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他一進入,原本還有些喧鬧的教室一下子就聲小了下來,所有人都望著教室前方,任瑾跟著回過頭,見是溫時修來了愣了下,自覺起身。 教室里很安靜,唯有他背對著眾人寫板書的聲音,一筆一劃落筆極快,任瑾坐在教室后頭,目光又不自覺被黑板上行云流水的字和修長手指吸引,她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一個大男人手長那么好看就算了,為什么寫的字也那么好?o(╯□╰)o 好不公平?。?! 正當任瑾還在內心無限腹誹時,上課鈴聲響了起來,一下子拉回了她飄遠的思緒,她凝目溫時修已經回身,靜靜垂著的眼睫遮去了他眼底流光,平穩無波。 正式上課,例行先choucha上周學生的背誦情況,以及下一課預習情況,之后再上新課。任瑾指間握了筆不停在記錄,奈何筆下飛速腦子卻又發空飄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想起了第一次看見他,穿著白大褂的模樣。 白大褂很干凈,紐扣被一絲不茍地扣著,一直到喉結下的第一顆,那時他站在身側,俯身看她口腔時眸光專注,嚴肅認真和此時極像。 極簡單的襯衫長褲,似乎他的白色衣物總是那么干凈,沒有打領帶,紐扣扣得很整齊,除了最上面一顆,敞開能清楚看見漂亮纖瘦的鎖骨。視線逡巡而下,是微微挽起的袖口,扣子開著,露出的白皙手腕結實有力,指間捏著筆…… 這毫無遮掩的美色晃得任瑾眼前發暈,筆掉在地上啪嗒一聲都沒回神,直到恍惚間聽見沉冷的叫聲,猛地望過去對上的森冷眼神,她一僵。 適逢中場下課,任瑾便聽見他淡淡地說了句休息十分鐘后,直直看著她讓自己過去,她心臟撲通一跳,直覺完蛋了。 上次剛說過工作時不要走神,怎么這么快就忘到腦后了! 磨磨蹭蹭走到他身邊,任瑾垂腦袋用力絞手指,她知道是自己的錯,于是主動道歉。 “對不起哥哥,我以后不會了?!?/br> 原本以為迎來的會是一頓冷漠的訓,卻沒想到僅是一個嗯字就帶過,她抬起眼簾悄悄瞄了他一眼,見面色淡淡并無生氣神色,高提著的小心臟總算放了下來。 “作業和紅筆拿過來?!彼f道。 任瑾小跑過去。 隨便拿了一本,溫時修從她手里抽走紅筆,指著學生的作業仔細地說著該如何批改,因靠著黑板邊緣的姿勢不太舒服,他擰了擰眉站直,瞬時就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他偏頭。 任瑾個子不高,屬于小小個的女孩子,穿了鞋子站直也就剛好到他的胸口,因著教室里紛雜吵鬧,他方才和她說話時適當彎了腰加大了音量,而此時停下,便能聽見她輕而平緩的呼吸聲,長長的睫毛微垂一閃一閃,似展翅的蝴蝶一般漂亮。 他呼吸一滯,隨即平靜地移開目光。 看著她改了幾本,確定她明白了后溫時修便讓她回去,走之前想起一事:“下課后來我辦公室培訓?!?/br> “好?!?/br> 一章新課還有一半的內容,任瑾邊改作業,不時停下扯過本子記記劃劃,不知不覺就到了下課時間,任瑾在解散前將作業發了下去,見他在和學生家長說話,又默默去把黑板擦干凈桌椅整理好,但等她都弄完了他還沒結束,她便想著先去辦公室,誰知一出門就碰上了應子悅。 “下課啦?”應子悅湊過來,一副著急的樣子,“快來幫我個忙!” 一路被扯到二樓的教室,手中又被塞了座位條,任瑾這才知道是總校明日要承辦市內一個數學比賽,要趕緊整理好桌椅把姓名條貼好,不過好像大家都很忙,應子悅只好抓了任瑾這個空閑的壯丁來幫忙。 “快一點啊,還有好多?!睉訍偠?。 任瑾點點頭,也沒說話就埋頭開始貼,但心里總覺有什么不對,似乎有什么事被她忘在腦后…… 半天想不起來_(:3ゝ∠)_她索性放棄。 貼了幾個小教室,應子悅臨時有事先行離開,丟下了一大堆給她。任瑾到階梯教室的時候發現那個同辦公室的妹紙也在,兩人座位離得近早就混熟,這會兒妹紙開開心心朝她揮了揮爪子。 “你也來弄這個???”傅瑜走過來,伸了個懶腰捶捶背心,“貼了半天累死我了?!?/br> “是??!” 傅瑜挑眉,突然咦了一聲:“我記得你剛才有課的啊,怎么突然來弄這個了?” “應子悅讓我幫她忙,不過她現在有事走了?!?/br> 聽聞這個名字傅瑜怔了怔,眼波流轉,抬眸看著任瑾想說什么,想了想又壓在了心底。 等兩人將所有的教室貼完已經是一小時之后,揉了揉酸痛的腰,任瑾和傅瑜一道回四樓,在經過辦公室時,她不經意偏頭,正好透過辦公室敞開門的縫隙,望入一雙冰冷無緒的漆黑眼里。 她心底咯噔一下,猛地想起了被自己忘在腦后的事,身體僵直背脊冷汗流下。 傅瑜注意到了任瑾的異常,奇怪地戳戳她手臂:“你怎么了?” 任瑾心知又完蛋了,滿腦子都是等會兒進去該怎么說,聞言扯開了一抹僵硬地笑容,指了指辦公室:“我進去找溫老師有事,你先回去吧!” 傅瑜不解,但也沒有多問,乖乖地先行離開。 站在門口做了幾秒鐘心理建設,任瑾終于還是硬著頭皮上前敲門,在聽見“進來”之后小小地擠進去,背靠著門框關門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正想著要怎么開口,冷不防聽見更是低沉淡漠的一句“過來”,她本就高高提著的心瞬時心跳加速,咬著唇角乖乖地蹭過去垂手站好。 溫時修見她過來,放下手中筆按壓著眉心,視線沉沉壓著她,聲音寡冷微?。骸白鍪裁慈チ??” 任瑾沒有撒謊,舔舔唇緊張地小聲回答。 話落溫時修嗯了一聲,不夾雜任何情緒,只不過頓了一秒后嗓音直轉而下,似冰雪般森冷將任瑾凍住。 “課間休息的時候我說了什么,忘記了?” “記得,”任瑾囁嚅,覺得自己一天之內做錯兩件事也是夠蠢的了,也沒想狡辯,乖乖認錯,“我知道錯了?!?/br> 聲音小小地,在安靜的空間里柔軟輕微,直戳心房,溫時修眉角有些發疼,并沒有當即回應,而是默了一會兒后才道:“嗯,錯在哪兒?” 任瑾努力想了想:“下課后要來辦公室培訓……”但是卻去做了別的事情,還沒有告知他,將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 溫時修冷聲:“是她叫你去的?” 任瑾點頭,頭垂的越來越低,咬著唇角一聲不吭的樣子莫名讓溫時修覺得她好像委屈至極,突然堆積在心中的那些訓誡的話都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他無奈地擰了擰眉,沉默半晌冰冷沉吟。