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蘇夏無語。 離開梨園的時候,蘇夏碰到了程玉穗,對方也發現了她。 腳步猛地頓住,程玉穗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沈肆很蘇夏上車離去,好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隨同的友人問,“玉穗,怎么了?” 程玉穗的臉色很差,她垂頭整理裙擺,“沒怎么?!?/br> 為什么蘇夏會出現在沈肆身邊,挨的還那么近,他們不是協議離婚了嗎?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車里,蘇夏把遇見程玉穗的一幕說了,“她應該會懷疑我們的事?!?/br> 沈肆闔著眼皮,“嗯?!?/br> 蘇夏望著窗外,又去望身邊的男人,“沒關系嗎?” 只要不是傻子,眼瞎了,正常人看到她跟沈肆,都不會相信他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或者已經離婚。 程玉穗一定會發覺出真相。 那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沈肆說,“沒關系?!?/br> 他摸著女人的無名指,轉圈的摩|挲。 聽沈肆那么說,蘇夏抿著的嘴角松開,他說沒關系,她心里踏實。 假如你想查一件事,對方又不隱瞞,甚至將計就計,要讓所有人知道,那么,得到結果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但那個結果卻不是自己想要的。 從沈家出來,程玉穗去了酒吧,湊巧的是,吧臺旁是個熟人,她點了酒,“穆鋅,你也在啊?!?/br> 沈穆鋅晃著酒杯,不知道坐了多久,又喝了多少。 他不理睬,程玉穗大口大口往嘴里灌酒,連續灌了五|六杯,她的臉上浮現一抹醉意,語無倫次道,“裝的,穆鋅,你知道嗎,就是你哥沈肆,他是裝的?!?/br> “他根本就沒忘記蘇夏,他什么都記得!” 沈穆鋅抬眼,眸子里有寒光迸射,“你說什么?” 程玉穗打了個酒嗝,“是不是心慌了?” 她指指自己,又去指沈穆鋅,“倆傻子,哈哈哈哈哈,都是傻子……” 旁邊的凳子搖晃,那里已經沒了人影。 從超市回來,蘇夏拿鑰匙開門,被人從背后捂住嘴巴。 第33章 “唔唔……” 嘴巴被捂住,從后面繞過來的手臂如同一塊鐵器,勒在了脖子上,蘇夏驚慌的叫聲都被完全遮蓋,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音節。 呼吸越來越吃力,她胡亂的去抓那只手,摸到什么東西,像是腕表。 耳朵邊有一聲笑,那人在呵氣,蘇夏的眼睛驀然一睜,是沈穆鋅,他喝酒了。 一個男人以這樣的狀態出現,不管是為的什么,都是耍酒瘋。 知道是他,蘇夏反而更加害怕了,七八厘米的細高跟鞋不停的往后踩。 一道悶哼聲后,脖子上的力道稍稍一松,蘇夏趁機掙脫。 不等她拿手機,包被對方拽住,扯走了。 蘇夏的心里一陣發涼,她的面上擺出冷靜之色,“沈穆鋅,你發什么瘋?” 沈穆鋅垂著眉眼,“剛才想給誰打電話?” 蘇夏的胸口起伏不定。 她的腦子里亂糟糟的,揣了漿糊,越著急,就越亂。 沈穆鋅的目光掠過額前的碎發,落在面前的女人身上,有火在燃燒,“我問你話呢,啞巴了?” 蘇夏的臉上冷若冰霜,“明知故問?!?/br> 聞言,沈穆鋅輕嗤一聲,他一邊的的唇角勾了勾,似是呢喃,“好一個明知故問?!?/br> 樓道的感應燈突然亮了,蘇夏看到沈穆鋅抬頭,細長的鳳眸里是一片赤色,他的臉上掛著笑,陰森森的,讓人慎得慌。 手被拽緊,蘇夏被沈穆鋅半拖進電梯。 黑色的車子離開公寓,猶如一個幽靈,甩開繁華的鬧市,往偏遠的郊區駛去。 副駕駛座上,蘇夏看著窗外的夜景一一變形,虛幻,她的臉煞白。 有玻璃阻擋,依然有種疾風刮在耳邊,刺疼無比的錯覺。 “沈穆鋅,你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開著車,側臉繃著,嗓音陰冷,“閉嘴?!?