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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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縣里,韋保田兄弟倆見季秋在地段不錯的街上有一間小小的門臉,門臉后還帶著兩小間由青石鋪地面的亮堂屋子,他們是打心眼里羨慕又嫉妒啊。雖然只不過三間小舊房,比不得農村有些人家四五間房還帶院子的,可這是在縣里,還處街邊,人來人往的好做買賣,怎么瞧著都舒坦。 韋老二和姜氏以及仲勤則是一臉的欣慰,他們相信憑著季秋的機靈勁肯定能在縣里混出頭。 臨走時,仲勤拍著弟弟的肩膀說:“你比二哥強,好好干,以后二哥來縣里就不必趕夜路回家了,咱在縣里也是有親戚的嘛?!?/br> 季秋和楊梅兒聽著好一陣樂,姜氏卻狠瞪了楊梅兒一眼,道:“梅兒啊,你要記住,勤勞致富,你和季秋要踏踏實實做買賣,不要走歪道!” 楊梅兒不樂意了,“娘,你放心吧,我和季秋這兩日就把買賣張羅起來,哪來空閑走歪道?!?/br> 姜氏指了指她的肚子,“你這里咋還沒鼓起來,進我家門都三個多月了吧,你得加把勁,到時候你生了兒子我來幫你帶。這里有大私塾、有好先生教,你要多生幾個兒子,若是高中了那可就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我定買一堆炮竹來放?!?/br> 楊梅兒臉色有些難看,她也希望自己生出能光宗耀祖的兒子,可這并非她想要就能要得來的,只好硬著頭皮道:“娘,我記下了,等這幾日忙過了我就去找大夫開些催子藥來喝?!?/br> 姜氏這才點了點頭,算是放過她了。 * 四月下旬,天氣晴朗,不冷不熱,適合戶外勞作,韋家村的人們像往常一樣忙碌著。 金恬拿著針線活到鋪子里來坐著,見韋小妹和吳天河忙活時,她也會過來幫幫忙。金香的婆婆伍氏還挺能干,把雜貨鋪打理得很不錯,金香平時很少cao心,只要婆婆沒有回家做飯,她就拿著繡活兒坐在金恬旁邊,姐妹倆時不時搭些話。 金恬歇息時還會在地上寫字教小溪認讀,當然,她說這些是仲勤教她的,別人也沒費心思去在意這些小事。 日子過得安穩又平靜,如今金恬已經懷五個月了,胎早已坐穩,她心里踏踏實實的。瞧著自己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她時常想象著自己的孩子會長啥樣,脾性像誰,想著想著臉上就浮起幸福的笑意。 這日晚上,仲勤給金恬端來牛rou羹,金恬慌了,“仲勤,這些日子不是不讓你給我加餐了么,吃胖了或是娃兒長太大了到時候不好生!” “我知道,可你已經有十幾日沒加餐了,吃些牛rou羹不會長多胖的,我聽一位接生婆說,吃牛rou會長力氣,有了力氣就好生娃了?!敝偾谝郧皬膩聿粣酆蛬D人說話的,更不要說和接生婆說話了。 可最近他見到接生婆都會笑瞇瞇的,有時候會討問幾句該給孕婦吃什么好生娃兒,有時候在旁聽接生婆說些接生娃兒的各種情形。每每聽到一些兇險情況,他手心和額頭皆會冒汗,想到金恬要為他冒險生娃他就心疼不已。 這不,這日聽到一位接生婆說孕婦生娃兒前要多吃牛rou,到時候就有力氣生娃兒,他便忙著給金恬做牛rou羹。