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好像十年成了一個概念,承載著一個人從少年到男人所有的堅持,執著。 蘇夏的胃里再次翻涌起來。 她感覺自己被扒光了衣物,赤|裸|裸的站在沈穆鋅面前。 惡心和毛骨悚然交織到一起,蜂擁而來。 沈穆鋅發現懷里的女人在抖,他的眉眼之間出現一抹受傷之色。 每一幅畫都是他對她的愛,這里是只是冰山一角,而她卻寧可看不見,不知道。 抱著蘇夏,沈穆鋅走到一幅畫前,畫里的少女穿著灰色連帽衫,她趴在課桌上,長長的馬尾垂在一邊,露出小巧的耳垂,一截纖細的后頸。 “這是十二月十六號,第二節英語課下課,你感冒了,沒什么精神?!?/br> 他說話的時候,眼角眉梢有溫柔繾綣,音調那么輕柔,記憶深處的畫面一點點的浮了出來。 蘇夏驚愕住了。 多少年前的事了,這個人是怎么記下來的? “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么記的那么清楚?”沈穆鋅凝視著畫里的少女,“蘇夏,你信嗎,所有畫對應的那一幕,我都刻在腦海里?!?/br> 直到死去。 蘇夏無法理解,“為什么?” 沈穆鋅并沒有給蘇夏答案,而是繼續帶她看畫,帶她去重溫年少時光。 眼前這副畫的場景是在街頭,少女背著書包,獨自一人走在雪中。 蘇夏的耳邊是沈穆鋅的聲音,不快不慢,裹著深情,像一部正在播放的老電影里的獨白。 “那天下著雪,很冷,街上沒什么人,我跟在你后面,踩著你的腳印……” 耳朵里嗡嗡的,蘇夏看向懸掛的一幅畫,是素描,鮮活,精細。 畫中的女孩趴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她塞著耳機,仰頭望著天空,不知道有個人在某個角落偷偷的看著她。 這太可怕了。 目光掃視一圈,蘇夏的臉白的跟紙一樣,眼前所見的,遠遠超過畫展那次受到的震撼,驚嚇。 這樣的感情太沉太重了,裝著一個人的全部,她承受不起,也永遠不想去感受。 “沈穆鋅,為什么?” 蘇夏又問了一遍,她相信,凡事都有因有果,不會沒有緣由。 愛上一個人,那對方身上一定是有讓自己愛上的某樣東西。 就好像她喜歡沈肆,是他能給她心跳加速的感覺,恰好的是,她不討厭。 沈穆鋅把蘇夏放到椅子上,又去抽煙,一支煙燃進三分之一,他才開口,說起從不與人提的那段往事。 “05年的夏天,下著大雨,在陽春路的曉華書店附近……” 語速緩慢,沈穆鋅看著椅子上的女人,眸光里有一絲期待,他小心翼翼的掩藏著。 蘇夏費力去挖掘記憶,搜尋沈穆鋅所說的那個時間地點有關的片段,卻一無所獲。 那點期待破滅,沈穆鋅提起的心墜落,直至谷底,他的嘴角扯了一下,弧度充滿自嘲。 她不記得了。 這樣的結果他早有預料,這一刻真正的發生了,他不想面對。 沈穆鋅甚至后悔帶蘇夏過來,把事情說出來,那他還可以保留一份幻想。 回過神來,蘇夏的聲音清冷,“我沒印象?!?/br> 她如果知道自己當年一次無意間的舉動,會在對方的心里造成那么大的影響,也給自己十年后的生活惹來事端,那她一定不去做。 可惜沒有如果,她也沒有預言的能力。 蘇夏說,“沈穆鋅,那時候無論是誰,我都會那么做的?!?/br> 沈穆鋅的眼簾垂下去,他知道,她很善良。 “不是你,我走不出來?!?/br> “能間接讓你有重新面對現實的勇氣,你該感激我,而不是逼迫我,”蘇夏說,“現在你的所作所為不顧及別人的感受,純粹是滿足自己的意愿,這很自私?!?/br> 沈穆鋅身上的氣息變的越發陰暗。 她一點都不了解他。 那不是愛,只不過是一個念頭,扭曲了,蘇夏第一次直視沈穆鋅,心平氣和道,“我是你嫂子,也不可能給你任何你想要的回應,你應該去找適合你的女孩子?!?/br> 沈穆鋅的心像是被揉到了一起,“你有什么資格對我說教?” 他捏著蘇夏的臉,強迫她抬頭,“明明是我先遇見的你?!?/br> 那樣的認知和多年卑微的迷戀可以扭曲一個人的心理。 對沈穆鋅而言,蘇夏是天上的月亮,太陽,是他的信仰,只能仰頭望著,永遠都碰不到,也不敢碰。 