頭。 “她哥哥暗戀你?” “這個……” 面對這種問題,綱吉感到尷尬極了,但很快,她的腦筋轉過了彎,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一邊思索著,她慢慢地抬起頭,看著里包恩的身影正沿著道路邊界線朝自己走來,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而與此同時,沒得到任何實際回應的售貨員先生還在滔滔不絕:“如果是這樣,我奉勸你務必要小心。啊。最好記得準備好零錢隨身帶著,盡早還了,免得日久生事……” ☆、番外:綱吉生賀 聽說,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 那么,我們是否可以想象,埋沒在平凡世界里的再普通不過的太陽花,當它遠離故土,被簇擁在遙不可及的高壇上,為他人所仰望或傾慕,崇敬或敬畏,將成為……一株高嶺之花。 那是,屬于黑手黨世界的高嶺之花。 xxx 枯燥、無趣、激情極度匱乏的生活,令這兒的人們陷入了周期性的倦怠期。 我想,這日子也該是個頭了。 四周都靜悄悄的,卻不是那種毫無活人生氣的安靜,而是明顯暗藏殺機、危險四伏的寂靜,就像是踏入了陌生的森林,被不知躲在何處的野物牢牢盯準了。 大廳里只點亮了一盞壁燈,暗黃色的光圈在窗戶的框架上投下一層陰影,隨著不知從何處吹拂而來的冷風不斷晃蕩。 這種一貫冷冰冰的、陰暗的氛圍可能會令初來者或外來者感到很不適應,但對已經浸泡在這壇大染缸已久的生命來說,卻是絕妙而舒適的環境。 “我敢打賭,”因為無所事事,走廊上任何角落里可能有的碎石塊都被踢開了,看到現在眼前這一塵不染的假象,是個正常人都會感到無比的空虛,“那個人會在八點之前出來的?!?/br> “你的意思是,首領注定要大失所望了?”遭人嫌棄的前輩用奇怪的嘲諷口吻詢問道。 伴隨而來的尖銳的利器擦肩而過,但這已經令人習以為常,所以沒人因此發出多余的動靜。 “誰知道呢,但今天肯定不是能夠隨心所欲的時候吧?!?/br> “贊同?!鼻拜叾柼摷俚穆曇繇懥似饋?。 仔細想想,雖然這段時間相當無聊,但也并不意味著什么事都沒得干。甚至說是完全相反的——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太多太多了。 可還是感到無聊。這是我們共同的想法與感受,雖然沒有和其他人直接交換過心得,但我敢保證,包括那個不負責任的首領在內。 無聊得都快發霉了啊。 鯊魚如果停止游動,就會下沉,人也是如此。 但是,這兒的人們都充滿了——唔,怎么說好呢?就像是不曾長大的少年孩童一樣,充滿了無法直視的自負與傲慢、天真而頑固的所謂的使命感——只有一類特定的事情和人才會激起自己的興趣,其他則一屑不顧。 對此,我只想說——當然,是藏在心底里,暗暗地——畢竟,身為一個總會被壓迫的、最底層的打工仔,總得和其他上司前輩好好相處,不是嗎?有些事自然不能當面戳穿——“太天真了,太天真了?!?/br> 啊,差點跑題了。 我先前想說的是,這個月里雖然不斷有雜七雜八的瑣事sao擾著上至頂頭上司,下至跑腿打醬油的小龍套,卻不是大家所期待、渴望的工作。 我原本想,再這樣下去,會發生暴動的吧。不過到了今天——就在前不久,發生了一個轉機。就算我不詳細去描述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要你了解到,大家的情緒開始逐漸恢復穩定,這就足夠了。 據說重大但實際上對于這兒的人來說都沒啥真正意義的會議早在一個小時前就結束了,在那之后,成員們就無所事事一直等到現在。 靜悄悄的,太不可思議了。 我說過,現在很安靜,但我拿不準這是不是因為在那錯綜復雜的走廊深處的某個房間里正住著一位仿佛數百年未合過眼的睡美人。 不過,管他呢。這不是重點。 啊,稍等。 又一次避過了某位可怕人物的視線審問,我感到十分的慶幸。那個家伙是除了首領之外最不能惹的人,因為他幾乎管著這兒的所有事。