金恬真是拿他沒辦法,笑著說:“快生的孕婦需要長力氣,我還要四個多月才生呢,你也太心急了?!?/br> 金恬吃了半碗,說自己真的吃不下了,就硬塞著仲勤吃。仲勤怕撐著金恬,只好吃了,吃后他抹抹嘴說:“這么好吃的東西你還說吃不下,肯定是故意讓我吃的。我是真擔心你到時候生娃兒力氣不夠,聽說有些人就是生一半沒力氣,結果生不出來了!其實你并沒有多胖嘛,只不過你以前太瘦弱了,就你懷孕五月這模樣,站起村里的那些未孕婦人中間,都沒人能瞧得出你是孕婦?!?/br> 金恬倒喜歡聽這話,她是真不希望自己補得過胖,不只是為身段和相貌著想,更是為自己的安全著想,要知道她平時可沒少聽各種悲慘的難產之事。 仲勤接著拿出賬本記賬,記了幾筆,再扒拉著算盤,然后喜滋滋把賬本拿給金恬瞧,“娘子,你瞧,自從年前開始做買賣,如今已經攢出這么些了?!?/br> 金恬不用看,她心中有數,她掃了一眼賬本,含笑道:“除去分家得的錢和殷尚給的五十兩,你靠自己的雙手和一身力氣掙了五十二兩,真是辛苦你了。咱家不缺錢,以后你別那么拼命,能歇就歇著?!?/br> 仲勤搖頭道:“我真不覺得累,你可別因這點小事為我cao心受累。我尋思著這總共也有一百多兩銀子了,要不……咱拿出三四十兩銀子蓋個闊氣的大院子,最好來個兩進的,院子要大些,也像縣里一些大戶人家弄些大花壇子,挖個養小魚的水池子,再擺兩個石獅子在門前,如何?” 金恬仔細琢磨起來,院子遲早是要建的,待孩子生出來一家子擠在一間滿滿當當的小屋子里確實不舒坦,何況屋里還有灶,煙熏火燎的。即便拿出三四十兩蓋院子,也還剩六七十兩銀子呢,以后生意要真不好了想置辦田地有這些銀子也能置辦個十幾田。 她瞧著仲勤那期盼的眼神,點著頭道:“好,蓋大院子!但是……現在家家戶戶都忙著田地里的活,想蓋大院子得找不少泥匠和幫工,怕是湊不齊人,拖拖拉拉地干也煩。再說了,蓋院子得有人時刻盯著,還得去買石料和磚瓦,得準備木料,要買的物料很多,我挺著肚子幫不了多少忙,你手里的活兒又忙抽不出空,要不還是等我生了娃坐了月子再動工吧?!?/br> 其實仲勤是想在金恬生孩子前把院子蓋起來,那樣金恬坐月子就能住進舒適的屋子里去了。但他也知道蓋院子沒有大半年是蓋不起來的,而他想趁著現在買賣好的時候多干些活,實在抽不出空來。 他摸了摸金恬的頭發,嘆道:“那就委屈你跟著我在這間破屋子里多擠一些時日了,待你快要生娃了我把咱屋里的雜物和糧食全搬到季秋那屋里去,反正他在縣里住上了好屋子,咱這屋里也要透透氣了,我瞧著你平時嫌屋里東西雜、味兒大又悶,總是坐在院子里呢?!?/br> 金恬可從未說這些,沒想到仲勤都瞧在眼里。她依偎在仲勤的懷里,小聲道:“好,我九月前后生娃兒,待出了月子就是十月了,那就十月動工蓋吧,估摸著來年這個時候咱們就可以遷新居了。到時候讓爹娘也搬進來,反正屋子夠多,院子夠大?!?/br> “給大哥也留一間好不好?” “好,你想留幾間就幾間?!?/br> 他們倆在憧憬著來年的好日子,卻不知縣里出了大事,季秋和楊梅兒這會子正在躲難。一幫揭竿起義軍路過青澤縣,趙都督身邊的探子多,他早聞風聲,沒跟官府的任何人商量,便帶著他訓練的水軍沖進青澤縣城,兩方交了戰。 因是夜里,縣里的老百姓可都在睡大覺,聽到一陣殺喊聲他們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一些起義軍無處可逃,便越墻躲進老百姓的家里,誰亂喊亂叫就直接抹脖子,打起仗來那些人可真是不要命的。