當有人要據為己有,沈穆鋅憤怒之余,動了守護的決心,他潛意識里認為,蘇夏是他人生必不可缺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試圖奪走。 蘇夏的臉被捏的有點變形,“沈穆鋅,兩個人有沒有緣分,不分時間的前后?!?/br> 沈穆鋅輕笑一聲,“我覺得我們很有緣,不是嗎?” 蘇夏的余光掃過門口,沈肆會來找她的,一定會。 貪婪的撫摸著她的臉,沈穆鋅問,“我跟他比,差在哪兒?” 蘇夏冷聲說,“沒有可比性?!?/br> “你每次都能激怒我,”沈穆鋅笑著搖頭,很是無奈,“而我又舍不得傷害你?!?/br> “蘇夏,我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沒有一點感動嗎?” 他去國外以后,看不到她,全依靠寄過來的照片,這才能讓他安心治病。 蘇夏反問,“如果有個人一直在背后窺視你的生活,關注你的一舉一動,你什么都不知道?!?/br> “突然有一天,那個人跑到你面前,將一切都推給你看,你能接受?” 沈穆鋅沉默了。 蘇夏說,“你自己都不能接受,又何必強求別人?” 面色陰沉,沈穆鋅嘶吼,“那不一樣!” 蘇夏的身子一繃。 她暗罵自己不夠沉著,現在的沈穆鋅情緒失控了。 “如果我在這里要了你,你猜我哥還會不會……” 蘇夏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沈穆鋅湊近,目光落在蘇夏的唇上,嗓音暗啞,“你本來就是我的?!?/br> 他說的理所應當,蘇夏頭皮發麻。 “沈穆鋅,我是你嫂子?!?/br> 那聲稱呼沈穆鋅最討厭的,“我說過的,那又如何?” 蘇夏往后仰,修長的脖頸拉出一道優美的弧線,膚色白的晃眼,隱隱可見青色的血管,誘|人去肆意啃|咬。 呼吸漸漸粗重,酒精的效應直沖心臟,沈穆鋅腦子里的那根弦繃斷了,震的他頭痛欲裂。 兩只手將蘇夏的肩膀摁住,沈穆鋅俯身壓上去,唇埋在她的脖子里,發瘋的印上自己的氣息。 蘇夏僵了一瞬,大力掙扎起來。 奈何力量懸殊。 腿上一涼,蘇夏的臉白的嚇人,一只手掌遮住她的臉,她什么也看不到,喊不出來。 有柔|軟的觸感落在她的身上,鉗制的力道野蠻,粗魯,動作是截然不同的溫柔,帶著顫抖,分不清是激動,還是什么。 絕望來的兇猛,蘇夏無助的在心里喊著沈肆的名字。 掌心下濕濕的,沈穆鋅拿開手,女人的臉上都是淚水,他一震,眸子里的戾氣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心疼,自責。 身子站直了,沈穆鋅抓了抓頭皮,他剛才在做什么? 一想到差點親手毀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沈穆鋅就不知所措,又極度的后怕。 “對不起,我……” 蘇夏朝沈穆鋅的臉上扇去,他沒躲,像根木頭一樣,一動不動的挨了一下。 砰的一聲,畫廊的門踢開了,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沈穆鋅快速脫下外套蓋在蘇夏身上。 蘇夏知道自己的裙子扯爛了,狼狽不堪,她想扔開外套的手頓了一下,抓緊了,指尖發白。 闖進來的王義跟周三看到眼前一幕,他倆瞪著眼,石化了。 王義考慮要不要把蘇夏披頭散發,衣衫不整的樣子描述給大少爺聽,幾秒過后,他選擇放棄。 否則,大少爺會瘋的。 誰知周三那黑球一時嘴快,給說了出來。 王義和其他兄弟都不敢看大少爺的臉色。 周三也知道自己闖禍,他五大三粗的身板硬是縮成憋屈樣,屁都不放了。 氣氛可怕。 眼睛通紅,蘇夏喊他,渾然不覺聲音里的委屈,“沈肆?!?/br> 男人聞聲,頭側向蘇夏所在的方位,聲音里聽不出情緒,“過來?!?/br> 蘇夏的牙齒磕到嘴唇,她怕沈肆誤會,便強忍著腳背的痛,慢慢的朝他走去。 伸出去的手碰到蘇夏的衣服,沈穆鋅的目光暗了暗,她的信任,依賴都給了別人,對他只有害怕,排斥,厭惡。 這樣的差別,很難讓他不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