雖然并不怕他,但招來一頓絮絮叨叨的訓話,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特別是,當你能夠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算特別好的時候。是發生了什么事嗎?我不太清楚,在那個人到來之后,應該就沒有再收到其他消息了。 我不會感到不安。 但是,如果是和那有關的…… xxx 心事重重的人終于邁著重重的腳步走開了。 每當窺測到身旁他人的神情,我總在好奇他們過去所過的生活。 特別是在那件事剛剛發生之后。 我是前不久才到這兒來的,為了頂替某位并非堅守在自己崗位上的前輩。我不關心那是誰,也不關心這些變故是怎么發生的,正如先前所說——我也是這兒的一員。而有些特性,是在場所有人兼具的。 沒有興趣,所以不會關注。 不得不讓人開始關注,那必定是發生了堪比世界末日的災難性事件?!@個說法有點夸張,但隨著時間的流動,我愈發覺得,也差不多接近了。 那是一場潛伏與預謀已久的災難,哪怕是某些非常有歸屬感、榮耀感的自大狂們,也無法阻攔它的發生與接近。 所以,眼下,就算再怎么不樂意,也得老老實實地去干活。 但你可以想象,這無法讓我的腦筋停止轉動。 我開始思考十年前的那一切。 十年前的現在發生著什么呢? 如今那群披著鼴鼠毛的家伙們,在那么久遠(或許并不真的很久)的歲月里,真的和一群小鬼頭進行過你死我活的戰斗嗎? 想想現在,真是微妙的可悲呢。 繼續進行想象實在太困難了,所以我不得不停止對這件事的深入探尋。 不過,說了這么多,其實我和那個人的接觸少得可憐,了解也僅限于從某個死不肯坦誠表達自己觀點導致如今正在朝大魔法師的道路上狂奔不復回的老人家那兒得來的信息。 我所知道的,就和這個世界里任何一個普通而又不普通的人差不多。 在這些人的眼中,彭格列的首領是一個有著不可思議的、如同太陽花一般的溫暖,同時也令人不自覺傾慕敬佩的女性。但是,和其他女性首領所不同的,這個人所有的身份、所處的地位決定了一個事實:那是旁人絕對難以達到、接近的……高高在上的、仿佛不存在于這個現實世界的高嶺之花。 就像是用笑容拒絕了一切——僅僅憑著家族的名聲與個人的手段。毫無力量與充滿力量,脆弱與強大,平凡與出眾,無害、沒有威懾力……又或者恰恰相反。 誰知道呢?我并不了解她。 迷霧重重,這本該是用來形容像我們這樣屬性的人的,我卻覺得很適合用在這里。但我也知道,別人知道這種想法的話,一定會斷然否定的。 可能是認知的問題,可能是認識時間的問題……畢竟,我只是初來乍到。 xxx 因為瓦利亞與彭格列本部那種微妙的關系,那個人總是在不引人注目的時候匆匆到來,也從不久留。 但這一次的出現確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明明前不久才來過——為了一些可有可無(對彭格列來說當然是正好相反)的事情而來,然后匆匆離去。當然,我敢打賭,我們那位越長越小的首領并不真的會介意自己的房間被外來者短暫地“侵入”過,但他肯定會為了別的事大發雷霆。 他們總是這樣,沒人會覺得奇怪。和平的時間有,但也不算多,往往只有在真正緊急關頭才能實現。 上一次毫無征兆的出現已經引起了不小的吃驚——據情報組提供的信息,她最近正在各地來回奔波,本不該有時間和精力做這一趟超出預定行程的安排的——而這一次,情況變得更加嚴峻了。 距離總部被毀才過了幾個小時——我沒有確切算過,但是應該差不多——我實在不明白她出現在這里是有什么原因。 此時正是一天里最沉寂的時候,出任務的出任務,睡覺的睡覺,就算是干我們這一行的有著實在不夠規律的生活習慣,也大多在休息了。 前輩難得沒有將外套的四顆扣子系上,這說明他肯定是臨時收到消息趕來的。他和那個人低語了幾句,然后匆匆打開厚重的大門,走向走廊深處,留下那人在遠處等待。 不用猜想,他一定是去通知壞脾氣的首領了。那家伙被吵醒一定會很可怕的事情吧,我們只能祈禱他還沒睡下。 可是外來者卻并沒有保持安分,反而轉身,徑直走向了另一個方向。這不太符合她的風格,我有些驚訝,所以決定跟過去看看——畢竟,這兒是我們的領地,如果有些地方被不適合的人闖入了,身為知情者的我一定會被訓一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