趙都督發現有一片民居里藏著不少人,便下令放火燒房子。 趙都督傳令下去,瞧見被燒得跑出來的起義軍直接殺掉,要是老百姓跑出來要擒住,一個都不許當場放掉,因為他擔心有起義軍偽裝成老百姓。事后他可是要一一查明后才會放人的,寧可錯燒老百姓也絕不能放過一個起義軍。 季秋和楊梅兒見房屋著了火,開始還打水滅火,可是火勢越來越大,他們只好保命先跑出屋子。沒想到街上的人亂跑,他們眼睜睜地瞧見地上躺著死人,還見許多老百姓跑著跑著就被人擒住了。 他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以為擒住了就會坐牢或是被殺,便從家附近的巷子從后面跑了。后面的火勢更大,他們穿過火海,跳到一處臭水溝里躲著。 楊梅兒蹲在水溝邊的破土墻下,嚶嚶哭道:“季秋,咱鋪子里的東西怕是全燒沒了,昨兒個我新進了二兩銀子的貨啊。門臉沒了,屋子也沒了,全都燒光了,連花轎怕是也燒焦了。不知埋下地下的罐子會不會燒著,那里還存著咱倆好不容易攢下的八兩銀子哩?!?/br> 季秋心慌慌的,“臭娘們,你別哭了,要是把人招來了咱們命都保不住,還管那些身外之物作甚?” 楊梅兒也知道不能大聲哭,可她止不住嚶嚶地啜泣。季秋惱了,甩了她一巴掌,楊梅兒怔愣愣的,正要破口大罵,便聽見腳步聲。她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和季秋兩人大半個身子都扎進了臭水溝,只露出個頭,還被水草掩著。幸好夜里暗,來人跑得急,并沒瞧見他們。 季秋見那些人都拿著大刀,夜里光線暗他仍瞧見了刀光,他更是屏住呼吸,還伸手捂住楊梅兒的嘴,生怕她出聲。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拿大刀的應該是惡人,肯定是官兵或是朝廷兵在抓惡人。 他們倆就這樣在臭水溝里呆了一夜,次日天亮了,他們倆才爬了出來。楊梅兒體力不支,暈倒在旁。季秋掐她手臂又掐她臉再掐她人中,終于把她給掐醒了,然后便背著她回家去??梢换貋砟倪€有家呀,門臉和屋子燒得一團黑,花轎燒得找不見了,只見地上粘粘乎乎的一層黑。 他放下楊梅兒,使勁挖著埋在地下的罐子,他得把八兩銀子給挖出來呀,楊梅兒還得看病不是?本就被火燎了一陣,又被煙熏了一場,還在臭水溝里耗了一夜。不但楊梅兒需看病,季秋覺得自己都得花錢買藥調理身子了。 楊梅兒見他挖錯了地方,捂著胸口急喘著氣說:“往前面挖一點,自家罐子埋哪兒你都不知道么!咳咳咳……” “這屋子都燒亂了嘛!我記得明明就在這塊兒呀,咋找不見了!”季秋挖得心急如焚。好不容易挖到了罐子,他伸手掏進去拿錢呢,卻聽到一聲吼令。 “不許動,舉起手來!” 季秋和楊梅兒抬起頭來,見兩位戎裝兵士狐疑地盯著他們,手里還拿著長長的劍,楊梅兒當場嚇暈過去。 季秋驚得兩眼呆滯,舉起手來,說:“大……大人,我……我這是在挖自家的銀子呀,這也犯……犯法么?” ☆、置辦田地 七日后,季秋和楊梅兒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韋家村。若不是他們把挖出的那八兩銀子用來打點和通融,怕是還要被關一陣子。 人是回來了,但已身無分文。