/br> 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蘇夏又有一種被蛇纏上的感覺。 一定是沈穆鋅知道了她跟沈肆的事,覺得自己被蒙在鼓里,遭受到了欺騙。 很有可能就是程玉穗說的。 深穆鋅就是個瘋子,不按常理出牌,也許他會神經質的以為,是蘇夏對不起他,背叛了他。 蘇夏抓緊安全帶,焦急的想著對策,試圖安撫對方,“沈穆鋅,你冷靜一點,我們有話好好說?!?/br> “我現在不想聽到你的聲音,”沈穆鋅冷冷的說,“所以你給我閉嘴?!?/br> 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 之后的一段路,蘇夏渾身的骨頭瀕臨散架的邊緣,呼吸斷斷續續的,車子一停,她就沖下車。 沈穆鋅坐在車里,放在方向盤上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他握緊拳頭,又松開手,從褲子口袋摸出煙盒。 緩緩吐出一團白霧,沈穆鋅閉了閉眼,冷汗滲滿一身。 剛才這一路,幾次面臨翻車的危險,他不想讓坐在他身旁的女人受一點傷。 但他控制不住。 什么時候開始,引以為傲的自制力這么不堪一擊,輕易就能瓦解? 沈穆鋅的牙齒深陷煙蒂里面,從他回國開始,從他看見那個女人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開始,從多年以前的那個雨天開始…… “不怪我?!蹦抗鉄o意識的去尋找那道身影,沈穆鋅自言自語,“是你自己闖進了我的世界?!?/br> 林區畫廊外面,有難受的嘔吐聲從停在左側的車旁傳來,夾雜著細微的嗚咽。 蘇夏蹲在地上,將胃里清空,連胃液都搜刮了出去。 生理性的淚水流了許多,她的臉上濕漉漉的,喉嚨生疼。 除了狼狽,更多的是對處境的反感,氣憤。 莫名其妙的被沈穆鋅強行帶到這里,車速恐怖,即便是腳踩上地面,蘇夏依舊心驚膽戰。 一下車就吐的昏天暗地,差點吐死過去。 她弄開臉頰邊幾縷的發絲,喘著氣罵,“沈穆鋅,你是不是瘋了?” 彎著腰背,沈穆鋅的手碰到蘇夏,不顧她的排斥,把她拉起來,往畫廊走。 他一言不發,淺色的唇抿的緊緊的,柔美的五官被昏暗鋪蓋,陰陰沉沉的,呼吸里全是煙草裹著酒精的味道。 整個人都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好不容易恢復的一點理智和控制力又一次岌岌可危,隨時都會潰不成軍。 蘇夏掙扎著,使勁去掰腕部的那只手,“你放開我!” 沈穆鋅沒看她,也沒說話,步伐迅疾。 上臺階的時候,蘇夏被拉的踉蹌了一下,把腳崴了。 她痛的發出抽氣聲,臉上毫無血色,眉心蹙到了一起。 身形猝然一滯,沈穆鋅轉身,神情中帶有難以壓制的慌張,“哪兒疼?” 不回答,蘇夏的身體重心偏向左腳。 看了眼蘇夏的右腳,沈穆鋅攔腰抱起她,闊步走進畫廊,步伐急亂。 畫廊寬敞,墻壁刷的慘白,一幅畫都沒有,像是剛裝修完,還沒來得及去構思。 四周空寂,更加突顯腳步聲的主人有多慌。 沈穆鋅把蘇夏放在中間的黑色沙發上,膝蓋彎曲,在她面前蹲下來。 蘇夏的高跟鞋被脫到一邊,細白的腳踝暴露在微黃的燈光下面。 她想縮回腳,卻被沈穆鋅按住,他手掌輕輕的貼上有一點腫的腳背。 蘇夏疼的鉆心。 眉頭打結,沈穆鋅起身離開,他很快回來,手里拿著冰袋。 腳背那里冰的蘇夏打哆嗦,冷的呼吸都發顫,“沈穆鋅,你為什么帶我來這里?” 沈穆鋅自顧自的說,“二十四小時內都要冰敷,之后要熱敷,如果疼的厲害,一定要去醫院?!?/br> 蘇夏覺得自己正在跟一個多重人格的人共處,一切發展都未知,且充滿危險。 其他事上面,這個人邏輯清晰,高傲優雅,甚至懶散到對什么都漠不關心,偏偏在她面前,是個偷窺狂,瘋子,偏激,陰冷。 冰敷了一會兒,沈穆鋅把蘇夏抱上二樓。 和一樓不同,二樓都是畫,不止掛滿墻壁,就連屋頂都懸掛了十來幅。 所有的畫上面都是同一個人,十四五歲的少女時期,青澀,稚氣,十□□歲,青春,干凈,眼睛里有幻想,二十多歲,經歷了一些事情,沉淀了許多,變的成熟,知性。 那些時光里,蘇夏的每一寸蛻變,都被一幅幅畫展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