楊梅兒回來后就一直哭,說門臉沒了,屋子沒了,錢也沒了,之前為了進貨還欠了二哥二嫂五兩銀子呢,這日子該怎么過啊。她不吃不喝,就窩在屋里哭。 季秋挺樂觀,慶幸自己命大,沒死在縣里,但他架不住楊梅兒沒完沒了地哭,就跑田里干活去了。之前他的田地由他爹接手種著,現在他自然要收回來,否則連飯都沒得吃。 金恬覺得楊梅兒再這樣哭下去也不是事,可是公婆兩人勸了又勸都無濟于事。金恬明白楊梅兒此時的心病,待公婆無奈出門干活時,金恬端一碗粥再拿了二兩銀子來到楊梅兒屋里。 金恬將粥放下,坐在楊梅兒對面,柔聲細語地娓娓道來,“你聽說了吧,金芝兒和她娘家人也都回來了,她大哥說是趙都督與一群造反的人在縣里交了戰,縣里許多老百姓都遭了殃,家破人亡的可不在少數,你和季秋算是幸運的撿回了命,家里還有田有地,這日子咋不能過?” 楊梅兒仍是抽抽泣泣地哭,眼睛腫成了桃。金恬從懷里拿出二兩銀子往桌上一擱,說:“你要是把這碗粥好好吃下去,這二兩銀子就算是我給你的,不用還了?!?/br> 果然,楊梅兒驚喜地抬起頭來,看了看那二兩銀子,趕緊端起來粥,說:“真不要我還呀?” 金恬知道這個時候只有錢能打開楊梅兒的眼,點頭道:“是,我還能騙你不成?三畝田一畝地的活你們倆輕輕松松就干了,還可以拿這二兩銀子開個小鋪子,欠我的那五兩銀子我又不急著要,你干嘛要死要活的不吃飯,聽季秋說你落下了咳疾還沒治呢,難不成這日子不過了?” 楊梅兒其實也餓極了,端起粥來呼呼啦啦地吃著,邊吃邊點頭,“嗯,有二嫂給的這二兩銀子,能東山再起,我這心里就踏實了?!?/br> 金恬突然明白過來了,楊梅兒不吃不喝只顧著哭怕是演戲給她看的,就指望著她拿錢過來白給呢。給了就給了,金恬也不缺這二兩銀子。 楊梅兒心里踏實了,這話也多了起來,邊吃邊說:“那位趙都督忒壞,那火肯定是他命人放的,可他卻怪我們這些小老百姓,說是我們用火不當才招來的大禍。你說深更半夜的都睡了覺,咱老百姓誰去用火,定是那姓趙的為了抓人才放的火,否則我那八兩銀子也不必拿去打點了?!?/br> 金恬輕輕嘆著氣,“他是朝廷命官,怎么會承認自己命人放火燒民居,自然會推到老百姓身上,他只需抓著那些造反的就能立大功?!?/br> 楊梅兒怔了怔,“趙都督他……他這何止是壞,簡直就是陰險狡詐,不把老百姓當人!” “人家是被皇上器重的大將,只顧平亂殺匪立軍功,哪里在乎一百多條老百姓的命。其實你和季秋真算幸運的,就連那些平時耀武揚威的縣官都沒能躲過這場大禍呢,你也聽說了,楊富貴帶著手下的人助陣殺敵想立功,結果被人砍掉了一條腿,眼睛也瞎了一只,捕頭當不了了,在家躺著。芝兒不想伺候這么個廢人就跟著娘家人跑回了家,她昨兒個還到處說她與楊富貴沒成親,楊富貴平時只當她meimei看待,從未沾過她身子,她就是想撇清干系好重新嫁人?!?/br> 楊梅兒撇嘴道:“她這話誰信呀,她跟著楊富貴都半年了,怎么可能還是清白身子,她再怎么騙人也嫁不出去了,即便有人娶了她,洞房便能驗身,看她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過?!?/br> 金恬笑了笑,沒有接話,只叫她好生睡一覺,養養身子。金恬則去了鋪子里,這幾日韋小妹害喜懷上了,身子不舒服便沒過來看鋪子,金恬就幫她看幾日。 鋪子里這幾日一直很熱鬧,不僅有客人買東西,還有許多人來這里聚著扯閑話。瞧,金恬剛一來鋪子里,就聽那些閑人笑著說殷尚這回也倒了大霉,因他殷家的鋪子被燒了不少,也不知是他想問趙都督要補償,還是因為他那夜睡死了啥都不知道以至于沒有帶縣里的衙兵助陣,反正是被趙都督猜忌或嫌棄或是鬧矛盾了,這幾日不少人瞧見殷尚在楊柳鎮上的殷家祖宅里住著呢。 也有人說他回楊柳鎮是來向父兄稟報縣里損失情況的,不管細節如何,反正他與趙都督鬧僵了,若是求不得趙都督的寬宏大量,人家向朝廷遞個折子,殷尚估計難以頂得住。 這些聊閑話的人都幸災樂禍的,金恬倒也希望殷尚這種人早遭報應,但她覺得殷尚這回頂多家產有所損失而已,因為楊春兒和金菊兒還在趙都督那兒伺候,趙都督這人再陰險再會權謀,應該也會看在兩位女子陪伴的份上給殷尚和楊富貴一點面子吧。楊富貴雖已殘,但在金錢上,縣衙和趙都督應該會有所補償的。只不過這錢楊富貴肯定看得比命都重要,畢竟他要靠這些錢慘度余生,金芝兒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沒本事從楊富貴那兒摳到錢,自然不會跟著一個廢人過。 果然,十多日后,殷尚又回縣里去了,至于他和趙都督關系如何不得而知。只聽說殷尚現在和楊富貴極少來往,楊富貴也越來越暴躁,身邊幾位下人全跑光了,最后還是他的爹娘去縣里照料起居。 想來也是,以前殷尚和楊富貴是利益關系,互相利用以及官官相護罷了,如今楊富貴已成廢人終日躺在床,以殷尚那種見風使舵之人如何都不可能再與他有來往的。 接下來幾日楊梅兒每回從“仲勤商行”走過,瞧著自己以前的鋪子,她就有些走不動路??墒?,當初韋小妹和吳天河出了錢才盤下來,她又不敢要回來,怕季秋沖她發火或直接搧她臉。 其實韋小妹和吳天河見三哥家里敗成這樣也過意不去,前些日子給了他們一兩銀子,平時也時常拿些布料過來。 天氣越來越熱,已經有暑氣了。這日,楊梅兒見金恬坐在鋪子附近的一棵大樹下乘涼,她便笑呵呵地過來陪著坐,道:“二嫂,瞧你這氣色真好,你可不曉得,不知有多少在我面前說你是個極有福氣之人,還有人說你旺夫哩!” 金恬含笑道:“別聽那些人瞎說,什么旺夫不旺夫的?!?/br> 楊梅兒呵呵笑了笑,兩只手不停地揉搓著,金恬垂下眼眸瞧了一眼她的手,想必她定是有事要說,便直截了當地問:“咋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說?” 楊梅兒紅了臉,“二嫂,我……我這些日子和季秋一直尋思著干點買賣,可得不出個主意。季秋近來時常被人笑話,他也丟不下那個臉去給堂哥或是二嫂娘家兩位哥哥當伙計,本是靠勞力掙錢也沒啥,可總有一些幸災樂禍的,每回見了季秋不嘲笑幾句就不走,所以……” 金恬淺笑,“所以不想給人當伙計,想自己當東家是不是?其實……前幾日我和仲勤商量過這事,我和小妹給你的錢合著也有三兩了,可以賃幾畝地種藥材也不錯。雖最適應的播種季節已過,但也有一些能在六月初下種的,你可以讓季秋出去打聽打聽哪些適宜。因擔心你和季秋還未從那場大火中恢復過來,身子也需調養才沒急著說?!?/br> 金恬這番發自肺腑的話楊梅兒卻有些聽不進去,她耷拉著腦袋說:“從土里刨食本就吃苦,收成如何得看老天爺,但至少能種出點糧食,這藥材……怕是更難種,辛苦且不說,就怕到時候種不好白忙活一場,季秋他又不懂如何種藥材?!?/br> 金恬勸道:“不懂可以學嘛,縣里的藥鋪子你也見過吧,那么些藥材雖有不少是從山上采的,但也有很多是人種出來的,種在地里收成更高?!?/br> 楊梅兒卻不感興趣,急道:“還是直接做買賣好,來錢快?!?/br> 金恬絕不會勉為其難,人家不愿干就算了,便道:“以我之見要么種藥材要么開藥鋪子,不過在咱這小地方開藥鋪子買賣怕是不好,也需投入不少錢?!?/br> 楊梅兒只對開鋪子感興趣,聽金恬說也可以開藥鋪子,她頓時兩眼冒綠光,雙掌一拍,大笑道:“對呀,可以開藥鋪子呀!我去……我去跟季秋說說?!?/br> 她說著就起身跑了,直奔季秋干活的田里。 金恬望著楊梅兒遠去的背影,她真不知該說什么好,楊梅兒想發家致富這是好事,可她心太急,只想做來錢快的,不想干長久踏實的事。但愿她和季秋能把藥鋪子開好吧,金恬嘆了嘆氣,低頭做針線活。 沒過多久,仲勤來這里找她,還給她帶來一盤已經切好的甜瓜。金恬笑瞇瞇地接過來吃,還往仲勤嘴里塞了一塊,笑道:“平時你可忙了,一心撲在黃包車上,可從來沒說干一半來給我送吃的?!?/br> “哦?”仲勤眉頭一挑,嘿嘿笑道,“你愿我時時刻刻陪著你是不是?行啊,明兒個我把木料搬到這兒來干活,好生陪著你怎樣?” 金恬嘟嘴,“你別貧嘴了,我才懶得時時刻刻瞧著你呢,我得用心給娃兒做小衣裳,沒空搭理你?!?/br> 仲勤突然湊到金恬的耳邊,小聲道:“娘子,剛才金芝兒她爹和兩位哥哥三人全都到咱家去了,說是想把田地賣給咱。他們想去永濟縣拉黃包車謀生,咱青澤縣那場火雖已過,可死了那么些人,街上爛臭沒收拾干凈且不說,他們覺得青澤縣已是不吉之地,那個趙都督又是個好戰的,誰曉得哪日又起禍端。他們不是攢了一些銀子么,想去百里之外的永濟縣,聽說那里人丁挺旺,且從未出過戰事,人們生活安定得很,便要舉家遷走?!?/br> 金恬聽了默默點頭,想來也是,他們家以前靠種田一直過著清貧的生活,每到年底都要借錢才能買些rou吃,如今過了一段衣食不愁的日子,他們定是不愿再回家種田的。 “你答應了么,他們有沒有說什么價?”金恬問。 “我沒與你商量哪敢應下,我說待與你商量好了再去找他們。價錢這些年來一直沒變,六兩銀子一畝田,三兩銀子一畝地,若按這個價來算,他家的六畝田四畝地總共需四十八兩銀子,聽上去挺劃算的?!?/br> 以這里農家人的收入來說,全家人一年能掙個三兩銀子都是家境不差的,所以對他們來說,一畝旱地賣三兩銀子覺得很值??蛇@些銀子對于金恬和仲勤來說,真的不錯什么。 金恬爽快地說道:“買下!但你只能開價四十五兩,因為咱家若是不買,他們一時半會的還真沒法將那些田地脫手,所以只要你開的價不是太低,他們會毫不猶豫地賣給咱?!?/br> 仲勤聽了立馬就要去,金恬扯住他的袖子道:“你急啥,明日再去他家不遲,你越急乎反而還不下來價?!?/br> 仲勤朝金恬伸出大拇指,“還是你主意多!?!?/br> 金恬臉色微紅,道:“不是我小氣非要還價,而是這回是咱家第一次置辦田地,以后若有需要還會多置辦些,這價格只能往低壓。你想啊,要是人家開多少價咱就應多少價,必定會讓一些人覺得咱家不缺錢只缺地,肯定會把價錢往高里抬,若是那樣以后咱就置辦不起田地了?!?/br> 仲勤怔了怔,醍醐灌頂般點了點頭,道:“看來……我家娘子還真適合當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